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零六章 煮酒論英雄 文 / 這西瓜真大
陽光明媚,路上行人紛紛。
易劍鋒在福來酒家的三樓上。元神觀照整個太原城,以一種冷眼看世事的態度,一邊自斟自飲,一邊靜等李世民。
這太原還未遭受兵變,兼之李淵能力不差,治理得當,此刻間整個太原如同太平盛世一般,店舖林立,商販吆喝,農工商各自忙碌。
「桃李子,洪水繞楊山。」
「楊花落,李花開。」
但見這城中有許多稚童聚在一塊兒嬉戲玩樂,傳唱起這些暗有深意的歌謠。
這歌謠相傳已久,並非憑空生出,早在紫薇星君下凡之時,便已經傳唱開來,不僅沒有被壓下,反而越傳越廣,盛行過十幾年。
運轉元神觀照間,易劍鋒感覺到了這太原城中真命龍氣最為濃郁的那股龍氣從天策府中移動出來,心中暗道:「你若合我等性情。興許能留你一命。你若不合我等性情,休說是桃李興,今天就先斬草除根,將你李氏一族滅盡。」
這太原城中,共有四股真命龍氣,其中以奪天機造化的紫薇星君李世民為最,其次為天生造化的李建成和鬼雄項羽投胎的李元霸,最後方是唐高祖李淵。
以如今易劍鋒的道行與元神修為,已經能做到遠在數里之外,不被發現的細細觀看這四人動靜如何。
這個時候,李建成正在博覽群書,以增見識,而項羽卻是閉關修煉,以期恢復當年縱橫地界的顛峰實力。
最後唐公李淵,則正與幾個佳人美妃,嬉戲人生,風花雪月,好不快樂。
「李建成雖然刻苦非常,能為人上之人,但是卻是先天不足,想當一個明君還差之甚遠。」
「項羽更不消提了,不說前生,只看今生,也能看的出來是個強橫的主,萬事以自己為中心。」「李淵則提都不用提了,與楊廣差不了多少。」
念想間,紫薇星君李世民已經來到了福來酒家所在的那條街上。易劍鋒在空中謠謠觀照的元神目光如炬,爍爍發光。
這時間,李世民抬望一看,看到了福來酒家三樓倚欄住的易劍鋒,滿面笑意的許步走來。
錦衣秀袍,珠玉珮腰。
好一個俊公子!
微風輕動,將他的衣袍揚動。
這時間裡,紫薇星君那與生俱來的親和氣息,淡淡的散發出來,令身周行人感覺到了親切的感覺,臉上的笑意,也充滿了的儒雅的味道。
「彫蟲小技。」
福來酒家三樓倚欄處,易劍鋒神情冰如凝霜,心中輕語了一聲,元神就此無聲無息的運轉,忽然侵入了這一條街上的路人靈台,以玄妙的術法,迷惑這些凡人的心神。
「呸!」
但聽一聲濃重的吐痰聲響起,一個離李世民挺近的路人大漢,忽然停下步來,背著他朝他吐了一口痰去。
這李世民心思全顧在赴約易劍鋒之上。又不曾想過有如此變化,一個措不及防之下,便被那口痰吐到了身後衣袍。
而這時間裡,他身周的路人,紛紛面色大變,對他不是怒目瞪視,如同父仇家恨,就是怨唸咒視,好似仇深似海。
前生為紫薇星君,受眾星君擁護。今生是公王子嗣,生來富貴。
這李世民,哪裡受過這等恥辱!又感覺到了這條街上的路人盡皆將他冷視仇視,更是不堪孤立排擠的感覺,將剛才的那口痰視之為平生大辱,心頭火燒火燎,面目猙獰起來。
剎那間,潛伏在一邊,化整為零的七情六慾劍同時間發動,直穿他的心神,為這把大火更添了十分火勢,凶焰滔天起來。
「賤民竟敢辱我!以下犯上,找死!」
被怒火燒昏過頭的李世民大喝一聲,含怒出手,想將眼前這人當場擊斃,卻聽耳邊突然響起了易劍鋒的聲音,道:「世民兄莫要生氣。今日我約你前來是為傾心交談,不宜見血光。」
說話間,易劍鋒已是將迷惑心神的元神盡數收回,陡然間出手。制住了李世民驚天一拳,凌厲的殺意。
「也罷,今日便饒了這廝。」
李世民聽言,不好不給面子,於是一邊將拳收回,做作的抖了抖袖,一邊將沾上那口毯的衣袍脫去,隨手丟於路邊。
不過似乎他並未察覺到這一切,都是有人有心刻意而為。
易劍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暗歎道:「李世民啊!你又讓我失望了一次!」
所謂語由心生,文如其人,雖然當時李世民正值盛怒關頭,有些取巧嫌疑。
但是,越是如此,就越能撕開平時的偽裝,露出本來面目。
休看李世民平日裡一派君子模樣,大有明君作風,其實骨肉裡,包著的卻也不過是顆凡心而已。
來到福來酒家下,掌櫃認得這李淵二子,立即惶恐的親自迎出,噓寒問暖,貼長問短。
剛才方才受辱。李世民此時心情有些不耐煩,道了句「莫來煩我」,就自行上樓,朝三樓登去。
掌櫃見這貴人脾氣似乎不好,於是也不好上去打攪,吩咐了小廝一句,便又回了前台。
「抱歉抱歉,因為有事,來得晚了,讓易兄你久等了。」
李世民輕步上樓,見著了易劍鋒正坐倚欄邊上的位置。便先聲奪人,開口說道。
說話間,他快步走來,取出一個酒杯,滿滿的斟上,又是說道:「我先自罰三杯。」
易劍鋒見他連飲完三杯,便就拉開了話題,直說道:「想當年曹操煮酒試劉備,今日我願再借這美酒,與世民兄指點江山,談古論今,一論天下究竟誰能配英雄二字。」
李世民聞言,面色微驚,目光透露三分喜意,豪語道:「易兄佩倚天劍,當得曹操,我此時隱匿才能,等風雲湧動,也當得劉備。」
話到此處,他一指桌上的事物,笑道:「只可惜此時桌上並無青梅,這凡酒也醉不得我倆,哪能盡興。」
只見這紅木雕花桌上,只有幾個杯子,一壺酒。
「世民兄既然有這興致,這些凡俗之物,又何足為惜。」
易劍鋒面綻出一絲笑容,呼喚道:「小二,給我取個空壺與幾個碟子來。」
不多時,小二便聽了掌櫃的吩咐,送上來一個白玉壺與幾個銀碟來。
待小二下去後,易劍鋒揚手一拂,拂過桌面,白澤珠暗中發動,一拂之下,便立即變了一個樣兒。
只見這桌子上的三個銀碟裡,各自裝滿了仙果仙梅。而那白玉壺中,也是酒香如泉噴發,不似凡酒。
只聽這時裡,易劍鋒笑意盈盈的說道:「如此,世民兄可滿意?」
李世民一笑,有心想試試易劍鋒的手段,又指了指天,道:「這天裡無風無雨無雷,更無龍掛,易兄可有能為,再施變化?」
「這又有何難!」
易劍鋒大笑間一擊掌,忽然間衣袖揚動,眉目似凝似散,淡定間自有一個風韻在其中。
只見這時間裡,他一邊精氣神齊齊鼓動,無聲無息間便就飛騰上天而去,一邊伸手提起白玉壺,為兩人各自斟上一杯,中間道:「我倆酒至半酣,天象必定要變。」
李世民一舉杯,與易劍鋒一碰,道:「尋常行雲布雨對於修士來說不難,但卻多是只能改變十來里地的天象,如同曇花一現。若是要牽涉數百里地,真正做到奪造化玄奇,那恐怕非得有莫大的道行與修為,才能做到。」
聽得其中深意,易劍鋒笑意更濃,卻是扯開話題,道:「這酒乃是仙釀,你嘗嘗如何。」
李世民見他不願提及,於是輕輕一笑,不再言語,將杯一舉,一飲而盡。
「嗯……」
酒入喉頭,復又落腹,他閉上雙眼,神色陶醉的沉沉長吟一聲,這才又忽然睜眼,目光神光熠熠,不留餘力的讚歎道:「果然好酒!即使當初在天庭,也難得品此好酒!」
贊完,他又是懷有深意的說道:「易兄的本事可真不小啊,隨手便是如此玉液。」
易劍鋒聽贊,面色如舊,只說道:「這些下酒的果物也不是凡品,你且嘗嘗。」
李世民聽言,頓時興趣十足,信手取來銀碟中的三種果物,一一品嚐過一遍。
他又讚道:「果然非是凡品,直追天庭蟠桃了。」
於是兩人一同吃喝一會兒,酒過三巡,李世民便忽然開聲道:「如今已是酒至半酣,為何風雨無動,天雷不至?」
易劍鋒聞言一笑,一指晴空萬里的天空,如同信口開河一般,正色反問道:「這風雨雷電,不正要來了麼?」
但見此時離地二十里處,元神憑借法力束縛,以精氣為形,顯化出了身形來,面目凜凜的凌空虛立。
這個時候,易劍鋒的鼓蕩出來的精氣神九成已經散佈在這天空之上,只留這一成凝結顯化出來,操控全場。
只見元神衣袍飛揚,這天空中方圓五百里的雲層,便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牽引,同時間向中間靠攏而去。
他又是伸手一指腳下雲端,這滾滾雲層,就被無形力量一壓,其中水霧之氣一凝,終於浮力抵不過引力,紛紛化作雨滴順勢落下。
將手一揚,無數風浪捲起,在空中各自呼嘯,夾雜著雨滴,吹刮而來。
「這易劍鋒好大的能耐啊!即使修為高達五劫,要營造出如此大的威能,恐怕也得花上一兩個時辰的準備,他居然只用了一柱香的前奏,就布出如此大陣仗的風雨!」
李世民此時在福來酒家裡看得是目瞪口呆,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雨震驚了一下,眼神帶有三分畏懼的看了一眼易劍鋒。
這個時候的易劍鋒,神態依舊淡然如水,似乎不過是做了件易如反掌的事。
但聽……
「轟!」
只聽一聲轟雷炸響,天空中忽現雷光來。
只見是八雷匯閃,聲威振天,遙眼望去,一條橫貫天際的蛟龍,正在天空之中翻騰。
李世民忽然問道:「自古以來,皆以龍為帝王象徵,秦始皇更是自命祖龍,你以為如何?當得英雄?」
易劍鋒斟起了一杯酒,笑道:「連自己的性命都掌握不了,何談英雄!」
說罷,將酒一飲而盡,氣勢豪邁。
李世民雙眉不意察覺的輕皺一下,又是問道:「漢高祖劉邦,以文治理天下,徵用儒生,詔令天下,廣泛求賢,當得英雄?」
易劍鋒又是斟起一杯酒,笑道:「無信地痞,耍賴流氓,莫要辱沒英雄二字。」
說罷,又是將酒一飲而盡,豪氣更漲。
李世民見如此,眉頭又是輕皺,又語道:「那曹操與劉備呢?這兩人可為英雄?」
易劍鋒不再斟酒,正色道:「曹操疑心甚多,只能稱作梟雄。而劉備志大才疏,尚不及英雄二字。」
李世民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此時聽言,反而笑了起來,指著易劍鋒打趣道:「難不成『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易劍鋒笑語:「我無意江山,不能以英雄二字稱之。而你……」
他一指李世民,說道:「我尚不知是否能稱作英雄。」
李世民笑道:「既然易兄願與我傾心而談,那麼有話便就直說吧。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易劍鋒聽言,直言道:「你若為君,你能保天下多少年的太平?」
李世民聞言神色一凝,復又一笑,滿臉自豪的說道:「應能保住三百年左右的太平。」
能保三百年的太平,縱觀前史,確實值得驕傲了。
可惜,易劍鋒所要的不是三百年,而是萬年永盛!
但聽易劍鋒又說道:「你若為君,能只憑道理為人處世,做到大公無私?」
李世民誠懇的答道:「世事難以絕對,恐怕我只能做到七成道理,三分人情。」
易劍鋒點了點頭,又說道:「可曾想過有一天天下大同,萬靈如一,大六道輪轉中一切族類盡得教化,和睦相處?」
李世民只當易劍鋒是開玩笑打趣,笑道:「這恐怕鴻均大老師出手,都未必能做的到,休說是我了。」
「嗯……」
易劍鋒神色不動,心中卻是沉吟一聲,又問道:「世間常有民怨,因此生魔,你之賢能,能否止去民怨?」
李世民又是誠實的答道:「事物必有陰陽,有人讚便有人歎,有人利必有人虧,我能保證做到絕大部分人滿意,卻無法因小失大,滿足那小部分人的利益。」
易劍鋒雙目一瞇,內中神光爍爍有動,心中暗暗思量道:「這些賢能,縱觀前後之史,也沒有幾個,當的明君二字了。」
他又是問道:「你能使你治下百姓盡懷慈悲之心?」
李世民答:「林子愈大,鳥類愈多,恐怕也只能工作到大部分,難以達至完全。」
易劍鋒又問:「前面問的有些為難,如今問你條簡單些的:若你為君,能保天下太平,畢生無戰亂?」
李世民一笑,答道:「即使天下一統,也會有兵變,恐難以實現,不過我有信心速戰速決,避免造成無謂損傷。」
這個時候,福來酒家樓下忽然走過一個乞丐打扮的路人,雙臂齊斷,無法勞作。
易劍鋒此時心神一動,指著那乞丐道:「那乞丐天生雙臂齊斷,你說值得人施捨嗎?」
李世民眉頭又是一皺,深思一會兒,這才又略為得意的答道:「前生作孽,今世報應,本不該施捨於他的。不過既然雙臂已斷,無法勞作,卻是應該施捨一番。」
「嗯……」
易劍鋒沉吟一聲,又是指著路上一個柴夫問道:「這柴夫為何會是柴夫?」
李世民一笑,道「休說什麼哲理。他只會砍柴,當然只能做一個柴夫。」
易劍鋒又是一指路上的一個書生,問道:「那這書生,又為何會是書生?」
李世民又笑道:「難不成你在和我虛晃哲理?書生讀書,自然就是書生了。」
聽言,易劍鋒一笑,論道:「這兩人一生下來,並無多大二異,為何柴夫只能砍柴,書生卻能讀書,劃分出了三六九等的階級。」
李世民聽明白了其中的意義,正言說道:「這其中或因前生功德,造就今生先天財富,又或因奇遇機緣,學得知識,還有因個人勤奮,最後定下成就,分下階級。」
「先天資源無法定論!個人機緣也是運氣!就連個人勤奮,也會因為少時無知懵懂,而成為運氣!」
易劍鋒神思連轉,暗暗思量道:「二十一世紀裡,又有多少胸有抱負的青年,因為先天資源,因為個人機緣,因為少時貪玩任性,而失去了大好年華,沒能學出身本事知識,從而淪落為社會的最底層?」
他暗歎道:「當長大成年後,卻是後悔莫及,為時已晚,恨不當年了。」
目光深邃的看著李世民,他又暗襯道:「這就是三六九等之分的原因啊!可我們傾天七聖要反的,便正是這三樣無法人力拚搏的條件!只願天下人人如一,各自有道可問,有理可學,不因先天,不因機緣,也不因一時錯過,從而將這一生定下,無法再爬起!」
想到此處,他直言與李世民道:「你在我眼裡,雖能稱的上明君二字,但是卻不能以英雄稱之!」
「哦?」
李世民興趣頓起,問道:「你心目中的英雄,又是何等才能?」
易劍鋒答道:「他的賢能,並非你所能理解,多說也無益處。」
李世民一聽,眉頭一皺,見易劍鋒不可能被自己招收於下,便不再奉陪,也不怕惹怒對方,直說道:「天下之民三六九等之分,乃是必然,你休要癡人說夢了。」
說罷,他一拱手,道:「在下還有些事未曾辦理,便不再相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