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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咆哮入京都 第三四章 要戰就戰 文 / 便衣

    第三四章要戰就戰

    此刻大周國主就坐在這張椅子上,面容卻平和的很,根本看不出有百年前百萬軍中揮戈立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此刻那面目不但普通,而且還有些蒼老。

    但是!

    當他那滾燙的目光掃過誰的臉,誰就低下了頭。

    不怒威嚴依舊如山。

    蘇破微微低著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那憤恨的目光!

    曾經以為經過了五年,這怨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沖淡,經過兩個記憶靈魂的分薄,會減輕很多。

    但是!

    蘇破赫然發現,它依舊如火!

    灼燒著心臟,灼燒著肝肺,灼燒著蘇破的大腦!

    這個女人,徉或說這個女孩越是動人,蘇破心中就越是恨!

    當時,自己才十二歲吧。雖然大周不限婚齡,便是這個年紀,娶妻生子的都有。但是,在蘇破看來,自己當時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有些癡傻,有些執拗的孩子,認準了一件事,就會去做,喜歡一件東西,就會去收藏,對一個女孩有好感,就會去表白。

    蘇家的人,即便是癡傻,也不會有人敢輕擄虎鬚。故此,當時的自己,完全不曉得人間世情冷暖,世事複雜多變,人心險惡波詭。

    「蘇少,如果你喜歡她,你就跟她表示親近,要行動起來,要讓她感受到你的心意……」

    「蘇少,以你們蘇家在這大周朝的顯赫地位,娶個公主也不算什麼……」

    「蘇少,我們可不敢帶你去那種地方,要是讓你家人知道了,別說是我等,就是我們家裡那幾百口子都要遭殃……」

    「很俊俏的小伙子啊,姐姐很喜歡呢,不過,你真的喜歡姐姐?你要證明給姐姐看呢……」

    那嫵媚,美麗的令人驚心動魄的容顏下,嫣紅小嘴裡吐出的言語,令少年癡兒迷醉忘形。

    「大膽,你這小賊,竟然敢私闖此地,褻瀆公主!」

    紛湧而來的侍衛,宮女,還有他的那些夥伴,都在用嘲笑,仇恨,驚駭,震撼,各種各樣的目光看著他。

    當時癡傻的自己,竟然一瞬間似乎靈智復甦,竟然能清晰的看出那每一個人的心思,每一個人的感受。

    而那個女子,身份尊貴的女子,眼中的驚鬧羞憤偽裝背後,則是冷漠,是不屑,是一絲淡淡的憐憫!

    賤人!

    我蘇破何須你的憐憫!

    不就是流放五年麼?我蘇破這就回來了!

    就在這樣的怒火焚燃中,蘇破只覺得,自己的頭轟的一聲,似乎都要爆掉了!

    就像……

    有什麼炸開了。有什麼,又合攏了。

    姚一顧站在少爺的旁邊,看著少爺那漸漸俊秀硬朗的面容,此刻忽而扭曲,忽而猙獰,頓時心中發慌。

    誰能想到,這戰舞節,大周國主居然會把那清平公主帶著?

    這放在平日裡,不合規矩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大周所謂的規矩,不過也就是國主與五大門閥定的,國主決定的事情,特別是這等小事,沒人會真個提起,來觸怒國主。

    雖然退位不過三年,但是在蘇府做這侍衛,也整整三年了。二蘇府的大事小情,凡是可以知曉的,他也都有耳聞。這蘇三少昔日之事,他多少是瞭解一些的。雖然不明經過,但是三少的流亡之源,他還是很清楚的。

    台上那風華正茂,妖嬈多姿,尊貴雍容的天之嬌女。少爺正是因為摸了她的屁股,才被流放五年,能安然回歸,那純粹是上蒼開眼,邀天之倖!

    如今少爺這樣子……

    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但願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想到少爺好不容易才找回靈智,對他們蘇府的下人又是極為客氣關切,想到這裡,姚一顧又是擔憂又是著急。對於那芳華動京都的清平公主,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怨恨。更擔心少爺會衝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三少在薊州之郊,怒迎定軍候鐵騎一事,令他到現在還有些後怕!

    渾渾噩噩間,蘇破清醒過來,不知這一恨,過了多久。那國主的昭示,大臣的頌聲,都已經結束。而將士們的檢閱,也已經到了尾聲。

    蘇破的暴怒迷亂是被暴牛重甲的蹄步踏碎的。

    北州最著名的鋼鐵重騎,他們列兵前庭,在蘇破看台下方經過時,一聲齊喝,絲毫不掩飾他們的敵意。

    「殺!殺!殺!……」

    重騎前方,一人正昂首斜向上看,看著大周國主的目光是尊崇;看著清平公主的目光是愛慕;目光掠過那玄衣少年時,則是輕蔑,是不屑,是挑釁!

    望著那聲名不在京都四秀之下的大周天才,望著那不過二十三歲便封侯統領一軍的新貴,蘇破笑了。

    剛剛在狂怒中解脫出來的蘇破笑了。

    他伸出手,對著那成百上千騎的暴牛重甲勇士們,對著定軍候這驚才艷絕的青年郡侯,比出一個大大的中指!

    「干!」

    這個世界,雖然不流行這種猥瑣的鄙視,但是那蘇家三少的輕狂,那強烈的不屑,如此的明顯,是人都能看得出來。

    定軍候那細長的雙目閃過一絲精光,面上肌肉猛的一抽,但轉瞬便恢復了正常。

    與這樣的少年慪氣,不值得。至少,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不能顯露。要收拾他,以後機會多的是!

    論權力,論武力,論智慧,定軍候自認,在這大周皇朝,年輕一代中,也不過僅有那麼三兩人能跟自己相提而論。眼前這少年,算得了什麼!

    一小卒爾!

    雖然這小卒已經挑釁了他兩次。但這都是小事,日後抓住機會一次便足以將其徹底打入深淵。

    相對於整個戰舞節閱軍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片段。但是就這樣的一個小片段,卻被某些有心人看的真切之極。或是讓人詫異或是讓人偷笑。

    這裡面,有看台之上的其他大小門閥子弟,還有些許官員將領。

    但是看得最真切的,還是清平公主!

    她只能看到那少年的側臉。那個少年似乎長高了,成熟了。

    想到就是比現在這樣更稚嫩的一個少年,在五年前被她送去流放,她心中也稍稍生出些愧疚。但是,這種歉疚,很快就被她拋在腦後。

    生在帝王家,我有責任。生在門閥世家,你要付出。

    戰舞節,分三個階段。戰舞,閱兵,然後就是對戰,挑戰!

    這也是整個戰舞節最為輕鬆的一個花絮時間。五年一度,每年都會有些或是讓人驚訝或是讓人振奮或是讓人詰笑的事情發生。而重頭戲,往往都會在最後上演,給達官貴人們帶去不小的愉悅。

    而在今年,卻一反常態,剛剛開始,就達到了高潮!

    「蘇破!」

    一騎飛縱而出,如閃電般,射到門閥看台之前,正對著蘇家那十幾丈方圓的地界。馬上的騎者大聲吼著。

    「我,軒轅子復,向你挑戰。你,敢戰否?」他的聲音極是響亮,在校場上似滾過一個焦雷。

    果然來了!

    蘇破瞇著眼睛看去,那馬上的騎者正是那京都軒轅門閥的「自負公子」軒轅子復。

    「軒轅門閥的三公子要挑戰蘇家的蘇三少!」

    頓時間,觀者精神為之一振。

    「還真是門當戶對的重頭戲,不過這兩者的年紀就差了許多。」

    也有人提出質疑。

    「是啊,那「自負公子」已經二十多歲了吧?而那蘇家三子,十二歲的時候還是癡兒,如今五年過去,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這年齡差了很多吧?」

    更有人直接比對。

    「軒轅子復早在十七八歲就進入先天境界了,雖然天賦算不上優秀,但是也差強人意了。現在要挑戰這蘇家癡兒,以大欺小,不是在胡鬧麼?」

    「胡鬧台!」

    看台上,一滿面虯髯的將領大聲喝道,人本就威武,加上這般響亮的聲音,更是威武。校場上,幾乎所有的觀者都聽的清楚。

    軒轅子復面上一紅。不過說話的那人乃是禁軍右指揮使,是宮家人,與他父輩輩分相同,他也不敢開口駁斥。

    看台上,同樣有人發話。

    「蘇家三子也步入先天了,兩者都是先天境界,較技有何不可?」

    「我看行。」

    說話的是尚家長史,他慢悠悠的此言一出,也無人相駁。

    眾人目光都匯聚到蘇家觀台上時,滿心以為那蘇家三子會進退兩難。同是先天氣動境界。早入晚入,可是大不一樣!

    氣脈通與竅穴通,這可是兩個境界。甚至,戰力都會相差幾倍那麼懸殊。

    在眾人看來,這蘇家三子的戰力,恐怕就要比那「自負公子」差上一條街還遠。

    可是那蘇家三子卻是笑了。

    笑的很平靜,很清淡,很愜意。就如面前那叫囂的,不是在有人挑戰,而是來送禮的。而且那禮品看來不盡如人意,還可以品頭論足一番。

    「你確定要挑戰我?」蘇破笑的很是肆意,就如疏狂的少年一般。但是落在軒轅子複眼中,卻是又驚又怒。

    怒的是,這少年還是那副老樣子,不知天高地厚。

    而驚的是,在那份疏狂的笑臉中,他隱隱感覺到一絲寒意,一絲殺氣!

    那煞氣凜冽如針,在那少年說話的瞬間,刺入他的骨髓,令他遍體冰寒。

    猛一抖動,氣通竅穴,將那不知何處生來的寒意祛除,軒轅子復陰翳的面容一寒,大聲喝道:「少廢話,你到底敢不敢戰,若是不敢,就回家抱孩子去吧。這校場,不是懦夫來的地方!」

    蘇破笑了笑,道:「軒轅家的……某某,為將之道,無論什麼意外,便是山崩海嘯於前亦不可變色,你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可不能如此沉不住氣。」

    聽到這十六歲少年,故作老成的肆意貶低指摘教訓自己,軒轅子復怒極反笑,他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大聲咆哮道:「蘇三,你敢戰否?」

    「戰!」

    蘇破豁然站起,大步而下!

    戰舞節是五年一度的大節,是慶賀的節日,故此,較技的雙方都要有所克制。特別是此戰,雙方都是門閥世子,一個不慎,便容易惹出天大的簍子。

    故此,在國主的默許下,雙方馬戰,用白堊槍。

    所謂白堊槍是馬上品評勝負時用的東西,其實也就是用細布包了一包極細的白堊裹在去了槍尖的槍桿頭上,刺在哪裡就是一個白點,不會傷人,歲考時用的就是這個東西。兩人對戰完畢後,以身上的白點多少、位置來決定勝負。不過,這種白堊槍多半是兩個實力相差不遠的人對練時才用,故此,那通判官員仍有些遲疑,道:「蘇子爵,這個……」

    蘇破道:「通判,不必多慮了,權當是玩玩吧。來,把白堊拿來。」

    很快,便來到了槍架之前。蘇破目光掠過,逐個掂量了幾下,搖搖頭說道:「太輕了,上重槍。」

    通判有些驚訝。這槍架中的一排槍,很多都是鐵木所製,鵝卵粗細,重達五六十斤,對於先天氣動修者來說,不算輕了。而且,那最靠後的幾支,都是熟鐵所鑄,重達百斤,完全足夠了。但是這少年居然還是嫌輕!

    那軒轅子復不過選了支八十斤的熟銅槍而已!

    槍這東西,講究的是刺擊,輕巧靈動才是王道。這少年難道以為要如狼牙棒那般的捶打麼?

    最後,上了一支一百六十斤重的寒鐵槍,蘇破才滿意。敲掉槍頭,包上細布,蘸上白堊,兩人各自上馬。

    馬,是東平精選的麟馬。

    兩人都將白堊槍托在手中,來到看台前的小校場中央。看台上眾人目光看著蘇破,不少人臉上露出不屑。從那蘇家三子的選擇上,就知道他是門外漢,頂多只是會些最基本的槍術,簡單之極,跟那慣使長槍的軒轅子復比鬥,那是必輸無疑的。

    蘇破的確不擅長用槍。

    在那個世界,蘇破家傳的是拳,是刀,是棍。但是蘇破對於用槍一道,也有過研究。槍術一道,原不僅僅是槍術精奇就能取勝的,「夫槍者,百兵之王,須以力運槍,藉以馬力,如臂使指,方能取勝。侈談擊刺之術而未及人馬之力,終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殆矣。」

    蘇破擅長騎馬。擅長借助馬力,擅長棍術。他選這桿重槍,為的根本就不是刺殺,而是砸,是打!

    什麼白堊定勝負,見鬼去吧。

    狗屎軒轅家,自打自己回京就一再的挑釁,必須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打狗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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