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大事了 文 / 謝王堂燕
. 她如一團九天而下的流火,穿雲而過,燒盡一切阻礙她前進的螻蟻。
那一柄銀槍,既有霸王槍的威猛,又有劉封所授槍法的詭絕,舞將開來,只見虹影重重,勁氣四射。
一路所過,肢飛血濺,無人可擋。
在她的身後,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女兵,揮舞著手中的刀劍,尖叫著殺向那些叛亂的敵人。
孫尚香就率領著這一支女子軍團,一路橫衝直撞,將東大街的這一干叛眾殺得落竄而逃。
就在孫尚香大開殺戒的同時,一支千人左右裝備精良,全副武裝的步騎軍團,由前將軍府附近的軍營開出,分別向各處叛亂之處開進。
劉封離開襄陽之前,就預感到襄陽方面的親曹的大族,很有可能趁不在之際,裡應外合配合曹軍生亂。因此他人雖不在,但卻將一半的近衛親軍留給了龐統。
這一支親軍部隊,是自夏口之時就追隨的原從嫡系,每一名戰士都是久經考驗,絕對忠誠的精銳之士,其戰鬥力,絲毫不遜於曹操的虎豹騎。
襄陽城中,蔡氏一族的叛眾近千人之眾,再加上其他被鼓動參與其中的其餘大族叛眾,叛軍總數有數千之多。
只是,叛賊雖眾,但終究只是一幫僕丁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豈是這支以一敵十的宿衛精銳軍的對手。
平叛之戰方一開始,一城的叛眾便全面受挫,每每稍一抵抗便即潰敗。
精銳的宿衛軍,再加上弓腰姬這員「悍將」,官軍很快就佔盡上風,戰鬥從午後開始,截止傍晚時分便結束。
數千叛眾死傷大半,剩餘的不到幾百餘眾,則退回了城西的蔡家大宅中,依仗著蔡府的高門大牆,企圖頑抗官軍的圍剿。
入夜時,千餘精銳官軍,再加上由樊城臨時回調的一千多正規軍,將諾大的蔡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以目前的絕對優勢,官軍若是想攻破蔡府,徹底剿滅蔡氏一黨並非難事,但龐統卻只下令圍而不攻。
蔡家好歹是襄陽大族,儘管蔡氏親曹,但與同為荊襄大族的龐家多少有些瓜葛,在這件事上,龐統不想做得太絕。
他是想給蔡家留一條活路。
此時,龐統駐馬於蔡府之外,正在派人向蔡府喊話,令他們開門繳械投降,只要肯投降,就留他們一條活路。
蔡府中並沒有動靜,但也沒有再用弓箭向官軍回擊,似乎是正在權衡要不要投降。
雙方隔著一道高牆,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僵持。
對峙之際,一身浴血的孫尚香,帶著一眾女兵風風火火趕到。
血跡斑斑的銀槍一指蔡府,孫尚香冷冷問道龐軍師,為何還不下令攻門?」
「這個……」
龐統乾咳了一聲,笑道蔡氏乃襄陽大姓,若是將他們趕盡殺絕,反倒不利於穩定襄陽人心。我的意思是,不若給他們一個主動投降的機會。」
孫尚香目光陡然一凝,怒道你這真是迂腐之見,對待這種叛賊豈能手下留情?你即刻給我下令進攻,我要殺得姓蔡的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聽到這冷酷之極的四個字,龐統背上不禁湧上一陣寒意。
他欲待再勸時,孫尚香卻已容顏愈怒,喝道大敵當前,豈能婦人之仁,斬草不除根,若再生患禍,這個責任你能擔待得起嗎?」不跳字。
龐統的心頭猛然一震。
他雖智冠天下,拂袖之間,一個計謀便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但歸根結底,他依然是一介文人而已。
出謀劃策,讓劉封去殺人,這個是他所擅長,但是,現下當他要決定殺伐與否時,卻難免會犯文人的那種猶豫。
孫尚香雖一介女流,但卻繼續了孫氏一族的殺伐狠辣。
當年其父孫堅,藉著討董之名,先殺上司荊州刺史王睿,再殺同僚南陽太守張咨,原因僅僅是這倆人對有輕蔑之意而已。
至於其兄孫策,征討江東之戰中,對江東大族大開殺戒,但凡反對者,管你有多大的名聲,照殺不誤。
孫尚香有其父兄之風,當此時刻,反而遠比龐統行事要狠辣果決。
震動中的龐統,想起了劉封曾經說過一的句話:
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嚴酷;對待,要像春天般溫暖。
此時此刻,龐統陷入了沉默。
沉默意味著默認,但他卻不願親自下令開殺,以免影響在荊襄士人中領袖地位的形象。
見龐統沉默不言,孫尚香遂也不再睬他,勒於馬前,厲聲道來人啊,用柴草將蔡府給我圍起來,將這些逆賊統統給我燒死。」
殺氣凜冽的號令,眾軍面面相視,不由得望向龐統。
孫尚香見眾人猶豫,花容大怒,斥道我乃前將軍,現下代行前將軍之權,爾等不從我的命令,便等於不聽前將軍之令,違命者,軍法處置」
這般一訓斥,眾軍哪敢再得瑟,忙不迭的從命而行。
不多時,一堆堆的柴草便在蔡府四周堆起,隨著孫尚香一聲令下,無數的火把擲向乾枯的柴草,轉眼之間,蔡府便陷入了熊熊的火圈之中。
孫尚香還嫌不夠,又令弓弩手們換以火箭,從外面射入蔡府。
外有烈火包圍,內有火雨淋漓,不多,整個蔡府便在此起彼伏的哀號聲中化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熏烤之下,蔡府的叛眾們抵抗的意志頃刻間瓦解,一個個或是開門奔出,或是翻牆而逃。
只是,他們已經過了活下去的機會。
孫尚香不打算給他們留一丁點的活路,命令弓弩手將逃出來的叛眾統統射殺。
熊熊的烈火沖天而起。
哀號之聲慘絕於耳。
那一夜,諸多潛藏在暗中,心懷反叛的蠢蠢欲動者,都被蔡府這慘烈的一幕所震怖。
………………………………
千里之外,漢中。
兩萬人的步騎,艱難的行走在碎石叢生的谷道上。
這兩萬人中,只有一萬五千人身負攜兵器,其餘五千則手無寸兵,每人身上都扛著一袋糧食。這些人當中,許多連衣甲都沒有穿,只為減輕一些重量,多負些糧草。
山道一側是萬丈深谷,谷道的最狹窄處,只容得下一人通過。
兩萬人的軍隊中,大約有千餘匹戰馬,但卻沒有人敢騎。
士兵們生怕這畜生稍一受驚,直接跌入那萬丈深淵中。故是,即使是騎兵們也會只能下馬,翼翼的牽著坐騎前行。
雖然所有人都謹慎,但空蕩的山谷中,仍不時的傳出一聲由近及遠的慘叫聲,那是某個倒霉的士卒,稍不留神墜入了深谷中。
最初的幾天,每每看到這般驚險可怕之景後,大多數人都會震怖慌張。但時值如今,將士們彷彿都習慣了一般,再有同袍掉入谷中,他們也僅僅只是歎一口氣,唏噓幾聲而已。
因為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慨,只有抓緊,走出這條地獄般的谷道,他們才有生的希望。
舉目遠望,群山之間綿延不絕的山道,彷彿是一條無盡之路,一眼看不到盡頭。
又一聲慘叫打斷了張飛的思緒,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的空谷之中,一名士卒尚在空中翻轉掙扎,眨眼之間,消失在黑暗的深谷中。
留下的,唯有一聲沉悶的響聲。
張飛的心裡不禁打了個寒戰,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種覺,想像著就是那名士卒,這樣跌落入深谷中,絕望而無助的嚎叫和掙扎。
當你意識到生命只剩下下那短短的一瞬時,會是一種怎樣痛苦的感受。
張飛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想下去。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繼續艱難的前行。
七天之後,張飛看到了希望。
駐馬橫矛,立於三丈餘寬的大道上,張飛望著山坡下那一望無際的平坦原野,黑髯密佈的臉上,迸射著何等的興奮。
經受了近半月的折磨,現在,他和疲憊的兵馬,終於走出了這條難如登天的谷道。
關中平原,近在眼前。
「子岳,我等就在此分別吧。」張飛豪氣迸發,微笑著向身旁那年輕的將軍說道。
那白馬之將,正是馬超從弟馬岱。
馬岱臉上亦是雄湧動,點頭道翼德將軍,我祝你馬到功成。」
張飛哈哈一笑你也一樣,此戰若功成,他日長安城中,我一定要與你痛飲三百大杯。」
馬岱欣然笑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二人擊拍為誓,相互鼓勵一番。
出谷之後,兩支兵馬便分道揚飆,馬岱率五千步騎,向東而去,張飛則領一萬五千步軍,望西而行。
…………………………
斜谷南口,曹軍大營。
夏侯淵很不爽。
曾幾何時,他的騎兵縱橫關隴,先是把馬超打得落荒而逃,接著又割據涼州三十年的胡王宋建剿滅。
曹丞相贈他八個字:虎步關右,所向無敵。
但是現在,他的幾萬大軍卻堵在這狹窄的山谷中,就像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卻穿了一件嬰兒衣服一樣,根本無法施展開來,憋屈的渾身上下難受。
儘管夏侯淵早就,這裡是佯攻一路,但這樣憋屈的處境,仍然讓夏侯淵很惱火。
「傳令下去,明早再發動一次強攻,我就不信我攻不破馬超這個手下敗將。」夏侯淵憤憤不平的下令道。
話音未落,別部司馬郭淮匆匆入內,神色間儘是惶恐不安。
「夏侯將軍,關中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