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章 一段往事 文 / 陳昭明

    燕桐和楚涵一陣驚訝，發現漫天星芒飄散之後，一道幾乎透明的虛影漂浮在剛才蝶夢爆炸的位置。清秀的面容，正是蝶夢剛從教堂出來時的樣子。

    「蝶夢……」燕桐失聲道。

    「不錯，我是蝶夢。感謝你們，英勇的冒險者，是你們打破了束縛我靈魂的黑暗力量，讓我可以得到解脫。」蝶夢的聲音很輕，很飄渺，彷彿是在夢裡。淡淡的臉龐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我們剛才殺你也是不得已，我是受馬大姐的委託來這裡查看你和羅塞的情況。你們的故事我都聽馬大姐說過。很為你們惋惜。」燕桐看到蝶夢現形，心裡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感傷。

    「馬大姐？你是說馬琳？」蝶夢疑惑了一下，問道。

    「不錯，馬大姐一直想知道這邊的情況，叫我來查看。」燕桐道。

    蝶夢忽然沉默了一陣，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失落，過了好久，才道：「你的凌寒長劍是誰給你的？」

    燕桐倏然一驚，腦中閃過一些凌亂的思維碎片，好像都是關聯在一起的，但是他無論如何也連不起來，腦袋中痛苦異常。狠狠的皺了皺眉頭，燕桐道：「這把凌寒長劍是我做了一個任務，藍贏城的馬烈馬隊長送給我的。」

    「馬烈……」蝶夢不斷反覆的念著這個名字，「我每日每夜都在念著這個名字，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夠等到他來。」

    燕桐虎軀一震，腦中忽然被一道探照燈猛的照的透明一般，整個事件一下串聯了起來，為什麼羅塞死之前看到凌寒長劍就不再攻擊燕桐，還說那句奇怪的「你終於來了」，為什麼蝶夢在化作黑暗女妖的時候，被凌寒長劍的劍氣攻擊，立刻呆滯，停止攻擊。

    因為這把凌寒長劍的前任主人，和羅塞、蝶夢都有著極深的關係，凌寒長劍的出現，讓他們以為是那個人來了，所以停止了攻擊。而根據馬大姐那個故事，能和羅塞、蝶夢同時有著這層幾乎徹骨難忘關係的，就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馬大姐講的故事當中蝶夢的未婚夫，羅塞最好的兄弟。

    這個人的名字已經呼之欲出，就是送給燕桐凌寒長劍的人，騎士隊的隊長，馬烈。

    「你的未婚夫……就是馬烈馬大哥？」燕桐此時嘴巴可以放下一個雞蛋，瞪大了眼睛，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那個故事的另外一個男主角，竟然那個自己十分欽佩的騎士隊長，馬烈。

    「不錯，當年我和馬烈，羅塞，還有阿琳在這個小鎮上認識。馬烈和羅塞是騎士隊裡面最優秀的騎士，我是小鎮上的牧師，阿琳是一個剛剛出道的裁縫。」蝶夢目光迷離，追憶往事，「那個時候，黑暗大軍還沒有來，我們四個人經常結伴出去玩，去登鎮子南面的紫明山，去採山頂美麗的鳶尾花，很快樂……」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馬烈和羅塞很優秀，在鎮子裡可以說是所有年輕姑娘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和阿琳也算是鎮子上最美麗的姑娘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羨慕我們，都羨慕我們在一起時的快樂，羨慕我們在一起時的幸福。」

    「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我們也有我們的苦惱。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羅塞和馬烈同時對我表露了愛意。那個時候我很為難，他們兩個都是那麼優秀，我選誰呢？選了誰都會傷了另外一個人的心。後來，我發現阿琳是那麼的喜歡羅塞，她也對我說她一定要嫁給羅塞。她就是那個性子，想要的事就一定要去做。我和阿琳是最好的姐妹，我知道了她的想法，當然就要成全她。於是，我答應了馬烈的求愛，答應嫁給他……」

    燕桐和楚涵聽蝶夢講起了以前的事情，聽的認真至極，就像兩個在聽幼兒園老師講故事的小朋友。雖然燕桐已經聽過一次這個故事，但是，現在蝶夢講的是全版，而馬琳當時講的是簡略版。

    蝶夢似乎是想到了馬烈求愛時的甜蜜，透明的臉頰上竟彷彿飛上了一抹緋紅，「馬烈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他很愛我，對我很好。我答應了他的求婚之後，我們很快就開始籌備我們的婚事，我那時覺得我好幸福，因為我就要當新娘了。但是……一切都突然被打破了，在黑暗大軍來了之後。」

    「那個時候，前線戰事吃緊，徵召騎士到前面去打仗，馬烈和羅塞都是最好的騎士，當然不甘心人後，都要搶著報名去前線。羅塞說馬烈已經快要和我結婚，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去。馬烈則是因為知道當初羅塞也喜歡我，心裡對羅塞愧疚，非要爭到這個機會去前線。黑暗大軍很厲害，很多騎士都是一去不回，他不想讓羅塞出現意外。馬烈對羅塞說，如果他不能回來了，就讓羅塞替他照顧我。羅塞更加不同意，說我需要照顧，要馬烈留下來和我結婚。」

    「他們吵了很久，在大軍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馬烈來找我，對我說，他很愛我，他一定會回來接我。他會採來大捧的鳶尾花在全鎮子的人面前來和我求婚。但是，這次，他必須要上前線，要我原諒他。男人都是要有男人的事，我沒有阻攔他，讓他去了。後來我知道，那天晚上，他灌醉了羅塞，第二天，他一個人走了。」

    「馬烈走了之後，我就天天念著他的名字，天天等他回來。我在家裡自己縫製好了婚紗，就等他戰鬥回來了，就披上婚紗和他結婚的。後來，我聽說前線大軍失利，很多人死了。我很擔心馬烈，但是，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我相信他。所以我想著，他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捧著大捧的鳶尾花來向我求婚。可是我等了很長時間，一直不見他回來。再後來，黑暗大軍快打到閃金鎮了。鎮裡很多的村民都向西逃走了。羅塞那個時候也要保護我逃離這裡。但是，我是鎮子裡的牧師，鎮子裡當時還有很多傷兵和一些沒逃走的人。我必須得留下為他們治療。而且，我還要等著馬烈回來。他答應我要回來向我求婚的。」

    「就這樣，我就一直等著，我叫羅塞自己逃走，羅塞卻說什麼也不肯，他帶著鎮子上最後的一直騎兵隊，守護在閃金鎮。也守護著我。沒多久，黑暗大軍打過來了。羅塞叫我躲在教堂裡，不要出來，他帶著騎兵隊在教堂外面抵抗著黑暗大軍。但是，黑暗大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羅塞和騎兵隊最後全部都陣亡。但是，他們守護著教堂，沒有後退一步。我知道，羅塞是在守護著我。就這樣，羅塞陣亡之後，我也死了。羅塞的亡魂在這裡繼續守護著我，而我，在這裡繼續等待著馬烈。」

    「當年馬烈和羅塞剛到閃金鎮的時候，他們兩個請鎮上最好的鐵匠鑄造了兩把幾乎一模一樣的長劍，羅塞的叫做凌風長劍，馬烈的叫做凌寒長劍。今天看到你使用凌寒長劍，我以為是馬烈回來了。我等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了這把長劍，卻沒等到他的主人。」

    委婉哀怨的道完了這個埋藏十幾年的往事，蝶夢淚眼朦朧，楚楚可憐，讓人不忍視之。

    楚涵聽完了這個故事，早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纖秀的肩膀不斷的抖動，輕輕啜泣。

    燕桐也感動的一塌糊塗，但是覺得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掉眼淚不太好，所以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結果雙眼憋的通紅，好像患了紅眼病。

    燕桐長長吸了一口氣，見楚涵沒注意，趕緊用衣袖摸了一把眼睛，道：「蝶夢姐姐，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會把這一切都告訴馬大哥。就算他不能再娶你，我也會讓她來拜祭你，把你的屍骨帶回去安葬。他當年肯定是以為你們已經遇難，所以才沒有回來找你們。」

    蝶夢搖搖頭，道：「不用了，我知道他還活著就好了。我已經成為亡靈生物，沒有辦法再見他。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年輕的冒險者。」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燕桐毅然道。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想讓你幫我把我當年縫製的這件婚紗帶給馬烈。替我告訴他……我很恨他，恨他為什麼沒有履行諾言來接我，但是，我更愛他。」蝶夢拿出一件雪白的婚紗，輕輕遞給燕桐。眼神幽怨異常。

    燕桐一怔，點點頭，接過婚紗，小心收好。

    叮咚，你接受任務，蝶夢的委託。

    「這樣，多謝你了。」蝶夢欣慰的看著燕桐，然後聲音越來越飄渺，越來越模糊，終於連同那近乎透明的影子都已經不見，化作虛空漫天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