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踏上貴族的階梯 1、死神鐮刀,擦肩而過 文 / 慎獨行
1、死神鐮刀,擦肩而過
暴風雪過後,薄暮森林被冰雪覆蓋,在陽光的照耀下,整座森林都在爍爍放光。老橡樹猶如須皆白的駝背巨人,櫟樹好似白盔白甲的衛兵,連灌木叢和黑荊棘都掛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風吹過的時候,這些大x樹木的枝葉就都像是被凍裂了一樣出嗶嗶啵啵的聲音。
上凍之後的薄暮森林格外危險,肚癟癟的狼群紅著眼睛成群結隊覓食,飢餓讓它們不僅可能襲擊單身行旅,甚至敢於向武裝商隊動進攻。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原本就商旅稀少的榮耀大道顯得冷清寂寥,人蹤絕跡。
然而嚴寒和野獸都不是薄暮森林之中為險惡的因素處過往商旅開闢出來的宿營空地上,搭起了十多頂皮革的帳篷,這些帳篷上面遍佈積雪,遠遠看去簡直像是一個個潔白的雪堆。帳篷之間架著好幾堆篝火,火星在帳篷之間竄動,黑漆漆的大鍋之中湯hu翻滾,能夠看到裡面煮著蕪菁、燕麥、洋蔥和馬鈴薯等東西,ru香撲鼻,白熱的蒸汽筆直升上天空。
幾十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圍坐在營火旁邊,因為有命令約束,他們沒有大聲喧嘩,而是不時低聲j談。他們的樣都很粗野,許久未刮的鬍鬚和頭糾結在一起,難以區分其中的界限。為了抵禦北境冬季的嚴寒,這些人還穿著腥膻撲鼻的羊皮或者熊皮外套,顯得活像是一群兩隻腳的野獸。
這群男人的武器就放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包括木桶裝著的長弓和羽箭、上面繪著彩色紋路的木頭盾牌、架在一起的長劍和大斧。後的一樣東西是許多根倒h在冰雪凍土上面的短柄標槍,槍尖上作為戰績標記,戳著一顆顆砍下來的人頭。這些可怕的戰利品大部分都屬於成年男,也有少量是老人和婦女,每一顆頭顱都血污滿面、呲牙咧嘴、面目扭曲,但是由於寒冷的緣故,倒還沒有腐爛。這些士兵就這樣坐在他們殺害的人們身邊,談笑風生,期待著他們的晚餐。
這些男人身上都沒有能夠表明身份的家族徽章,沒有打著什麼旗幟,看起來和一群強盜土匪沒有什麼兩樣,然而強盜可不會在頭目沒有在場的情況下這麼遵守命令,甚至說,即使是頭目在場,他們出的喧鬧聲也會讓半里之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毫無疑問,只有經過嚴格訓練的jin銳士兵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他們的領--有著一雙金色眸的托馬德?央森,正在離營地不遠的林間漫步,戰靴踏著積雪,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的肩頭披著御寒用的厚重貂皮斗篷,在積雪反光的映射下,斗篷上面順滑油亮的皮簡直如同黑寶石一般爍爍放光。肋下佩著的長劍斜出右肩,劍鞘上面鑲嵌著藍色和紅色的寶石,光澤猶如長天染血。
?眼勳爵的身邊是一名身材魁梧強壯的中年男,穿著沒有任何家族徽章和裝飾的騎士重鎧,容貌嚴峻冷酷,尤其是那兩條剃刀一般鋒利的濃眉,隨著他說話的聲音時不時顫抖一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脫離臉龐,去把和他j談的對象刺穿,即使是與托馬德?央森j談的時候,同樣帶著一種凌厲逼人的氣勢。
「?眼勳爵,」男用綽號稱呼托馬德,口氣並不顯得親近,反而透著一股疏離感。「魔山伯爵下對你這段時間的成績並不滿意,你的人並沒有徹底封鎖住薄暮森林的商旅,只有截殺王國使團這件事還算不錯,不過這恐怕是你唯一拿得出手的功績吧?」
「放過部分商旅是吾的策略,詹姆斯。」?眼勳爵平靜的回答他,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懷疑的嚴厲,「絞索一旦勒緊,對方必有反應,勒緊度越,反應越是激烈。如果吾始就徹底阻絕光耀大道,不放過任何行人和商旅,恐怕現在北境諸領主的聯軍已經殺到這裡了。」
「那些烏合之眾讓?眼勳爵也感到忌憚了嗎?」被稱作詹姆斯的男冷笑著譏諷。
這種程度的譏諷完全不會在托馬德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跡,「吾受伯爵下命令前來,是扼住北境郡的咽喉,讓北境在這個冬天陷入窒息,而非想要力壓北境諸領。如果讓北境諸領形成聯軍,那麼無論是結果如何,都是失敗的策略。」
「你總有大道理可以說服別人,?眼勳爵,但是不包括我。」詹姆斯哼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後一句話從他的背影中飄來。「特別行動隊會按照我的意志做出行動,然後讓伯爵下親自來評斷,我們之中誰做的好一些。」
看著詹姆斯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雪林之間,托馬德的金色瞳孔中閃過一絲凌厲的火光,卻又很歸於平靜。「如果你不是被嫉妒en蔽了心靈的話,那麼可能還稱得上是名好對手,現在……」他意興闌珊的把目光投向天空,茂密的枝葉披霜掛雪,將頭上的蔚藍分割成無數x塊,彷彿炸裂開來一般。
「也好,這樣對於吾的計劃來說,就簡單多了。」?眼勳爵輕輕的告訴自己,然後他的腳步突然微微一頓,右手按在肋下長劍的劍柄上面。「是馬蹄聲,但是怎麼這麼稀疏?」
帶著心中的疑hu,?眼勳爵舉步向前。薄暮森林向來不易通行,即使是榮耀大道也因為年久失修,到處都是暗藏的樹根和石塊,不要說是雪後的林間。不過?眼勳爵的步伐卻非常穩定,宛如行走在坦途上。他的腳步所過之處,除了積雪出的輕微咯吱聲外並無動靜,然而無論是石塊還是樹根,都被戰靴給踏進封凍的大地之中。
托馬德的耳朵沒有欺騙他,從貫穿薄暮森林的榮耀大道上策馬前來的身影的確只有三條,看上去他們都是普通的旅行者,身上披著厚厚的斗篷,兜帽向下護住了眼睛和大半個臉。不過馬匹的背上沒有馱著多少行李,只有後那個矮胖的身影的坐騎旁邊,綁著兩口樹皮箱。
?眼勳爵的金色瞳孔之中劃過疑hu,這三個人不像行商,因為帶的東西實在太少;如果說是旅行者的話,北境的冬季天寒地凍,酷寒徹骨裂膚,有什麼理由讓他們非得選擇這種時候輕裝上路,冒險通過薄暮森林呢?
「要不要截下他們來盤問一番呢?」這個念頭閃電一般劃過托馬德的腦海,握住劍柄的手隨之微微一緊,然而他很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倒不是堂堂?眼勳爵擔心自己對付不了那三個旅行者,不過看到為那個人胯下騎著的那匹異常高大的雄駿黑馬之後,托馬德只能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他在鑒賞戰馬優劣的眼光方面,絕對稱得上是一位大師,曾經見到過許多堪稱一流的戰馬,但如同這匹黑馬一樣雄駿高大的卻是聞所未聞。雖然因為道路崎嶇難行的緣故,旅行者都沒有策馬疾行,但是與它的兩名同伴不同,黑馬的動作充滿力量感和爆力,似乎只要騎手放開羈索,就可以一騎絕塵而去。
「戰神巴魯德在上,那匹黑馬……居然沒有繫著韁繩」托馬德突然身體一震,看著為那名旅行者的目光變得多了幾分關注。凡是騎士都十分清楚,越是好馬,xin格就越是暴烈,那匹黑馬沒有被繫上韁繩,唯一的理由就是已經和騎在馬上的人心意相通,不需要韁繩來輔助縱這可不是一般騎士能夠做到的事情,連?眼勳爵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做到,雖然那個人真正實力還無法斷定,但是就憑著這種馬術,就將?眼勳爵心中後一絲冒險的僥倖心理打消了。
「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普通人,還有兩個應該都是真正掌握了鬥氣力量的騎士,甚至是高階騎士。」托馬德心裡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如果死戰不逃的話,十成把握可以擊敗並殺死他們,但是只有三成把握能夠在那個騎黑馬的人逃離前殺死他。」
?眼勳爵冷冷注視著三名騎馬的神秘旅行者從自己藏身的樹叢前走過,漸漸沒入薄暮森林的深處。「吾沒有把握把你們全部留下,所以……算你們走運了。」就在?眼勳爵默默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騎著北境黑魘走在前面的李維突然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把手從斗篷裡面的劍柄上鬆開。
「聽我說,不要回頭。」他對他的兩名同伴說,「剛我們經過的地方藏著一個強大的騎士,至少也是帶劍勳爵以上的實力。」
這句話讓矮胖的巴布魯帕身體一僵,差一點就回頭去看,「李維老爺,有個強大的騎士盯上了我們?是告死者,還是其他敵人?」他的聲音顫抖起來,「李維老爺,我們要不要點離開?哎,如果等著風暴神殿的b伐瓦大主教一起上路的話,那該多好啊。」
「b伐瓦大主教在早上的時候吃壞了肚,沒法馬上起程,而腐滅沼澤的事情可不容耽擱時間。這話一路上你已經提了好幾遍了,真是叫人心煩。」唐納有些無奈的對他解釋說,然後轉向李維,「李維下,剛那人是敵是友?」
「應該不是我們的朋友,不過看樣他沒有準備對我們出手,起碼這一次不會。」李維的回答帶著不易察覺的慶幸感,藏在灌木叢後面的那個人實力強悍,在李維所見到過的眾位騎士之中,只有咒世黑日和劍舞者安斯艾爾伯爵兩人能夠與其相提並論,白狼勳爵塞德裡克下甚至還要遜色許多
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李維,剛一旦動手的話,他絕對必須毫不保留的使出全部的力量,甚至連城堡之心的底牌也不得不揭開,有可能擋得住那個人的攻擊。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等待著他們三人的唯一下場,就是葬身於薄暮森林的冰雪之中。
馬蹄踏碎冰雪向前緩行,那個在探查術的視野中始終輝煌閃耀的深紫色光團終於再也看不到了。李維將兜帽撩開,轉過身,目光向著來時的道路上深深投去一瞥,然後自言自語的說,「我有一種預感,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會遇上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