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婉之篇 第185章 幸福的游輪上 文 / 沉若冰
第185章幸福的游輪上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周瑾瑜仰望藍天好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道：「真是個出遊的好日子啊！在緊張的比賽前，還有這樣放鬆的時刻，真是不得不感歎，人生不管什麼時候都充滿了值得回味的幸福啊！」
阿卡特一改以往的邋遢形象，意大利手工匠人一針一線量身定做的休閒禮服，在內襯的白色衣領上繡著象徵著身份的貴族徽章，據說這是在古老的帝皇時代，只有最華貴的家族才能擁有的榮譽，阿卡特站在碼頭已經不止一次的問詢身邊的跟班關於游輪上的準備工作，在那跟班頻頻點頭的緊張模樣看來，似乎很詫異這位另類的貴族，什麼時候開始也要隨大流起來了。
一艘小型游輪停泊在碼頭，周瑾瑜徑直推著陸婉琪走了過去，阿卡特停住了和跟班的交談，洋溢著笑容向周瑾瑜揮手道：「現在才來麼？我可等了好一陣子了！」周瑾瑜怎麼看怎麼覺得，那揮手的方向跟班就是衝著身邊的安妮，當下揮手回應也不是，假裝未瞧見也不是，尷尬的直抽著嘴角，倒是安妮很得體的微笑回應著，她那可愛的嘴角向上一翹，阿卡特的整個人都覺得精神起來。
「讓阿卡特先生這麼破費，真是的……走，我們上去吧！」周瑾瑜走上前還想客套兩句，阿卡特卻只是望著安妮淺笑著，應付式的向周瑾瑜點點頭，弄得周瑾瑜連接下去的客氣話也省了，直接主人一般的走上游輪，陸婉琪笑著回頭道：「怎麼？你還吃阿卡特的醋嗎？他努努力都可以當你爹了，就不懂得稍微謙虛一點麼？」
周瑾瑜沒好氣的揉了揉鼻子道：「就是謙虛我才來的……有時候真不明白這些外國人的想法，見到阿卡特這副模樣令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艾伯……有點煞風景了是吧？走吧，我們看看船上都準備了什麼？」白雪松提著他的藥箱跟在周瑾瑜身後，安妮卻被阿卡特牽著走在後面，也不知阿卡特是不是對安妮能夠聽見特別新奇，平時沉默寡言的他此時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大部分安妮自然是聽不懂的，但是微笑對人已經是她生活的習慣，令阿卡特如沐春風一般的舒暢。
游輪的甲板中間放了一條長桌，桌上除了紅酒、水果之外，都是已經處理好的新鮮食材，四名頭戴潔白高帽的廚師以跨步的姿態站立著，訓練有素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某家族中的專用廚師，他們的左胸口都別著名牌，甚至註明了擅長些什麼料理方式，周瑾瑜注意到，左邊第一名好似領頭人的廚師最擅長海鮮燒烤，在他身後不遠，靠著船舷位置還有臨時架設的烤爐。
阿卡特以主人姿態隆重推薦道：「走上有用過餐嗎？沒有的話，這裡有新西蘭空運來的小牛肉……索拉！為這幾位客人做一份你最拿手的小牛肉，對了，這位小女士要大份的！她的食量恐怕就是你這個大肚皮見著了也要害怕的！」
索拉就是在那位擅長海鮮燒烤的廚師下首位的廚師，他十分有禮節的一點頭，開始現場烹飪，其餘幾位廚師也忙開了，有搾果汁的，有處理蔬菜的、有做水果拼盤的，隨著他們開始忙碌，游輪也在緩緩前進，當周瑾瑜享用起鮮美嫩滑的小牛肉時，已經看不到熱內亞的碼頭了。
阿卡特的跟班拿出了許多漁具，根據介紹，這位老是點頭哈腰的男人居然是這艘游輪的副船長，平時負責維護工作，簡單向周瑾瑜等人介紹了一下游輪，陸婉琪這才知道，看似不大的游輪也有一個美麗的稱謂，叫做「聖安娜號」，似乎是神話傳說中的三美神之一，世界音樂史都沒怎麼學好的陸婉琪自然無法曉得的更詳細。
輕輕的海波帶著游輪搖曳著，但是在游輪上卻平穩的沒有感覺，只是從船舷外的漸漸空曠清晰的海景，還有那淡淡腥味的海風吹拂面龐時才能感受的到，果然已經到了海上，副船長拋下一些魚簍子道：「這附近的位置有些很名貴的海鮮，不過要看運氣，等我們在向前面去一些就到了海鰻區域，雖然在海中是很危險的魚類，但卻是相當美味而且滋補的海鮮，今***們可一定要嘗嘗才行！」
之所以請四位大廚師上船，自然就是為了能夠吃到新鮮可口的美味海鮮，無論是煎炒烹炸，只要是新鮮，海產都有著很不錯的口感，就連平時對美食沒有什麼**的周瑾瑜也翹首以盼了，安妮更是直勾勾的盯著那些拋下去的漁網、簍子，恨不得現在就能拉上來。
「沒想到我居然還有拿法式小牛肉做早餐的奢侈生活，嘖嘖嘖！認識你真好啊，阿卡特，我忽然覺得這次意大利之旅，能夠認識你才是我最大的收穫！」周瑾瑜靠在船舷上依偎著海風讚美道。
阿卡特倒是很受用的回應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麼帕格尼尼大賽的獎項你想必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吧？」
周瑾瑜豎起手指搖了搖道：「那可不行，帕格尼尼大賽的獎盃是我的定情信物，哪怕就是個新人潛力獎也好，不過，在高手如雲的熱內亞，即使通過了預賽，我心中還是無法篤定呢！」陸婉琪適時的牽住他的手，眼中泛著濃濃的情愛，好似在訴說著「就算沒有獎盃，我一樣會嫁給你！」周瑾瑜卻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背，凝眼望去時，眼中卻表達出「我可不想讓你當鼓勵獎，我會努力做到的！」
「嘶！忽然感到一陣惡寒，難道是早上的小牛肉太油膩了？我得拉拉琴活動一下了！」看不下去的阿卡特抽著嘴角搞著破壞道，喊著副船長將自己的小提琴拿來，比起上一次見到的那把音質古樸的典雅小提琴，阿卡特手中的這把富麗堂皇的多，是一把用最上等的材質製作的新小提琴，固然有些年份的小提琴的音質聽起來會很濃厚，但如果說使用的順手，以及在音域上，還是新小提琴更加適合，在空曠的地帶如果沒有廣闊的音域，那聲音聽起來就癟癟的，就算再深厚的音質，也無法傳達到更開闊的位置。
架起這把小提琴，阿卡特面臨大海，迎著海風猛然拉起琴來，他的動作與許多輕柔漸入的曲調有些不同，但卻並不覺得突兀，令人詫異的是，熟悉的旋律隨著海風向後拋去，連聞著的海味似乎也帶著音樂的味道，令人心馳神往，音樂的旋律不知隨海風拋向了哪裡，短短時間內，一群群的海鷗飛舞而來，伴隨在游輪周圍，副船長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將早就預備好的小魚拋向海鷗，兩三指長的魚兒在空中彈跳時就被海鷗一個俯衝叼在嘴裡，周瑾瑜瞧著新鮮，也拎過一桶魚兒，和陸婉琪一起餵食著天上的海鷗。
飛灑的水珠從空中散落，落在周瑾瑜和陸婉琪的臉上，冰冰涼的令陸婉琪微微的瞇起眼，周瑾瑜順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水珠，情不自禁的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陸婉琪面色緋紅，馬上看向其他方向，還好並沒有人察覺，周瑾瑜貪心的還想要繼續，陸婉琪順手從水桶中撈了只魚，將那魚唇當作了武器對準了周瑾瑜的嘴，周瑾瑜措不及防當真一下親了上去，滿口的腥味，加上那無辜的魚兒瞪著他不停張合著嘴巴，陸婉琪開心的笑起來，只是還想逃開時，卻因為行動不便被周瑾瑜從後面一下摟在懷裡，陸婉琪紅著臉抬頭望著周瑾瑜道：「你想做什麼？」
「如果我就這麼靜靜的抱著你，聽著海鷗在頭頂上唱歌，你會不會怪我不知情趣呢？」周瑾瑜眼中淡去了那些衝動，心田里充滿了幸福的滋味，好半晌，阿卡特的琴聲停了下來，海鷗也不知是不是吃飽了魚兒，紛紛散去了，阿卡特得意的笑道：「瞧見了吧？這就是音樂的魅力！」
周瑾瑜沒有放鬆懷抱，只是回應道：「《海上鋼琴聲》的主題曲麼？沒想到你也看過這部片子，的確是將音樂的那種入骨魅力詮釋的很傳神，我忽然也湧起了演奏的**，也不知我是不是能吸引海鷗過來圍觀呢！」
「你可以試試啊！這倒是個檢測你是否能獲獎的標準呢，我在海上練習小提琴已經七年多了，方有今日的成就，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哦！」阿卡特挑逗道，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他就是想在安妮面前表現的比周瑾瑜強上一些。
能夠引起生物的精神共鳴，這已經是神之音的入門了，阿卡特靠著自己的摸索，在沒有「天鵝」的幫助下，已經可以做到這一步，說他是不世出的小提琴天才也不為過，可是他卻遇上了一個妖孽般的存在，注定他的驚才絕艷要成為一閃而過的流星了。
周瑾瑜攤手道：「還是不試了，我沒有乘手的樂器啊，『思憶』、『天鵝』都沒有帶來，何況在這麼空曠的地方我們的樂器也沒有那樣的效果，恐怕海鷗都聽不見我們的樂器聲呢！」
「你在我的地盤上說沒有乘手的樂器，簡直就是在挑釁！將游輪裡我收藏的樂器都搬出來！」阿卡特眼睛一瞪道，大有今天非要將周瑾瑜壓下去的氣勢，安妮在他身邊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讓阿卡特從未有過英雄主義充滿了腦子。
副船長和幾位水手忙碌開了，阿卡特不愧「小提琴王子」的稱謂，名副其實的樂器收藏家，隨著一座座精美的收藏品被抬了出來放在甲板上，周瑾瑜有種進了典藏博物館的感覺，十幾把小提琴之後，又是其他的樂器，大部分是便於攜帶的，一直到最後四個人合抬出一架鋼琴來，周瑾瑜這才張大了嘴，所謂貴族，真的不是他這種小爆發戶能夠比的，上百年的歷史積澱，光是傳承的收藏品也足以讓他瞠目結舌了。
周瑾瑜多麼希望阿卡特慷慨的道：「隨便挑！喜歡我就送給你！」可是阿卡特畢竟沒有燒壞腦子，只是淡然的一揮手道：「隨便挑，算是我借給你的！要知道平時想參觀的人我都轟走了，更不要提借出去給別人用了，這些可都是我的寶貝呢！」
阿卡特說是「寶貝」一點也沒有錯，這裡每一個藏品都有豐富的歷史背景，有名人名家的遺作，也有某屆比賽被傑出的音樂家所使用的紀錄，還有一些是國際著名的樂器公司生產的特殊限量版，周瑾瑜輕輕摸著這些東西看向陸婉琪，陸婉琪無所謂的聳聳肩，意思是讓周瑾瑜做主就好。
周瑾瑜思索了一下道：「這段時間旅行也創作了不少作品，本打算參加完比賽就寄回去給樂隊的，倒是可以在這裡獻醜一番，如果是兩部小提琴的話，未免有些單調，不如我使用鋼琴吧，也好久沒有彈鋼琴了，實際上在學小提琴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演奏鋼琴的。」
陸婉琪吐了吐舌頭道：「如果不是『天鵝』的話，我的演奏可能會差很多啊，畢竟普通小提琴的設計與我來說太費力了，你可得多幫襯著我一些……不不不，還是你主奏，我來協奏吧！就演奏那首《好久不見》吧！我覺得在這樣的場合下，演奏那首歌一定特別有味道！」
周瑾瑜坐在鋼琴前，他背後則是坐在輪椅上的陸婉琪，陸婉琪敲了敲琴板，一個節奏頓時產生，周瑾瑜毫不猶豫的摁下琴鍵，如流水一般的華麗指法傾瀉而下，如果不是前世的文化分數太低，當年說不定也能以鋼琴專業進入中央音樂學院呢，縱使百轉千回，很多事情因為意外而發生了改變，可是印在骨子裡的那份熟悉，周瑾瑜不曾忘卻，《好久不見》這首曲子的旋律輕柔緩慢，和阿卡特先前那種狂風暴雨般的激烈產生了鮮明的對比，許多時候甚至只是一個音符的不斷轉折，也沒有太多的旋律變化，重複的旋律彷彿在反反覆覆的說著一句話，可這種由淺入深轉折漸變的方式，是古典音樂不曾有過的，阿卡特聽著也不由閉起了眼，會從音樂的旋律中找到那種對深埋在心底的某個人的記憶……陸婉琪的琴弦也拉了起來，還是「天鵝」那樣的傳統演奏方式，卻是將鋼琴的聲音渲染的更加濃厚，令阿卡特的這份思緒變得更深，腦海中模糊的那個身影，開始漸漸清晰起來，虛幻的一顰一笑都會牽起現實的嘴角。
海鷗再次盤旋而來，這一次與阿卡特那種紛鳴有所不同，沒有鳴叫聲，只是不斷的在游輪上空盤旋打著轉，一會兒隨著音樂擺成各種古怪的形狀，一會兒又隨著音樂飛散開來，雖然看不明白，但毫無疑問，音樂的節奏已經影響了它們的飛行習慣……「撲啦啦」「嘩啦啦」就在驚異於海鷗的飛行時，許多水聲看到了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大小的魚兒如同海水缺氧一般的紛紛躍出水面，雖然都只是一些淺水區域的魚類，可是這樣在游輪周圍四五米處不斷的有魚兒躍出海平面的歡騰景象簡直就是一種神技！而且隨著游輪的前進，不斷的在周圍都會有魚兒跳動，不少魚兒跳上了甲板，也隨著音樂的節奏有一下沒一下的跳動著，完全顛覆了生物求生的常識。
副船長和水手們張大了嘴看著這彷彿妖孽降臨的一幕，恍恍惚惚的感覺自己好像沒睡醒，是不是在做夢一樣，副船長忽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快下漁網！」……結果證明，善於思考的人也同樣善於抓住機會獲得財富，與其去羨慕他人的能力，還不如想想如何借用這種能力，副船長很好的詮釋了這個哲理，當滿滿的漁網幾乎將水手們都扯下海去時，大家都知道大豐收了！連周瑾瑜都放棄了彈琴，加入了捕魚的行列，當漁網捕撈上來一甲板的海鮮時，阿卡特喘著氣道：「瑾瑜，你可以考慮看看，萬一沒獲獎，可以嘗試從事漁夫這個職業，如果漁夫也有什麼大獎的話，一定非你莫屬了！」
四位廚師總算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各種名貴的海鮮，海參、鮑魚、海鰻、大貝殼！挑大個兒的罕見的處理著，有蘸醬生食，也有燒烤料理，隨著一份份的生猛海鮮成了盤中美餐，所有人都舒服的要***出來，有的靠在船舷上，有的坐在甲板上，還有的趴在躺椅上，陸婉琪拿出相機留下許多個瞬間，對於她來說，這些或許無法帶走，但都是她盡心為周瑾瑜挑選的最後的禮物，一直到夕陽西下，游輪返航時，船上都一直流淌著清新愉快的旋律，伴隨著幸福而滿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