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五十六章 應該記住的味道 文 / 孓無我
第四百五十六章應該記住的味道
離開石頭山，所有人都不禁回頭遙望，歎聲之餘是無盡的感慨，科技力量，曾經被多少人忽略的存在，如今在這石頭山，在一個煥發出完全能量的齊平參與其中之後，已經擁有了與古武者組成勢力抗衡的力量，要說在宇宙文明也有科技聯盟，也掛著天域五大勢力的名頭，可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多數與這裡相差無幾，給予你一定的地位為古武者進行服務。
真的不是嗎？齊震天不禁自嘲，也許在天域上的科技聯盟也已經擁有了對抗古武者的實力，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對於古武來說，科技已經是盤根錯節發展了許久的潛在事物，從現在大家日常生活都離不開科技輔助就可看出，過去古武者勢力太過於跋扈了，並沒有給予科技力量太多的空間，自從古武者能夠在宇宙中自由飛行之後，科技力量就徹底被放置到了邊緣地帶，現在看來，大家都錯了。
怎麼辦？
擺在眾人面前時一次關乎很多人生死的道路選擇，站在石頭山的出口處，十幾人站定腳步，大家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投向齊威，包括齊震天和齊宇，在這片大陸上真正憑藉著一雙手拚殺出來的唯有齊威，如今他的實力又是眾人中最強，大家下意識希望他做出最後的決議。
不是有話語權就是好事，很多時候下一個決定很難，涉及的東西太多太多，齊威沒有辦法逃避，他為眾人選擇了道路就有責任在路途上始終帶領著大家走向終極目標。
是去極樂洞還是狐狸洞，這是一個選擇題，左還是右，大家都等著齊威拿主意。
齊威沒有指向兩側，而是點著前方偏左的位置，淡聲說道：「包括我在內，大家真正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在宇宙文明中有著太多讓我們牽掛的人，大家想必也都聽到了紅豚的話語，估計這會但凡是來到這裡的人都擔心宇宙文明如今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況，既然如此，我們這些人就挑選幾個先行想辦法回去，最安全的回去途徑就是那裡……」點指著那個方向，齊威道出三個字：「俠客村！」
關乎這個俠客村，算的上神秘了，距離中央市集不是很遠，很多勢力都發現這個地方，瞰一處而得全貌，這俠客村可算是環境優美物產豐富，雖說不宜與防禦，但也是諸多勢力爭搶的地盤，誰知真正到了近前才知道，天地法則在這裡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無法進入。
什麼樣的人將這裡設立成為一座不可攻陷的堡壘？
「俠客村只能允許少數人通過，並不適合。」
紅豚臨終的話語給大家點明了一條可能最為簡單也可能最為困難的道路，究竟該怎麼從這裡離開大家心中都沒有准譜，有希望總比沒有好，也難怪紅豚不願意將答案告知，告訴了等於沒告訴，這幾個地方是隨便能夠安然度過的地方嗎？通往外界的通道有這些人把守，堪稱絕境，俠客村完全的防禦體系最起碼目前看起來是可以想辦法並且安全的。
一路疾行，路過了地下交易場的勢力範圍，與千年村大同小異，可說是綜合了千年村和中央市集特點的存在，相當於一個充滿殺戮沒有約束的黑市，在這裡交易只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論你的東西出處，哪怕你手中的東西是某個大人物的私藏也保證不會洩露你的信息，包括僱傭殺人也是一樣，絕對為僱主保密。還有一點也是地下交易場在這片大陸擁有著極高聲譽的所在，一件法則神器曾經在這裡拍賣過，而當時丟失法則神器的主人，強大的法則掌控者一路踏著屍體進入地下交易場，試圖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只求賣主的信息都沒有辦法實現，地下交易場一戰成名，那一戰，拒不完全統計，地下交易場損失武者超過十萬人，沒有弱者。
所說勢力範圍，是指在這一區域的民眾武者都算是這個勢力的子民，類似於國家的存在，地下交易場範圍內的村莊不落小城市內，所有的孩童出生後都會接受訓練和考核，一旦優秀即可進入地下交易場培養的武者序列，對於這裡的人來說，進入地下交易場就是畢生的榮耀，一個大陸信仰無數，老牌勢力從不缺乏後備力量。
齊威等人進入這片大陸開始就是轉戰南北，就算是在一個地方停留也沒有真正融入到這裡的風俗習慣之中，衫松村如此，千年村如此，到了地下交易場更是走馬觀花，一路沿著其勢力範圍的邊緣通過，在這裡大家見到了地下交易場彪悍的民風，山林之間十歲左右的孩子成群結隊生存，要通過戰鬥獲得食物，要時刻防止被猛獸襲擊，能夠從山中走出的孩子才勉強在第一關合格。
每一個勢力的經久不衰保持強大都不是靠運氣得來的，千年村根基太淺並且內部根本就是散沙，否則血煞和齊豪也不要妄想如此輕易將其顛覆，如衫松村，一直處於風口浪尖，無天險無超強者，卻經受了不知道多少輪衝擊依舊巍然挺立，這就是深度，武者儲備的深度，戰鬥數年皓天門聯盟數百萬武者消耗八成，而人家衫松村此刻還是保持著最初的戰鬥隊伍儲備。
這一次的趕路，讓齊威看到了很多從前沒看到的東西。
男女要靠絕對實力劃分家中主宰，民風彪悍的陰陽部落；盛產盲人快劍手的竹林故步自封，非盲人進入不得停留不得進入核心區域，借路可以但要踏入人家核心區域，將會遭受到漫天的快劍攻擊；龐大的資源是這片大陸上武者能夠專心修煉的根本，與書生村之上幾乎相同的礦山群，這裡遠比那邊要亂得多，齊威等人從這頭走到那頭，三天時間見到的戰鬥場面不下百場，甚至有幾次還將他們牽扯前去……
鬼墓地，一個月後，齊威見到了最初來到這片大陸見到大祭司綠荷淡天耗費了月餘時間通過的鬼墓地，按照地圖顯示，通過這鬼墓地就是俠客村所在，而在俠客村之下繞過一片荒原沙漠地帶就是王陵所在。
今時不同往日，曾經綠荷淡天初到此地不敢讓自己的實力耗損太多，月餘時間才從這裡走出，現在有了齊威，無窮無盡的戰鬥就不再是困難之處，加之眾人實力的整體攀升，一路輕鬆踏過這片區域，看著那條熟悉的河，看著那對岸沿河而立的山峰，這裡的地形條件有些匪夷所思，都是山抱水，而這裡卻是水環山，從外面觀看河對岸，一層淡淡的白霧遮掩住了多數地方，只能隱約看到地形地貌，別人不清楚齊威可是親身經歷過，他可在裡面清楚的看著大祭司在這邊戰鬥，就算位置不一樣也不應該相差這麼多。
沿著河岸一路向南，沿途碰到的一些零散變異殭屍武者或是變異狼族猛獸，輕鬆的收拾掉，晚上也絕不會離開河岸休憩，狼族的圍攻戰術之強大，大家可不想陷入被包圍面對無窮無盡變異猛獸戰鬥的局面，雖說他們都擁有著不害怕的實力。
乾淨整潔的石橋，沒有雕欄花紋，沒有磅礡氣勢，就像是一座風雨飄搖的古老石橋，始終屹立在那裡，也許下一刻上去人多了就能將它壓塌了一般，風吹雨打無數載，這裡承載的是俠客村居民對外界的排斥，每一個踏出這裡的人都會被整個俠客村當作反面教材，他們封鎖一切，他們只生活在自己的桃花源中，外面的花花世界固然擁有著無盡的吸引力，卻難以撼動這裡多數人祖祖輩輩傳遞下來的思維，唯有極少數的零星年輕人會對外面的世界感興趣，走出那天然屏障之後，能夠走回來的寥寥無幾。
齊威不知道該怎麼進去，他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等待有村中認識自己的居民在橋的附近出現，能給通報老俠客一聲，或許還有機會能夠相見。
「呦，看看，又來人了！」
「別抱有什麼希望了，那裡面的人是不會理會你的。」
幽幽大陸，焉能沒有人發現這桃花源，焉能沒有人不對這裡充滿著期待，焉能沒有人不等在這裡……
大家也早就發現了週遭停駐的武者，實力都不強，甚至遠處還發現了遷移而來的大批『難民』試圖進入這桃花源避難，大陸如今的環境已經被無數的外來者沖刷得千瘡百孔，不少的小型村落被佔領，那些不像依附的民眾只得居家遷徙，試圖找到一處新的家園，俠客村這特殊的存在自然成為了許多人的首選，無奈俠客村拒不接收任何人，不少心灰意冷之人選擇離開。
總有些人走了，也總有些人來了，如今留在這一側橋頭懷著希望等待的人數也有數百，看到齊威等人一路風塵僕僕的從鬼墓地而來，其中幾個自認為實力還不錯的人吃不到葡萄只能說葡萄酸，人性如此，我要是得不到，自然也不希望其他人得到。
對此，齊威等人視而不見，這裡都是些難民，一個高高在上的強大古武者還能與普通武者一般見識嗎？只要對方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十幾人就當做沒看見，橋頭位置時不時會遊蕩過一些變異猛獸，實力弱的難民們只能遠遠的在一處安全地帶等待，每日都會有三五名古武者在這附近徘徊，期待能夠碰到村內的人在橋頭出現，哪怕內外的聲音無法傳遞，哪怕他們已經等待了許久……
一日，兩日，三日……
幸得大家都是強大的古武者，對於時刻的修煉已經習慣，不要說幾日時間，數月數年都是稀鬆平常之事，靠著橋頭側的無形能量罩盤坐修煉，每日都會有一日值班，即是對時不時遊蕩過來的變異猛獸和變異殭屍武者進行清理，也是觀察是否有俠客村內的人靠近橋頭區域。
時間長了，那些難民也知道了這十幾人乃是強大的武者，橋頭附近安全了許多，漸漸的有人靠了過來，先是一些老弱婦孺孩童，發現齊威等人並不排斥，所有人才靠近過來。
這一日，齊威站在橋頭望著俠客村那隱隱可見的牌樓，自己在這裡停駐了那麼長時間，現在才有些明白老俠客的話語，裡面有人想出來，外面有人想進去。
「叔叔，你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東西，給，阿嬤做的這鹹豆腐很好吃的。」身邊站立著一個**歲的小女孩，梳著兩個吊角，清秀的臉頰上已經透出滄桑，這麼大的孩子應該是無憂無慮的，世事的無常變幻使得她很早就被迫成長，唯有扇動的大眼睛中還殘留著一絲絲孩童的天真，如同捧著珍寶一般將兩塊醃製的豆腐乾伸到齊威的身前，吞嚥著吐沫的舉動出賣了這小女孩的真實狀況，這也許是她的口糧，整個大陸的戰禍死傷的雖是武者，可真正經受磨難的卻是這些普通人。
伸出手在小女孩的腦袋上揉了揉，最初小女孩身子一顫有些害怕，待到發現齊威眼中的柔善才放鬆下來，小手高舉著：「叔叔，你吃。」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丫丫，叔叔你們也是要進入這裡避難嗎？」小孩子總是天真無邪的，只要她們面前的人或物沒有表現出敵意她們就會願意親近。
「丫丫還沒吃吧，你請叔叔吃鹹豆腐，叔叔請你吃醃肉。」
戰爭，真正受罪的永遠是這些平民百姓，丫丫舉著鹹豆腐的那一瞬間，深深觸動了齊威，想想自己，大手一揮不也是萬千人倒在血泊之中，大小戰役無數，何曾注意到普通人的處境和感受，包括在馬可波羅一家隱居三年，自己竟然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古武實力的追求已經讓自己忘記了些什麼嗎？不求做一個曠世文明的大善人大好人救世主，但求面對如丫丫這般天真無邪的孩子時能夠問心無愧，造成他們飢寒交迫的戰爭中，難道就沒有自己一份嗎？
這一刻，齊威覺得自己有些討厭戰鬥了，最起碼討厭無休止的廝殺戰鬥，要麼就是摧枯拉朽最短時間撫平一切，要麼就不要搞什麼拉鋸戰，誰人沒有親人父母朋友，如果是他們陷入這戰禍之中呢？
蹲下身子，齊威露出淡淡笑容，掏出乾淨的手帕輕輕為丫丫拭去臉上的泥土，連年戰患早已經將普通人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掉，土地、糧食、平靜的生活，甚至連最後的整潔都已經不在。
狠狠細細的嚼著口中的鹹豆腐，有些咯牙，冰冷的除了鹹味道之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難以下嚥的粗糙透著生活的無奈，齊威努力的咀嚼著，他要讓自己記住這個味道，記住這一瞬間帶給自己的衝擊，人生在世不求名垂千古，總要為後人留下些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豈止是萬骨啊，從踏上古武修煉這條道路自己就已經忘記了一些東西。
醃肉，對於丫丫的誘惑程度遠遠超出了對陌生人的警惕，捧著大大的一塊醃肉，丫丫大口的吞嚥著吐沫，不確定的看著齊威：「叔叔，真的給丫丫嗎？」
「嗯，我們交換的，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鹹豆腐，我是大人，自然不能佔你的便宜，吃吧。」
「哦！！」歡呼聲起，丫丫捧著醃肉臉上露出這世間最美麗的笑容，這一刻，天地都沒有這最為純真的笑容美麗，一路小跑的向著不遠處的簡陋帳篷奔去，一不小心腳下拌了一下摔倒，馬上就站起來，這一刻，也許是丫丫從未感受過的歡愉。
最邊緣的破舊帳篷內，顫顫巍巍的老嫗從其內出來，正四處張望著孫女的位置，如不是擁有著科技力量，也許這些難民連最後的遮掩物都沒有。
「阿嬤，醃肉，我們有醃肉吃了。」丫丫笑著喊著，卻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拎起後脖領子，怪聲怪氣的聲音響起：「呦，毛丫頭吃什麼醃肉，吃完了你有能力保護大家嗎？作為大家的守護者，這醃肉我們沒收了。」
每一個村子總有一些古武修煉者，上又上不去，戰禍來臨充當了村民們臨時的保護神，其實也保護不了什麼，關鍵是村民們覺得身邊有幾個古武者心裡有底。
丫丫哭了，淚眼中透著不解，為何叔叔跟我交換的醃肉要被他們奪去，一路上有糧食都要他們先吃，捕捉到獵物也都是他們吃，不是說老幼婦孺應該受到照顧嗎？為何會不一樣，難道老師教給我們的知識都是錯誤的？
老嫗邁著顫巍的步伐走過來，連連道著你們吃你們吃，才從那幾個古武者手中接過孫女，摟著孫女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醃肉，因為醃肉，整個難民村子但凡是有些氣力的人都將視線投向了齊威等人所在，這段時間面對變異猛獸大家也不過是以驅趕為主，這些村民儘管知道對方很強大，在食物的面前，一切都是浮雲，一個人邁動了腳步就有第二個，緊接著大家緩步走向齊威等人所在的區域，在十幾人的身邊放著包裹。
此刻，那包裹就是醃肉，就是食物，就是生存的保障，儘管他們還沒有真正到達飢渴難當的時刻……
人性鮮明的對比，在成年人與孩童之間滑出完美的橫線阻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