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一章 一路相送表真情 文 / 天涯流浪客
齊益民老師和惲湘萍老師又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個閉塞的村落，進入了那間破爛的房子。
那頭高大黑健的獵犬搖頭擺尾歡迎了他們，這狗超人性，對他們比任何人都親熱。
惲伯和兩位兄弟帶著木訥狐疑的微笑容納了他們。在他們眼中，惲湘萍老師不是帶回了一個人，一個年青後生，一位大學生，而是帶回了一個問題，一種困惑，一顆習俗的眼中釘肉中刺，但他還是當面微笑背後搖頭地接納了齊益民老師。
惲家低矮的破屋後有一棵高大的千年老槐樹，樹冠比這裡的隨便哪棟房子都要高大。齊益民老師無所事事地來到這棵樹下，任憑西北風吹刺，只定定地癡癡地疑視著東南方，那裡有他富裕的故鄉，有望眼成穿盼他回歸的父母。
「齊老師，吃飯。」惲湘萍老師不能要齊益民老師做什麼，也不好和他做什麼，只能心裡乾著急地由他傻子一樣坐在大樹下癡等。而每次齊益民老師只是拍拍屁股苦笑著哎聲歎息跟她走，尷尬地吃了飯又去那棵槐樹下。惲伯也總是保持那種既不熱情又不冷淡的帶有點可憐他的態度。
「齊老師，吃飯。」惲湘萍老師悄悄地走近齊益民老師身邊，聲音很輕很輕，生怕攪亂他的寧靜與幻想。可他仍一動一動地呆望著。
「齊老師……」
「惲老師，我們得想點有益的事幹。」齊益民老師望著惲湘萍老師，期待她的讚許和支持。
「這樣的天氣，幹什麼呢？」惲湘萍老師笑著說，看到齊益民老師能主動想幹點事，她從心裡感到高興。
「這個自然村裡，有多少個初中生？」
「初中生？」
「對，有多少？」
「畢業班兩個，初二三個，初一五個，這又怎樣？」
「惲老師，我們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補補課，一來打發這寂寞的時光，我簡直快要折磨死了，又可以出點力增加孩子們的知識。」
「太好了。」惲湘萍老師像是由老太婆變成了少女，「我聯絡組織，你當教授。」
飯後，他們立馬行動，惲湘萍老師像只吃飽了奶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出門了，齊益民老師整理打掃房間，惲伯也誇好主意，積極配合幫襯。
黃昏時惲湘萍老師像只小麻雀飛進來：「都通知到了，明天他們都要來，家長都非常支持。」這一晚上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興高采烈地商榷補課的時間方式和內容。
第二天，惲湘萍老師早早起來做好飯菜，齊益民老師也跟著打起了下手，一唱一和很投機。
「惲華，惲英，快進來，外面太冷了，先烤烤火。哎呀，怎麼能帶東西呢？看，還帶雞蛋，怎麼得了？」惲湘萍老師熱情地招呼他們進來。
「齊老師，惲老師，這樣寒冷的天，你們為我們補習，我們實在不知怎樣感謝你們，這僅僅表示我們的一點心意。」惲華一字一頓怯怯地說，而惲英只是羞赧地點頭。
聲音很輕的簡短几句話，說得齊益民老師鼻子酸酸翕動。
所有的同學陸續到齊，都帶來些東西，有蔬菜，有花生，還有山裡的水果，使齊益民老師感動得幾乎要掉淚。
先出幾份題目讓學生做，再根據做的情況一個一個地針對問題詳細解答，直說到聽者臉上漾出滿意的笑容。
時間飛快流逝，一晃七八天過去，再過兩天就是除夕夜了。
下午，一位四十來歲五大三粗的大漢提著一腿麂子肉跨進來：「齊老師，惲老師，多虧你們補課，我兒子說這幾天他進步很大，補了不少知識，今天運氣好，出門就打了只雄麂子，沒什麼感謝老師，一點小意思。」
齊益民老師感動得掉淚，多麼純樸厚道的山民，你奉獻一點，他感恩戴德以泉相報。想到自己一個學期來毫無半點責任心，也無一絲職業道德，就覺得無地自容，「多麼愚蠢，誤人誤己！」
太陽終於出來，陽光一照，冰塊喀崩喀崩斷裂消溶，冰凍一解，把所有都結束了。一期中也再沒有比這一周更讓齊益民老師更開心的日子了。
「惲老師，不用送，我會回去。」除夕的前一天，齊益民老師終於踏上了回歸的行程。
「不歡迎我送？」
「不是，惲老師，你有很多事要做。」齊益民老師誠懇地說。
「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送你，我喜歡這樣做，而且這段路你從沒走過，不熟悉，叫我如何放心？」
「我會問路。」
「那當然，齊老師，我想送你一下，讓我送你。」惲湘萍老師望著齊益民老師，睫毛閃了閃。
齊益民老師沒有拒絕。他們就上路了。
「這裡的人雖然窮一點，但很純樸很善良，也很實在，沒有夢想，只要有充飢的東西就可，而他們對子女後代的期望很大。艱苦樸素的風氣在很多地方被追求享樂自私自利工於心計的市儈所取代。都市的繁榮被污濁的空氣的籠罩，山村的貧窮飄逸著清新感人的空氣。」齊益民老師發自內心地感歎。
「齊老師，你聰明有才華，這次補課你想的辦法很有吸引力，對同學幫助很大，這些學生的家長都看重你。」
「我很渺小，都是同學好學的結果。」
「只是我有一個問題，這次統考你怎麼那麼不盡人意？」
「我幹了件傻事，真是問心有愧。」
「這裡的人還是很看重你，也同情你。」
「我真希望天老爺不要解凍，讓我留在這裡跟你們過年。」齊益民老師停下腳步望著惲湘萍老師。
「嘻嘻，別說傻話。」
「真的。」齊益民老師拍了拍胸脯。
「所以我要送你回去。」
「我真希望你永遠送下去。」
「嘻嘻，又說傻話了。」
來到一個前不見村後不見店的山旮旯裡，齊益民老師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惲湘萍老師。
惲湘萍老師抬頭看了齊益民老師一眼，臉上魔術般飛起了紅雲，退一轉頭望著遠處的群山。
「惲老師，」齊益民老師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我很喜歡你。」
惲湘萍老師本能的掙脫手，臉色更加紅艷，聲音也格外的柔弱：「齊老師，你說什麼呀。」
「湘萍，我喜歡你，說真的，我愛你。」齊益民老師禁不住靠得更近說出了他的真心話，臉也像個閨女一樣紅了。
「哎呀，齊老師，你今天為何老是說傻話呀，你再說，我可要回去了。」惲湘萍老師退了一步。
「我說的是真心話。」齊益民老師似乎意猶未盡。
「走吧，要不我真的不達你了。」
齊益民老師似乎心頭放下了一塊石頭，迅速地向前走去。
惲湘萍老師緊緊地跟在後面，很快就到了彎曲破爛的公路邊。
「上車吧。」不知不覺他們走過了十多里山路上了公路。
「齊益民，你這臭小子，怎麼不爭氣呢？」在車上齊益民老師痛苦地自責。「怎麼不再膽大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