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3章 燎原 文 / 彩虹之黑
第63章燎原
迷茫歸迷茫，畢竟不是那些一遇逆境便不知所措的庸才。秦漢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始指揮剩餘部隊，在任何狀況下都不要放棄努力，這是一名將領應當具備的首要素質。如今在最初的戰場上，沒有了後續的暗兵開始節節敗退，所幸經歷長久的奮戰，蠻族戰士們也已是強弩之末，不復初時的霸道，因此一時還不至於大敗虧輸。
至於黃金破甲團，在開始經歷了一場針對性襲擊後，就折損了大半，能夠真正逃離魔獸鐵蹄的少之又少。最讓秦漢的吐血的是對方軍中體型最偉岸的巨人不知何時已經下了坐騎，落在了敵陣後方。每見到一具「破甲士」屍體，他便上去手腳麻利地扒下戰甲。這些可是不折不扣的好東西，小小咧著嘴，一邊扒衣服一邊使勁往空間戒指裡丟。秦漢不知道失去這批戰甲會有什麼後果，但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最大程度地率領自己的隊伍逃離。
不同於此處的僵局，在另一條戰線上，準備充足的蒼山團已經讓剩餘的暗虎疲於招架。斬馬的設計注定將成為所有輕騎兵的剋星，這不僅體現的在戰鬥效果上，重要的是它打破了騎兵對步兵的壓制神話，也為步兵軍事理論開闢了很多有益的思索。眼前暗虎的狼狽是前所未有的，衝刺的慘淡下場已經被無數次證實了，失去了最重要的倚仗，進退兩難。
關鍵時刻，撤退的鐘聲敲響讓所有暗虎士兵都如釋重負，從未有一場戰鬥讓他們感到如此身心疲憊，或許出征諾坎普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儘管在進攻上捉襟見肘，但在退走時，騎兵依然有速度優勢，縱然不甘，遺忘族戰士們也只能眼望著對手從容逃逸。
窮寇莫追，這是大多數諾坎普人的想法，能將氣勢洶洶的討伐軍逼至這番田地，戰果已經足夠輝煌，但這大多數人裡，並不包括季同。
日已向西，天邊飄散著幾朵彤雲。撤退的暗虎軍如一汐黑色的潮水，在秦漢印象中，從未有哪一次的退走如這次般迅疾，微微的苦笑出現在臉上，作為主帥，他選擇在最後退走，率隊斷後的同時，心中還存了一份希冀——他有他的桀驁，即使是敗，也要在最後一刻才見分曉。
紫紅色的閃電掠過了荒原。小斯全力啟動之下，只在每個人的瞳孔中留下一道殘影，超越極限的速度讓季同身子一緊，劃破空氣的嘶嘶聲清晰可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時的暗虎軍團雖說潰敗，卻依然有三千之數，但面對這唯一追來的一騎，卻沒有一個人笑他狂妄，相反倒有幾分畏懼，季同之前在萬軍中的魔神形象已經在暗虎將士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秦漢明白，如果無法消除心魔，他們將一蹶不振，這也是他打算行險一博的原因。
季同此時的狀態亢奮異常，原本魔獸騎兵團的損失已讓他心情激盪，歷久的殺戮更激發了他性格中潛藏的一絲野性，但在飛速奔行中，季同忽然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在狂暴的外表下，卻有一顆冷靜的心。秦漢嘴角的冷笑、敵軍的每一絲變化都清晰地映入了腦海裡，纖毫畢現。
大火兀自綿延著，天地為爐，逃之不及的暗虎便成了爐中的肉炙。戰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季同一騎絕塵，轉眼已迫近奔跑的敵軍，心中火熱的激情卻莫名地冷卻了下來。這是一種奇異的狀態，原本就變態的感官不知不覺被放大了許多，周圍的一切細節都開始默默地映入腦海，季同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否與自己獨特的修煉方式無關，但這一刻他已心無旁騖。
面對如海的敵人，沒有絲毫的忐忑，彷彿那些墨色的盔甲都化作了虛無，季同眼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敵軍的主帥！作為第一次讓諾坎普遭受損失的將領，秦漢的表現可圈可點，雖然最終還是遭受了潰敗，但那畢竟是許多不可抗因素聯合作用的結果，能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還保持著退走的陣型，這無疑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無論是為了諾坎普的尊嚴，還是為了削弱敵人，季同都有充分的理由將他留下。
許多時候，戰場就像是一張巨大的棋盤，而雙方的主帥便是坐在紋枰兩端的對弈者，儘管手中的棋子不盡相同，但有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每一點戰術就像一步棋，蘊涵著他們心中的智慧。
秦漢神情肅穆，儘管曾經受過提醒，心中也有了幾分防範，可敵人的強大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作為手中最強悍的秘密武器，黃金破甲團的幾近覆滅就決定了這場戰爭的基調，失去了寶貴的鎧甲，秦漢無顏面對父親，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將孤軍深入的季同擒住，一旦這個想法能夠實現，那麼一切都將是另一番光景。秦漢不是輕狂的人，眼見了季同的神勇表現，儘管手中還握著底牌，能否成功卻完全是未知數。他需要尋找一個最佳的契機，為了這個契機的出現，他甘願以身飼虎。
紫色怪馬的速度比想像中更快，前一刻還在數十丈外，後一瞬間已經躍然眼前，那個長著奇異突起的腦袋已經清晰可辯。秦漢不得不動了，他的坐騎一直低著腦袋，是一頭看似尋常的暗虎，此刻卻忽然騰空而起，兩隻被隱藏的微小翅膀撲楞楞拍打個不停，它是巴爾得拉瑪坐騎的後裔，一頭幼小的四翼冥獅，還處在兩翼的幼生狀態，但只有一點是重要的，它已經學會飛翔。
季同神情冷淡，周圍的變化已經讓他知道這根本就是個陷阱，強大的自信讓他對這些鬼蜮伎倆視同不見，但對方突然飛起著實令他有幾分意外。小斯在地面的速度無人可及，卻不會飛翔，此刻大黑又不在身邊，季同空負一身堪比神級法師的魔力，卻受等級所限，連在諾坎普已成為常規技能的翔空術都無法施展。
便在這一楞的當口，原本在在秦漢身後的法師開始了進攻。只見一道青色厲芒電光火石間在眼前閃現，季同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不同於普通的低級魔法風刃，直覺告訴他這個魔法有能力在他身少造成創傷。季同的反應不可謂不敏捷，間不容髮之際身體一個側仰，形成了鼓起的弓形，柔韌性可以與盜賊媲美。那青光擦過胸前，季同只覺得一涼，抗魔的墨多克重甲赫然被撕開一道缺口——這是個高級魔法。
與此同時，一道氤氳的白光接踵而止，那是一道罩型的範圍魔法，大約屬於光明系，速度似快實慢，頃刻間將欲撲面，所帶來的壓迫絲毫不亞於剛才的青芒。百忙中季同甩手打出兩道火網，便在身前不足一丈處接連發生了兩次碰撞，紅百相間的光暈絢爛得讓人迷醉。光影消散，季同驚異地發現那道白牆只是被削弱了不少，卻並未消失，依然向自己籠罩過來，而這一次連最起碼的反應時間都已欠奉。
白光及體，卻並非想像中的殺傷性魔法，季同只感覺體表微涼，然後全身陷入了僵直，一時無法動彈。這竟是一個輔助型負面魔法，光明系法術中具有麻痺屬性的，非「禁涸之光」莫屬，這是資深大魔導才能使用的頂級術法。季同心裡一沉，對方如此做顯然絕非無意，便在這時，背後響起凌厲的風聲，這種感覺與剛才第一道魔法來臨時如出一轍——這個魔法竟暗含迴旋屬性！要知道這種特殊技巧對力量和手法的掌控要求妙到顛毫，就連心禪族的年輕一代中也有大半人無法企及。
季同後悔了，自己畢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太多次化險為夷讓他對於可能存在的危險缺少了必要的重視，背後的青芒明顯直奔自己的心臟而來，以對方的準備，恐怕自己強悍的身軀也很難抵擋吧。危急關頭，季同感到小腹中紅色元素球的旋轉速度驟然加快，一股莫名的沛然大力彷彿在瞬間衝破了「禁涸之光」的桎梏。來不及思考，季同本能地將依然麻木的身體側了側，青芒爆漲，帶起一蓬血花，卻是擊打在了左臂上。
對於鮮血，季同已沒有太多的感覺，絲絲疼痛反而讓他的神經變得興奮起來，這是回到地表以來第一次流血，全身驀然升騰起一股殺伐之氣。
托馬斯目瞪口呆，作為光明系大魔導師，大光明教曾經的紅袍大祭祀，他當然知曉自己發出的禁涸之光意味著什麼，就算是一頭巨龍中招恐怕也要在短時間內無法動彈。但他剛才分明看到眼前的年輕人動了，生生地躲過了「回風破魔刃」的必殺後著，只留下了一處微不足道的小傷。自己與德雷克斯勒兩名大魔導聯手暗算一名年輕原本還存了心理負擔，此刻卻釋然了。魔法與武技的世界裡原本便是達者為尊，季同近乎神奇的表現讓他暗暗心折。
季同猛然一催坐騎，只奔那兩道魔法來臨的方向，依然完好的右手握緊了精金大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決心！
季同殺意如熾，對可能存在的危險渾然不顧，任由一股血性牽引著往那兩道魔法襲來的方向飛趕。
便在此時，一彪暗虎斜地裡殺出來，猶如一道黑色的壁障橫亙在季同面前，正是秦漢起初預留的援軍。他們一直在後方以逸待勞，體力充沛，加上並未瞧見季同之前的威勢，驟然發現敵人單槍匹馬如此囂張，一時個個義憤填膺，呼喊著要將此人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