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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二環 文 / 謝王堂燕

    關羽是很自以為是,但這並不代表他狂妄自大,他很清楚,假如劉封死守臨湘不出,別說是自己的五千兵馬,就算是合劉備那四千兵馬之力,也未必能攻得下一座堅固的臨湘城。

    倘若馬謖是真心歸降,而自己卻一刀將他宰了,就算馬謖真是在使詐降計,其罪當誅,但在不知情的長沙士民眼中,自己卻成了一個殺降之人,這只會逼得長沙士民鐵了心助劉封死守。

    而今馬謖自稱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計策,而且還可以幫助自己打下臨湘城,倘若是真,自是關羽所樂見的。

    當下關羽殺氣盡斂,揮手屏退左右武士,問道:「我也不是妄殺之人,如果你真能證明自己清白,我不但會恕你前罪,而且還會向左將軍保舉你。說吧,你到底有何計策證明自己。」

    「多謝關將軍給我這個機會。」馬謖平伏了激動的心情,神色重新恢復了坦然自若,走上近前,低聲道:「將軍也知道,劉封這一年在長沙大搞屯田,其實就是在為他的反叛囤積糧草,但因為倉促起事,臨湘城中所積之糧也不過三個月所用,將軍若想速破臨湘,自然要從糧食上下手。」

    關羽微微點頭,漸起了興趣:「此事我也略知一二,你繼續說下去。」

    「所以,劉封為了固守臨湘,以待時變,就派人秘密的向東南數縣徵集了一大批糧草。據我所知,這批糧草最遲後天就可以運抵臨湘,至於糧隊所走的道路,以及準備從何門入城,我都一清二楚。如果將軍能派兵將這批糧草劫了,城中軍心士氣必然大受打擊,到時候說不定不待城中糧草,叛軍就已人心離散,臨湘城豈非不攻自破。」

    不戰而屈人之兵!

    聽罷馬謖的計策,關羽的腦海裡立時浮現出了這七個字。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官渡一戰,何等強大的袁軍,不就是因為烏巢的一把火,一夜之間全軍土崩瓦解的嗎。

    糧食對於戰爭的軍要性,關羽又豈能不知,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怒意盡消,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分微妙的信任。

    「倘若真能劫了糧草,你馬謖就是平定劉封之叛的第一功,左將軍絕不會虧待於你。」

    關羽此時的態度,與片刻之前竟是天壤之別。

    馬謖也並未因此而喜悅,只淡淡道:「謖只是想彌補先前的過錯,豈敢奢望其他。」

    關羽微微點頭:「好吧,既然你有此誠心,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至於那運糧隊的情報,如果你所言有虛的話……」

    「不用將軍動手,我自行了斷。」馬謖坦然一笑,一副成竹在胸。

    馬謖這般表現,關羽對他的信任自是又添幾分,當下便詢問其運糧隊的具體情報,馬謖毫無隱瞞,如數道來。於是關羽便命廖化帶一千精兵,暗中繞往臨湘之東,也不打算劫了這一隊糧草,而是直接一把火將之燒掉。

    天色向晚,一夜轉眼即過。

    次日的傍晚,劉封在臨湘城頭遠眺關羽大營。

    臨湘城距湘水不過數里,更以一條溝渠引湘水為護城河,所以,站在經過加高的臨湘城頭,劉封可以清清楚楚的縱覽敵營。

    關羽在扎旱營時,先命士卒在營外支起一堵木牆,這木牆則是由一長一短兩排樹幹組成,樹幹底部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在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的一排則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

    如此,則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為了護牆,木板上層可走動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則可存放防禦武器,或供士兵休息。

    營區之內,營帳均為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各營區之間都挖有排水溝,直通往營外。各營區之間的士卒都嚴格居於本營所在,絕沒有跨營亂竄的現象,甚至每一營區內的各帳篷之間也鮮有士卒亂走動。

    關羽立旱營之法,倒與劉封先前所學頗有些不同,在劉封看來,某些地方甚至比龐統的《孫子註解》上所寫的立營立法還要高明。至於水營,劉封尚不及學習,但遠觀之亦見各營錯落有致,戰艦出入井然有序,外行人也能看得出其中深得兵法之妙。

    光憑這安營之法,就能看出為將者有多少本事。

    「關羽此人,真乃將才也。」劉封觀摩良久,不禁發出一聲慨歎。

    身後傳來腳步聲,登上城頭的太守劉巴。

    「主公,關羽真的會中計嗎,我依舊覺得,馬中郎的計策太過用險。」劉巴面帶憂色道。

    劉封不得不承認,以劉巴的才能,在治理政務,搞屯田,抓生產這方面極為的出色,但在用兵行謀方面,卻略有不足。

    他缺乏的並非是機謀,而是一種謀士應有的運籌帷幄的自信,這一點與龐統相比,高下自見其分。

    「關羽性格如此,他這計策拿捏的很準,我對他有信心。」

    劉巴微一沉吟,又道:「我從不懷疑馬中郎計策之妙,我所擔心的是……」

    他話到一半卻不再言,言下之意似乎不便出口,但卻立時被劉封會意。

    「呵呵,子初是怕馬謖假戲真作,藉著詐降之機,趁機背棄我,是嗎。」劉封點破了劉巴的顧慮。

    劉巴輕咳了一聲,也不再隱諱,直言道:「人心難測,何況是如此重大之事,由不得我不擔心。」

    劉封眉宇間流露著自信,淡淡笑道:「放心吧,我很了馬謖,他是一個要幹大事的,他也很清楚,誰才是能讓他成大事之主。」

    劉封的自信,讓劉巴不再多言,他甚至有些不理解,為何眼前這位年輕的主公,會擁有如此渾若天生的自信,彷彿前途無論有多艱險渺茫,他都能坦然處之。但是,正是這種難以理解的自信,卻又讓他情不自禁的為之所折服。

    感慨之際,一名斥候匆匆的奔上城頭,慌張道:「啟稟主公,我軍運糧隊被敵人突襲,四百輛糧車盡數被燒燬。」

    這一消息,令左右的士卒無不為之悚然。

    而此時的劉封,嘴角竟是揚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回視劉巴一眼,二人會心一笑。

    劉封轉身遙視敵營,喃喃冷笑道:「第二環已經成功,好戲就要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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