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一六、戰定 文 / 易崑崙
一一六、戰定
趙傭心中駭異的原因，是他驀然意識到了，天山童姥正在使用製造「生死符」的方法，讓周圍的湖水結成寒冰。自己冒失的闖了過來，本來快速的一掌，在接近童姥時，已變得慢了下來。雖然這速度的變化常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在他們的眼中，實在是有了天地之別。這一線之差，讓趙傭原來的攻擊變得無比可笑。不過他也無暇懊悔上了天山童姥一個惡當，因為童姥的小手已經快速絕倫的抓向了自己的胸口。
胸口一涼，趙傭只覺得前心似乎都已經變成了一坨冰塊，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好在醒悟的及時，不等童姥的掌力轟破心臟，趙傭已飛快的退了開去。而天山童姥藉著一掌之力，已加速向岸邊游去。
李秋水在澄清的湖面上看得清楚，連忙跟著天山童姥向岸邊而去。一邊跑，一邊發掌截殺天山童姥。掌力擊打在水面上，形成一個個漩渦，向天山童姥襲來。天山童姥也不硬接，只一味躲閃。如此一追一逃，二人已離開湖心。李秋水眼角瞥處，發現童姥所取方向，正是靈鷲宮諸女所在，心頭不由得一急。知道這樣可攔不住這位師姐，如果讓她到了岸邊，自己真是功虧一簣了。連發兩掌之後，縱身一躍，頭下腳上的也沒入了水中。
趙傭險些被天山童姥一掌結果了小命，退開後連忙上浮，呼了幾口新鮮空氣後，才覺得前胸的壓抑感盡去。卻正看到李秋水也下了湖中，眼中一亮，暗道這樣倒是不錯，輪流阻擊，定然可以把天山童姥困在湖底。隨即深吸一口氣，手腳並施，從水中一躍而起，落在湖面上後，立即向二人爭鬥的方向而去。
堪堪趕到時，恰看到天山童姥抬腳與李秋水的一拳硬碰了一記後，強行向湖面衝來。趙傭嘴角泛起了一絲狠辣之色，對著水下天山童姥的腦袋就是一拳。這一拳用的是剛勁，只見水面上彷彿忽然開了個洞一般，倏然塌陷下去。
天山童姥好不容易擺脫了李秋水的糾纏，向上游去，卻忽然覺得頭頂壓力陡增。抬頭時正看到趙傭那咬牙切齒的面孔，心中大叫不妙。同時頭頂的壓力越來越大，連忙雙掌一翻，霸王舉鼎式向上一擊。雖然頂住了趙傭凌厲的拳勁，但也身不由己的再次向湖底沉去。而李秋水也是反應極快，趁著童姥這舊力剛進，新力未生之時，一腳向她後腰踢了過來。無奈下天山童姥只得略側了下身子，屈膝擋住了這一腿。只覺得小腿劇痛，卻是因為太過倉促，腿骨險些被李秋水給踢斷。
天山童姥心中只恨不得把兩人剁成肉醬，卻也自知處於極大的劣勢中。心思轉動中，又生一脫身之法。雙腳一踏上湖底，隨即連發七掌。一掌拍向緊隨而至的李秋水，其餘六掌卻是打在了湖地的淤泥上。雄厚的掌力頓時把湖底攪得烏煙瘴氣，不止是李秋水看不到了童姥的身影，就是湖面上的趙傭，也只能看到大團隨波飄散的圬泥了。
趙傭心叫不妙，藉著在湖面上的縱躍，仔細觀察湖底情況。卻發現童姥並未逃向靈鷲宮諸女所在的方向，而是一路如攪拌機一樣，把湖底弄得污濁不堪，向浮萍而去。趙傭連忙緊緊跟隨。
天山童姥在水下，也看不到上面的情形。憑著記憶到了浮萍附近，不再把水弄混，飛快的向湖面衝了上來。雙手將頭上的黑影一分，終於再度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只不過不等她多呼吸幾口，好恢復消耗的內力。趙傭已經踏波而至，當頭一拳轟了過來。
天山童姥隨手把幾片浮萍一甩，當作暗器削向了趙傭，趁他躲閃時，已經跳上了一葉浮萍，擺脫了被困湖底的危機。
趙傭見她「暗器」襲來，心中就是大悔，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卻不知他不過是新晉高手，經驗自然不如天山童姥這種循序漸進來得紮實。在空中閃身躲過了幾葉浮萍，趙傭現學現賣的腳下向後一抹，反手也撈了一大張「暗器」，抖手打了過去。只不過他這是初學乍練，浮萍在空中旋轉著帶起了一陣風聲，卻不如天山童姥那信手拈來，卻仍無聲無息，來得高明了。
不過天山童姥也沒空恥笑他，屈指彈開了浮萍，反撞向趙傭。隨即抬腿跨出老遠，竟是向著仍呆在浮萍上的銀川公主而來。這情景看在趙傭眼中，不由得急得他大喊：「還不快跑！」
銀川公主聽到這一聲喊，才省悟過來，連忙縱身向岸邊奔去。但天山童姥何等功力，雖然剛才消耗了不少，卻仍然轉瞬間就接近了她。
望著前面逃竄的銀川公主，天山童姥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戰前李秋水讓趙傭去救人，可見這小妮子在她心中非常重要。所以此時天山童姥是打了要挾的主意。眼見得馬上就要趕上，卻忽然覺得腳下所踩的浮萍竟然毫不受力一樣，向下一沉。天山童姥猝不及防下，一條腿再度沒入水中。卻是李秋水在湖底趕到，從下偷襲。
趁著天山童姥這一腳踩進了水中，湖面上的趙傭與水下的李秋水都是使出了最凌厲的殺著，攻了過來。
趙傭右拳左掌，取得是天山童姥的小腦袋。這也是沒法子，誰叫她老人家身材太過迷你？而李秋水更是狠辣，在水中扯下腰帶，向著天山童姥雙足捲去。
如此夾擊，可謂天山童姥是平生從未遇過的。但見她毫不慌亂，露在水面上的身子奇異的一扭，竟然飛快的換了個姿勢。雙腳朝天，分別踢中趙傭的一拳一掌。同時借力向水下衝去，一把抓住了李秋水如蛇般的腰帶，再藉著李秋水的一蕩之力，竟然重新飛出了水面。在空中只一扭腰，踩著浮萍飛奔向岸邊。
趙傭被她這幾下驚得一呆，卻聽到耳邊李秋水的聲音響起：「快跟我追！她受傷了！」這才連忙跟了上去。
果然見天山童姥剛剛奔到岸邊，嬌小的身軀就是一顫，噴了一口鮮血出來，這才施展輕功，再度奔跑起來。只是速度已經不再如先前那般，好似驚鴻輕煙。正是剛才硬接了二人的殺著，雖然脫離險境，卻是拼著受了內傷換來的。
趙傭此時心中矛盾得很。不知道這一追，要追到什麼時候？自己在此間事情繁多，雖然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但韓嘉彥剛受了傷，天知道會不會還發生變故？可想要不追，又怕李秋水自己一個人無法擊殺天山童姥。自己這次與李秋水合力把她打傷了，這個梁子結得不小。若是被她逃了性命，養好了傷後來找麻煩，自己可不見得應付得了。因此心中猶豫著，機械的邁腿跟了下去。
天山童姥這一逃，靈鷲宮諸女立刻歡聲雷動，靠了過來。先前三人功力高超，在湖中激鬥，眾女無能為力，只能在岸邊暗自著急。此時終於有了幫忙的機會，一個個都是奮勇爭先而來。
余婆跟隨天山童姥最久，功力最是深厚，所以跑在了最前面。眼見得離天山童姥已經不過三四十丈，才看清她前胸的一大片血跡，心中一驚，剛叫了聲：「尊主……」
童姥已呵斥道：「都過來幹什麼？快回去結陣！」
幾十年來，余婆已經把遵從天山童姥的話形成了一種本能。聞言點頭道聲：「是！」立刻轉頭回奔，卻隨即看到了緊隨身後的程青霜那一臉的驚駭。連忙轉頭望去，正見到天山童姥與李秋水對了一掌，再度口噴鮮血，飛在了空中。
天山童姥本就受了內傷，又在奔跑中開氣吐聲，因此被李秋水趕上。不得已，只好再次硬接了一掌，傷勢更重。不過好在余婆等人已經趕到，不要命的向李秋水攻去，使得童姥得到了一口喘息之機。她自知現在不是李秋水的對手，心中想著日後再尋機復仇，也再不管手下的死活，一心逃命，所以扭頭就走。
趙傭緊隨其後趕到，自然不會就這樣放她走掉。趕了上去，大喝一聲，伸手抓了過去。
天山童姥咬著牙關閃躲騰挪，好容易避開了趙傭的一輪急攻，眼見又是一掌斬了過來，卻是已避無可避。只得互換了一掌，突然胸口一熱，眼前覺得一花。心中暗叫不妙，使出折梅手拆解了一記後，連忙撒腿就跑。
趙傭對了一掌，身形一滯的功夫，靈鷲宮的人馬已大多趕到。眼見天山童姥將要逃脫，不由得長嘯一聲，下了殺手，把眾女打得是人仰馬翻。卻無奈她們一個個忠心護主，死死的拖住了趙傭，讓他無法追擊。
而李秋水的情形也差不多。雖然她武功比趙傭要好，但等到她擺脫糾纏，殺出了一條血路，天山童姥已經駕馬絕塵而去。見此情況，李秋水也連忙跳上一匹馬，追了上去。
她這一走，雖然有幾個靈鷲宮的女子策馬跟了上去，但那些來不及追的卻對著趙傭展開了猛攻，一個個勢若瘋虎。在她們看來，被自己敬若天神的尊主天山童姥居然受傷，自然是趙傭與李秋水合力造成的後果。現在自己等人拖住了這個，那邊只剩下一個，又有姐妹們幫忙，應該不會再有問題。再加上心中對趙傭打傷童姥的怨恨，使得趙傭一下子壓力大了起來。
趙傭雖然並無危險，但心中急切，對上這些一心拚命的女子，打起來也是縛手縛腳的。正與之糾纏不清時，忽然聽得一聲高喊：「殿下，我來幫你！」百忙中循聲望去，卻是種師道親自領著一隊騎兵，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