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0章 吾意何方？ 文 / 劍道塵心
第20章吾意何方？
秦漠陽將自己領悟的「境通」心法傳授給了凌空，包括須彌天境那奇異的變化，沒有絲毫保留。
這種傳法方式頗為奇妙。幸好凌空的「境通」之修也算有了小成，要不然秦漠陽那一小半靠悟，一大半靠機緣「撿」來的境界，還真不容向凌空說個明白。至於凌空自己能不能悟到，那就不是秦漠陽的能決定的了。
各玄門留傳下來的見諸字的功法，都是比較低級的。就連崑崙派的《雷霆式》和《玄元真訣》也不例外。只不過比起其它門派來，真元的運用為巧妙而已。雖然一些高人能將這些功法發揮出極大的威力，但那只是因為馭使者自身的修為高。
真正的高級的功法，都是不著字的。那些東西用字也說不清楚，傳功的方法也就是秦漠陽和凌空的這種。
先極宗的《先天簡》則是個例外。先祖們有感於後輩弟子不肖，將高級功法錄了下來，也算是煞費苦心。但那些字實太難懂了，差不多可以算作「天書」，近千年來無一人可以從悟得上乘境界的功法。
傳功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後事的事情秦漠陽就交給凌空自己去處理了。至於他是悟境之後歸還菩提珠，還是當晚就會跑到少林寺，也全由他了。
秦漠陽的切身體會告訴他，修行之路，悟性和緣法同樣重要。對於凌空來說，未見得秦漠陽走得通得路就適合。
從凌空的屋子出來，秦漠陽又到東跨院問小丫頭要不要改名。當初見小鳥斗巨蛇，十分勇猛，他就隨口起了個將軍的名字，那時可不知道小鳥會變成小丫頭。
小丫頭對這事可沒什麼主見，把問題丟給了凝竹和秦漠陽。不過她表示，將軍這個名號很威風，挺不錯的。
秦漠陽沒有什麼好名字給小丫頭，便望向凝竹。
凝竹道：「就叫若梅吧。」
小丫頭拍手道：「好啊，從今天起，我就是先極宗護法：將軍若梅！」
「將軍若梅？」秦漠陽愣了一下，隨即感到好笑。軒轅雪松加上他的女兒和乾女兒，松竹梅可就全了。這一家子瞞有意思的。不過小丫頭一身火氣，和那梅花可是十二分的不搭調。一說起梅花，秦漠陽腦子裡便出現了隆冬之際，解毒不久的梁曉雅梅樹下的情景。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學校了。」向兩人打了招呼，秦漠陽便離了先極別院。
幾天不見秦漠陽，梁曉雅很是心急，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均無回音。
好秦漠陽突然消失也不是頭一回了，梁曉雅管擔心，生活節奏卻沒有亂。於是時不時地聽藍月埋怨秦漠陽、宣揚見了他要給他好看又成了梁曉雅生活的一部分。
正如梁曉雅所料，秦漠陽一消失，藍月便不再加租房。而這些天裡，姜延和出現她們身邊的頻率直線上升，除了宿舍，差不多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但臨近期末考試，教室資源極為緊張。這一天她們都沒有佔到座位，性便不去了，校園裡溜躂起來。她們平時就很用功，考前的時間就不那麼緊張了。
湖邊走了一會，夕陽將沒的時候，藍月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看了一眼，欣喜地說道：「是他！」然後就把電話給了梁曉雅。
梁曉雅接通電話，「喂」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電話裡傳來秦漠陽的聲音：「曉雅啊，你們一起，那可太好了。現哪呢？」
「我們湖邊。」
「哦，我去找你們。」
梁曉雅嗯了一聲，聽到那邊掛了線，將手機還給了藍月。
姜延和就旁邊看著二人接電話，這時說：「看來我應該走了。」
藍月看了他一眼，說：「謝謝。」
姜延和聳了聳肩：「不客氣。我這人一向很識時務。」說完便轉身走開，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不多時秦漠陽就出現了，還和姜延和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好像他一直藏匿這附近一樣。
「幾天不見，你們都轉了性了，居然不上自習了？」他走近了說道。
藍月說：「我們是好學生，當然用不著臨時抱佛腳了。」
「原來是這樣啊？」秦漠陽笑著說。
「其實是沒有地方了。」梁曉雅說。
「還是曉雅好。」秦漠陽說著拉住了梁曉雅的手。梁曉雅羞紅了臉，卻沒有抽回。
「走吧。」藍月轉過了身，「我們去上自習，給你這個差生補補課。」
「不是沒地方了麼？」秦漠陽覺得藍月有些反常。
「回家。」藍月拋出了兩個字，已經走出了十幾米遠。
「她怎麼了？」秦漠陽小聲問梁曉雅。
梁曉雅搖了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說：「快走吧。」
雖然只是個臨時租住的房間，但正如藍月說的那樣，一進來秦漠陽就有一種家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很奇妙。
三人像往常那樣，一張桌子上溫習各自的功課。
但這只是表面現象。
秦漠陽覺得藍月很不正常，和過去那個藍月差別很大。見到自己時沒有像以往幾次那樣，又是要挾又是恐嚇。但並不僅僅是這些，其餘有什麼不同，一時卻說不上，只是隱隱覺得和上次大雨去學校接她時所遇的事情有關。
梁曉雅似乎也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差別小，秦漠陽就摸著不頭腦了。
他雖有「心境通」的本事，卻沒法去窺得別人的心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個女孩和自己一樣，的心思不書本上。
「曉雅，考試安排下來沒有？」秦漠陽決定拉拉話，活躍一下氣氛。
「喔，你還不知道？」梁曉雅拿出記下考試安排，放秦漠陽面前。
「嘿嘿，我連宿舍都沒回，就來找你們了。」秦漠陽拿過一看，見考試時間集14號到16號，正好和東海柳丘島會的時間相撞，點頭道：「真好。」
早得到柳丘島會的消息時，秦漠陽很有一番看熱鬧的心思。但這一回出關後，心思卻淡了。見考試安排這幾天，正好給了他個不想去的借口。
「好什麼？」梁曉雅有些不解。
「考完了就可以去藍月家玩了。」秦漠陽隨口答道。
「要是考得不好，你還有心思玩麼？」藍月終於抬頭插入了閒扯。
「對於我這種應試性人才來說，根本不存這種問題。」
「嘿嘿，你這逃課大王，老師的印象分為負。你就等著掛科吧。」藍月「惡毒」地詛咒道，恢復了幾分藍大小姐的風采。
這一開扯，頓時就有些收不住了。三人談論了一會考試，又開始憧憬暑假的草原之行，不知不覺就到了睡覺時間。藍月感歎浪費了不少時間，明天一定要補回來。
秦漠陽指著桌子上的課本說：「我們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去看這些東西呢？」
「廢話，當然是為了考試。」
「那考試又是為了什麼呢？」
藍月只是口頭上抱怨兩句，沒想到秦漠陽卻好像較起了真。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藍月有些奇怪，說：「沒發燒吧？考試當然是為了拿學分。拿夠了學分才有畢業證。」
梁曉雅笑了笑，接道：「有了畢業證，才好找工作。」
藍月撇了撇嘴，說：「秦大少爺和我們不一樣。他可不用為工作發愁。」
梁曉雅點了點頭，神色也認真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秦漠陽搖了搖頭，說：「不對。」
「有什麼不對？」
「考試是為了檢驗我們該學的東西是不是學到了。而我們學校裡學這些東西，才是為了以後的工作。」
藍月沒料到秦漠陽會說出這種話來，怔了一下，說：「你是教育部派來臥底的吧？學校裡學的東西有多少是以後能用上的？」
「起點和目標不相同。哪一個才是對的？」秦漠陽怔怔地說道，眼有了些迷茫。
藍月和梁曉雅對視了一眼，說：「這傢伙吃錯藥了？」
梁曉雅也是大惑不解，拉了秦漠陽一下，說：「怎麼了？」
「哦，沒什麼。」秦漠陽回過神來，笑了笑，說：「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你們有很多錢，足夠花幾輩子的，那你們還會不會去工作呢？請認真回答。」
藍月皺了皺眉，說：「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要看我的興趣。」梁曉雅想了一會，說：「應該會的。為興趣而工作。」
「答案差不多。」秦漠陽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
藍月對梁曉雅說：「我肯定，這傢伙消失的幾天裡，肯定是吃錯藥了。」
梁曉雅笑了一下，說：「聽他講。」
「如果給你們換一個生活環境，比目前的要好很多，你們願不願意去？」
藍月說：「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地方，有沒有朋友，有沒有親人，有沒……」
秦漠陽打斷道：「什麼都沒有，只有你自己。或許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藍月說：「廢話，當然不去！」梁曉雅點頭：「我也是。」
秦漠陽道：「好吧，拋開親人不說。朋友可以再交嘛，你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有朋友的。」
「那能一樣麼？」
「不一樣麼？」
「你說呢？」
秦漠陽吁了口氣，道：「睡覺！」
夜深人靜。隔壁的兩個佳人早就睡熟了，秦漠陽仍然想自己的事。
臨睡前他問的那些問題，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一方面是有關秦漠陽的心結，另一方面，他是想看看，自己還是不是人。
自己是不是人？這簡直太荒謬了，如果秦漠陽說出來，恐怕兩個女孩要笑掉死。
但如果關陽道長，或是不空大師知道了秦漠陽的本意，卻絕對不會笑出來。
秦漠陽雖然因為機緣奇巧，對真元的掌控無以倫比，但境界上卻差得太遠，基本上算是個井底之蛙。雖然他所蹲的那口井的井口比較開闊。
這一回破關而出，他的「境通」之修直達「自天境」，同時還得到了佛門「金身」境界，加上聞千山那老魔頭的一身修為及幾百年的見識，通曉道、佛、魔三門的至高境界，至少地球這個大道場，無人能出其右。
然而道、佛皆有其「道」，是這兩門修士的至高追求。就連聞千山，也有他的「道」。秦漠陽卻無「道」。
他所得到的那些境界，就像是硬塞給他的。他現已經知道了那些境界是怎麼回事，卻不見識認可。至少他心所求，和那些「道」都不同。
秦漠陽現確信，自己從思想上到行為上，都還是個人，只不過比起普通人能力要高了許多。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完全不同。
正因為是個人，所以他的一切思考方向都是由人而發。
白日飛昇，破碎虛空，去傳說的「仙境」去修得高的修為，以身棧道？
剛剛踏入修行界時，得道成仙是一個極有意思的目標。然而當秦漠陽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的時候，卻發現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而且這方面，秦漠陽有點認同聞千山的觀點。跑到仙境去抱一個神仙的大腿，給人家當馬仔，還不如這裡逍遙快活。
但聞千山那種「道」也是秦漠陽堅決抵制的。事實也證明，走那條「道」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秦漠陽意的是什麼？
父母，梁曉雅，藍月，婁聃岳，凝竹，凌空，還有那個小丫頭，等等。這都是以人的情感而言的。
為人之道，算不算是「道」？
直到東方泛白，秦漠陽也沒把自己的問題想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成仙未必有趣，做人未必無聊。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眼下還是做一個人，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