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巨力 文 / 彩虹之黑
第29章巨力
驚魂方定，幾人才有暇好好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規模巨大的落葉喬木林，站在樹底還感覺有些曠朗，但那些碩大的樹冠延展開來，幾乎遮蓋了大半個天空。剛才的喧鬧來得快去得也快，群龍方退，四周已被一片靜謐所包圍。簡單地分辨了一下方向，季同決定帶隊進入密林深處一探究竟。
由於隨時警惕周圍的環境，眾人的行程並不快。伴隨著不斷深入，季同發現周圍的景致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那些高大的喬木似乎漸漸變矮，樹木分佈也變得越來越密集。最重要的是，不知何時開始，空氣中有一層輕霧籠罩，而且有越來越濃的趨勢。這個環境的氛圍變得慢慢陰鬱，漸漸地連原本就不太明媚的陽光都不多見了。季同點起了一隻火把，對於夜行經驗豐富的他們來說，黑暗並不是什麼阻礙。
忽然，那種萬馬奔騰般的殺伐聲又隱隱在耳邊出現，季同忙循著那個方向慢慢靠近。未幾，那剛剛還有些縹緲的聲音變得越發真切，似乎目標距離眾人已經不太遠了。季同警惕地吹滅了火把，改用範圍更小的照明術，將自己一行的照耀區域控制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季同知道一旦前方的生物有敵意的話，在黑暗中輕易暴露蹤跡將是致命的錯誤。
晦暗的環境裡遙遙現出幾縷光亮，季同讓眾人放慢前進的速度，注意行動時不要發出聲音，眾人都無言默認，只有一直騎在亡靈巨鼠上的二黑可著勁地點著頭。大黑一直在樹林上空循著味道跟隨著，季同這時通過意念向它發了一道信息——作好戰鬥準備，隨時撲擊。
濃霧漸去，光線也越來越明亮，季同一行人在一叢灌木後尋了一處舒適的位置靜靜地停下，透過樹葉的空隙，可以清晰地看見場中的情形。
密林中竟然有一處極大的開闊地，足有數百丈方圓，明顯有人工開拓的痕跡，那種大型戰鬥的聲音便是從這裡發出，此時場上狀況的紛亂錯雜絲毫不遜於一場人類的攻城戰役，難怪剛才的殺伐聲如此驚濤澎湃。等到真正看清楚場上交戰的雙方，就連見多識廣的小勞德盧普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場上的一方是清一色的亞龍，而另一方是一群全身黑袍的傢伙，單看身體輪廓的有八分像是人類。
「冥焰族！」小勞德盧普幾乎就要大呼出聲，季同眼疾手快，一把摀住小勞的大嘴，只是一聲低沉的輕響，在喧囂的廣場上沒有引起交戰雙方的注意。眾人都難掩無比的驚駭，季同也是頭皮發麻。
按照普遍的說法，冥焰族一直被拒於奧丁山脈以南。就算偶有個別游寇在遺忘種族的腹地出現，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但眼前的情況顯然遠遠超出了大家的認知。如果勞德盧普的辨認沒有出問題的話，僅僅視野範圍內的冥焰族人就有數百之多，他們大多發射著黝黑色的火球和一種瑩綠色的刃狀魔法，按照小勞的解說那叫蝕骨刀，暗炎系和腐蝕系魔法一直是冥焰族的專利。他們顯然訓練有素，以一種特殊的站位方式不停地運動著，一邊一人遇險都有周圍的數人過來搶險，很少有人遭到致命打擊，小勞說那是大型戰鬥中的陣法。
這樣一直規模龐大，訓練有素的冥焰族軍隊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遺忘種族的後方，眾人想想都後怕，他們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空地上有一個直徑達十多丈的洞口，竟是生生挖到地底下的，一眼望不到盡頭。一種雙足類的小型地行龍源源不斷地從洞口湧出來支援戰場，它們扮演著地面戰鬥的主力。空中有為數不少的雙翼飛龍在伺機偷襲，但效果顯然並不明顯。六七頭劍脊龍在場中咆哮，因為目標太大，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大量魔法轟擊在它們的身上，饒是皮粗肉厚，此刻巨大的背上已經血跡斑斑。但這些大傢伙顯然已經拼紅了眼，比剛才季同對付的那幾頭截然不同，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整個亞龍方最顯眼的的是一頭直立的巨獸，十餘丈高，儘管身材與劍脊龍相比略顯渺小，卻異常凶悍。它的體表有一層黃褐色的角質層，猶如戰士的甲冑，堅固無比。就連那霸道絕倫的黑暗之火也奈何它不得，對冥焰族而言，只有那種猥瑣至極的腐蝕類魔法，才能對那傢伙造成有限的傷害。更誇張的是它的動作不似劍脊龍那般笨拙，儘管身軀算得上龐大，但舉手投足間有一股靈動的氣息，進攻起來也相當潑辣，專挑冥焰族防守薄弱處，令對方相當頭疼。單單它一個，就牽制了整個冥焰族隊伍中整整一大半的兵力，這才使亞龍一方不至於落太大的下風。小勞認得這是一頭凝甲龍，傳說中是土系巨龍與金睛鐵甲獸雜交得來的變種，具有極強的戰鬥能力。
環視全場，季同觀察到冥焰族似乎並沒有出盡全力。在整個戰場的後方，有五個格外高大的冥焰族在悠閒地觀望，其中身材最魁梧的一人身上的服飾明顯比眾人要精緻下，還在頭上頂著一個羽冠，上面雕刻著造型猙獰的不知名圖騰。這應該是這個冥焰族隊伍的首領了，正跟一旁的幾人大聲地討論著什麼，季同可以隱約聽見聲音，卻不諳他們的語言。
小勞的解說如期而至：「他們似乎在商量要搶奪什麼東西，應該跟這些亞龍有關，聽意思好像是一個卵！」說著好奇地望了望地上的大洞，這看來是亞龍的一個巢穴了。只是如果只是一枚普通的亞龍卵，沒理由讓冥焰族這般勞師動眾，不計損失啊！
「一支百人的小隊，卻由一位冥將帶領，看來這支隊伍不簡單啊！」小勞還在感歎。季同也聽得一驚。以小勞的博學，應當不會認錯。在遺忘之淵呆了那麼久，對於遺忘種族的世敵冥焰族，他也多少有些瞭解。一位冥講之於冥焰族，就相當於一名黃金大公之於唐夢，份量之重決非等閒。整個冥焰族繁衍至今，雖屢有戰爭消耗，切也有數百萬人口，在絕對數量上，還多於眾多遺忘種族人口的總和。在冥焰族中，十大冥將的地位僅次於冥帝斯托克頓和三大冥帥，隨便哪一位都有著上萬人規模的親衛兵團。但如今，他身邊的隨從不足百人！想到這裡，季同露出一副可堪玩味的表情。只要場上的拚鬥再慘烈些，也許自己這一小隊人也能有所建樹吧！「十象之力」的強悍讓季同信心暴膨，開始謀劃起是否能給眼前的強敵一些打擊。
「從職業組成上看，這支冥焰族隊伍機動性很強，像是個斥候小隊！」一向很少開口的影若忽然輕聲提醒道。
「斥候？」季同有些迷惑。斥候這一稱呼一般出現在大型的戰場上。在運動戰中，每一方都會專門設立一些由速度型職業者組成的機動部隊，他們一般都從事探路和探查消息之類的非直接戰鬥類的任務，習慣上便會冠以「斥候」的名號。
「莫非冥焰族真的找到了一條不用經過奧丁就可以直達咱們腹地的路徑？」吟輝的聲音很低，但幾人聽在耳中像一聲驚雷。眾人發現這幾乎就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不然那麼多冥焰族人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這裡。
「要是真是那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影若的擔憂語氣讓大家有些意外，印象中很少有事能讓她色變。但事實上談到冥焰族，這個小隊裡沒有人比她更有發言權，她的部族世代居住在奧丁，與愷撒族共同抵禦著冥焰族的侵襲。季同從她的話中聽出一個信息——這個冥焰族真的很強大。
「看來這件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簡單！」季同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小諾，你現在偷偷退回去，你有亡靈寵物，應該有辦法盡快趕回去，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心禪族把這裡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大長老！」
「季大哥，那你們呢？」小諾顯然不太願意。
「我們在這裡見機行事，盡量尋找機會破壞他們的計劃。」季同用上了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既然決定了一探究竟，季同並不想中途放棄，讓小諾走有兩個原因。一是留下必然會有危險，必須要有人把這個重要情況反映給那些遺忘種族知道。另一個原因是季同心裡一直藏著的，小諾畢竟還小，事實上對於這些遺忘種族，季同在潛意識裡並不介意利用他們來戰鬥，包括將來回到艾爾斯以他們為班底建立自己的勢力，畢竟少時的苦難讓他從來不會生出做正人君子之類的幼稚想法。但是因為自己的決定而讓一個小孩涉險不符合他的風格。在這一點上，季同也覺得自己性格有些矛盾，但總還是會不知不覺按照心中的某種準則去做。
儘管還有些不滿，但是這些天眾人在一起已經自然形成了由季同負責決策的習慣，小諾有些委屈地點點頭。
「需要大黑載你回去嗎？」
「不用！」小諾嘿嘿一笑，隨手召喚出一隻一人只比大黑略小的骨鳥。這是季同第一次親眼看見小諾使用亡靈法術，召喚大老鼠那一次因為在戰鬥狀態中沒有來得及留意。近乎瞬發的魔法運用讓季同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賈巴爾會對小諾的實力如此推崇，純粹以魔法境界而論，恐怕連吟輝都要比小諾遜上一籌。季同不禁感歎，這遺忘種族果然到處都是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