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八十章 近妖 文 / 心靈殘跡
苦海一去莫回頭，回頭是岸亦是山。天空中落下了點點細雨，後來，雨水大了，沖刷著苦海畔岩石上的沙粒，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幾個字，在雨水的沖刷下模糊起來。
漠州的天難得下那麼大的雨，苦海的霧散了，又起了煙，仍是灰濛濛的一片，看不清。
灰濛濛的是天，灰濛濛的亦是海，灰濛濛的還有秦雲身後的沙漠，雨水打擊下來，漫天的風沙終於消停了一會，老老實實得待在地上，等待著雨後的太陽曬乾它，再飛起來。
雨水不僅沖刷著岩石與沙粒，亦沖刷著劉雲山的身體，花白的鬍子與頭髮，與淋濕了他，粘在一起，身上的衣衫也是濕漉漉，貼在身上，極為顯瘦！
滂沱的大雨是沒命的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百丈，已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了。更何況雨水順著他的頭皮溜進眼中，視線更模糊，「老了，淋不得雨了，當年我在雨中枯坐十年，如今……」
劉雲山用他那只粗糙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揮了揮手，頭頂上立刻生氣一道無形的光罩，很像傘，比傘要透明，沒有了傘柄，只剩下傘面，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只是極好用！
秦雲耳中依稀傳來光罩子上傳來滴里搭拉的拍打聲，神識卻極為模糊，雨水沖刷著他即將腐朽的身體，黑色的血也順著雨水躺落在地，不經意間，已染黑了一片。
此刻，他無發分身去理會昏厥在雨中的夜歌。大雨沖刷著地上的沙子，倒是把夜歌身上洗的幹幹靜靜，只是身上衣衫頭髮幾乎凌亂濕透，身體曼妙的曲線被雨水勾勒出來。小腹上的隆起，彷彿是手中的筆抖了一下，渾然天成地畫出一條弧線，美極了。
因為天氣突然冷了下來，夜歌下意識蜷縮著身體，雙膝蹙著，緊緊挨著雙臂……
「我算是明白了，其實在五百年前。在太古魔域中，秦雲就已經死了，而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借屍還魂的人而已。只是我擁有了以前秦雲的所有記憶，所以會以為自己就是秦雲，而劉天仁以為只要殺了秦雲，我就死定了，他又怎會知道。秦雲只有死了我才會出現，這樣的博弈，終究是多算勝少算，你們那一群人以為智珠在握。其實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滂沱大雨能夠攔住兩人的視線，無法阻擋聲音。秦雲的聲音平淡至極，彷彿這一身肉的腐爛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反而讓他的靈魂得以解脫，「說真的，還要謝謝你。」
身體的腐爛，連神經都全部壞死，一塊塊肉在他的身上掉落，化了，掉在地上也是一灘血。
「是你的，該還給你了，他既然死了，就讓你死的徹底些！」噗通，整個人倒落在地，屍首碎裂，身體在地面上，被雨水沖刷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朽。
秦雲死亡……地府中的秦雲也消散無蹤，雨中，是寂靜，周圍一片空澈，秦雲的四把劍還直挺挺的插在四方，地上，幽冥黃泉漆黑的劍身躺在沙子裡，被混著沙子的雨水淹沒。
秦雲未死，或者說他未死。雨水漸漸凝聚，地面上的雨倒飛起來，揉成了一團……
「豈能讓你如願！」天空降下一道掌印，掌印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凝聚的一團水被隨意拍散。
拍散的水再次凝聚，結果又是一道掌印落下，再次……「不管你有多少次，到最後，意志總就會在我無數次鎮壓中消散！」
「我知道，所以我耍了一點小小的手段！」不知何時，雨水中，出現了一個朦朧的黑影，黑影在雨水中沉靜地走著，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不，本來就是天地的一部分，至少劉雲山看到黑影的時候，腦海中便有了這個念頭。
「你……」劉雲山的面容上顯出一片青白之色，被秦雲戲耍了一番，怎能不怒，他是大乘啊！
「奇怪，我為什麼從別處來，你活在世上的秦雲送到了地府，那麼本來已經在地府的我想要出來，當然要走些路了，黃泉，奈何橋，六道輪迴，走過這些地方著實花了我不少時間……為了不讓你閒著妨礙我，所以我拜託在世間的秦雲臨死前施展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秦雲朝那點凝聚的水一指，「還不快回來！」刷的一聲，水滴凝聚成形，最後也不過結成了一塊冰晶，落到秦雲手中，「它不過是我體內的一塊水之精華罷了。」秦雲一口將冰晶吞入腹中。
「能夠真正的重生，極為美妙。」秦雲不緊不慢的來到四方世界的中央，撿起了躺在沙子裡的幽冥黃泉，抹了抹劍身上的沙子，幽冥黃泉發出一聲歡快的劍鳴。
「呵呵，咱們又見面了！」秦雲手中的幽冥黃泉抖落，劍芒驚天，黑色的劍芒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萬，每一劍都帶著驚天威勢，朝劉雲山劈砍而去。
「實力又比先前增加了一倍，可惜仍然不是化境，終究難成大器！」劉雲山眼中沒有先前的那番不屑，但語氣依然未變，給予了秦雲足夠的蔑視，手上不慢，從腰間解下一枚玉珮。
玉珮，本是貴族所配，彰顯身份之物，這是一塊深綠色的玉珮，通體沒有一絲瑕疵，看起來猶如仿造的一般，然而，這塊玉珮上雕刻著一頭猙獰的獸，這頭獸獨角，不知品種。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雨中，兩人看不見對方的模樣，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的動作，神念，秦雲不是劉雲山的對手，修為，秦雲更不是劉雲山的對手，能比的，只有氣勢！
劉雲山冷笑一聲，綠色的玉珮在雨中被他拋向空中，一頭異獸從玉珮裡鑽了出來。
五彩斑斕的鱗片。猶如麒麟的身子，頭上生了一根獨角，「這是狴犴！」
「這枚玉珮狴犴乃是老夫當年機緣巧合之下封印的一道狴犴魂魄，龍之九子之天魂。殺你足以！」便咆哮之下，化作巨獸，震落四方，秦雲的四方世界為之顫抖。
黑色劍芒為之倒捲，秦雲怒喝一聲，劍芒紛紛潰散，秦雲一計不成，已是被動。實力比原先了增加了三十二倍，依然被劉雲山壓著打，讓他心裡極為憋屈。
「我倒你有什麼本事，敢在老夫面前賣弄。原來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死不足惜！」
天空中的狴犴仰天大吼，自古以來，這只九子之獸就掌管著天下刑獄，見它之人必然要遭受刑獄之災。秦雲聽到狴犴的一聲吼，便覺得頭昏腦脹，身體彷彿被帶了鐐銬，行動艱難。
「老匹夫。拘禁狴犴的一縷魂魄，就想對付我。未免太容易了些！」秦雲站穩身軀，此刻他修為雖然不足。但實力強大，勉強能夠在就龍子面前站著，即便是一縷魂魄，依然可怕。
「幽冥黃泉！」吼，四方世界一聲大吼，東方世界青龍臨世，壓迫狴犴的魂魄，只是這不是真正的青龍，只是一道虛影，比不得狴犴魂魄，秦雲再動，朱雀，白虎，玄武，四大神獸齊上，一齊朝狴犴壓迫而去。四把凶劍顯化出真身，噗噗噗噗四道響聲，將狴犴的魂魄釘死在地面，狴犴的魂魄不甘的大吼，秦雲不敢怠慢，嘴裡噴出一口****，化作一道符篆，貼在狴犴身上，金色符篆立刻融入，封住了這頭凶獸的氣息。
狴犴被秦雲的四方世界壓迫，一時間動彈不得，「老匹夫，今天不讓你付出點代價，我便不叫秦雲。」秦雲見機，手中的快的很，身形消失，便來到了劉雲山的身後，橫這劍想要斬他的腰肢，這一劍下去，若真被斬中了，起碼得是兩段。
劉雲山身為大乘，但在肉身的修為上不及秦雲，不敢和他硬碰，手腳飛快的動作，一道符文從他的袖子裡飛出，也不知這道符文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夠抵擋住秦雲的全力一劍。
「小畜生，傷我徒兒，如今又想傷我，還不死！」劉雲山冷笑不已，手掌飛快的拍在秦雲的胸口，四方其實突然崩潰，秦雲一時間就像是離了水的魚，只能徒勞的掙扎。
砰砰砰，劉雲山一連在他身上打了七掌，「七掌，虧你肌體，傷你魂魄，看你還不灰飛煙滅！」
「我怎會死！」秦雲大吼一聲，不知何處來的力量，手中的幽冥黃泉奮力落下，砍裂了符文……
「垂死掙扎！」劉雲山的話語不多，但句句冷酷，一掌打在秦雲的手腕上，剎那間鮮血飛濺，秦雲啊的一聲慘叫，手掌被劉雲山切了下來，幽冥黃泉落地，劍柄上還帶著秦雲的手。
光禿禿的一截臂膀，秦雲疼痛無比，雙目變得血紅，可是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腳尖點地，想要抽身後退，「不行，完全處在不同的階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避其鋒芒。」
「想走，老夫送你一程！」秦雲還沒來得及退去，劉雲山彷彿早就料到秦雲有此動作一般，一腳踢了上來，「你不是奇怪我為什麼一直沒有用領域，我的道是什麼你都不知道嗎，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的道就是預知，在時間之道上，我能預知未來，判斷你下一步行動……」
秦雲的丹田被劉雲山踢得血肉模糊，彷彿斷了線的風箏，從空中跌落下來。
「不能等了，他算得到。」秦雲的眼睛快要被血水模糊，勉強保持頭腦清醒，從戒指裡掏出沙蛇王的皮囊，在它的肉身中，殘留著沙蛇王的靈魂，「沙蛇王，還不快快化成渡河之舟！」
嘩啦，沙蛇王巨大的蛇身落入水中，立刻化作一走僅能容下兩人的孤舟，在苦海黑色的海面上下起伏，對於這艘孤舟來說，苦海……大了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秦雲，認為苦海是那麼好渡的麼，沒有我的同意，你連船都上不了。」
「誰說我要上船了，秦雲來到夜歌身邊，抬起她的身子。也不管結果如何，身體飛快的閃爍，來到了岸邊，一把甩到船上。沙蛇王所化的小船立刻發出一道柔和的金光，拖住飛來的夜歌。
秦雲看著金光襯托下的夜歌，終於鬆了口氣，「沙蛇王，渡她過海，蛇卵我已經放在她儲物袋裡了。」
「我看此女有了身孕，莫非是你的孩子？」劉雲山不知何時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提起無法防備的秦雲。臉色冰冷，「算了，問你你也不會承認，既然可能是你的孩子。我不能放過她！」
「有我在，你認為可能麼？」秦雲紅著眼睛，臉色異常的猙獰，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表情。金色的血氣直衝雲霄，他斷了的手瞬間復原。九個太古文字在他的身體上隱現。
「在我面前，你的任何阻攔都是徒勞！」劉雲山雖然驚訝於秦雲的恢復能力，但出手依然毫不猶豫，狠辣無比。砰砰砰，秦雲的身體在剎那間凝固。停滯了一息時間，這足以致命！
「時間。人世間最強的幾種大道之一，你的時間停滯，我的時間依然流轉，這是時間的逆差。」
劉雲山的聲音在秦雲耳中響起，秦雲頓了一下，繼續朝劉雲山一拳轟殺過去，可劉雲山的手指已經後發先至，點在秦雲的額頭上，噗的一聲脆響，秦雲的頭顱想一個西瓜一樣炸裂。
鮮血炸開來，紅白之物散落一地。只是秦雲的身軀沒有倒下，而且他的頭顱也在白光中快速的恢復，一拳踏踏實實轟在了劉雲山的身上。
「輪迴之道，難怪仁兒會敗了，你領悟的道根本不屬於這個人世間，但不屬於這個人世間的東西肯定是不合理的，不應該存在，就讓我來幫這片天地抹去他吧。」
卡，時間又一次出現了停滯，又是一息，本來秦雲的拳頭已經轟殺到了劉雲山，但當他醒來的時候，一拳落在了空去，轟的一聲，落在苦海之中，金光血氣卻彷彿被苦海吞噬了一般，沒有掀起一點風浪，就連一滴水都沒有濺出。
「時空之道，我似乎也會！」秦雲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望著越飄越遠的孤舟，心中安定不少，「看來我想要脫身是不可能的了，那麼只是死戰一途了，劉雲山，你可敢與秦雲一戰！」
「你也配麼，你連我的身體都碰不到，現在四方世界都在鎮壓我的狴犴，你那什麼來對付我！」
「一人一拳足以！」秦雲並不死心，又是驚天動地的一拳，這一拳更甚先前，蘊含了他必死的信念，這一刻，他的拳意引起了這片天地大道的排斥，天空之中雲雷滾滾，他身上的金光之氣立刻消散，只是拳意依然還在，劉雲山再一次定格了時間。
「給我碎！」秦雲咬碎了一嘴的銀牙，口中****噴濺，竟讓他一拳轟碎了時間停滯的力量。
「即便這個世界都排斥我，那又如何，我秦雲就算今日必死，那又如何，一代，二代還有三代寶體全部戰死，那又如何，今後還會出現五代，六代，這個天，無法阻止我這個逆天的存在，就算整個人世間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逆天的信念，仍然出現一個逆天的寶體！」
「這是信念的力量！」劉雲山的眼中充滿了驚駭，第一次將秦雲放在與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時間錯亂！」劉雲山一聲大手，渾身濕透的衣衫在這一刻鼓脹起來，衣衫早已干了，而雨水竟有一部分在他周圍停止，更有一部分下的更急更快，時間真的彷彿如他所說的那樣，錯亂了。
這便是劉雲山的時間錯亂領域，所在領域鋪開的一瞬間，秦雲的身體彷彿受到了撕扯，心臟時快時慢的跳動，一時間他整個人體都變得錯亂，思維也開始錯亂……
「唯有在我需要你正常的時候，你才有可能正常，比如現在，如何？」劉雲山深處右手，扼住了秦雲的脖子，將他拖在空中，他的脖子以上憋得通紅一片，「呸！」秦雲冷冷的看著劉雲山，吐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還有一些零碎的牙齒，只是沒能如他願，噴到劉雲山臉上。
「你廢話還真是多，以一個亞聖的實力來對付了覺期的我，還真是長臉！」
「死！」
孤舟上，夜歌淋著雨，腦袋昏昏沉沉，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只是本能的抹著臉上的雨水，「好熟悉的雨，那一晚好像也下了這麼大的雨！」
……
天巫城，的確，下起了很大的與，秦雲一臉凶神惡煞的直立在雨中，身上的衣衫幾乎沒了，只有下半身依然能夠遮蔽些東西，身體顫顫巍巍，彷彿隨時都會跌倒，可沒人敢嘲笑他！
在他手中，倒提著一把留著黑色血液的劍，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是匕首，現在變成了劍！
在他身後，阿修羅龐大的身體倒在地上，氣息全無，顯然是死了。
「怎麼會，阿修羅竟然死了！」有人驚呼，「他殺了阿修羅，地獄中的魔神！」
「哈哈哈哈，秦雲，任你實力再強，也終究順了我的意，阿修羅無用，但他的眼睛是至寶！」
一道黑影來到阿修羅的屍體旁邊，早已將阿修羅眉心的眼皮子撬開，挖出了裡面的眼睛，這顆眼睛，是血紅色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