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詩之篇 第12章 莫局長的邀約 文 / 沉若冰
第12章莫局長的邀約()
心裡有事的周瑾瑜沒有再和劉詩涵瞎胡鬧，渾渾噩噩的與她逛著，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兩人執手相伴走在幽靜的江邊，在左邊正是都市的喧鬧，右邊卻是靜寂的江水拍岸聲，劉詩涵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怔怔的出神？這麼一個大美女在你旁邊，你都不望我一眼？」心中卻是想道：「這傢伙真是悶葫蘆，下午在餐廳的時候，還說的振振有詞，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反而一聲不吭……」浪漫的氛圍和開朗愉悅的心情多少令劉詩涵有些不捨，儘管知道周瑾瑜並非是她真的男友，她也禁不住抱緊了他的胳膊。
周瑾瑜的手肘忽然感受到一陣綿軟舒適，他側首過去，卻是見到了劉詩涵一張似笑非笑的面孔，周瑾瑜掃了眼四周似乎並沒有見到什麼娛記，想來也是，都是肉做的，一下午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來跑去，連口水都沒喝，這個時候也該累了吧，周瑾瑜輕輕掙開了劉詩涵的懷抱道：「望著你的時候，我才會忽然驚醒，自己不過是個配角罷了，或許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隨時可以換掉的群眾演員……今天的任務差不多完成了吧？」他不是沒想過找劉詩涵借錢買下「天鵝」，可是一想到對方利用自己一個隨口的承諾就讓自己這麼難堪，若是掌握了更大的優勢，勢必要成為傀儡的存在，所以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打消了劉詩涵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在周瑾瑜的正色下，她也忽然明白過來，剛才的快樂不過都是虛幻，她依然是莫懷的女人，這個男人也只不過是個替身，縱然懷念、不捨，可她卻永遠不可能與莫懷做先前那樣的事情，嘴角牽強的勾起，那抹笑容有些「淒慘」的意味，劉詩涵問道：「你是怎麼了？雖然說讓你幫我一個忙應付那些人，可是這次約會應該不壞吧？能夠跟……我這樣開心的約會，縱然不是真的，也該成為美好的回憶吧？」
周瑾瑜皺眉道：「我想你錯了，這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對我來說，讓我成為別人的影子而存在，那是一種羞辱，或許我會很喜歡你、欣賞你，但我絕不會為了討你歡心成為替代品……如果有一天，在你面前，我能自豪的使用自己的身份，或許我會真的很快樂！」他從始至終也只是將自己定位在一名十分欣賞偶像的粉絲的位置上，可是在劉詩涵看來，這卻是一種「吃醋」的說法了。
劉詩涵俏臉是忽然閃過一抹緋紅，身為校花，此時又是明星身份，不知多少年輕俊彥對她表白過，可是從未有過一次令她覺得這樣尷尬，一方面自己隱瞞了利用對方的目的，當這種謊言被拆穿時，縱然是沒有惡意，她也會心虛，另一方面，她也從未碰到過周瑾瑜這樣直白的話語方式，心中居然莫名的有些甜蜜、有些羞澀起來，可是侷促了半天，也只能顫聲道：「你……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karen姐？」
「不要隨意去懷疑別人，karen始終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只是無意中從雜誌上看到了相關報道，猜測到的而已，我之所以爽約，也是因為你並不是真的想約我，既然沒有誠意，我自然不會恬不知恥的湊上去……我不管你與莫先生是什麼關係，總之這樣下去並不好，你一味的縱容忍讓，而莫先生的所作所為又實在……」周瑾瑜有心提醒道。
哪裡知道這番話恰恰觸動了劉詩涵的逆鱗，劉詩涵猶如護著雞仔的母雞一般怒道：「夠了！不許你說他壞話！你知道什麼？我與他相愛多年，一路走過來，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你都知道嗎？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不過現在有些小困難而已，只要過了邁過這一道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是對不起你，我給你造成了困擾！我會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給你補償的，你認為是補償損失也好，是封口費也好，從今以後我不想你再提起任何有關莫懷的事情！」縱然劉詩涵在karen那裡聽到過周瑾瑜的品性，可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她，還真不相信可以無端端的那一筆巨款，會有人拒絕。
周瑾瑜看著憤怒的劉詩涵，心中微微慍怒，但轉瞬間便釋然了，或許是因為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覺得劉詩涵本性並不壞，至少不像大多是娛樂明星那樣現實，她身上還是有著普通女人那種質樸和單純，尤其她這副憤怒的模樣，與其說是在對他發脾氣，不如說是發洩一直以來的苦悶，周瑾瑜伸手取過她的手提包，直接拉開來，就在劉詩涵以為他迫不及待到要自己取錢時，周瑾瑜卻掏出簽名筆道：「karen說過吧？我只想要你的簽名、合影而已，不需要其他的任何補償，來吧！」他將簽名筆塞在劉詩涵手上，拉直了身上的白t恤看著對方。
劉詩涵愣愣的取下遮陽帽，令他一頭如瀑般的黑色秀髮垂下來，江風從旁吹過，秀髮隨風而舞，帶著不知所措的青澀神情，即使是周瑾瑜心中滿是陸婉琪的影子，此刻也不由讚道：「真美啊！不愧是日後紅遍全國的影后！」
劉詩涵卻在對方眼中捕捉到了一瞬而逝的癡迷，她頓時有所領悟，暗道：「是了，對於他來說，自己喜歡的人所給予的，才是最珍貴的，或許我的一個簽名，一張合影，甚至一個真心的笑容對他來講都是無價的，karen姐說的沒錯，把他這樣的人想成那些世俗，真是有種羞愧啊！」她臉色微紅的在周瑾瑜的白t恤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認真的模樣好像在做一件珍貴的雕刻，並且沒有使用慣常的草簽，而是用自己的字體寫下「劉詩涵」三個字，想了想又在名字上方寫下「喜歡搶戲的配角先生，我會永遠記得你！」
收起了簽名筆，周瑾瑜正想低頭看看她都寫了些什麼，突然劉詩涵喊道：「等等！」就在周瑾瑜錯愕之間，劉詩涵踮起腳尖，整個人貼了上來，玉臂一伸攬住了周瑾瑜的脖子，一股清新的幽香頓時鋪滿了周瑾瑜的鼻孔，額上一陣溫潤柔軟的觸感直將周瑾瑜整顆心都攥的緊緊，卻是在這個時候劉詩涵在他額上留下了一吻……「一個簽名怎麼夠呢？真的很謝謝你，剛才的就算是我的禮物吧！或許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至少剛剛那個時候我沒有將你當作替身，實實在在的周瑾瑜先生接受了劉詩涵小姐感恩的一吻……這樣的話，你也會有個美好的回憶了嗎？」劉詩涵眉眼如月般可愛的彎起道。
周瑾瑜摸了摸額頭上的痕跡，彷彿還殘留著劉詩涵的一抹柔潤，三十多歲的心靈也激動的顫抖起來，這個告別的一吻的確什麼都值了，周瑾瑜由衷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或許從此以後，他與劉詩涵這個人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他依然會像前世那樣喜愛她，只是更多了些理由罷了。
「小陳！拍下來了嗎？」躲藏在暗處的譚記者眼看兩名主角都散去了，急不可待的詢問他的攝影助手，這名助手可是專業的攝影師，為他的報道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只不過為人太過憨直了些，但是譚記者對待他卻不似對待普通的屬下，多少有些搭檔的味道了。
陳助理猛點頭，興奮道：「當然拍下來了！這畫面感實在太好了，這是我從業以來最得意的一副作品，譚記者你不知道，剛才那一瞬間，我有種神魂附體的感覺，按下快門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舒服的要蒸發掉了！我敢說，這將是震撼整個城市的照片！」
譚記者彈了他一記腦殼道：「我管你是不是神魂附體，我只要清晰的照片！有了它，又是一篇頭版報道！這下有圖為證，karen那裡也鬆了口，這位周先生總算要浮出水面了……不行，我得連夜趕工將稿子寫出來，你趕快將照片洗出來，我們分頭行動！」
陳助理頷首，忽然又問道：「譚記者，上次我報了個『唯美城市』攝影賽事，聽說還是政府為了宣傳都市舉辦的，好多名家都有參與，我一直沒有什麼得意作品報上去，今天卻有了這張照片，我能不能將它作為參賽作品上報啊？」
譚記者已經開始打手機喊雜誌的專車過來接他們了，聞言只是揮手道：「隨便你，及時把照片洗出來，別耽誤我的事情就是了！」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正當周瑾瑜在小旅館發愁如何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湊足五萬塊錢的時候，一篇震撼的報道已經出爐，並且印發了數十萬冊送往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
「啪」！莫懷在第一時間買了雜誌來看，心中的壓力一鬆的同時，望見那張在江畔兩人擁吻的照片，頓時渾身一顫，緊皺著的眉頭頓時跳起來，他顧不上父親派來監視他的秘書就在一旁，掏出手機打過去，好半晌對方一接通，他就問道：「詩涵，做的有些過了吧？只是讓你們在那些記者面前晃晃，舒緩我這邊的緋聞壓力就行了，沒必要將那張擁吻的照片也弄出來吧？」
劉詩涵大概是剛剛睡醒，聲音還有些懶洋洋的味道，只聽她滿不在乎的道：「哦？有照片嗎？不錯啊，我還擔心沒有記者尾隨了，根本就是白費功夫呢……聽你的聲音似乎有不滿？是在吃醋嗎？」
莫懷捏了捏眉心，先前的確有一瞬間將周瑾瑜整個人都嫉恨起來，但聽到劉詩涵柔美的聲音，心火卻逐漸降了下來道：「我是個男人嘛，自然不會允許我的女人被其他人觸及，雖然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可是多少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小子真是佔大了便宜，是不是還拿了不菲的封口費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才緩聲道：「嗯，他的胃口不大，是個很本分的人，你就別為難他了，這事情過去了就好，伯父那邊沒有再責怪你吧？」
莫懷笑道：「事情都解決了最好，我想父親也在那邊看報道吧，回頭我去看看他問問情況……就這樣吧，說話不方便，掛了！」他瞥眼瞧見那個秘書正側耳傾聽，縱然有許多情話在心裡，也不得不閉上口，不等劉詩涵說句話，就匆匆掛斷了電話……劉詩涵那邊收到「嘟嘟嘟」的忙音，心裡剛剛有些小得意，不由又是一陣無趣的苦悶，伸了個攔腰，從自己柔軟的床上坐起來，看著落地窗外的日光心情有好了起來，明亮的眼珠兒一轉，拿起電話打過去道：「karen姐，給我買一份最新的『新娛記』放在我的化妝室，我等會就過去！」
莫懷看了看表面上對自己唯唯諾諾的秘書道：「很久沒見的同學，忽然想起來有些事情找他幫個忙……我要去看看父親，給我準備車吧！」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向這個屬下做這些解釋。
當莫懷敲開父親辦公室的大門時，又見到了那位表面慈祥，私下卻極為獨斷專行的局長大人莫弘文，不知為何，莫懷站在他面前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連往常自命瀟灑的站姿也失去了模樣，莫弘文看著手中的各種雜誌、報紙的報道，臉上始終不見表情，莫懷在一旁等了半天，莫弘文才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事情處理的還不錯，這件事我就先原諒你，但是決不允許還有下次……我說過很多次了，你的政治背景最忌諱和那些小明星的女人糾纏在一起，你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你的的身份是我莫弘文的兒子，你的人生軌跡必須在我的規劃下完成！趁著這個機會，和那個叫做劉詩涵的女人徹底斷了吧！」
莫懷渾身一顫，第一次鼓起勇氣對抗自己的父親道：「不……不可以的！我承諾過詩涵，只要敏感時期一過，就半公開與她的戀情，那個時候，父親也升任市長了，在這個城市裡還有什麼阻力呢？」
「砰」！莫弘文憤怒的砸桌道：「反了！你在用什麼態度跟我說話？現在翅膀硬了想飛是嗎？你借我的勢玩玩小明星我不管，現在居然還想公開來？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這種消息傳出去，說我莫弘文的兒媳婦是個被人玩弄的小明星，我的政治前途到頭也就算了，你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沒有長進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莫懷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再被莫弘文叱責一番，冷汗都冒了出來，聞言再也不敢說話，低著頭就準備往外走，莫弘文喊住他道：「站住！上次跟你提過的，給你安排了市委書記的千金相親，你必須正視起來，當作一次戰爭，只許勝不許敗，若是能和市委書記聯姻，這次升任市長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那時候，我們整個家族才可以算是上海的第一把交椅！這個才是正事！我也是為了你好，和那個小明星在一起有什麼前途？一時的快活能夠保證你什麼？去吧，好好準備！」
莫懷再也升不起抵抗的念頭，漠然的往外走去，等莫懷消失在辦公室裡，莫弘文抬起頭的眼神閃過一絲狠厲，對那在一旁從事監視工作的秘書招了招手，那秘書當即知己的湊過去耳語，將近期來莫懷的言行全部匯報，自然也包括剛剛來的時候莫懷看到照片的吃醋模樣，還給那個叫做劉詩涵的明星掛了電話，莫弘文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自語道：「我好言相勸，百般勸說，你居然還要保持聯繫？說不得為父要使一些手段了，若是趙家姑娘知道了這事，不跟莫懷吹了才怪……」
正在莫弘文尋思之時，辦公室的門敲響了，莫弘文揮了揮手，讓那個秘書繼續去監視自己的兒子，喊了聲「進來」，卻是局裡的科員拿了一疊資料上來道：「局長，這事局裡近期開展的攝影活動，題目是『唯美城市』，兩位副局都讓我來給你看看，確定一下排名。」
莫弘文頷首接過文件袋，打開來一瞧，均是上海各個角落的風景，拍攝的角度與理念各不相同，有注重都市時尚、科技、先進的一面，也有注重都市傳統、歷史、韻味的一面，在眾多的照片中，莫弘文忽然眼前一亮，裡面居然出現了一張剛剛雜誌上才見過的照片，這副叫做《江畔》的攝影作品上一男一女，女的分明就是那個劉詩涵，莫弘文心中頓時有了打算，再也不看其他的作品，笑道：「就這個吧，這副作品作為冠軍，立即送到公交公司、各大商廈廣告部、還有電視台去，就說是今年城市宣傳的文化主題，告訴他們，我莫弘文希望這個城市的所有人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看到這副作品！其餘的獎項讓兩位副局拿主意吧。」
科員自然沒什麼意義，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莫弘文又喊道：「等一下幫我聯繫劉詩涵小姐的經紀人，希望能夠邀請她共進晚餐，作為今年城市主題的主角，我還有些事情想要交待一下的，畢竟這關係到我們整個上海的形象。」無論那科員作何想法，這張請柬卻是即刻便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