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6章 歷劫1 文 / 彩虹之黑
第136章歷劫1
在似長實短的等待中，嶄新的元素結構漸漸成型並逐漸穩定。同樣是紅彤彤的色彩，這是一尊宛若嬰兒的古怪形象，約莫三寸高矮，卻是真切得好似真人模子一般。造化神奇，那嬰兒的五官竟與季同有八分相肖。在著片大陸上有著太多人力無法解釋的古怪，季同已有些麻痺了。
儘管依然難明就裡，但一絲沉重卻悄然襲上心頭。碎丹成嬰，原先一直疑惑會否在自己身上出現的境界已經真真切切地呈現在眼前。回首前塵，自開始修煉至今猶不足五年，漫數仙典中冗長的歷史記載，這般迅捷的進階雖非絕無僅有，卻也是寥若晨星，但這卻並非殊榮！
以往超速挺進的修煉者幾乎無一例外地在雷電劫數中灰飛煙滅。修士修士，首重修字，這其中本身便包含了艱苦抵勵之意。那些成大器者，幾乎無一例外地在踏上天道的初始階段飽含艱辛，這卻不是什麼偶然。季同總覺得自己的境界來得太過容易了些，這其中本身的修煉只佔據了相當微小的份額，過分得益於外力，或許會在未來某個時刻付出相應的代價。東勝炎黃族信奉天道循環的論點，過猶不及，中正平和才是王道。
彷彿為了印證季同的憂慮，天邊的彤雲中開始夾雜起絲絲陰霾，沉沉的天空彷彿要壓下來，那種令人壓抑的凶悍比以往任何時刻都來得強烈。終是這原始的天地之威更強了一籌，那鳳凰涅磐所帶的彤雲似也有了退避三舍的趨向，墨色的昏暗和深紅色的妖艷成了天空的主旋律。
季同驀然睜開緊閉的雙眼，絕強的氣勢沖天而起，經歷了破丹成嬰的重塑，週身的能量精煉程度增進了不知凡幾。面對這即將到來的生死考驗，無論軀體和心靈都張開了懷抱。來自浩蕩天威的洗禮本來便是跋涉天道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有身以來第一次，季同在有了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去迎接這足以泯滅萬物的劫雷。
「轟！」在沉悶的等待中，第一道雷光終於降臨，曲折的劫雷帶著淡金色的光澤，卻在半空之中悄然泯滅。
季同一愕，忽然發現那游移的彤雲似乎在向著劫雷的方向匯聚，而半空劫雷所過的路徑上，元素亂流也越發稠密了。劫雷終究是劫雷，一震之威將凝聚了許久的涅磐領域驅散了不少，大約得益於此，眾人只覺身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紛紛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龍升寒驚異地投過目光，臉上神采奕奕。季同卻是有苦自知。依稀記得在東勝州第一次經歷劫雷時，雷電僅有一道。但到了遺忘之淵的第二次歷劫，卻經受三記之多。如今碎丹成嬰，是仙術修煉的真正里程碑，其難度可想而知，這第一記劫雷不過是饕餮大餐的開胃菜。
毫無意外，第二記劫雷接踵而至，隱隱流溢的金光也隨之濃郁了許多。依然未傷及本體，但迎接天雷的元素陣卻被劈散了大半。血鳳的目光已有些渙散，但卻無法掩飾那一抹強烈的驚駭，是怎樣的天威能使凝聚了己身百倍力量的涅磐領域都傷筋動骨。努力仰著頭顱，卻再也無力移動，洛克菲勒生出無限的不甘，內心中渴望著能在肉身焰化之前這驚天一幕的結局。
第三記雷光終於穿越了所有的滯障，被弱化的電光尖端沒入季同的頭頂，帶來一陣麻癢。心中生出強烈的警兆，季同知道從這一刻開始，自己將直面天威，而且一開始就將是遠超前三道的強襲。時光在這一刻彷彿凝結，這第四道天雷遲遲不肯降下，但天際的陰霾卻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在不斷翻滾著，發出低低的悶響，如同洪荒巨獸的廝吼，在無邊的壓抑中積聚著力量。
雷光裂空，宛若利劍。這第四記劫雷已是金光大作，雷電原本的淡藍色光澤被遮掩了大半，鳳凰涅磐所生那一層氤氳的淡紅色霧氣脆如薄紙，被雷光一透而過。
季同心神電轉，磅礡而精純的火元素透體而出，化作一隻數丈寬的大手，五指琪張，悍然迎擊。這卻是碎丹後新領悟的發訣了，每一次元素重組都是一次去蕪存菁的過程，季同體內龐雜的元素流並非源於一處，但此時卻已綿然一體。這一手「化形」之法可在瞬息之間將噴薄而出的元素激流凝成意想中的形狀，藉以禦敵，如臂使指，卻不似先前那般依賴錯綜繁複的印訣了。
說時遲，那時快，灼目的電尖已沒入巨掌正中，卻聽一聲脆響，那巨掌應聲從中而裂，失去了維繫的兩瓣實體頓時渙散成游離的元素，在空氣中流散。便是受了這一擋之力，電光晦暗了不少，待到擊中季同頂心時，已不復先前那般猙獰可怖。
季同只覺渾身一震，那剩餘的雷電之力由頭到腳，遊遍了全身。在魔法理念中，雷電總是與破壞與審判聯繫在一起，那一股四下侵吞的破壞之力在經歷了元素巨掌的削弱後已無力他圖，一番掙扎後終於被丹田中迅速彙集的元素之力所平復。饒是如此，也非一無代價，季同的頭髮根根豎起，清朗的面孔上籠上了一層灰褐色的薄霧。
不待心緒平復，那隆隆的悶雷聲又一次想起，不斷彙集的陰霾終將那絲絲紅霞完全吞沒，整個森林上空一片晦暗。季同不由得生出幾許悲涼，適才的第四道劫雷是他修煉以來第一次真正憑借自己的力量來對抗天象，只這一記便令他傾盡全力之下依然受創不小。但看這茫茫蒼穹黑雲壓頂，還不知有多少未到來的劫雷，且一道比一道可怕。自己仙嬰初成，諸般法訣還遠不能嫻熟運用，真不知有何力量能為自己擋去這災禍。
龍升寒看得心頭微凜，這驟然而來的天象卻非他所能預料的。天威浩蕩，便是冷眼旁觀也不禁膽戰心驚，想起這數百上千年來，辛苦探索仙學秘辛的炎黃人中，也不乏驚才絕艷的好男兒，卻無一例外地在蒼天的審判中灰飛煙滅。正因為如此，龍氏曾有祖訓，家族血脈切忌強修仙道，自己初聞時也曾不以為然，可在這浩蕩劫雷下終明白了祖先的留言祖先的苦楚，人心似鐵，天威如爐，大自然的力量沛然莫御，決不是輕易可以挑戰的。
重雷劫獄，滿天的陰沉將壓抑煥發到了極致，幾名長老都睜大了眼，作為東勝遺民的炎黃正統，自然知曉仙學的存在。直到前一刻才聽聞了季同修士的身份，須臾間又親眼目睹了傳說中毀人無數的九天雷劫，各個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九麗鳥將大半個身子埋在土裡，戰戰兢兢地窺看著這恐怖的夢魘，這一刻的它已不是鳥中皇族，卻像那待宰的家禽。唯獨那賣相平凡的土狼依然在獵獵風中高昂著頭，凝視著季同的所在。
那頻繁湧動的烏雲終於露出一絲縫隙，醞釀已久的第五道天雷終於破空而來，一反前四道的金光璀璨，這一記劫雷卻顯出駭人的暗紅色，宛如染上了鮮血一般。季同已被逼上了絕路，顧不得憐惜那初生新創的嬰體，週身的元素一無保留地透體而出，化坐一柄下大上小的錐子，以圖拚死一搏。
不料變生肘腋。默默低伏一旁的土狼忽而仰天長嗥，毛髮凌亂的額頭驟然金光大作，一團耀目的金色霧氣從它頭頂湧出，尖一般射向半空。卻見它目光一暗，顯然這不知所謂的光霧是它全力所發，甚至到了傷及根本的地步。遠處的龍升寒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一直佇立原地的是身影忽然動了起來，卻是不進反退，悄然隱入不遠處的森林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光影交匯的一角，誰都不曾發現他的舉動。
季同全神貫注地催動著元素大錐，直到那金色的霧氣遮蔽了視線，這才悚然一驚。不待有絲毫反應，暗紅色的劫雷已結結實實地劈在那光霧之上。這第五道劫雷猶為特殊，其威力比之前一道金雷何止倍增，蓋因那成嬰的環節本是仙道之中登堂入室的最後一道門檻，便是在萬年前靈氣如稠時，若不借助外力，能安然渡過者十不存一，更何況是仙學修煉瀕臨絕跡的今天。暗紅色的雷光將近時，季同已通過游離元素的震顫感受到了它的強大，絕望之感油然而生，卻不想橫生枝節，憑空為他帶來了一絲死裡求生的念想。
不得不說，在身臨絕境時，大多數人都能煥發出超越平素的智慧和力量。雖不知這金色光霧威力如何，季同求生之念陡然升起，間不容髮之間，氣隨意動。那元素大錐瞬間分化成六七個小錐，自上而下緊緊相疊，卻是將那圓心處的投影匯於一點，對於元素防禦的利用率高到了極點，只是操作之時也愈加繁複，這等化形之法季同還是初用，此刻已是汗水涔涔。
沒有絲毫意外，那攜帶了半刻醞釀之威的紅雷生生穿透了金色光霧，卻是黯淡了幾分，看來這無視鳳凰涅磐的土狼終究不是凡片，猛然念及血鳳先前的呢喃之言，莫非這土狼竟真是它口中的森林之王？
千鈞一髮的當口，諸般思慮都是一閃而過，季同終將全副心神鎖定於七道小錐之上，那將將落下的紅雷不偏不倚，直入小錐圓心。卻聽顛撲之聲頻響，小錐雖元素之力凝聚，卻也終究受不住那被削弱的雷電之力，竟是一個接一個地碎裂消弭，待得最後個小錐流散的冰冷的空氣中，業已細若筷箸的紅雷終究沒入季同的血肉之體，頓時，季同只覺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寸寸經絡如被無數小劍扎刺似的疼痛無比，猛然的抽搐致使五臟近乎離位，一口淤血卻是擋之不住，從嘴角溢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