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第六章：北緯的絕地反擊(2) 文 / 追夢者
北緯國際的辦公大廳裡，一百餘名員工正在緊張地工作著。這兩天幾家鋼廠的定單都到了交貨期，三艘駁船靠港，進貨、出貨、車皮安排、客戶聯繫、對帳……數不清的業務需要處理，連平日最清閒的部門也忙的不可開交，幾乎要將一個人當幾個人用。
正當所有員工手忙腳亂的時候，一聲高度亢奮的叫喊從門口傳了進來。
「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喝茶喝茶，上等的信陽雨前毛尖，一人一桶，免費贈送！」
大家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那喊叫者竟然是已經失蹤三個星期的阿緯。阿緯穿了一身黃綠相間的大t恤，肥大的牛仔褲，紅色的nike球鞋。這一身打扮像是剛從某個風景勝地渡假歸來。他一邊大喊著，一邊將一大灌毛尖茶塞在門口保安的手裡。保安平常沒怎麼和阿緯說過話，只覺得這個老總脾氣很暴躁，非常害怕他，見他突然慇勤的送禮物給自己，頓時楞住了，不知道該不該接過來。
阿緯見他憂鬱，便將茶葉使勁塞在他手上，大聲說：「這麼大塊頭，還不好意思，讓你收著就收著，這是我送給你的，是公司福利！不要錢！」
阿緯說完，向身後一揮手，大搖大擺地走進公司。員工們這才發現，在阿緯的身後竟然跟著四個快遞公司的員工，他們每人推著一個手推車，車裡裝滿了一桶桶茶葉。阿緯走到工作區旁邊，拿起幾桶茶葉，向附近的幾個員工扔了過去，大聲說：「別等著我發，自己動手拿，人人有份！」
大家見老總發了話，也就不再客氣，紛紛衝上來搶茶葉，工作區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喊叫聲，歡笑聲，感歎聲瞬間響起，幾乎把大廳給震塌了。每當一個人拿到了茶葉，都會對著阿緯說一聲「謝謝王總。」阿緯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站著，似乎很享受大家的謝意。
吵鬧聲驚動了正在辦公室裡看文件的顧飛，顧飛心中正煩躁，他推開門，見外面亂做一團，心中便有一股火按耐不住，他大吼一聲：「吵什麼吵！都給我回去工作！」
這聲叫喊分貝極大，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人們看看顧飛，又看看阿緯，一種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沒事沒事……我給兄弟們帶點茶葉。」阿緯抱著一桶茶葉，笑著把顧飛推進辦公室，又對大家說：「一會兒開會，所有人到大會議室集合，我給你們講講這次出去玩的見聞，特好玩……別遲到啊！」
阿緯交代完了，轉身進了顧飛的辦公室，將門關上，把茶葉扔給顧飛，笑著說：「怎麼，見我回來不高興啊。你小子肯定沒想我，我可是天天念叨你呢。這茶葉可是極品，專門給你捎的，一萬多一斤呢。」
「謝謝懂事長，我這人沒什麼講究，十塊錢一包的茶葉就能打發了。這東西給我是浪費了。」顧飛將茶葉向前一推，表情冷漠。
「那怎麼會一樣呢？」阿緯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拿著那合茶葉說：「一分價錢一分貨，人家賣這麼貴肯定有它的道理啊。顧飛，我說你這個人就是不懂得享受，你知道不知道，這三個星期我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啊，那錢花的，嘩啦嘩啦的，跟流水一樣，那個痛快……」
「董事長！」顧飛打斷了阿緯的話，他站起來，略有些激動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花錢消費？我們的物流公司已經開始啟動了，現在急需資金！你那塊地如果再不出手，我們連周轉的資金都沒有了！周北岸的秘書已經打電話問了幾次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去簽合同？」
「合同？什麼合同？」阿緯有些不解。
「地產轉讓合同啊！人家又做出了兩千萬，一億七千萬，簽字就可以拿錢！」
「不是四億麼？」阿緯做出一副傻呵呵的樣子，一臉壞笑。
「你……你那是胡鬧！你那塊地能值四億？這竹槓敲的連我都看不過去了。」
「別著急別著急，有什麼事情一會兒開會再說。」阿緯神秘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那笑容竟讓顧飛有些不寒而慄。阿緯突然變的讓自己琢磨不透，他看不清阿緯到底想幹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那三個星期決不是去渡假，他沒有這種習慣，也不會有這種心情。
顧飛感覺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緩緩地向自己逼近。那個一向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的阿緯，正在微笑的舉起屠刀——
北緯國際的大會議室能容納兩百餘人一起開會，裝修十分豪華。不過大家把手上工作全部放下一起來開會的機會很少，除了每年的年會，這個會議室便很少用。難怪很多員工都說，只要走進大會議室，就有一種過年的感覺。
從阿緯走進顧飛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北緯國際的員工們就紛紛放下手上的工作，端了一杯茶，輕鬆的走進大會議室。大家都瞭解董事長的脾氣，他是個非常情緒化的人，若是心情不好，你做什麼都會被他罵，要是心情好，你即使上班時間唱歌跳舞他也會稱讚你性格活潑，主動與同事打成一片。今天董事長的心情好的出奇，一會開會沒準還能破例給大家多發點獎金呢。
苗苗在會議室裡維持秩序，讓各部門的負責人將自己部門的員工組織起來，按照區域做好。又安排後勤部門將茶水、飲料擺上去，儼然是一副春節茶話會的架勢。等一切安排好了，苗苗又在會場放起了一斷旋律激昂的古典交響樂，現場氣氛在音樂的帶動下變的更加活躍，大家三五成群的大聲聊天，講著笑話，那聲音交雜在一起，連面對面說話都要大聲喊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阿緯和顧飛並肩走進大會議室。苗苗覺得場面太吵雜，便對著麥克風喊了一聲安靜。阿緯卻擺了擺手，拿過麥克風說：「放鬆點放鬆點，別那麼嚴肅。今天大家就是聊聊。別搞的象牛鬼蛇神批鬥大會一樣。」
員工們聽了阿緯的話，頓時笑成一片，笑完之後，也自然安靜了下來。阿緯看了看身邊的顧飛，見他眉頭緊鎖，便微微一笑，對著麥克風說：「同志們，不是我批評你們，你們自己看看，我才出去了三個星期，你們就把咱的顧總累成什麼樣子了？連笑都不笑。顧總可是我們公司的寶貝，你們累倒了顧總就是累倒了公司的頂樑柱啊！」
說到這裡，阿緯嘴角突然露出一絲陰冷的笑，他拍了拍顧飛的肩膀，對著全體員工說：「我看顧總的工作量太大了，要總是這樣下去，非把身體累出問題不可。這樣吧，今天我做個主，給顧總放一個星期假。顧總的工作也暫時調整一下，第一線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交給苗苗先頂一陣子。這一段時間，你就全力負責物流公司的事情吧！」
阿緯的話一出口，整個會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再傻的人也明白他這麼做意味著什麼，這是奪權。他是董事長，在全體員工大會上說出這樣的話，就等於公司的最後決定了。
顧飛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他比那些員工更清楚事情的嚴重性。阿緯哪裡是奪權，簡直是清洗！他在拿自己開刀！名義上自己還是一個管物流公司的經理，可那個物流公司根本沒有資金投入，還是個空殼子。而且根據剛才阿緯的態度，他根本不可能向物流公司投資。
顧飛將牙關緊咬，雙拳緊緊地攥在一起。他並不在乎這點全力，他在乎的是，自己已經失去了阿緯的信任。這個後果是災難性的，是他無法承受的。
「董事長！你不能這樣做！」銷售部經理廖凱突然站起來大聲說。
阿緯知道廖凱是當初和顧飛一起要過飯的三朝元老，與顧飛私交極好，心中暗想，你還敢蹦出來叫喚？我下一個就收拾你。心雖這麼想，嘴裡說的卻是另一套：「吵什麼吵什麼？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我是董事長！業務的事情我就不多過問了，你們的生活我卻一定要負責！你先坐下！」
廖凱氣哼哼的坐下，採購部經理郭雲飛湊到他耳邊說：「現在上面刀光劍影的，你就別上去攪和了，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子怕個屁！」廖凱脫口而出，卻見顧飛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頓時安靜，不再出聲。
阿緯也不在意，繼續對著麥克風說：「弟兄們，我最近出去賺了一圈，玩的很舒服啊。別的不說，光是現金就花出去了一百多萬。我先去了一趟新加坡，和卡特森的幾個高層打了兩天高爾夫，哈哈，玩的倒是挺開心，可就有一件事情挺讓我不太痛快。」
阿緯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用目光在人群中來回掃了兩圈，然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和他們卡特森的營銷總監吵了一架。當時我們倆在看他們老總打球，我就跟他們營銷總監說了，我說你小子這幾年沒少從我們公司賺錢吧，光提成也夠你給加拿大的小老婆買套房子的。可他卻說他根本沒從北緯國際賺什麼錢！我說你這麼說可不好，都說你們外國人實在，有什麼說什麼，怎麼到你這裡就吞吞吐吐的。有錢就說有錢，我又不問你要回扣。可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我跟別人任何一家公司談生意都賺錢，就是跟你北緯國際談定單不賺錢。我那一點提成都給了回扣了！」
「郭雲飛！這是怎麼回事？」顧飛突然憤怒的站起來，指著採購部經理郭雲飛大聲訓斥：「你去把這幾年所有的業務資料全部整理出來，給我寫一份材料。一共有多少回扣，給我帶利息一起吐出來！」
郭雲飛被顧飛這一聲怒吼嚇了一跳，可隨即就明白了他的苦心。讓自己整理材料，就是給自己台階下。他連忙站起來說：「顧總，這是我的錯，我立刻就去整理這份材料。這都怪我，我以前認為採購過程中拿一點回扣屬於商業慣例，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我檢討，那些回扣我也會退回。」
「嗯，你下去吧！」顧飛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去。郭雲飛是顧飛一手帶出來的得力干將，雖然現在自身難保，但還是要盡力保住這群忠心耿耿的弟兄。郭雲飛拿回扣的事情顧飛是知道的，他明白水至清而無魚的道理。當年與新加坡合作出現危機的時候，是郭雲飛衝到第一線，靠著三十多萬人民幣的經費把新加坡辦事處撐了下來，要不是有他，北緯國際也不會有今天。就憑這一點，他拿點回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阿緯卻絲毫沒有體會到顧飛的心思，他見郭雲飛要走，卻站起來笑咪咪地將他攔下了：「別走啊，顧總也是，沒等我說完呢就急著罵人。不要緊不要緊，咱們就算有問題，也可以好聚好散嘛……」
「好聚好散？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要……」顧飛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隱約感覺阿緯做的這些事情不僅僅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自己苦心經營的團隊。他要開始下手了，要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阿緯走到苗苗身邊問：「郭經理今年應該拿多少分紅？」
苗苗從手中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資料，看了看，回答：「郭經理今年的工資、獎金、分紅收入應該為18萬兩千元，沒有報銷的差旅費用為兩萬一千元，一共是22萬3千元。」
「怎麼才二十多萬？」阿緯皺了皺眉頭，走到郭雲飛面前，一副無奈的表情：「郭經理，真想不到啊，您一年的收入才二十多萬，這點錢在上海能幹什麼呢？也就是一套房子的首付啊。這樣吧，您一個月的工資是一萬二，我再給你補六個月的工資，連你的分紅一共給你湊夠三十萬，算是安家費。至於回扣的問題嘛，暫時不去考慮他了，反正公司也不缺那點錢……」
「董事長，您……」郭雲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阿緯竟敢這樣輕而易舉的把自己開除掉！畢竟自己手裡掌握著公司的全部進貨渠道，他竟敢這樣說開除就開除？難道不怕自己洩露商業機密給公司的競爭對手嗎？
顧飛卻長歎了一口氣，阿緯的這翻話證實了自己的預感，他的確是要對自己的團隊下手了，失蹤的三個星期根本不是去旅遊，而是為今天的大清洗做準備。他阿緯應該早已經搞定了公司所有的進貨銷售渠道，根本不怕這些人離開公司之後投奔競爭對手。對於商業上的合作夥伴而言，大家看重的是實力。阿緯有上億的身價，他可以憑自己的資金實力輕易的擊敗那些業務經理和客戶多年積累的友誼。
不但如此，阿緯還留了後手。他對郭雲飛說：那回扣的事情可以暫時不去考慮！暫時不去考慮是什麼意思？他是要永遠抓住你的小辮子，你要是老實，就可以不提，一旦不老實，憑他手裡的材料，就可以輕易的把你送進檢察院！
這個阿緯，平時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想不到對自己下手的時候竟然如此狠辣！
算了，別讓郭雲飛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走便走吧，憑他們的經驗，想找個公司東山再起並不是難事，趁阿緯還沒有準備趕盡殺絕，盡量遠走高飛吧。想到這裡，顧飛開口說：「郭雲飛，我同意董事長的意見，雖然你曾經為公司的創業立下了汗馬功勞，但這並不能成為你違反紀律操作採購業務的理由。你先回去吧，那些錢我會在一星期內打到你帳戶上！「
郭雲飛一向最聽顧飛的話，聽他這麼說了，便也不再解釋，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阿緯背著手，繞著會場轉了一圈，又繞到苗苗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哎！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些弟兄們每年的收入就只有那麼一點啊。按理說採購部門應該算收入高的了，一年也只有二十多萬，那其他部門不是更慘？」
說到這裡，阿緯用眼光在前排的中層幹部中掃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人事部經理陳傑的身上。陳傑被看出一身冷汗，心想，董事長不會拿我開第二刀吧！
阿緯接下來的話立刻證實了陳傑的猜測，他說：「幫我差差陳經理的分紅，按老規矩，給他加六個月的工資。在公司裡辛苦一年才賺那麼一點錢，我都不好意思讓人家繼續留下來了。」
「董事長！您不能這樣！我在公司裡兢兢業業的工作了七年，從來沒有犯過錯誤！你……」陳傑有點激動，他在公司持有股份，如果被開除，那麼股份也自動被收回了，損失會超過一百萬！
「別激動別激動，我說過，大家同事一場，好聚好散！我前幾天到公司的幾個工廠裡轉了一圈，發現下面嚴重超員啊！一個年產值不到一千萬的塑料工藝品車間，竟然用了三百多名員工。每年人力資源成本就超過七百萬。難怪每年都虧損呢，這種干法能不虧損嗎？陳經理，這些工人是怎麼安排進去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阿緯一提到塑料工藝品車間，陳傑的大腦便突然變成一片空白。工藝品車間是他最擔心的一件事，因為每進一名工人，他就要從中間得到一千元的好處費！這是自己唯一的外快！他一直以為隱瞞的很好，想不到董事長竟然對這事情瞭如指掌！
陳傑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不再爭論，只收拾了東西，向阿緯和顧飛告別，轉身離開會議室。
會場的空氣在這一瞬間緊張到極點，人人自危，緊張的看著阿緯，害怕他將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們開始漸漸感覺到，這場大清洗是早有預謀的。董事長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顧總身邊的親信一個個的幹掉！
阿緯卻依然笑著，那笑已經漸漸變的凌厲，如同一把刀子，在場內的每個人的勃頸上遊走，隨時可能有人在這刀下身首異處！阿緯沒有再說話，只是從苗苗的包裡拿出一摞文件翻看著。
大約半分鐘後，會場的沉默被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打破。
銷售部經理廖凱突然站起，將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王北緯！我操你祖宗！」
「哦？我祖宗怎麼得罪你了？」阿緯一點也沒生氣，只冷笑著盯著廖凱。
「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王北緯我告訴你，老子自打第一次看見你就沒把你放在眼裡！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要不是顧總帶著這一幫人打拼，北緯國際能有今天，你這個小癟三能賺那麼多錢？今天你翅膀硬了！想要過河拆橋？我呸！你不用爺爺，爺爺還不想伺候呢！你乾淨利索點，把爺爺的帳結了，咱們一拍兩散！趕快讓我離你遠點，我看著你那嘴臉就噁心！」
「哦？要結帳嗎？可以。」阿緯走到廖凱身邊，拿出一份資料重重的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聲色俱厲地說：「這資料上寫的清楚，你從四年前接手銷售部到現在，在帳上留下了六百多萬的未收款！其中很多因為實效問題，已經成了死帳！我這次到幾個客戶那邊核對了一下，發現真正沒有收回的款項只有一百多萬！那四百多萬哪裡去了？你能不能說清楚？你跟我結帳？我還想跟你好好算算帳呢！侵佔公司財產應該承擔什麼責任你應該清楚吧！你要是不清楚，檢察院的同志會向你解釋清楚！」
阿緯的話一說完，廖凱立刻楞住了。他知道阿緯不是在詐他。他的確偷偷處理了公司的一些債務，有幾筆帳自己收了回來，卻按照死帳處理了。具體數字也的確是四百多萬！可自己並沒有拿到這麼多錢，對方的經手人員就剝去了四成，公司裡的幾個重要中層幹部也分了一些。本來還想給顧飛一份，可顧飛說什麼也不要。雖然不要，卻也沒有追究自己。他以為這樣就算得到了公司高層的默許，想不到阿緯竟然會拿這件事情來收拾自己！
廖凱陷入了深深的無助，他看了一眼顧飛，見顧飛面無表情，正專心的喝著茶，彷彿周圍的事情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廖凱心中一酸，心想，到了關鍵時刻，每個人都是只管自己啊！也罷，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吧！王北緯，你想棄卒保車？我偏要讓你卒子沒了，車也沒有！想到這裡，廖凱瞪著阿緯大聲罵道：「王北緯！你個王八蛋給我聽著！我廖凱跟顧總一起要飯出身，能混到今天我也賺夠了，坦白告訴你，那四百多萬的確是我吞了，你要收拾我我也認了！可有一點，你憑什麼要針對顧總？各位評評理，這麼多年來，顧總為了公司的發展鞠躬盡瘁，自己卻連一分錢工資都沒拿過。這些都是弟兄們看在眼裡的。你憑什麼奪了他的權！你憑什麼要架空他？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你閉嘴！」顧飛突然站起來大聲喊，他必須阻止這個胡說八道的廖凱。今天阿緯還給自己留著面子，說明他還不想和自己翻臉。清洗這些手下也只是給自己一個警告。可要是真的任憑廖凱這麼折騰，恐怕決裂就再所難免了。
「顧總！我替你窩囊啊！」廖凱有心讓場面變的更混亂，繼續大聲喊：「顧總，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王北緯算個什麼東西？他為公司的全部投入就是幾輛破平板車，公司的今天是靠你顧總領著咱們大家一起打拼出來的！而現在呢？現在他趕我們走，趕我們走就是趕您走啊顧總！我替你不平啊！顧總，我知道，你是個有涵養的人，很多話你不能說，可我廖凱能說。很多事你不能做，可我廖凱能做！我看不慣的事情就是要罵，我不但要罵，我還要打他小樣的！」
廖凱越說越激動，他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上前抓住阿緯的領帶，舉拳便要打，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隻鐵鉗一般的大手抓住了，手腕瞬間巨痛，再也使不上力氣。緊接著感覺脖子後面一緊，整個身體騰空而起，被扔出七八米遠，狠狠的摔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員工們這才發現，跟隨阿緯一起來的那四個物流公司員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圍著阿緯站了一圈，最前面的那個身高足有一米九零，身材極魁梧。剛才將廖凱摔出去的正是這個大塊頭。
大塊頭向旁邊另一個人說了句什麼，那個人立刻來到廖凱的身邊，將他扛出了會議室。
阿緯看了看顧飛，見他面色鐵青，也沒再和他說什麼，只對著大家說了一聲散會，帶著大塊頭和他的手下離開了會議室。員工們卻都坐在原位，沒有一個人敢走。
顧飛被剛才的一幕驚呆了，他已經可以確定，阿緯今天的行為一定是一場精心策劃過的行動，他甚至帶了保鏢！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嗎？不，不會是這樣。事情一定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顧飛瞭解阿緯的性格，他這個人雖然比較刻薄，但對朋友還是很重情誼的。朋友做事不合他心意，他會大聲訓斥，但絕不會下毒手趕盡殺絕！可今天的事情又怎麼解釋呢？難道他知道了自己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決不會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即使是他身後的那些人也沒有這個能力！可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顧飛有點坐不住了，他迅速衝出會議室，想找到阿緯問個究竟！他必須弄清楚這一切的原因，否則，代價將是慘重的！
等他衝到會議室門外的時候，阿緯早已經下樓去了。顧飛拿出手機，準備給他打電話，卻聽苗苗在身後說：「顧總，你不用打了，他不會接你電話的。」
顧飛回頭，見苗苗正站在自己的身後。此時員工已經陸續從會議室中走出來，大家都知道顧飛心情不好，沒有人願意來招惹他，紛紛避開電梯間，各自回崗位去工作，電梯間裡就只有顧飛和苗苗兩個人。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不知道阿緯為什麼會這樣做。這裡有點材料，阿緯說讓你看一下。如果你能解釋清楚，以後就還是好朋友，好兄弟。等你能說清楚的時候，你就回來，你還是北緯國際的總經理……」
苗苗說完，將一個檔案袋放在顧飛的手中。轉身返回自己的辦公室。顧飛將那檔案帶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見那袋子上寫著幾個字：「病例檔案……」
顧飛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猛的撞了一下，頭腦變的麻木，幾乎暈倒過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八年的心血！八年的忍耐！如今全成了泡影！！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拿出電話迅速的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顧飛！請幫我將飛機票改期，我下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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