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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四十四章 煙雨中,送你一場造化 文 / 心靈殘跡

    雨算不得粗,擊在湖面,煙氣繚繞,籠罩了整座城樓。

    水煙裡,雨水又擊在秦雲臉上,身上,還有他的劍上,臉上,冰冷的雨水不斷敲擊,讓他感覺得到疼痛,眼睛沾了水,睜不開,只能不停的眨動。

    頭髮已然濕透,粘在一處,無力的耷拉在肩上。

    身上,白色的衣衫黏在一處,凸顯出秦雲那副略顯消瘦的身軀。

    劍上,雨水帶著血水滴落河水中,再也分不清誰是誰。

    兩旁的山上,早被煙雨蒙了一層不甚透明的紗衣,山上的青蔥草木被雨水一次又一次的沖刷著,山腳下,石上的鬆軟泥土跟著雨水流逝,久而久之在山坡上形成一條條山泉。

    「漠州真是個多雨的地方啊!」

    秦雲隔著煙雨,平靜地看著不遠處騰空而起的水龍。

    華麗的外表褪去,一桿銀晃晃的長槍飛到巫閒手中,那勢,眾人看在眼中,彷彿一條蛟龍在吟嘯,那鋒,銀色的光芒流轉,即使朦朧的雨也無法阻擋它與世爭輝。

    「此槍名為龍吟,因其殺氣太盛,我將它封印在白鹿河底沖刷百年,今天是這桿槍百年之後第一個飲血的人。」

    巫閒抖了抖手中的銀槍,槍頭上,雨水彈射,令城樓上的夜歌心中一緊。

    想到了漠州百年前一個被人稱之為銀槍客的天才,一夜之間單挑一個家族,殺的那家族血流成河。最後從容離去,蹤跡全無。

    「他究竟是不是那位銀槍客?」

    梅蘭竹菊君子圖下,夜歌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執著油傘的手兒。捏得關節發白,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身體傾斜著,伸長著脖頸,探出城樓來,仔細辨認著遠處的兩人。

    「名字雖好,卻不知是否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血劍倒捲。落在秦雲手中顫鳴,紅色的血液染透了他的袖子,猩紅一片,在言語中也格外醒目。

    兩把凶兵相隔老遠。卻同時發出挑釁的叫聲。秦雲能感覺到手中的赤霄劍,那股狂烈的殺意,要他去瘋狂的廝殺,以血祭它。

    秦雲的聲音不大,雨聲很大。城樓上的人聽不清楚,紅色,綠色,白色。黃色的油傘一朵朵在城樓上盛開,他們來觀戰。並迎接勝利者,遺忘失敗者。看著屍體被白鹿河淹沒。

    「花俏的兵器未必能殺人,誰知滲出的是人血還是雞血!」

    斗篷下的巫閒不為秦雲所動,在言語上有力的展開反擊,這是第二回合的戰鬥,那第一回合的殺氣比鬥,不分勝負。

    「此劍屠你足以!你可曾聽到我劍的低鳴,那是將要飲你鮮血的興奮!」

    「你可能看到我銀槍的震顫,那是將要洞穿你的衝動,今日一戰,你我有死無生!」

    嗡,銀槍舞動,一條水龍在巫閒黑色斗篷上方盤旋,水龍掌控者水的力量。

    巫閒身前,水龍朝秦雲咆哮,雨似乎下錯了方向,一滴滴調轉方向,化作利箭朝秦雲飛射。

    雨水沖刷著秦雲的臉,看不清他究竟什麼臉色,是喜?是怒?

    然而他終於給出了回應,張口輕描淡寫的吹了一口氣,雨水彷彿一剎那停止,一股寒氣飄逸,蔓延,擴散,雨滴在半空中結成了冰雹,霧氣在水面上結成了霜,風停止了,風倒捲而回,雨變成了冰雹,飛了回去。

    似乎是默契,兩人一出手就是法則大道,均想在一開始就擊敗對手。只是,兩人注定在這場煙雨中有一場驚天的比鬥,想要結束,沒那麼容易……

    「法則終究要以己身施展,大巧若拙,此乃唯一真道!」

    巫閒雙手緊握銀槍柄,好一招神龍擺尾,槍身為劍,斜劈而下,頭頂上水龍咆哮,冰又變成了水!

    「好!」城樓上一陣叫好,「兩人都將水之法則大道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堪稱絕世,只可惜這次無論誰勝誰負,都注定有一位天才隕落,可惜……」

    「可惜……」

    眾人跟著那人一陣嗟歎,夜歌聽的心驚,右手執傘,左右抓住城牆,恨不得跳下去與秦雲並肩而立,生死與共,「相信你,一定會勝,然後撐著竹筏載我一起遠去,去往下一座城樓,在河上,我會為你洗劍,放下我心中的執念,來為你抹去劍上的戾氣。」

    夜歌發下誓願的時候,秦雲似乎有所感應,抬起頭來,看向城樓,一雙眼似能夠望穿秋水!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明明溫柔似水,為何讓我心悸!」

    夜歌背後,一人腳步癲亂,後退著,擠出人群,跌下城樓,一聲慘叫刺激著眾人的聽覺,有人朝城下望去,驚呼出聲,地上,一灘血,一灘爛肉,嘴角還有一絲墨綠色的膽汁,不知是嚇死的還是摔死的。

    「好可怕的眼神,一眼就能嚇死一名低階巫人,到了這種境界,雖千軍萬馬可獨往矣!」

    「何止!漠州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位天才人物,究竟是哪個家族的天才,為何沒有傳聞?」

    「看他頭髮蒼白,不會是哪個老怪物返老還童,年輕一代的天才祭師不可能默默無聞!」

    「你們孤陋寡聞,此人前段時間傳聞沸沸,跟他在一起的就是夜家孤女!」

    終於有人認出了夜歌,暗中指認出來,眾人這才恍然,「此人不知是哪家子弟,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護送夜家孤女一路過來,殺得羅姑彭三家聞風喪膽。聽說此人與夜家孤女關係親密,只怕是夜家的女婿了,有此人物,夜家想要再度崛起也並非什麼難事!」

    「你可知道,第四關。第七關,第九關可是那三家的人,同樣天才人物,少年就被選進了巫神殿。直到三十年前被同時派來鎮守白鹿十三城,想要連過這幾關難得很,就算他過了,要他連過十三關也幾乎不可能,不過十三關,再好的命也終究是要死的,此人可惜了。」

    眾人議論個不停,城樓下卻是戰得火熱。血色的利刃與銀槍相交,一陣電光飛射,彷彿雷雨閃電,鏗鏘之音遮蓋了雨聲。傳入眾人耳中,引發了更高一籌的驚歎聲。

    「寶體,我想要看看你寶體的威力,為何不展示出來,難道怕你肉身無敵的神話被打破嗎?」

    巫閒抖動著銀槍。宛如蜻蜓點水,槍尖化作雨中的璀璨星辰,落在秦雲身上。

    「無敵的不是肉身,而是信念。除了信念之外,再沒有什麼是無敵的。你要看便讓你看看,我肉身的強大。我信念的無敵!」

    銀槍點來,秦雲不閃不避,上身濕透的衣衫在無數槍影下,化成粉末,略顯消瘦的肌體在雨水沖刷更顯得白皙,能夠清楚的看到寶體皮膚下一道道金色的血氣流轉,而槍尖點到的地方,除了白印子外,沒有留下一滴血。

    「好強!」城樓下眾人驚呼,「啊,金色血氣,他根本就不是我巫族人,他是外族。」

    「什麼,外族,他怎麼敢來我們漠州,還殺戮我漠州巫族,他不怕巫神的懲罰麼?」

    「巫神肯定早已知曉他的存在,說不定他就是巫神大人帶來的,否則哪個外州人敢來闖劍塚!」眾人各說紛紜,但既然代表著巫神殿的城守都未曾發話,他人無一敢上前。

    「不愧是至強寶體,在我銀槍雨下,居然毫髮無傷,只是我的神兵似乎怒了!」

    巫閒一擊無功,卻是不退反進,無數槍尖消失,恢復成一桿長槍,長槍在雨水中縱橫捭闔,直指心胸。

    「這一槍名為騰龍擊,即使你為寶體,也不可能扛下這一槍,同輩之中無人能夠正面接槍!」

    「我說過,無敵的不是肉身,而是信念,既然你說這一槍無人能接,我便接給你看。」

    「他要硬接巫閒的騰龍擊!瘋了麼?」有人驚呼,「這人竟然猖狂到這種程度,究竟什麼來歷?」也有人開始猜測秦雲的身份,漠州與世隔絕,這些人白活了一大把年紀。

    「是騰龍擊,百年前那個銀槍客的成名絕技,一夜之間屠掉一個家族的銀槍客竟是城守。」

    「巫神殿的弟子在成就高階巫人之前素來神秘,皆會隱藏身份在各處遊歷,城守在百年前化身銀槍客也並不奇怪,只是此人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膽,怎麼敢硬接騰龍擊!」

    眾人說話之時,龍吟槍在巫閒手中扭曲了起來,眾人只看見一道銀光破開了雨水……

    「不能死,一定要贏,你說好要替我夜家報仇,所以在你完成誓言之前不能死!」

    夜歌的傘早已丟在地上,與秦雲一同被雨水洗刷,雙手緊握,默默的為他祈禱。

    秦雲雙目爆發出耀眼的神光,這時,他的右手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雨中,金色的血氣瀰漫了在他手上,即使是雨中,仍然能夠看得清晰,那是一股彷彿無敵的力量在他手上爆發。

    「猖狂的代價就是死亡,未想到你如此自大,這場比鬥看來要提前結束了!」

    巫閒臉上帶著惋惜,但他臉上的殺意更甚,不會因為秦雲的自大而放他一條生路。

    「自大麼,不,這是信念,我有這個實力,所以才有這個無敵的信念!」

    金光與銀光交融一起,兩種不同的力量觸碰在一起,時間彷彿停擺,空間彷彿凝滯,雨水在空中靜止,眾人的思維也在這一刻停頓。

    「怎麼可能!」

    嘩,不知是誰喊出了第一聲,整座城樓跟著炸開了鍋。

    「沒死,太好了!」

    夜歌彷彿經歷了莫大的劫數,在雨中無力的依靠在城樓上,眼中充滿欣慰。

    金色的大手緊緊的扣在槍尖上,血水隨著秦雲的手臂不斷流淌,這是秦雲的血,但他終究是接住了巫閒號稱無敵的一槍。

    「他接住了,騰龍擊居然被人徒手接住了。天啊!」

    「他究竟是誰,漠州之外竟然有這樣的天才誕生,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太強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趴在成後上,聲嘶力竭的吼叫著,這一切與雨聲一樣,成了秦雲的點綴。

    「光是那股金色血氣就足以讓無數人嫉妒到發狂,即使外州也肯定是逆天的人物,難怪難怪,只有這樣瘋狂的人才敢來我漠州闖劍塚,我漠州之上。有幾人能是他的對手?」

    「不然,羅家的羅祭號稱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祭師,得到了巫神的傳承,應當不在此人之下。只是此人來自外州,功法奇特,他的神識與靈魂未必就強大到哪去,年紀尚輕,三者定然無法兼顧。且看下去,城守未必就輸了!」

    「且看他如何勝了罷……什麼!」

    眾人似乎被人扼住了咽喉,快要無法呼吸。

    秦雲右手抓著槍頭,左手的赤霄劍早已興奮的閃爍。血光撩起,直奔巫閒胸膛而去。

    「棄槍。否則就是死!」

    眾人心中早已將巫閒當做了自己,不停念著棄槍。

    「棄槍。否則就是死!」

    秦雲冷漠的聲音在巫閒耳中響起,「這一劍,我不會手下留情。」

    「棄槍麼?」巫閒臉上露出一絲決絕的笑容,「我巫閒一生從不曾棄過槍,過去不會,現在更不會,強若在,人便在,槍丟了,還如何再戰……」

    撲哧,血花飛濺,巫神殿黑色的斗篷被赤霄劍猩紅的光芒撕裂,黑袍中是一片模糊的血肉。

    白骨森森,血流如注,又被雨水沖刷,肉是紅色的,骨是白色的,內臟……

    嗡,赤霄劍發出一聲劍鳴,連秦雲都無法控制它身上的殺氣,在巫閒背後,韓青的虛影出現,城樓上,沒有人能夠看得見他,韓青只是一道殺氣,他手中的劍落下……

    劍落下,斬斷的不是巫閒的身體,而是他的生機!「槍在人在,槍斷人亡!」卡嚓一聲,在巫閒生機斷絕的一剎那,他手中的龍吟槍斷成兩截,靈氣全無,卻是與主人陪葬了。

    生機斷絕,決然無再生之理!秦雲一陣惋惜,丟棄手中的槍尖,挽住了即將墜入湖中的屍體。

    「城守死了,外州人將城守殺了!我們將它圍殺,不然無法向巫神殿交代!」

    終有人出頭挑撥是非,夜歌回過頭來尋找說話的人,卻是全無蹤影,她卻冷哼道

    「巫神殿定下的規矩,凡是前往劍塚而闖十三城者,皆可冠以勇者之名,勇者當為世人所共尊,除十三城守阻攔外,他人均無權干涉!你們難道想違反巫神殿麼?」

    本來有人聽得那人的話都想衝下城樓來殺秦雲,又聽得夜歌的話,硬生生的止了腳步,進退兩難,好不尷尬,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本是自由人,進退不由己,隨意聽人言,難做自己主。

    「巫神殿弟子已死,此人必須要死,否則我等定會受牽連,承受巫神殿怒火。」

    「偷偷摸摸,為人不恥,在背後挑撥離間,為何不敢站出來讓眾人一看!」

    夜歌怒不可遏,伸手一抓,一根絲線被她抓在手中,黑色的絲線憑空生出,另一頭在人群之中。

    「夜家孤女,你勾結外州之人殺巫神殿弟子,究竟有何目的,這是大逆,巫神定不會寬恕!」

    「我究竟有沒有罪不是你說的算,你以為躲在眾人身後,我就找不到你麼,出來吧!」

    夜歌雙目怒睜,咬破自己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吐在手心裡,染了精血的手指往黑色絲線上一抹,這根黑色的絲線即刻燃燒起來,如火藥的引線,一路燃燒進入人群中,隨即一人驚恐的大叫起來,跌跌撞撞走出了人群,神情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幾乎認不出樣貌。

    終於還是有人認了出來,立刻指著那人道:「這人是羅家的老四,他來天水關了。」

    聽到羅家老四這幾個字,夜歌目中怒火更甚

    「我道是誰,原來是羅家的人,那麼挑撥離間也不奇怪了,只可惜眾人都不是傻子,你的一場心機算是白費了。如此,你死也不能安息吧!」

    看到羅家老四痛苦掙扎的神情,夜歌心中突然有一種滿足感,她知道這是復仇的快感。

    「你不能安息是我最大的快慰,希望你在九幽地獄同我父親以及所有夜家的人好好相處!」

    夜歌在眾人眼前撥了撥手指,羅家老四神情放鬆了下來,似乎解脫了一般,倒地,沒了聲息。

    「詛師,夜家孤女真的如傳說的一般,是詛師!」

    除了詛師,再沒有人能夠如此輕鬆的殺死一名高階咒師,眾人看向她的眼神中,生出了畏懼。

    「夜家孤女,你們不要太過了,先是殺了城守,而後又在城樓上行兇,就算是勇士也不能肆意妄為。」

    「誰說城守死了?」

    秦雲不知何時來到了城樓上,將城守的屍體扔在地上,雨水不斷洗刷著他屍體上的血水。

    「至於夜歌殺的那人,死有餘辜,若有誰不服,可與我去河面一戰!」

    秦雲囂張至極,城樓上無人敢應!

    秦雲冷笑一聲,俯下身來,食指點在巫閒眉心處,一道白光流入。

    「七息時間,你對我有杯酒之恩,今日我在煙雨中,送你一場造化!讓你感受一次生死間的大恐怖!」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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