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青雲直上 第十二章 借刀殺人 文 / 言者春曉
第十二章借刀殺人
海螺縣縣委小會議室煙霧繚繞，氣氛十分凝重。
「昨晚由市紀委、糾風辦、市公安局組成的檢查組突擊檢查了縣裡一些娛樂場所，發現問題很嚴重！昨晚被抓到的這些幹部，你們市裡盡快拿出一個意見出來……」
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何德沉著臉掃過一眾縣裡的常委。
何德的臉上很是嚴厲，他心裡也非常清楚，邱解放的事情已經搞得市裡是焦頭爛額，但是邱解放的事情還沒算完，報紙上又抖出了海螺的問題，特別是文章中講到，海螺現在是負債纍纍，可是某些幹部依然是「隔江猶唱後庭花」，照樣吃喝玩樂，一排歌舞昇平的模樣。
這樣的報道讓市裡很被動，廖書記和閆市長都被氣得臉色鐵青，再不把海螺的風氣扭轉，市裡也沒辦法向省委陳書記交代，不好好搞一下是不行的，那他就不存在得罪人不得罪人的事情了，而是要把握住這件事情，一展身手，把這事給辦利索，那他也會得到省紀委和市委的高度肯定。所以市裡得到消息之後，廖書記和閆市長讓他帶隊，第一時間對海螺進行了暗訪。
所以這一回他也是發狠了，帶隊出發的時候採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到海螺後晚上八點剛過，從各種娛樂場所逮住正在喝酒唱歌、聚眾賭博的幹部數數十名，繳獲賭金上萬，還抓獲嫖宿的幹部一名。
這僅僅是個開始，他這麼做只是起到震懾作用，市委交給他的任務遠不止於此。
「你們都看看這報紙上的內容，再看看昨晚檢查的結果，看來情況是完全屬實的，邱解放被抓了，但是其遺留下來的歪風邪氣依然瀰漫在海螺，真是陰魂不散！
昨晚檢查到的問題，指示報紙上反映的很小的一部分，還有不少問題需要進一步調查，我在這裡再強調一下市委市政府的意見，針對報紙上報到的其他問題，市委廖書記和閆市長十分重視，市委市政府已經決定進行細緻認真的調查，委託我來處理此事，臨行前廖書記和閆市長講了一個原則，對於報紙上所涉及的問題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一定要徹底扭轉海螺的這些不正之風！
希望縣裡全力配合，特別是小金庫的問題，希望縣裡各部門各單位主動說明問題，積極退回私分的款項，爭取主動，組織上還是會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對於那些心存僥，不配合檢查，繼續隱瞞真相、製造障礙的；不願意退回私分款項的，要嚴肅處理！……」
每人手上都拿著一份複印的報紙，報紙的名頭並不響亮，但是上面的內容卻是讓一眾常委如坐針氈。
文章很是犀利，海螺負債數億，但是縣裡卻是大肆揮霍，從縣裡領導到下面的部門、鄉鎮，公車超標嚴重，大吃大喝，幹部中間賭博成風。
究其根源，主要就是海螺縣各單位各部門小金庫多如牛毛，縣裡的各級幹部利用小金庫的資金大吃大喝、亂髮獎金福利、揣進自己腰包，風流瀟灑，揮霍無度等等，裡面都有實際事例作為佐證，內容也十分翔實，而且對於資金的來源也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對於小金庫的規模也進行估算，按照海螺縣實行的返回百分之四十比例計算，海螺縣在三年左右的時間，小金庫的收入達到將近八千萬的水平……
杜雨露辦事還真是讓他很是放心，這報道完全抓住了要害……
特別是八千萬這樣一個數字，讓市裡不得不把檢查的重心放到清查小金庫上，這麼做一是從源頭上杜絕大吃大喝、醉生夢死這樣的亂象發生，給媒體和領導一個交代，另外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是，海螺縣這個窟窿的蓋子讓省委書記給揭開了，市裡不在資金等方面支持，把海螺搞起來，那也是不行的。
但是市裡現在也挺缺錢的，既然報紙上講，海螺歷年累計有一個億的進賬，就是能弄出十分之一，那也是很大的一筆錢。也可以減輕市裡的不少壓力……
而何德在講話裡並沒有提及用掉的怎麼辦，顯然也是想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不過市裡不但嚴令取締清查小金庫，並且還要把之前私分的錢物交出來，這個態度比他預想的要嚴厲許多了，特別是要把私分的吐出來，江林濤根本就沒想到。這樣一來，估計全縣的小金庫清查下來，收穫應該會很不錯的……
另外一些資料是市檢查組在這期間掌握的一些情況。
江林濤也在看著檢查組掌握的情況，市委暗訪實際上夜僅僅進行了一晚上，也就暗不下去了，然後又進行了大半天的明訪，江林濤看到他住招待所豪華的房間也赫然在列。
看到這個，江林濤倒沒有往心裡去，他遲遲沒有離開招待所，就是怕有人懷疑，他也被群眾「反映」上去，別人更不會把這事懷疑到他頭上，他也好借勢從招待所搬出來。
何德部署完檢查的事情之後，何副書記便去休息了，不過縣裡的常委們還得繼續開會，一要落實何副書記的指示，二來也要討論一下如何處分在這些暗訪中被逮住的幹部。
「有些幹部也太不像話了，完全是頂風作案。本來邱解放出事之後，縣裡進行了大力的整頓，也見到了很大成效，結果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我們所做的一切工作都化為了泡影。」
縣委常委縣縣統戰部長龔如海發著牢騷：
「這些媒體真是吃飽了撐著，邱解放都已經倒台了，還逮住我們海螺不放，柳部長，這方面你們宣傳部還是要想想辦法，管住那些亂串的記者……」
宣傳部長柳智宇歎了口氣說道：
「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們海螺現在名聲在外，誰都想借我們海螺博博讀者的眼球，那些記者都是無孔不入的，也許眼下都還有記者繼續在我們理光貓著，這哪裡防得了？」
柳智宇對於龔如海的說法很是不滿。雖然記者到縣裡來採訪主要是宣傳部負責接待，但是人家不來報到就去暗訪，你又把人家奈何？」
雖然何德也把主要原因歸咎於邱解放身上，但是檢查組昨晚還逮住吃喝玩樂、打牌賭博乃至嫖宿的，這說明之前縣裡所謂的整頓走了過場，鄭來懷作為難逃其咎，但是龔如海卻把責任推到他這個宣傳部長身上，明顯是為了討好鄭來懷，他心裡自然也是很不樂意。
「不要再爭論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前段時間的整改，縣裡也是花了大力氣的，但是我這個縣委書記對幹部們的自覺性和素質還是高估了那麼一點，以為邱解放、師玉生等方面教材足夠引起他們的重視，但是我也沒想到有些幹部中邱解放的流毒這麼深，完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出現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有責任的。市委市政府要嚴肅整頓，肅清流毒，我是完全擁護的。我們一定要配合市裡的檢查，肅清邱解放之流的流毒，還海螺一個一個朗朗乾坤……」
鄭來懷的心情很是惡劣，他心裡也是怪記者不是玩意盯著海螺不依不饒，其實縣裡很多問題，他也就是拖，他心裡想著等江林濤熟悉完情況開始上手工作了，那時候再把這些問題逐漸放出來，江林濤可是要政績的，這些事情他能拖，江林濤肯定是拖不起的，必然會去捅這些馬蜂窩，到時候他就可以作為一個和事佬，一邊去安撫那些幹部，一邊給江林濤支招，那樣雙方都只會感激他。
沒想到卻是被記者給壞了好事，眼下這樣的局面他不得不有所表示……
鄭來懷這個「忠厚長者」，可不是那麼簡單，雖然攬了責任，但是輕飄飄的一句「高估」，就把責任化解到了最小。
而在江林濤看來，實際上鄭來懷之前的整頓不是很得力，江林濤大概也是知道一些緣由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鄭來懷主觀意識上的一些東西，鄭來懷在位的時間不長了，他還是要為自己多留點後路，所以不願多得罪人，整頓主要針對的對象也就是和邱解放比較親近，和鄭來懷關係不好的幾個人；還有一點恐怕就是趁機收攏全縣大部分幹部的心，在整改上就是做做表面文章，沒有觸及很多實質性的東西。
還有一個客觀原因就是，海螺有些問題是積習難返，邱解放出事不過是被揭開了冰山一角，很多問題依然存在。即便是市裡這回的大檢查大整頓，實際上也只會解決一部分問題，很多深層次的問題會繼續存在，隨著邱解放進去，縣裡的環境變化，還有新的問題也會出現。這些依然是他必須要面對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借刀殺人的目的是達到了，這樣他今後的日子要好過許多……
鄭來懷的講話還在繼續，佈置完如何落實何副書記的指示之後，常委會又討論了對被逮住的人的處理意見，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被首先停職，接受進一步的調查，至於那嫖宿的傢伙，則是直接被免職，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若是有問題，再進一步進行處理。
實際上昨晚被逮住現形的這部分幹部，級別都不是太高，何副書記要求縣裡盡快拿出一個處理意見，實際就是殺雞給猴看，因為檢查組肯定也沒有精力和能力對縣裡所有的部門和單位一一進行清查，但是縣裡的部門和單位領導們誰也不清楚檢查組會不會光臨到自己頭上，特別是油水比較多的部門，恐怕也清楚難逃被清查的命運，那只好爭取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