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下毒 文 / 易崑崙
一○○、下毒
向望海本來是關西武林中的大豪,家中數百畝良田,跺下腳周圍百里地方也得顫上三顫的人物。可誰知道十年前,不小心得罪了當地的新任地方官。他向望海雖然是武林中人,但拖家帶口的,卻也不敢跟官府作對。被抓到牢裡呆了一個多月,家產幾乎散盡,仍然餵不飽那狗官的肚子。就在向望海已經絕望,準備越獄的時候,事情卻忽然有了轉機。那狗官將他莫名其妙的抓了進去,卻又莫名其妙的把他放了出來。等向望海回到家中,才知道是自己的老婆帶著兒子在衙門口遇到了貴人。這位貴人仗義援手,把自己從大牢裡撈了出來。向望海自然是感激涕零,口稱要答謝救命之恩。那貴人也不矯情,直接讓向望海加入了青龍會。
十年來,向望海因為所居之地靠近邊關,所以多次立功,慢慢的升到了總堂。也早就明白了自己當初入獄,完全是青龍會的一手策劃。雖然心中有些彆扭,但卻沒有絲毫反抗之心,反而卻越來越是賣命。這是因為他深深知道青龍會對叛徒的殘酷無情,再加上自己的家人的確過得不錯,甚至連兒子都已經做了個小官。所以這次總堂把打入鐵鷂子軍的任務交給他,他是異常的認真。
鐵鷂子總人數三千一百多人,是西夏唯一的重甲騎兵。常年駐紮在興慶府東二十里的一個軍營中,隸屬翔慶軍。向望海為了能更方便的完成任務,不得不喬裝成西夏軍中的漢人奴隸,每天幹著粗活。終於在熬了快一個月之後,等到了總堂的消息。
草棚內,向望海摸著懷中的藥包,眼望著門外。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一點一點的消失掉。眼見軍營中已經一片喧鬧,那些西夏兵開始了一如既往的鬧哄哄的晚餐。向望海弓著腰慢慢的溜躂到了水井旁。
把懷中的毒藥投入了最後一眼水井中後,向望海剛要離開,卻忽然一個聲音喝道:「你在幹什麼?」向望海轉頭看去,卻是個西夏軍中的什長。
向望海連忙用說道:「啊,我口渴了,想打些水喝!」
那什長看了看他,狐疑的道:「我怎麼好像看到你丟了什麼東西到井裡?你不是投毒了吧?」手已經按向刀把。
向望海肚裡暗罵,臉上卻露出微笑道:「大人您沒看錯吧?我怎麼會丟東西呢?嘿,你不相信我,我來喝口水,你看著。」一邊說,一邊打了桶水上來,就著木桶喝了一大口。然後抬起頭來笑道:「大人您看,我沒事吧!你老要不要也來喝點?」說著把水桶遞了過去。
那什長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向望海一番,才擺了擺手:「滾開!滾開!不要到處亂走,回你們的營地去。」
向望海點頭哈腰的往奴隸的營地走去,眼角看著那什長喝了口水,肚裡罵道:「狗日的黨項人,害得老子陪你們喝毒藥!娘的!佛祖保佑,希望這藥真的是六個時辰後發作!」慢慢的走入了燈火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後,又等了一個時辰,才悄悄的離開了鐵鷂子的駐地。瘋狂的向匯合地點趕去,急奔了五里,終於在一處樹林中見到了葉二娘等人。
一見到葉二娘,向望海就大喊道:「救命!快,快給我解藥!」
眾人都是一愣,葉二娘問道:「你完成任務了?要什麼解藥?」
向望海連忙把自己投毒被發現,為了掩飾,喝了毒水的經過說了一遍。葉二娘聽了哈哈大笑:「有你的!好漢子!不過我這裡可沒解藥,你要不想死,快點去西平府找慧淨那個禿驢吧!順便給殿下報個訊!」
向望海聽了破口大罵著,奪了一匹馬,就往西平府趕去。
而葉二娘帶領著十幾個好手,在林中直等到三更時分,才慢騰騰的摸向了軍營。望著靜悄悄的軍營,葉二娘下令散開,走出軍營的格殺勿論。眾人直等到月已西沉,才聽到一聲慘號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隨著這一聲,軍營中不斷有慘叫聲響起,開始騷亂起來。
不一會就見有幾個兵丁騎著馬衝了出來。也不用什麼命令,靠得最近的兩個青龍會高手立刻就是一把暗器打了過去。幾個士兵慘叫著從馬上重重摔落,被兩個人跳出來一刀一個,斬殺在地。
軍營內的士兵立刻就發現了營外的異常狀況,隨著金鑼聲響起,那些毒性沒有發作的士兵紛紛披甲上馬,列著隊衝了出來。
葉二娘罵得一句,隨即吩咐:「暗青子招呼,慢慢撤退!」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暗器飛襲向鐵鷂子們。
暗器雖然歹毒,但鐵鷂子的重甲有效的保護了士兵們。所以葉二娘等人很快就打光了所有的暗器,被迫逃離。鐵鷂子的統領此刻已經橫屍營中,副統領嵬名寒沉吟了一下,下令追擊後,自己帶領了一個小隊,趕往國都興慶府。
一路上,不斷的有士兵毒發墜馬,直看得嵬名寒心跳不已。哪知道他一直到了皇宮都沒有事情,但帶領的一隊近百人,已只剩下了六個人。
聽說是鐵鷂子軍出了事情,已經四十多歲的皇帝李乾順立刻召見了嵬名寒。哪知道他坐在寶座上看到的,卻是嵬名寒拜倒在地後,立刻七竅流血,再也沒爬起來的恐怖場景。
鐵青著臉,傳召了六個士兵後,李乾順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向來頭腦敏捷的他,立刻下令:「都城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傳令全國,嚴查奸細。召國相與諸位大臣立刻進宮議事!」
西夏皇宮中,皇帝李乾順與一眾大臣們商議著如何清除國內的奸細,加強邊境的防禦。西平府的民宅內,趙傭對著渾身大汗淋漓的向望海說道:「做得好!不過向先生,你以後可得多瞭解下這些毒藥的常識。如果不是你開始時急奔了不遠的路程,也不會搞得所中之毒提前發作。這次好在是你已經趕回來了,要是沒趕回來,那可真是讓我後悔莫及了!」
向望海虛弱的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激:「屬下一定聽從殿下的吩咐!」
趙傭微微一笑:「現在估計葉二娘他們已經動上手了,你便留在這裡休養一兩天。等葉二娘回來,再與他們一起行動好了。慧淨,你也留下吧。其他人立刻跟我前往賀蘭堡!」
九翼道人被他派去通知邊境上的鐘師道,所以趙傭親率剩餘的十個青龍會高手,往賀蘭堡而來。
賀蘭堡本是五代時的一個要塞,屢經戰火的摧殘之後,已只剩下了斷壁殘垣。因為東面就是戈壁大漠,所以有人看中了這裡也算得地處交通要道,所以在這裡定居下來。靠著賺取來往客商的飲食宿費,也發了點小財。李乾順親政後,西夏國內生機勃發,賀蘭堡也開始興旺起來。只是來這裡的人一多,這個戈壁邊小鎮上的生活水準也開始下降。幾百人的小鎮只靠著來往客商這一項財源,一個個的手頭不免都拮据得很。因此每年都有離開這裡,去別處謀生的人。卻也不斷的有在大都市裡破落了的人,來到這裡找條活路。其中不乏各種小偷小摸的傢伙。他們來到這裡不為別的,就為了這裡靠近荒漠戈壁,官府想來抓人,跑起來容易。
蘇星河看中這裡,就是因為這個小鎮上龍蛇混雜,而且互相之間冷漠得很。精心安排了一場兩敗俱傷的謀殺後,「秘籍」曝光,小鎮上的「三腳貓」們開始了火並。而青龍會與函谷八友假扮的客商,把這個消息飛快的傳播了出去。
到今天,在這個小鎮上駐紮的各路人馬,蘇星河也不敢稱之為「三腳貓」了。
鎮子北面最大的「平安客棧」中,慕容復帶著十幾個人與少林派互相掣肘,誰都不願先離開。慕容復奪到了《易筋經》,而少林和尚們手裡卻有從一品堂高手那裡奪來的「北冥神功」。兩撥人馬都被一品堂的近百號人給圍在客棧內,無法脫身。鎮子南面的「君悅老店」裡,丁春秋聽著徒弟們的馬屁,心中盤算著怎麼把安島主等人手中的「斗轉星移」給先弄到手。小鎮中還有不少的丐幫弟子盤踞在街頭,三五成群的,等候著長老們的指示。
幾方人馬誰都無法離開,偶爾有想單獨偷溜的,卻也被函谷八友給擊殺。眾人都是互相猜忌,因此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方動得手。往往是事發後一言不合打上一場,死傷幾個人後,又回復原來的局面。維持著這種狀態,已經有兩天了。慕容復終於把那《易筋經》上的梵文給眷錄了副本,打算交還少林,以期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其它各方。
三本「秘籍」中,趙傭非常陰損的把《易筋經》梵文完整的抄錄了一遍。這樣落到了那些江湖人手中,會看不明白內容。而落到了少林派手裡,他們卻會認出這只是原經的抄本,而不是達摩老祖的真跡。因此窮追不捨。
而「北冥神功」反正沒人見過,趙傭則仿照郭靖給歐陽鋒經文的成例,把裡面的經脈次序顛倒了一通。用蘇星河看了之後,就曾說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假的,我也會當作本門武功,立刻修煉。」所以縱使這假的「北冥神功」到了丁春秋手裡,趙傭也不怕。哪怕就是丁春秋有歐陽鋒的本事,假的都能練。趙傭倒也很想看看,可以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會被逆練成什麼樣子?難道是把自己內力送給別人,撐爆對方?
至於「斗轉星移」,趙傭則刪去了重要關節,並異常狠毒的把乾坤大挪移攙雜了進去。比如本來可以在手太陰肺經中就搬運的內息,被他寫成要轉到陽維走上一趟才行。按照他自己的估計。只要慕容復敢試著練,他立刻就會發現比他自己原來的「斗轉星移」效果還要好上很多。但如果他練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經脈盡斷而死。而別的人不明白原因,只怕練個十年八載的,能練成第一層就不錯了。
因此當慕容復拿著「原本」的《易筋經》交還給玄慈方丈,以換取少林派的幫忙,奪得其它兩本秘籍時。玄慈仔細的看了一遍手中的經書,遞給了一旁的達摩堂首座玄難:「師弟,你看一下!」
玄難大師翻閱了幾頁,肅容道:「方丈,這的確不是本寺丟失的《易筋經》!」
慕容復在一旁聽得一愣:「什麼?這不是《易筋經》?」
玄慈搖了搖頭,朗聲道:「這的確是《易筋經》,內容分毫不差。但卻不是我少林寺丟失的那一本。還請慕容公子將原本奉還鄙寺!」
慕容復額頭青筋直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此時才知道自己奪得的,居然也不是原本。這一來自己該怎麼辦?難道告訴這群和尚,自己的確是抄了,給你們的就是奪來的哪一本?盤算了一下立刻陰聲道:「既然少林高僧不顧面皮,想要抵賴,我慕容復也只好由得你們了!」他此刻已經改變主意,放棄了與少林、丐幫聯手的念頭,打算聯絡一品堂的武士,合謀算計少林派了。
少林眾僧中立刻有人叫道:「慕容復你這話什麼意思?快點交出《易筋經》原本,向方丈道歉!」卻是向來脾氣火暴的玄生大師。
一旁的風波惡也跳了出來,叫得一聲:「昨天沒有打夠,今天就再領教下你的高招!」說著就是一刀直奔玄生的光頭而來。
玄生剛剛閃過這一刀,就聽得客棧外叫了一聲:「衝進去,全都殺光!」隨即一大群西夏武士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