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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66章 亂「禪」 文 / 劍道塵心

    第66章亂「禪」

    先極宗第一次全體正式會議一結束,婁聃岳和凌空就各回各屋了。秦漠陽依舊到了地下室,參悟《無極訣》的奧秘。

    他看了半會書,腦子裡卻總會想起白天和梁曉雅逛街時的種種情景,過了好長時間都靜不下心來。而且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心浮氣躁。扔掉書本盤膝坐下,半晌沒有進入五體空明境界。地下室裡飄著淡淡的龍涎香味,是前些天煉丹時留下的,至今未散。聞鼻子裡,就好像梁曉雅挽著自己時嗅到的味道。

    「這個千年老妖,真是禍害不淺!」他懊惱地想道,從地下室裡出來,深吸了幾口冷空氣,感到腦子裡清爽了一些。一時間不想再回去看書,院子裡隨意溜躂了一會,信步時才發現,竟不自覺到了梁曉雅的屋外。

    細細的呼吸聲從裡面傳來,梁曉雅顯然睡得正香。

    「不知道她睡著了會不會夢到我們白天逛街時的情景呢?要是夢到了,臉上會不會帶著微笑呢?如果我現進去偷偷看一眼,她應該不會發覺吧?嗯,其實也可以不進去。我有『天尋偷窺鏡』,這麼近的距離,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秦漠陽心潮起伏,梁曉雅的屋外佇立良久,終於轉身朝地下室方向走去。想想終之所以走開,道德上的約束只是很少的一方面,多的是擔心被梁曉雅知道後不再理睬自己,那可無味得很。這樣看來,自己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當君子挺累的,隨心所欲才好。」這個念頭一生起他便停下了腳步,幾乎就要再轉身,又想:「隨心所欲也該有個度吧,傷了別人就有些不好了,何況還是一個對我挺不錯的女孩。」

    他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耳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唉,有賊心,沒賊膽。」知道剛才的一切都被軒轅雪松看了眼裡,「這個千年老妖還真是無處不。他既然閒得沒事,不如去找他,說不定又能激他教我些什麼。」

    剛打定主意,隱隱聽到一陣粗重的呼吸聲,仔細一聽,其間還伴隨著痛苦的呻吟,卻是從凌空房裡傳來,當下飛身而起,只一瞬便遁進了凌空住的那間房。

    只見凌空盤膝坐床上,兩手均是食兩指相扣,捏著蓮花訣,右手豎於胸前,指尖向上。左手於兩膝間外翻,指尖朝下。

    秦漠陽認得這是「金剛伏魔心經」的「坐忘」行功之姿。據說佛祖降世時差不多就是這個造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號曰:上天入地,唯我獨尊。只不過凌空此時雙目緊閉,神色極為痛苦,跟「佛」的境界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凌空左腕上光彩流轉,正是秦漠陽初學玄功不久時用來練習實戰功法的那串念珠。光彩時強時弱,映到凌空的臉上,看上去有些猙獰。

    秦漠陽因為對佛門淬煉肉身的修行方法不感冒,《金剛伏魔心經》那書他只是隨便翻了翻,對於這門功法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見到凌空這時的樣子,他搞不清楚是行功到了緊要關頭的應有狀況,還是行功不慎而將走火入魔,竟是一籌莫展。

    不過凌空有超強的自愈能力,秦漠陽也不是特別擔心,看了一會,椅子上坐了下來,心想:「看你小子的造化吧。」

    過了不長時間,凌空的身上開始透出金光,就如那晚韋將軍山上的情景。隨著金光範圍的增大,凌空的呼吸開始變得綿長,似有似無,他臉上也沒有了痛苦之色,配上身周的金光,倒真有幾分莊嚴寶相的味道。

    秦漠陽猜想凌空已經過了凶險,正要起身離開,突然見到一抹白光從凌空體內透出。白色光彩將凌空包裹起來,迅速向外膨脹,很快就超出了金光的範圍。金光被籠罩於內,漸漸黯淡,終於消失不見。

    「這傢伙練的是什麼功啊?」秦漠陽看到這一幕,心極為驚奇。他雖然感受不到真元波動,卻能感覺到凌空身上傳來的那股極為強勁的蕭殺之意。雖說佛門很多功法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卻如堂堂王者之師,而凌空身上這股力量則太過霸道了。

    耳隱隱聽到一聲驚咦,似是軒轅雪松所發,秦漠陽被眼前的奇景吸引,恍惚間聽得並不真切,也無心理會。

    終於白光散去,凌空從「坐忘」回復過來,看到秦漠陽並沒有太多意外,微微點了下頭。

    秦漠陽見凌空眸子精光閃現,知他的修為又有了極大的進境,正要出言恭喜,不料凌空長長歎了口氣,臉上透著不的失望。他將手腕的念珠取下,再拿起身邊的《金剛伏魔心經》,捧到秦漠陽跟前,說:「多謝宗主美意,只可惜我練不成這門神功。」

    秦漠陽不接,示意凌空旁邊坐下來,說:「我看你這一天多的時間裡,修為大有進境,難道不是因為練了這門功法麼?」

    凌空把手裡的兩樣東西放到几上,坐下來苦笑著說:「是倒是,只不過南轅北轍。我兩晚練下來,禪功大退,再練下去,恐怕就入了魔道了。」

    秦漠陽怔了怔,隨後笑道:「你管什麼禪功、魔道,實力強了就是王道。」

    凌空神色黯然,說:「就怕這樣練下去,魔心盛而靈智失,變得瘋子一樣。我寺裡修行時,師父不止一次的告誡過我這一點。」

    秦漠陽不懂佛門功法,無法判斷凌空說的這種情況,其發生的幾率有多大。雖然很懷疑這些話是凌空的師父忽悠人,但這麼嚴重的後果,也不好再慫恿凌空練下去。想了想說:「你可能是太急於求成了,慢慢練說不定會好一些。」

    凌空說:「『金剛伏魔心經』,首伏心魔。我憑借『菩提珠』尚且過不了這一關,可見再練下去也沒什麼用。師父說我魔心太盛,佛性全無,真是一言的。」

    秦漠陽聽得暗暗搖頭。凌空平時做事乾脆利落,可每說到功法時,有些過於迷信他師父的話。也不知道他師父是哪個大和尚,能讓他這麼信服。

    「你說這東西叫『菩提珠』?」秦漠陽指著幾上那串念珠問道,見凌空點了點頭,又問:「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

    凌空說:「這『菩提珠』是禪宗法器,是惠能禪師所制。裡面有須彌幻境,是修煉禪功好的助力。」

    「這裡面的小島,還有島上的那棵樹,有什麼意義麼?」

    「你進過這裡面的須彌幻境?」凌空十分驚訝,「並且還見到了裡面有棵樹?」

    「是啊。我初進去的時候,島上只有棵小草一樣的東西。後來再進去,變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樹冠差不多把島都蓋起來了。怎麼,難道你進去見到的情況不一樣?」

    凌空越聽越是驚奇,感歎道:「原來你生有慧根,雖然從來沒練過禪功,卻比我要強了百倍。」知道秦漠陽不明原委,細細說出了其的原委。

    禪宗第五代祖弘忍禪師選衣缽傳人時,讓門下弟子各舉一偈語,以此作為判斷眾人修為的依據。弘忍的大弟子神秀是個極聰明的人,博通三藏經。他的偈子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弘忍認為這一偈子雖然不錯,卻還沒體味到真諦。

    惠能見了神秀的偈子,微微一笑,提偈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兩首偈子一比較,神秀著相而惠能無相,高下立判。惠能就此得了五祖的衣缽。

    禪宗傳法時,講究頓悟,機鋒教化都是明心見性之方,全是依人的本性而予以揭露。《金剛伏魔心經》只著重於「開光」、「明相」、「證因」這前三個境界,後面三個境界「無相」、「度劫」和「金身」只是略有提及。

    秦漠陽開始時以為這書是殘本,實際上後三個境界是靠修行者自己去頓悟的。「頓悟」說起來有些太玄,惠能有感於此,便製作了「菩提珠」,將無相參化於本相。

    菩提珠須彌幻境的那個孤島,隱喻地便是方寸靈台,上有菩提樹。若心魔盛,則幻境生出相克制的方法,助修行者斬除心魔。菩提樹由小而大,由虛返實,便是踏入了「無相」之境,這基本上是禪宗功法難的一步。凌空寺裡修煉了近二十年,離這個境界還差了很遠,所以聽秦漠陽說「裡面一棵參天大樹」時才會那麼驚奇。

    秦漠陽聽凌空講完,自己也很意外,但對於慧根之說卻不太信服,越發覺得所謂「無相」境界和「豐元」相當。不過這裡面還有個疑問,凌空說他自己只有「明相」修為,但其戰鬥力顯然遠不於此。這樣看來,道、佛兩門的各階境界又好像對不上了。難道凌空也是修行的怪胎?

    秦漠陽笑了笑,說:「你剛才提到惠能,我倒聽過一個關於他的故事。據說他第一次拜見弘忍的時候,弘忍曾試探他說,南方人沒有佛性。惠能反問,人有南北,佛性也有南北麼?」

    凌空一怔,說:「你的意思是……」

    「佛說普度眾生,人人都有佛性,這道理連我都知道。怎麼可能單單你沒有佛性呢?你師父的話,好好想想吧。」秦漠陽說著起了身,指著幾上說,「這兩樣東西,你還是先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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