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踏上貴族的階梯 21、傭兵違約，橫生枝節 文 / 慎獨行
1、傭兵違約，橫生枝節
黑城堡旅店原本的確是一座騎士城堡，雖然因為用途改變，大部分防禦設施都因為年久失修而喪失了本來作用，但是原本作為警鐘的鍾塔卻得到了保留，並且作為日出和日落時分的重要標誌，每天兩次在附近的田野中回dn。
不過午夜時分，鐘聲急促敲響，這還是十幾年來的頭一次。
無論是傭兵、冒險者還是商人，黑城堡旅店的客人們在昨晚都喝了太多的免費飲料。雖然那位法比昂老闆為了多少挽回一些損失，水摻得尤其凶狠，不過架不住這些人放量痛飲，黑城堡酒窖之中的存貨還是慘遭洗劫。帶著滿意表情沉沉睡去的眾人被震耳欲聾的警鐘聲驚醒的時候，屋裡屋外還都被黑暗籠罩，有不少人甚至以為這是旅店老闆的惡作劇報復，翻過身來用毯蓋住自己的腦袋，想要繼續沉入夢鄉。
但是鐘聲連綿不休，同時還傳來了隱隱的驚惶喊叫聲，那些人很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一面惡狠狠的咒罵著，一面抱著由於宿醉而疼痛不止的腦袋爬下ntbsp;睡眼惺忪的人們跌跌撞撞在走廊裡匯合，彼此詢問著出了什麼事情，不過沒有人能夠提供答案，直到一個臉色蒼白的人出現在走廊盡頭。
「怎麼了？為什麼大半夜要敲鐘？」有人記起這個人應該是旅店的跑堂x弟，於是向他出詢問。
「諸位客人，出大事了。」跑堂x弟的臉色簡直與死人無異，「前天出的商隊有人死在附近，老闆讓我通知大家馬上到前面的廳堂來。」
「前天出的商隊，關老什麼事情？」有個還沒清醒的人不滿的嘟囔著，不過大多數人都領會到了這件事情意味著什麼，立刻紛紛向著大廳走去。
旅店廳堂兩邊的壁爐裡面燒得正旺，火焰吞吐著剛剛添加進去的柴火，出辟辟啪啪的聲音，火星不時爆開，讓整個大廳都充滿了紅亮溫暖的光芒，熱度高的簡直不像是冬夜。一個人被放在幾張桌對在一起湊成的木台上，身上胡1un蓋著一張獸皮，伸出毯的雙腳上穿著一雙滿是泥巴和樹葉的靴，雖然髒的幾乎不成樣，然而卻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款型，明眼人一下就可以看出這雙靴出自於德克城一流裁縫之手，價值不菲。
站在木台的旁邊的人有好幾個，其中一個是穿著旅行者服飾的年輕人，身材修長tin拔，腰間懸著一把長劍；年輕人的身邊是個衣著hu裡胡哨的矮胖，許多人看到這個身影，立刻從心底泛起一股莫名陰影，彷彿昨晚的糟糕表演還在眼前晃動似的；後那個人顯得為緊張，不時擦著臉上的油汗，正是這裡的老闆法比昂。
大廳兩邊的en窗全部緊閉，空氣悶熱得令人窒息，而且瀰漫著嗆人的煙霧和血腥氣息，走在前面的幾個商人模樣的傢伙頓時皺起眉頭，遲疑著停住腳步。
「法比昂老闆，出了什麼事情，要讓你敲鐘把我們都從睡夢中吵醒？」一個看起來衣著為體面的啤酒肚男人不耐煩的說，他也是昨晚少數幾個早早退場，沒有暢飲黑城堡旅店摻了不知道多少水的免費淡啤酒的人之一。
「胡倫先生，這麼晚打擾您實在是不好意思。」看到啤酒肚男人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法比昂老闆誠惶誠恐的深深鞠躬，「但是您看看這具屍體，就知道打擾到您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一具屍體而已，在北境這地方很稀奇嗎？」胡倫不以為然的回答，不過他還是繼續走向木台，其他幾名商人對視一眼，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來。看到胡倫走近，木台前面的年輕人和矮胖都向旁邊退開一步，年輕人還順手揭開毯，讓他能夠看到屍體的模樣。
胡倫只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肌ru就頓時僵硬起來，「這人……是……卡卡……卡卡特裡斯爵士？」他開口詢問，聲音卻如同用石磨碾磨一樣破碎不堪。
法比昂老闆點了點頭，表情並不比胡倫好看多少，「沒錯，胡倫先生，這具屍體就是天平商業協會的會長老爺，您前天還和他碰過杯，祝他一路順風的。」
「這怎麼可能？」胡倫的雙腿打顫，要用手扶住桌的邊能繼續站立。「卡卡爵士是一名高階騎士，武技jin湛，而且還帶了幾十名jin銳護衛騎兵……」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噎住，怎麼也說不下去。
「還有聖光商業協會的幾位准高階騎士與他同行。」旁邊的年輕人替他說完。「胡倫先生，眾所周知的事實就不勞您重複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接下來怎麼辦？」
胡倫先生的脾氣一向不好，如果放在平時，有人這麼對他說話，一定會惹得他勃然大怒。但是無論身份還是實力都數倍於他的天平商業協會會長陳屍於前，這種局面讓他心中忐忑不安，只是狠狠瞪了那個冒失的年輕人一眼，就重把注意力放在屍體上面。
即使胡倫並不jin通武技，也能看得出來卡卡特裡斯並非死於偷襲，而是持劍戰鬥至死。他的雙手皮膚像是被雷霆擊中一樣焦黑爆裂，右手五指蜷縮如雞爪，緊緊抓著一把斷劍，劍柄上面的部分只殘留了不到五公分，裂口泛著灰白色的怪異光芒。
這位有著高階騎士和商業協會會長雙重身份的大人物現在靜靜的躺在桌上，面孔上一半凝結著恐懼，一半凝結著憤怒。他的身體上受創無數，外衣宛如繡滿血色鮮hu，但是只有xn口上的一處劍痕是致命傷。鋒利的劍刃切開jin致的護甲，深可見骨，直透肺部。鮮血從他的嘴裡溢出，如同紅色的x蛇一樣爬下面頰，凝結在jin心修剪過的鬍鬚上。
胡倫頓時感到自己的胃部一陣翻攪，作為北境的商人，他並不是沒有近距離看過死屍，不過如同卡卡特裡斯爵士這樣死狀慘烈的屍體的確不多見，聯想起幾天前兩人還曾經把酒言歡，胡倫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扶著桌坐了下來。
另外幾名商人同樣臉色慘白，一言不，面面相覷，死寂籠罩在他們的身上，然後迅傳染到了他們身後的人群當中。黑城堡寬敞的廳堂中足足有上百人，但是卻靜的只剩下壁爐中火焰辟啪作響的聲音。
那名腰間佩著長劍的年輕人手指輕叩桌面，引起大家的注意力，然後說：「諸位看到了，這具屍體是跑堂x弟第一個現的，就倒在裡旅館的外牆不遠的地方，看起來是死於流血過多。我們幾個和法比昂老闆一起去把他抬了回來……」
「我有個問題。」一名冒險者打扮的中年人從人群中向前走了兩步，「你怎麼知道他是死在這裡？說不定是有人把他給殺了，然後棄屍在這裡當做警告呢？」
年輕人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眼前這位冒險者的相貌看上去十分普通，身上也沒有什麼鬥氣力量的b動，但是卻讓年輕人心中隱隱感到忌憚。
「你說的可能的確有，但是這個人應該死了沒多久，至多不過兩三個時辰。」年輕人指著卡卡特裡斯因為室溫而重沁出暗紅色血漿的傷口說。「如果他已經死了過一天以上，血液不會還繼續流淌，而是會凝結成為半固體。」
中年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沒道理啊，這個人受傷這麼重，早就應該死了。」他指著刺透卡卡特裡斯xn膛的那道劍痕說，「無論是鬥氣還是意志力，都不可能允許他忍受著這麼重的傷一直走到這裡，別說還要擺脫追兵。」
「我聽說有種鬥氣可以讓人做到遠離死亡。」一名傭兵ntbsp;「你是說犧牲鬥氣吧？那種技能不叫遠離死亡，而應該叫擁抱死亡。」中年人指著屍體焦黑開裂的雙「而且卡卡特裡斯爵士掌握的應該是雷電屬xin的鬥氣，這個鬥氣爆之後的痕跡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
傭兵們彼此j換眼神，知道此話不假。他們很多人都看到過身受致命創傷而一時不死的例，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在幾分鐘之後就嚥氣了，鬥氣和意志力可以暫時拖後長眠導者的腳步，但是永遠別想讓他等待多久。
「讚美仁慈的父神，這具屍體旁邊還倒斃著一匹戰馬，不過那玩意兒太沉重，我們沒辦法把它一起抬進來。」巴布魯帕解釋說。
中年人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點了點頭同意這種說法。
「總之，卡卡特裡斯爵士都已經死了，而他的商隊，還有聖光商業協會的商隊也應該都完蛋了。」坐在桌邊喘息了一陣之後，胡倫先生恢復了鎮定，勉強打起幾分jin神說。「但是我們怎麼辦？是按照計劃繼續向前，還是就此轉頭回家？」
「回家，那怎麼行？」一名商人口氣驚訝的說，「我這幾車貨物必須送到老白狼塞德裡克勳爵府上的，要是耽誤了時間，非賠個傾家dn產不可。」
「天平商業協會和聖光商業協會雖然都是大商業協會，但是人數畢竟較少，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人。」另一名看起來老成些的商人分析說，「我們現在如果加上護衛的傭兵，足有三百多人，組成一支隊伍的話，想必一般的盜賊不敢下手是。」
「敢於打劫天平商業協會和聖光商業協會的盜賊可能有。但是能夠成功打劫，而且殺光所有護衛，只放走了一個重傷瀕死的高階騎士的盜賊組織，我活了大半輩，可從來沒有聽過。」一個腦袋上包著粗布的x行商瞇起眼睛說。
「你是說，根本不是盜賊干的？」胡倫先生緊張的問。
那個x行商聳聳肩膀，「那兩支商隊出的時候，我也在場，所以對那些人記得很清楚。能夠擁有幹掉一名高階騎士和四名准高階騎士的力量，還干盜賊幹嘛？」他滿是風霜的臉上露出苦澀，「這股力量去投靠隨便哪個領主，都可以獲得一塊相當可觀的領地。」
「或許他們只是人數眾多……」胡倫先生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如果是普通盜賊的話，即使是聚集上千人，也沒法做到這麼乾淨的。」剛那個中年冒險者提醒說，「而且一般人根本就阻擋不住高階騎士的衝鋒，除非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隊。」
「你是說有軍隊埋伏在薄暮森林之中？」胡倫先生用變了調的聲音反駁說，「怎麼可能嘛，天寒地凍的，薄暮森林有什麼值得動用軍隊埋伏的東西？」
「我只是說，如果一般人的話，除非是受過軍隊訓練，否則人數再多也擋不住高階騎士。不過這根本不值的討論，因為那位卡卡特裡斯爵士根本就是死於稱號騎士之手。」說到這裡，中年冒險者的眉抬起一下，眸中隱隱轉動著一股凌厲的光芒，緊接著又恢復了原來那種什麼無所謂的慵懶表情。
「稱號騎士那不是號稱騎士中的騎士嗎？這裡怎麼會有？」胡倫先生大為震驚，而那個站在木台旁邊的年輕人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他所驚訝的內容並不相同。
因為身份方面的差異，很少有冒險者能夠親眼看到稱號騎士出手，就不要說從傷口上就能夠辨認出來鬥氣天華的力量。這個中年冒險者……究竟是什麼人？
一串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年輕人的思緒，他抬頭看去，現人群中有一名穿著皮甲，背後背著一把雙手大劍的大漢正向en口走去，滿是橫ru的彪悍面孔上隱隱帶著恐懼的表情。
「等等，你幹什麼去？討論還沒有結束呢」一名商人急忙叫了起來。
「敵人能夠幹掉率領著數十名jin銳騎兵的高階騎士，老可連准騎士的資格還沒有。還想留著肩膀上的這個傢伙喝酒吃ru，就不奉陪你們送死了。」那個滿臉橫ru的大漢頓住腳步，冷冷的回答說。
「可是我付了錢」商人的聲音尖銳起來，「如果你這麼走了，我會向冒險者工會控告你的行為。」
大漢臉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但是他看到房間裡很多人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之後，又收回了即將出口的咒罵，「那就還給你，這麼點錢就想要老賣命給你，沒en。」他從懷裡掏出錢袋，丟到了那個商人的腳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en口。
大漢的背影消失在en外，一股冷風從他推開的木en吹拂進來，寒意逼人，連壁爐中的火焰也不堪重負的歪向一邊。這股寒風不但吹走了屋中的悶熱，吹得眾人心中陣陣冷，聯想起宛如無星之夜一般渺茫的前途，有幾個膽x的商人忍不住牙齒打顫，咯咯作響。
接下來又有一些冒險者返還了定金，選擇離開這裡。幾名跑單幫的x行商也決定明天一早就沿著原路返回，但是那些商隊可沒有一個人甘心離開，商隊和x行商不同，他們都有著必須穿越薄暮森林的理由。有的商隊是因為打前站的人已經在西蘭河以北站住了腳跟，必須馬上運輸這些貨物過去，好進一步擴大經營規模；有的商隊是想要趁著大雪封閉道路之前運輸後一批貨物過去，好從北境諸領主那裡大撈一筆。無論是什麼理由，高昂的利益足以促使商人們鋌而走險，甚至勉強忽視了前途的可怕危險。
「我們必須盡穿越薄暮森林，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等到離開的人背影消失之後，胡倫先生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旅店廳堂的壁爐雖然燒得很旺，但是這並不是胡倫先生出汗的唯一原因，相比之下，一直站在他身邊，但是卻不一言的那個瘦高個讓他忐忑不安。
聽到胡倫先生的宣言，瘦高個的鼻裡面哼了一聲，用一種嘶啞怪異的聲音開了腔。「付出代價？說得輕鬆，還不是我們這些傭兵在付？你們這些腦滿腸fe的商人老爺，什麼時候受到過一絲傷害？」這個人的聲音簡直就像是用釘在摩擦碎玻璃，喉嚨上一道黑色淤青，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上吊而死的鬼魂。
這些話讓胡倫先生腦袋上的汗出的多了，他一面擦汗，一面勉強的向瘦高個笑了笑，「我記得冒險者工會的血匕向來注重信譽，不會懼怕任何艱難險阻，也一定會完成接下的生意。」
瘦高個不耐煩的哼了一聲，「胡倫先生，別在血匕面前玩這一套把戲。」他說，「血匕無所畏懼，但是血匕會衡量生意的價值。」一根細長的手指伸到了胡倫先生的面前，帶著嘲nn味道的搖晃幾下，「你的這筆生意不值得我們去冒險，所以……」他聳了聳肩膀，對著自己旁邊的幾個人招呼一聲，「弟兄們，我們走吧。」
「不，不，等一等，等一等啊」胡倫先生一下慌1un起來，別看還有不少傭兵和冒險者在場，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危險，如果真的遭遇到連高階騎士都可以殺死的敵人，這些人的表現絕對比不上天平商業協會訓練有素的騎兵，只有這幾名從冒險者工會請來的血匕是他後的救命稻草。「我可以加佣金給你們，加倍」
能夠讓一個商人做出這種決定，顯然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然而瘦高個雖然停住腳步，但是並沒有就此答應，而是露出了像是盯住獵物的毒蛇一樣的邪惡微笑。
「加倍？不夠，遠遠不夠，胡倫先生，我很明白你這次運送的是什麼東西。如果你可以分出一半收益的話，血匕就接下這樁生意，否則就請你另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