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1章 夜訪3 文 / 彩虹之黑
第51章夜訪3
「快把小三子叫來！」魯道南忙不迭地吩咐著下人。不但是季同，他也想把這事搞明白，至少可以撇清女兒的干係。樹立這樣一個敵人太可怕了，魯道南是經歷過歲月的人，眼光毒辣得很，眼前的年輕人絕非池中物。
匆匆的步履聲中，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被帶了過來。這是個府中的差人，骨子裡透著機靈，從小便學會了鑽營，常藉著外出辦事的機會為小姐帶點小禮物之類，很是討人歡心。
「小三子，我問你，那東西是不是你給小姐帶的？」魯道南指了指季同手中的紅符問道。
「是的，老爺」小三子只瞟了一眼便確認了，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何侯爵要親自問話。
「你在靖山鎮是如何得到它？」小三子抬頭，問話的是那手持紅符的陌生青年，腦筋微轉就知道了不是尋常人，忙恭聲道「這位爺，小的兩個月前去靖山鎮採辦下人，這物什是從一個叫費捨爾的奴隸販子那看到的，小的覺著好看，就買回來送給了小姐。唔…根據小人的經驗，這東西十有是他從奴隸手裡奪過來的，那傢伙常幹這些缺德事。」
季同的心沉了下去。
沒有初時的憤恨，季同現在只有焦慮和擔憂，小羽究竟怎麼了？默默抬頭，凝視著夜空，季同感到胸中積鬱了一股濁氣，難受得緊。
「吼~~！」季同仰天長嘯，聲震寰宇，眾人都感覺耳鼓一陣悶響，幾欲暈厥。
半晌，定了定心神。「魯兄，事不宜遲，在下想連夜趕往靖山鎮，懇請魯兄將這位小兄弟借我作嚮導，不勝感激！」
魯道南連連答應，想了想又出聲道：「布澤爾，你帶一隊人與季先生同去，必要的時候可以以我的名義調動當地駐軍協助查訪！」
季同輕輕擺了擺手。雖然名知他是為了討好自己，仍不免有幾分感動，肅然道：「魯兄，今日已多蒙襄助，他日必有一報！」說著用手遙指西方，道，「兄弟去年在那六百里荒原上建了一座小城，喚作榮歸，說起來與海布裡還算是鄰居。老兄今後若有難處，盡可派人前往知會一聲，能力所及，決不相謝。」說完帶著小三子大步絕塵，躍上大黑的肩膀，轉眼消失在天際。
許久，眾人還在發著楞。
「諾坎普…榮歸城…，有這樣的人物主事，難怪有這般氣象…」眼望西天，魯道南喃喃低語。
寒夜風冷，吹在臉上宛如刀割，儘管有大黑的羽翼遮擋，仍不免讓人瑟瑟發抖。小三子終究是個尋常下人，在這重重暮色中上不能見天，下不能觸地，漸漸流露出幾分畏懼，淺淺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一下。
季同獨立風口，漠然仰望著蒼涼的夜空，心中百轉千回，只有那咆哮的寒風才能讓他變得更冷靜。季寒啊季寒，兄弟一場，我本不欲你計較那些前塵往事，可若是你真對小羽做了什麼，咱們可真是有你無我了。望著那長長的背影，淺淺讀出了一種憂傷和落寞，沒來由地心裡一痛。
穿梭在寒流中，大黑一直飛得很平穩，以至於讓眾人的心也安定了些。天邊的烏雲漸漸消散，一彎新月灑下淡淡的光輝，擺脫了恐懼的小三子有些興奮，卻在眾人的沉悶中絲毫不敢表露出來。誰也不願在這時候打斷季同的思緒，儘管他沒說出了什麼狀況，但相處日久，眾人都清楚他少有如此劇烈的情緒變化，這次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靖山鎮不算太遙遠，至少與榮歸城比起來相去甚多，當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遠處的建築群落已遙遙在望。
晨露清寒，踏著微微有些潮濕的泥土，季同步入這座以奴隸交易聞名的鎮子。
太陽還未完全出來，街頭巷尾已有了些人聲，季同望見不遠處一座圍場的大門口人頭攢動，門還沒開，幾個護衛趾高氣揚地驅趕著那些人口販子和黃牛黨。據小三子所知，這是專門為那些中間商販提供的進出口，真正的購買者想要進去挑選，自然有其他的途徑。
費捨爾，那位出售平安符的商人便是這個中間行當的龍頭級人物，在這一帶頗有影響力，若不是藉著侯爵府的名頭，像小三子這種人物倒未必有資格與他有什麼瓜葛。說起來那一次出售是假，溝通關係才是真的。
在唐夢有一個普遍的現象，越是偏遠的地方，官方的勢力就越小。在靖山鎮這一畝三分地上，他費捨爾的話遠比任何一位鎮長的口令來得更有效。大致瞭解了下情況，季同在小三子身旁耳語了幾句，便見他快步穿過人群，向集市門口走去。
「喲~三爺！什麼風又把您給吹來了，這個月又有公幹？」這些門衛顯然與小三子甚是熟捻。這裡的守衛大都受了費捨爾這類人的好處，基本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找到他們，便能找到費捨爾。相比之下，他們對小三子的態度比任何人都要更恭敬些，畢竟侯爵是官面上的人物，對他們來說，這意味著平步青雲的機會。
「呵呵，幾位辛苦啊！費爺可在？」
「在，在，打早就趕過來了，聽說今天有幾個好貨色要出手，嘿嘿，來了不少大人物，一會便要公開拍賣，三爺也有興趣？」說著猥瑣地笑了幾聲，一般來說拍賣的都是些身懷武技的特殊奴隸或是姿色出眾的女奴，這一次大概偏向於後者，守衛的表情是個男人就能看懂。
「哦？如此說來是不方便馬上拜見了？」這話小三子聲音放得很大，季同所站的位置距離他們有五六丈遠，但憑藉著變態的感官，連先前的那些對話他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恐怕是這樣的，拍賣會開始前有規矩，不能單獨會客，不如您也去看個新鮮，小的給您通報一聲，讓他們安排位子？」
看見小三子將目光投向自己，季同微微點了點頭。
「幫我多排幾個位子，那邊還有幾位朋友過來看個熱鬧，都是大大的貴人。」
好奇地向這邊望了幾眼，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那對話的門衛匆匆通報去了。
只一會功夫，那人一陣風似地回來，聲稱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季同等人尾隨著轉了不少彎，那目的地倒是有些隱蔽，顯然不是向尋常大眾開放的。在第n次輾轉後，一行人出現在一個不太起眼的院子裡，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裡邊是幾個身材壯碩的守衛，光看賣相已經相當唬人，季同明白這是目的地到了。
顯然季同對於拍賣地點的隱秘程度還是低估了，在那幾名保鏢守護的內屋，搬開一個櫥子，出現了一條只能容兩人並行的地道，兩旁的牆上稀稀落落點著火把。按奈下查訪妹妹的急切，季同的好奇心被慢慢吊了上來。
沿著那暗道走了足有一刻鐘，當大家都快失去耐心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置身在一個巨大的廳堂裡。這個巨大可是名副其實，粗粗目測足有十丈方圓，可以想見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看來這種拍賣會已經由來已久了。季同注意到大廳有好幾個類似的出口，顯然所有人不是從同一條路進來的，這倒應了那個狡兔三窟的典故
大廳內的佈置不是那麼金碧輝煌，卻有著很高的格調，處處透著雍容的氣息，單是地上那純卡雷拉斯羊絨織就的巨大地毯就足夠讓人乍舌了。季同發現大廳裡已經疏疏朗朗坐了不少人，但相互間沒有那種喧囂的話語聲，只隱約能聽見些輕言淺笑，按照季同的經驗，大概這些就是所謂的社會名流吧。
尋了一處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一行人靜待著這場有些神秘的拍賣會的開始。
身著性感絲袍的女司儀不失時機的宣佈聲中，今天的大戲正式拉開帷幕。作為這場拍賣會的發起人，費捨爾第一次出現在季同面前，這是一個滿臉堆肉的胖子，一雙綠豆似的小眼睛卻融合了諸多的特質，有商人的精明和貪婪，也有地方梟雄的一絲狠辣。
向四面八方抱了抱拳，費捨爾毫不吝惜地綻放著他微帶職業行的笑容：「各位，相信大家多數不是第一次參加本會場的拍賣了，閒話不表，咱們規矩不變，下面有我為大家介紹今天的第一件商品。
隨著費捨爾手勢所指，季同的目光隨之轉移，台上從左向右第一塊幕布被揭開。
一個透明的囚籠，不同尋常的是裡面關的是一位清麗的少女。當她的目光接觸到台下眾人時，明顯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懼怕，那是一種由衷的無助和絕望。季同感到衣裳被輕輕拉動著，一回頭卻是淺淺求助的目光，微微苦笑，季同不知道這拍賣會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
「這是來自北方草原的牧羊女，天生麗質，純潔得像大波龐山顛的白雪，按照咱們唐夢的算法，她還不過十三歲！」季同仔細望去，果然發現那女孩的膚色比尋常女子要深一些，那是種健康的淡褐色，此時卻微微帶著病態，看來她被囚禁已經有些日子了，沒有了大草原燦爛的陽光，她的生命也變得不再完整。
費捨爾語聲微微一頓，留給在場的人一個判斷和想像的時間。「下面開始競價，底價一百五十金幣，相信最終的獲得者會感到物有所值。」說完滿含深意地笑了笑。
季同倒抽一口冷氣，一百五十金幣，僅僅是底價，要知道當初季同離家，季寒賜下的百枚金幣曾被他視為巨資，普通人家或許一輩子都用不了這個數目的一半，看起來能來這裡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