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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東南隅 第二六章 斷骨殺! 文 / 便衣

    第二六章斷骨殺!

    劉家上下三十多口,倒是有大半都在這樓裡居住。

    蘇破一刀砍去,樓門轟然破裂,便進了大廳。

    這大廳裝飾的甚是奢華,牆壁鑲嵌耀眼金玉,棚頂懸垂碩大銅燈,四面還掛了不少字畫,也不知是否出自名家手筆。

    不過在蘇破看來,這裝飾雖然堪稱奢華,但卻透著一股子銅臭氣。

    果然,在這大周朝,貴者恆富,而富者未必貴。這偏遠的小鎮,也能佐證此點。

    這些都是山民的血汗。蘇破心中殺意更甚。

    大廳裡已經聚了不少人,都在盯視著這滿身血跡,破門而入的少年。

    看著蘇破的目光,有疑惑,有驚奇,有憤怒,有惡毒,但惟獨沒有恐懼。

    這大廳乃是長方形的,最北端靠著牆壁擺著三張寬大的方椅,圓潤生光,看木質居然是山梨木。這山梨木比山檀木更加難得,不但木質更佳,而且數量稀少。

    上面僅坐著兩人。中間的椅子上做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旁邊的椅子上,則是一個老者,長相與短命的劉大少有幾分相似。

    這令蘇破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頭。

    這劉家之主,洛西鎮的里長,不就是個老頭麼?難道,現在的劉家,那中年人地位比他更高?

    這怎麼可能?

    「小殺材,是哪個指示你你來我劉家搗蛋?說出來,讓你死的痛快點,」老者沉聲說道。看樣子倒是頗有幾分官威,一幅頤指氣使的派頭。

    蘇破冷笑,將刀揚起,對此不屑一顧。

    「咦?還沒有到活血境?」

    那中年人卻是突然驚呼了一聲,目光在蘇破身上巡視了好一番。

    「年紀也不大,竟然能一刀揮出,將人腰斬。真是好大的氣力。」

    狀似讚賞一般,點點頭,這中年人便不再言語,狀甚安逸。

    「來人,給我拿下!」

    那老者,也就是劉家家主,人稱劉王八的劉龍,手一揮,一聲大喝。

    頓時間,七八條漢子便圍了上來。刀槍劍棍,手裡操著諸般武器,透出肅殺之氣。

    透過人群,瞥眼掃了下,那中年人正在低頭喝茶,看來很安逸的樣子。這令蘇破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他此來,對於將遇到的凶險心知肚明。

    牛二說過,劉家能驅動幾個鍛骨強人。不過,這種修為的高手,不見得會一直待在劉家,多半是有事才會趕到。

    至於活血境界,已經交過手,有了約摸,蘇破是不放在心上的。

    但蘇破知道,那個山村中出現的易筋強人,肯定是他今晚最強的敵人。牛二對易筋高手的推崇,艷羨,那是骨子裡的。由此可見易筋境界之難得,易筋高手手段之犀利,難以匹敵。

    活血大成的牛二,雖說大意了點,但一招便被拍斷了腿骨,這已經給蘇破足夠的警醒。

    不過蘇破也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他一切的應對手段,目標都是所謂的易筋強人。而眼前這中年人,卻給他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事已至此,多想無謂。

    蘇破昂然揮刀。

    鐺鐺鐺!

    噗噗噗!

    兵刃相交,刀刃入肉。

    在這寂靜的夜裡,燈火飄搖,那所有的聲音都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沉悶晦澀。

    血紛濺起,慘叫聲亂,肢體橫飛。

    一瞬間,這大廳的中間便血流成河!

    劉家七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橫七豎八的倒在碧青石鋪就的地面上。或為兩截,或斷胳膊,或斷大腿,或被砍斷半截脖子,腦袋掖在身軀背後。

    僅僅是片刻的工夫,劉家便損失慘重,這七人或死或傷,無人能立!

    蘇破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後背,被斬了一刀,後腰,被刺了一槍。刀傷創口翻裂著,將粗布衣衫盡染。槍頭沒入三四寸深,更是血如泉湧。一系粗布藍衫,此刻已經盡赤,化為血衣,紅的黯淡卻異常刺眼。

    這傷,不可謂不重。

    但是,付出既有所得。

    那持槍的鍛骨壯漢,鐵梨木的槍桿,被蘇破一刀劈斷,同時斷裂的,還有他的頭顱!紅黑色的血漿,混著黃黃的膏油與奶白色的漿液,緩慢的低落在地,聲音清晰可聞。

    劉四的腰斬,雖然令人震驚,但是,蘇破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些文弱,這就給人以致命的錯覺。直到這一刻,大廳所有活著的人已經明白,這個少年稚氣文弱的身軀裡,分明藏著一隻凶魔!

    雖傷,雖痛,但是恍然未覺般,蘇破邁步向前,目標,直指那大廳正北端坐的兩人。

    見此情景,那洛西鎮的里長,劉家家主劉龍此刻憤怒中目光閃爍,有了幾分慌亂。但是,當他扭頭看到那中年人的時候,見其面色無喜無驚,便似這眼前血腥殺戮都是幻影一般,頓時心安,這慌亂便一掃而空。他怒喝著:「你這小賊,竟然敢殺我劉家人,待會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蘇破那有空理會他。

    因為,那一直不動聲色靜坐的中年人突然立起。這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就如高山,就如危巖,破面而來!

    眼前那突然站起來的中年人,給蘇破帶來極大的壓力。

    巍巍然,厚重如山!

    坐也如山,動也如山。

    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

    這便是蘇破的感受。

    易筋境,會有這般的氣勢麼?

    蘇破很是懷疑。

    把血肉,心臟,筋骨,都打拼鍛造,成為傳聞中易筋境界那般強悍,難道就會生出這種讓人感到壓抑的東西?

    蘇破不信。

    信與不信,都無所謂。

    易筋境,是與不是,那人都站在那裡,蘇破都必須面對。

    「老劉,你家裡這些護院的,實力差了點啊。」

    中年人說話的腔調很淡然。劉家家主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面對這中年人,昔日的里長威嚴如今半點皆無。

    「很不錯的小伙子,殺氣很盛。不過,也就是憑著力氣大,一股子武勇行事。以武技論,若沒了這氣力支撐,那就是一無是處。」

    中年人點評過劉家的護院,接著點評蘇破。這讓蘇破有種被指頭論足的彆扭感覺。

    「小伙子,光靠勇力是不夠的。殺人更是一種技藝,有時候甚至都不必動手。即使如你,在我面前,當殺如雞!」

    一字一句,淡淡的,透著寒意的話音中,這中年人一步一步的迎了上來。

    每一步,踏在這碧青石地面上,都發出跺跺的聲音。

    聲音不大,但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蘇破的心頭!

    砰!砰砰!!砰砰砰!!!

    腳步越來越近。

    每一聲,都越來越響!

    而蘇破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根本就不是他能抑制的,快到都要爆掉!

    無法控制,無法抑制,無法掙脫!

    在那中年人踏步到了蘇破的面前,重重的一腳落地。

    蘇破憋紅了臉,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心臟猛的一縮,然後,一放……

    這一刻,蘇破真的以為,它馬上就爆掉,而他也將死去。

    這怎麼行?

    我要把雲兒帶回去交給五嬸子……

    我還要回京都……

    我還有好多事要做……

    我的命運,不要被別人掌控!

    在這一瞬間,突然,蘇破心境格外的清澈。

    強烈的渴望,強烈的**,強烈的願望,這一刻,在他的內心澎湃著,悸動著,噴薄著。

    驟然間,似是感受到蘇破的不甘,蘇破的怒氣,蘇破的渴望,血液中的碧光閃動了。一絲一絲,一縷一縷,驟然凝成一線,在蘇破的血液中,經絡中,筋骨中,游動,然後,電射入心臟!

    那即將爆裂的心臟頓時被一種更加堅韌,柔和的力量束縛,收緩,猛然彈動了幾下,便平和了下來,呼吸也緩和下來。

    這一刻,蘇破便如從地獄重回到人間。

    而此時,那中年人已經站到了蘇破身前。

    蘇破身高已經很高,而他身材比蘇破還要高上半頭,正低歪著頭,看著蘇破,眼神淡然中夾帶著憐憫。

    這種憐憫,就如一個屠夫,宰殺牛羊時,看見牲畜流淚的那種一絲絲的憐憫。這種憐憫是居高臨下的,並不足以改變宰殺的念頭。

    心臟停止了暴漲的蘇破,把中年人這種憐憫,這種藐視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自覺可以完全掌控別人生死,對弱者的憐憫麼?

    這是居高臨下,對於垂死者的哀悼麼?

    你以為你是誰?

    一種莫名的,無法抑制的怒火湧上心頭。

    「去你娘的!」

    蘇破怒吼著,將板刀重重的,朝著中年人當頭轟然斬下!

    這一刀,用足了渾身的氣力。

    轟!

    面前的空氣似乎都爆裂了!

    重刀臨頭,那中年人有些錯愕了。他本以為這活血境都沒到的少年,在他的引氣崩心的牽動下,已然無法自抑,此刻,正是心臟爆裂之時。

    但是!

    這少年不但沒有死去,反而揮出這樣重的一刀!

    差點就撕裂空氣,這已經是易筋大成境界的高手,才能施展出來的手段。

    完全的出乎意料!

    電光火石間,這中年人袖子一抖,便彈出一口淡藍色的短劍,有劍橫於胸前,呼的吐氣,揚劍劃出一道炫目的藍光向上迎擊。

    易筋境界大成,超過千斤的大力。

    這一刀,何其重!

    事發突然,即便是易筋大成的好手,都絕難應對。便是以他的手段,也來不及閃避,唯有硬解一途。

    面對這易筋大成的一刀,雖然倉促,但還是無妨。

    「轟!」

    劇烈的轟擊聲在這大廳中爆響。強勁的氣流,將這方圓幾十丈的方廳牆壁上的字畫都吹的嘩嘩作響。靠得近的,更是直接吹落吹碎吹的稀巴爛。

    爆響之後,鏜鏜兩聲,刀落,劍飛!

    蘇破驚駭,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刀,用盡全力,當頭斬下,氣勢如虹,便是一根巨木,都可以中分兩段。但是此刻,這四十斤的重刀,竟然被一口短劍震脫了手。

    蘇破驚駭,而那中年人更是不好受,他如何也想不到,這少年的力氣,竟然是這般的大,這口刀的份量,竟然這般的重!

    這一擊的力道,遠不止千斤!

    倉促迎敵,短兵相接,兵器的份量上又吃了大虧,中年人這一下,短劍被震飛,以肉身承受大力,雖然吃住了,但全身一震,激盪之下頭都有些暈眩。

    蘇破力量雖大,但肉身可沒有力量這般強悍。沒了板刀,對於蘇破來說,那就是惡狼失去了獠牙,蒼鷹失去了利爪。憑借肉身,他可不敢相信,能頂得住這人的一拳一腳!

    驚駭中,蘇破驟然發現,那中年人腳步有些踉蹌。

    這是為何……

    蘇破來不及多想,一大步向前,揮拳砸下,夾著風,嗡的一下,轟在這中年人太陽穴上。

    嗷……

    兩聲痛呼同時響起。

    拳頭擊實那一瞬間,蘇破感覺他的手都要斷了,手上的筋骨都失去了感覺,似乎都被壓縮成了一團!

    而那中年人,要害被重擊,更是大聲痛呼。不過,蘇破駭然發現,看起來,這中年人頭上的傷勢反而不如蘇破手掌那般重,僅僅是破了層油皮而已。

    好硬的筋骨,那一拳反震給蘇破的感覺是,這人的頭顱堅硬更像銅鐵!

    易筋境能有這般強悍的身軀麼?

    蘇破這足以力斷青石的一拳,居然反而被震傷了手掌。

    眼見這一拳不但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反而似要錘醒了這氣勢如山的中年人,蘇破頓時有些急了,他告訴自己,不能停止,不能放棄。

    右手暫時無力,還有左手!

    揮動左手,有點異樣的沉重,蘇破才記起,手腕上套著的黑鐵環。

    三十斤的黑鐵環。

    蘇破心中一亮,這不就是武器麼?

    左手揮起,攜著勁風,轟然擊下。

    此時,那中年人正抬起頭來。

    「彭!」

    血花飛濺起。

    噗噗,噴射在蘇破的舊衣之上,打得肌膚生痛。

    這中年人不管是何等神聖,肉身終歸沒有鐵傢伙硬。這一下,任他銅皮鐵骨,亦是頭破血流。

    搖晃了一下,血在臉上流淌,那中年人面目變得猙獰了起來。

    有門!

    雖然手臂承力處,骨頭都在劇痛,但是蘇破毫不猶疑,舉手再度轟下,每一下,都用盡渾身氣力!

    劇烈的疼痛太甚,反而令那中年人清醒了許多,他瞇了下眼睛,心中的憤怒像火焰一般的燃燒。

    自打他進入「氣動」境,有多少年沒有遭受過如此侮辱。

    是的,這就是侮辱!

    在他看來,易筋也就湊合當人看,自鍛骨以下,皆為螻蟻。被一個活血境界都不是,如螻蟻一般的少年,這樣的轟擊,弄成這般慘烈狼狽摸樣,這就是侮辱。

    若是被人知曉,他的臉面都丟盡。

    這裡所有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雖然,頭還有些暈,但已經不妨礙動手。

    「你去死吧!」

    握拳,吐氣,噗的一聲,中年人一拳擊出!

    沿著這一拳的軌跡,辟啪啪的碎裂聲音連綿不絕,就如鞭炮齊鳴。這是空氣在爆裂!

    整個大廳都「彭」的震動了一下。

    空氣爆裂。

    易筋境界大成,筋骨如鋼,氣力渾厚,一千多斤的力量,揮動兵刃才能達成的,這中年人單憑肉身,單憑拳頭,就做到了!

    對於蘇破再度擊下的手臂,他不理不睬。

    這一拳就將眼前少年打的腸穿肚爛了,死的不能再死,其他的,管他作甚!

    蘇破也不躲避,依舊將手臂揮下,將鐵環重擊在中年人的額頭上。

    這樣恐怖的一拳,他不用去躲,也躲不了。

    這樣下去,大概,先死去的是自己吧。

    這個念頭在蘇破腦中閃過。但是,那揮下的一擊,沒有絲毫的猶豫。

    面對此情此景,唯有搏命。

    死也要戰,死也要拼!

    那一拳未到,僅僅是勁風,已經令蘇破呼吸都艱難了,心臟更似遭到重壓,跳動維艱。

    真的要死了……

    蘇破知道,無論他身軀的愈合力有多強悍,也治不了人被打穿,心臟破碎,腸穿肚爛這樣重的傷勢。即便是有那種能力,也沒有機會。因為這裡是劉家,失去知覺的下一刻,便會被暴怒的劉家人斬成七八段。

    蘇破這一刻,無限的觸摸到了死亡。

    他感覺,他真的馬上就要死掉了!

    所有的願望,所有的憤恨,所有的執念,都將化為泡影。

    我不甘心!

    蘇破心中怒吼。

    突然,便在這一刻,他的面前有金光閃動!

    那金光,正撲擊向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拳頭。

    「咕咕。」

    隨後有一團柔軟的東西,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口。

    而他手臂上的黑鐵環,也堅定的,重重的,痛擊在那中年人的頭上。

    重的令蘇破的手臂劇痛。

    「咯崩……」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蘇破便見到了白的東西刺眼,紅的東西飛濺。

    白色的,是他斷裂的臂骨,露出的白森森的骨茬子。紅的,則是飛濺的血,鮮紅的肉。

    半截手臂垂著,僅有皮肉相連。

    蘇破悶哼。

    而那中年人則是嘶聲哀嚎!

    他的拳頭,此刻還緊握著,但是,這拳頭赫然僅剩下了一半!

    一根彎曲的小指,半截禿掌。

    他的拳頭怎麼少了一半?

    蘇破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他這一刻,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那中年人張大的嘴巴,還有那嘴巴裡黑洞洞的喉膜。

    殺了他,否則,就是自己死。

    蘇破咬著牙,沒有思考,自然而然的端著左臂森然的斷骨,猛力的向前一戳!

    斷骨的茬口鋒利,瞬間便貫入中年人那張大,正哀嚎的口裡,然後,便捅穿了那軟的,滑的,黏黏的軟肉,在後脖頸中透出來時,骨茬已經不再白亮,血紅的讓人心悸。

    猛的抽出左臂,斷臂處幾乎痛徹心腑,讓蘇破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蘇破強忍著,盯視著那中年人。

    那人緩緩的搖晃著,喉間一滴血珠驀地墜地!

    他想奔著蘇破行來,但第二步尚未跨出,血珠又復滴落。

    第二顆,第三顆……

    直如簷前雨滴。

    那人口喉創口隨後猛然爆裂,鮮血如提酒釃空,濺成一片血色長虹,轉了幾圈,身子一弓,雙膝跪地,深濃的血漿鼓溢而出。

    他捂著嘴巴,怒視著蘇破,「呵呵」的不知叫著什麼,便軟倒在地上,脖頸在抽動,整個身軀在抽動。不一會,鮮血就將他的半邊頭顱都浸泡的血紅,再看不清摸樣,僅露出一雙眼,猶自惡狠狠的瞪著蘇破。

    蘇破的這種忍狠,讓人驚駭,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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