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百一十二章 癡心誰懂，悲喜冤家會 文 / 紅金
第九百一十二章癡心誰懂，悲喜冤家會
「什麼，這樣也算是成功了嗎？」
風浪一時間被驚得七葷八素的，腦子是徹底的變得零亂了，這兩個徒兒的行事，卻也實實在在的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
「師父，這爆去的都是一些雜質，而留下來的，卻全都是紫晶龍經籐的精華，手段雖有不同，可結果卻是一樣，讓你見笑了！」
龍九臉色顯得一派從容，異常謙虛地說道。
說著話，龍九將手一甩，將那些紫色的藥液都盛放到了白玉盒中，舉動間顯得揮灑自如。
風浪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龍九，眼睛眨都不眨，想要看出來他是真心的謙虛，還是在那裡自鳴得意。
片刻以後，風浪才微微地搖了搖頭，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個龍九的城府，看來也深沉的很啊。
提煉出了這紫晶龍經籐藥液之後，龍九稍稍地休息了一下，便開始提煉那散葉龍脈草。
這一次龍九用的是藍色火焰，就像是天空和海洋那般的顏色，風浪可以感覺得到，這溫度比那青色的火焰更高。
散葉龍脈草被藍色火焰一烤，顯得顏色更加的鮮艷，就好像是鮮血一樣，那模樣兒顯得說不出的嬌媚。
「如果敖蕊看到了一定喜歡！」
風浪的心中暗自想道，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總是會在閑靜時想起她來，然後就是一陣的苦澀和甜蜜。
在藍色火焰的不斷炙烤下，散葉龍脈草細細的葉子，突然間無風自舞起來，看它的模樣，根本不知道即將消亡，反而是充滿歡快的樣子。
風浪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地大為佩服，這就是龍九所說的識藥性了，只有懂得藥物性情的人，才能夠懂得利用藥物的天性，能夠讓它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滅亡。
儘管這多少有些欺騙藥草的意思，可是風浪相信，如果真的一定要滅亡的話，只怕由藥草們自身來選，它們多半也會選擇這樣一種體面的方式。
怎麼樣才能夠達到這種神乎其技的地步呢？
風浪想了又想，等到看到龍九的神情時，他終於想明白了，這不但是因為龍九技藝的關係，是因為龍九在用心的同時，還從內心深處，對於這些藥草是尊重的。
只有尊重別人，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這句話是癲撲不滅的真理，就算是放在有靈性的藥草身上，卻也是同樣的適用。
一邊看著龍九煉藥，一邊在那裡不停地思索，風浪不但是大大的提高了境界，卻也開始在琢磨著煉藥之外，做人的一些道理。
散葉龍脈草的葉子越是擺動越是顯得歡快，漸漸的就聽到啵啵的響聲，然後那細小的葉子，一個個的開始消失了，化成一縷縷的氣體，散入在了這囚牢之中。
在那藍色的火焰裡面，葉子早已經散盡，只剩下了一根龍脈草，還在那裡不停地轉動，彷彿是根本不懂自身那可憐的命運一般。
可是風浪的眼力特別地好使，他已經是看得出來，那龍脈草此刻的情緒，已經是徹底的轉變，然後就見一滴滴紅色的血液般的汁液，從那龍脈草的頂端沁出來，就好像這龍脈草，因為那些葉子的散盡，變得無限的悲傷起來。
在開始的時候，風浪還沒覺得什麼，可是隨著那一滴滴血汁的不斷沁出，就好像是那龍脈草，有著無盡的傷心一般，讓看得異常專注地風浪，都不由地有了一絲淡淡地憂傷。
那龍脈草的血汁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到最後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啪的落了下來，就在那藍色的火焰裡面匯聚成河，血色的河！
這一段時間並不是太久，那條血河已經有了大大的一灘，而就在這時，那龍脈草就好像是受到什麼力道，嗖地一聲就跳了出來，裹著它的還有一團藍色的火焰。
正是在這一團藍色火焰的作用下，那龍脈草終於是化成了烏有，在這一瞬間，看它的神情不再留戀，就好像是徹底的解脫了。
「這些，就是那散葉龍脈草的精華了！」
不知怎的，提煉出這散葉龍脈草藥液的精華後，龍九的神態不再那麼平靜，反而顯得有種莫名的憂傷一般。
對於龍九的這種心情，風浪完全地可以理解，因為這一切的過程，全都是由龍九完成的，所以對於那散葉龍脈草的心路歷程，恐怕沒有人更比龍九品的透徹。
正因為這樣，通過這散葉龍脈草，龍九必然也是有所感悟，可是龍九既然不說，那風浪也就無從知道了。
對於風浪的心意，龍九卻也明白，可是他卻只是淡淡地衝著風浪笑了笑，這煉藥時的感悟，與練功時的感悟差不多，是只能夠意會，而不能夠言傳的，否則就會失去神韻了，有時還可能會誤導他人，所以龍九打定的主意，就是不可說。
藥液已經提煉出來了，下一步就是要進行藥物的融合，這將是非常關鍵的一步，一個弄得不好，就很可能會前功盡棄。
龍九並沒有停頓太久，因為這藥液一旦提取出來，如果長時間的不進行融合，那就會影響成丹的效果。
將手輕輕地一招，那紫色的紫晶龍經籐的藥液和那紅色的散葉龍脈草的藥液，就已經是靜靜地停在了空中，雙方各自站立了一個陣營，就好像並不相識的兩個陌生人。
在這融合的過程中，依然是需要火焰的，這一次龍九使用的是桔黃色的火焰，這種火焰的溫度，明顯就要低得多了。
就聽到啪的一聲細響，那桔黃色的火焰立刻就捲了過去，將這兩種藥液全都包在了其中。
許是因為這黃色的藥液比較的溫和吧，所以這兩種藥液都並沒有什麼反抗和掙扎，算是默許了它的存在。
看龍九的臉上，並沒有一絲急躁，他小心地控制著這桔黃色的火焰，就這樣幾乎是以恆溫在那裡燃燒著。
風浪明白，這龍九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他是在努力建立黃焰與這兩種藥液的契合度，只有等這黃焰與這兩種藥液混熟了，他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融合。
過了一段時間以後，許是這兩種藥液，全都認同了這黃色的火焰，龍九就驅使著黃焰，輕輕地將這兩種藥液推進。
在火焰推動這兩種藥液前進的時候，它們都沒有抗拒，好像是已經認同了黃焰，可是在這兩種藥液，即將接觸的一霎那，在這火焰中卻突然發生了嗤嗤啦啦的輕響。
就算是風浪在一旁看著，都有點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
風浪知道，最最關鍵的時刻到來了，他在煉丹時出的問題，大多出現在這個時候。
恰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龍九卻停止了黃焰的推進，讓這兩種藥液，就處在一種似接觸似不接觸的一種狀態。
如此地過了一段時間，大概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龍九慢慢地使這兩種藥液觸碰到了一起，然後卻並不使得它們融合，反而在一次的短暫接觸之後，就立刻快速地帶它們各自離開。
風浪靜靜地望著這兩種藥液，不知怎的，他有著一種神秘的錯覺，那就是在紫色的藥液裡面，彷彿是充斥著歡樂，而在紅色的藥液裡面，卻像是盛滿了憂傷。
想要將這樣的兩種藥液混合在一起，其它的藥性不必說，單是處理這兩種情緒，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反覆地試了數次以後，龍九這才將這兩種藥液給徹底的攪和在了一起，可是依然是涇渭分明，兩種藥液各佔一塊兒，並沒有融合到一塊兒，可是卻也不顯得那麼的排斥。
就在這個時候，那紫色的藥液好像是變得主動起來，想要向著那紅色的藥液靠近，偏偏那紅色的藥液，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到紫色的藥液靠近過來，就悄悄地避讓到一邊，居然是不與紅色的藥液相接觸。
如此一來二去的連碰了數個釘子，似乎是那紫色的藥液，卻也有點抹不下面子，自顧自地在那兒快樂起來，一任那紅色的藥液在那裡悲傷。
過了一會兒，風浪似乎是覺得紅色的藥液，顯得更加的幽怨起來，於是在某個時刻，居然主動地開始向紫色的藥液走近。
對於紅色藥液的主動靠近，那紫色的藥液明顯地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一時間居然有點茫然。
可是這紫色的藥液，卻不知道怎的，在紅色藥液先前對它躲避的時候，它顯得那樣的熱情如火，可是在紅色藥液主動向它靠近的時候，它卻又不知不覺地逃開了，似乎是怕沾染紅色藥液身上的憂傷一樣。
紅色藥液本就顯得特別地矜持，如今看到紫色藥液的這般樣子，忍不住快速地退了回去。
在隱隱約約當中，風浪似乎聽到了那紅色藥液發出的那一聲嬌嗔，不由地臉上大為駭然。
可是當風浪偷眼去看朱八的時候，卻見到他還在那裡一臉的茫然，好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風浪不由地微微地搖了搖頭，就算是兩個人一起看風景，如果是心情不一樣，而心境也不一樣，那看出來的，很可能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懂得欣賞，可是風浪知道，起碼比起朱八這種不關心煉藥術的，要更加明白這兩種藥液的心意。
從表面上來看，這紫紅兩種藥液似乎是恢復了以前的狀態，可是風浪心中清楚地明白，在經過了這一番試探以後，這兩種藥液所含的情緒，似乎都有些不同了。
對於紅色藥液，風浪還不算是太敏感，可是他能夠準確探知紫色藥液的心情。
在紫色藥液中依然是充滿了快樂，可是時不時的，卻也會傳出來隱隱的悲傷，這種悲傷，不知是來自它本身，還是來自於對紅色藥液。
如此的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或許是這紫色的藥液想通了，持續地向著那紅色的藥液靠近起來。
而那紅色的藥液，在紫色藥液的持續靠近下，卻也顯得不再那麼矜持，主動地放下了架子，傾心地與那紫色藥液接納起來。
其間經過了許許多多複雜的過程，到了最後，這兩種不同顏色的藥液，摻雜了不同情緒的藥液，終於是完整地融合到了一起，從此以後，悲中有喜，喜中有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無法分開了。
不知不覺，從這兩種藥液當中，風浪想到了敖蕊，想到了他的這一段苦戀，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藥猶如此，人何以堪啊？
「師父，你哭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非常訝然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就看到朱八瞧著風浪，神情顯得特別地猥瑣，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概是風沙迷了眼睛吧！」
風浪沒好氣地說道，他情知這個理由，並不足以搪塞朱八，可是這起碼表示了，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聽到了風浪給他的回答，朱八望了望一塵不染的地面，望了望這四周緩緩浮動的龍氣，臉上露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笑容，可是他卻也識趣，並未繼續地追問下去。
「我想我的這次煉丹，師父大概是看懂了，你不愧是我的知己啊！」
龍九歎了一口氣說道，在他的聲音裡面，卻也是充滿了蕭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