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五、求親 文 / 易崑崙
五五、求親
趙傭被那林靈素逗得心情大好，奔赴太湖。非止一日，終於見到了在常州已閒得發慌的蘇轍等人。
一見面，葉二娘就抱怨道：「殿下，那個段正淳實在是可惡。我與他女兒相處幾日，看得出來，她心裡對您是念念不忘的。可那段正淳居然一聽我們是為您提親，就惡言相向。」
趙傭一窒，無奈的道：「此事也怪不得他。畢竟是我幫助段延慶奪了皇位，使他落得如今的境地。看來這事非常麻煩，你們有什麼好法子麼？」
蘇轍皺了皺眉，心中雖然很想勸趙傭打消這種想娶仇人之女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的話肯定不管用。於是說道：「此事如今唯一的阻礙，便是殿下您與那段正淳之間的仇隙了。只要能化解，則其它的都是水到渠成了。」心中卻為自己說出這種敷衍之詞頗有些慚愧，這奪國之恨，能是輕易化解得了的？
趙傭心裡苦笑：「你們哪裡知道其中的難處。段正淳為人並不貪戀權勢，只一味的貪圖美色……哦，快變老丈人了，這麼說他不好！是重情重義。所以只要我得到王夫人的同意，那麼就能成了一大半。嗯，我是不是該再把他那些情人和女兒的消息告訴他呢？或許會有用的。倒是語嫣心裡，只怕還惦記著她那個表哥呢！」
他絕對不會想到，段正淳與慕容復這兩個影響他能否娶到王語嫣的人，此刻正坐在一起對飲。起因是段正淳在趕跑了葉二娘後，心懷忐忑的來見女兒。他是過來人，知道這女人如果真心喜歡上一個人，那是無可救藥的。自己雖然趕跑了求親的人，但還是要弄明白女兒的心意才好。
與王夫人二人左右夾攻，很快的，就套出了王語嫣的真實想法——卻是她自己也取捨不定，沒個准主意。既對表哥念念不忘，卻擔心他不喜歡自己；又對趙傭前來求親芳心竊喜，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而段正淳在意外得知女兒還掛念著個慕容復後，大喜過望，便想促成這門親事，也好擺脫趙傭的糾纏。因此請了慕容復來，一來想看看「南慕容」是否真的一如傳言，二來也要試探下慕容復的心意。
當然，段正淳與王夫人的關係在慕容復的面前，畢竟尷尬。因此曼陀山莊的「雲錦樓」上，此刻是以王夫人為主，在和慕容復說著話：「這次不知為何，那晉王趙傭忽然前來提親。說實話呢，我心裡對他是頗為滿意的。但是段王爺又說了這人許多壞話，倒讓我猶豫不定了。你也不是外人，因此請了你來，想聽聽你的看法，也好幫我們參詳一下。」
慕容復聽得有些窩火。他對王語嫣多年來的心思豈會不知？而且他覺得表妹日後嫁給自己，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因此向來不怎麼放在心上。一心圖謀大事。到表妹被擄，他也是著急得很，卻只能無奈看著，當時可說是深受打擊。到後來得知表妹平安歸家，大喜過望下卻又疑竇重重，不由自主的開始疏遠了王語嫣，但心裡其實還是把她當作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哪知這時忽然冒出了個大宋晉王來，而王夫人更有意答應，他心中哪能不惱？
他斟酌著說道：「舅媽，這是表妹的終身大事。您看，是不是還應該問下她的心意？」
王夫人素來對他瞧不上眼，但無奈女兒心裡惦記著他，所以這次才順從段正淳意見，請他過來商談的。但宿怨作怪，得了機會就想打擊他，因而笑著道：「呵呵！這個我當然知道。語嫣的心思，我也問明白了。她是左右為難，取捨不定。因此，才要我們給拿主意。不然也不用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段正淳在旁聽著話頭不對，連忙笑著道：「阿蘿的意思是，既然慕容公子來了，還是幫著她拿個主意為妙。」
段正淳與王夫人的關係，慕容復瞧在眼裡，早就有數，卻也並不想去多管。畢竟現在是有人要虎口奪食，想搶了自己的女人，自己實在不方便與她母親翻臉。但王夫人的話卻讓他火氣上湧，覺得王語嫣平時在自己面前表現得一往情深，都是做作。不然當此關頭，怎麼卻左右搖擺，取捨不定了呢？還有這晉王，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他慕容復是確實不知道趙傭的名頭。一是他素來鄙夷漢文化，因此趙傭文名再盛，也到不了他耳中。二來他培植勢力向來以江湖為主，對朝局雖然也算關心，但瞭解太少，很難注意到隱在背後的趙傭。所以反而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情敵，其實早已在對他暗中下手。因此他沉聲道：「既然語嫣為難，那麼當然還是得舅媽來拿主意。不過外甥非常好奇，這晉王有什麼出眾的，讓舅媽也覺得中意？」好歹他為人向來深沉，忍住了後面一句沒問：「難道只是因為他是當今皇子？因此被舅媽你看中？」
但就是如此，他的表現也讓段正淳有些失落。他從王夫人處，早清楚了慕容氏的底細。想將女兒嫁給他，心中也有那麼一絲借重他家江湖勢力的期盼。但慕容復居然不清楚已經開始興風作浪的趙傭是誰，這不免讓段正淳在驚詫之餘，在心中給了慕容復一個眼光短淺的評語，認為他成不了大事。不過雖然覺得慕容復不堪造就，他卻依舊不願捨棄這好不容易得來，推脫趙傭求婚的機會，因此笑著向慕容復詳說趙傭的所作所為。王夫人也一旁插言，才讓慕容復對自己這突然冒出的情敵有了些瞭解。
照王夫人的話來說，他慕容復是落魄王孫，人家是天璜貴胄；自己是「不通文墨」，人家是新興文宗。就是武功，自己都不被看好。段正淳和王夫人一致認為，自己不見得能是人家對手，而且段正淳更對當日趙傭所統領的宋軍大為讚歎，認為是當今第一流的強兵。他二人一個有心，一個無意，把趙傭如此吹捧，怎能不讓向來心高氣傲的慕容復嫉妒？好容易二人說完了，慕容復冷冷一笑：「兩位可是把他誇得幾乎成了聖人！嘿嘿，當今皇子，文武雙全，果然是佳婿！慕容復卻是不信，天下還有這般人物？何況還是在那大宋皇宮中長大的。不如這樣，就由我出手，與他比試考較一下。若是他勝過了我，則到時舅媽把表妹嫁給他，我也能夠安心。若他輸了，那麼他就是個欺世盜名之徒，舅媽也不用考慮了，直接拒絕這門婚事也好。」
他這主意讓王夫人也是眼前一亮，覺得這樣也算不錯。當即點頭贊成。她是想著，只要趙傭贏了慕容復，那麼段郎也不用再推三阻四的了。她心裡自然不願段正淳總是惦記著那大理國，實在是這許多年來空閨寂寞，只想段正淳能就此放下仇恨，陪著她逍遙度日。
段正淳卻皺起了眉頭，他同樣不看好慕容復。而且他本是性情中人，與慕容復這種天性涼薄的，可說是天生的對頭，只是自己尚且沒察覺罷了。其實只要慕容復說上一句「把王語嫣嫁給我」，段正淳多半就拿定了主意，全力幫他說服王夫人。但可惜以慕容復的為人，向來不重男女之情，有所顧忌之下，這樣的話也就說不出口。因此段正淳失望之餘，也開始覺得這種人似乎不適合做自己的女婿。而且王夫人已經點頭，因此他猶豫著也就表示贊同。
三人計議妥當，只等葉二娘再次上門，以剛才的決定相對。哪知幾日之後，不止是葉二娘，更有趙傭親自帶隊，蘇轍跟隨一旁，載著滿滿一船的禮物，來到曼陀山莊。
這等架勢，頗有些強迫的感覺，令段正淳大為反感。而王夫人卻不大介意，若非女兒心思難定，她早就同意了。滿面帶笑的把眾人請入後，趙傭負責介紹。首先自然是朝廷的正式代表蘇轍，他的大名雖然稍遜乃兄，但也是名揚天下。段正淳對他也是素來仰慕，因此並未怠慢。雙方互相奉承了一番，接下來眾人其實彼此都見過面，倒也不用太多客套了。因此趙傭進入正題，親自開口求親：「二位想來已知小子今日來意，但我還是要說上一句。我是真心喜歡語嫣，決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還請二位能答應把她下嫁給我。」
慕容復不在，段正淳無須避諱，首先開口道：「晉王應該明白，你我之間恩怨糾纏不清，是敵非友！卻仍然想我把女兒嫁你，難道你以為我會答應不成？」
趙傭微微一笑：「段王爺這麼說，我卻不能同意。要知那是你們段氏的內爭，我不過是適逢其會，幫了朋友一把，不算深仇大恨吧？而且我出手殺了篡奪你段氏基業的高昇泰，更屢次勸說段延慶不要加害於你，這些都足以證明我並沒把王爺您當作仇敵對待。而且您如今擺脫了政務的羈絆，不是可以安心陪伴紅顏知己逍遙了麼？這對您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雖然王夫人在旁，段正淳依舊冷笑道：「晉王可真會說笑。若無你相助，那段延慶怎麼會有勢力奪取皇位？害得我如今妻離子散，流浪江湖？」
趙傭見他一味較真，也只得無奈開始揭他的短：「段王爺此話太過！想這些事發生之初，王妃已經出家，不在王府中了。因此這事您可不能賴到我的頭上！至於說到段譽麼，嘿，如今他的確是失蹤了。不過我們已經查訪到他現在大宋境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下落，所以段王爺也不必過於苦惱。您如果是不忿我出手幫人對付了你，那麼我在這裡向你道歉。並奉上您其它側妃及公主的消息，以求原諒，您看如何？」
他這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這話一說，段正淳兀自怔楞：「其它側妃？啊，是在說紅棉、寶寶她們麼？公主？莫非，我還有其它女兒？」
王夫人卻已經眉毛豎起，高聲道：「晉王你看來知道的事情不少啊！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
趙傭心下發毛，醒悟過來，急忙賠笑道：「當然！沒有夫人的同意，小子我是死也不會說的！」這才算把王夫人的心情給重新調整回來，對他微笑點頭，算是放過了他。
段正淳知道王夫人醋勁發作，也是左右為難。心中一發急，決定索性先拋開了彼此恩怨，搬出慕容復來應付下再說。於是開口道：「想必你也知道語嫣心中難處。因此若要我們同意，首先你得做到一事。就是與慕容復比試一番，勝了他，才能再談此事！」
趙傭楞了一楞，隨即覺得這樣也不錯。先把慕容復趕出局，然後再來慢慢化解與段正淳之間的矛盾。當即點頭允諾：「段王爺既然這麼說了，趙傭自然不會退縮。還請將那慕容公子邀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