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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四十二章 困獸之鬥 文 / 天天不休

    迷迷糊糊中,郭嘉躺在馬車內蓋著棉被,隨著馬車前進輕輕晃悠的身體翻了個身,睜開雙眼,精氣神恢復了些,揉揉眼睛看到徐庶坐在他的身旁,關切地問他:「主公身體感覺如何?」

    人的心情最忌諱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外加秋冬時節寒風凜凜,郭嘉在編縣內被大火烤出一身熱汗後又被天降大雨澆了個遍體冰涼,早在出編縣時他就感覺頭疼發熱,但是他必須盡快趕回巴東郡,因為荊州劉表很有可能派人去益州散佈他大敗的消息,郭嘉要趕在益州得到荊州戰況之前回到巴東郡穩定後方。[]

    強撐著身體在巴東郡斬了司馬俱後,郭嘉還是倒下了,這兩日來昏昏沉沉,倦意襲身,一直在馬車內除了喝湯藥外,就是沉睡休養,現在,總算有了些精神,但總感覺身體還有些綿軟無力。

    捲起被子圍在身上,郭嘉靠著馬車,臉色蒼白地問道:「成都有何消息?」

    他也不知道徐和與張白騎究竟會做出如何反應,但是對司馬俱下手,是不得不為,撇開巴東郡戰略位置不談,單是司馬俱縱容部下的所作所為,已足夠讓郭嘉痛下殺手。

    郭嘉不反對手下將領享樂,若無雄心壯志,憑著一些戰功想要安享餘年的,郭嘉並不強求對方一定要為他出生入死。

    你可以建個豪宅,可以做點買賣做財主,可以娶很多妻妾享福,等等,郭嘉都不過問,可是,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犯下滔天罪孽,這不但是違背道德,更是觸犯律法,郭嘉不可能姑息養奸,視若無睹。

    郭嘉在成都獎賞手下將領也不過就是一間豪宅與折合成了錢財的兩年刺史的俸祿,一州刺史的俸祿是六百石,兩年就是一千二百石,這是以糧食計算的,折合成錢財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而張白騎,徐和,司馬俱三人派到地方上去,郭嘉的確沒有賞賜他們豪宅,可他們都是名義上的一郡太守,太守府不能住嗎?太守可比刺史要俸祿高太多了,太守一年俸祿就是兩千石啊,郭嘉提前預支了這筆俸祿給他們三人,還不夠嗎?

    司馬俱新建豪宅,錢財物力何處而來?郭嘉心知肚明,本以為只是巧取豪奪罷了,卻沒想到其中還有益州士族的功勞,也算是郭嘉沒料到司馬俱居然能夠和益州士族同流合污,十年前,正是這些士族豪族,才壓迫得他們加入太平道的啊。

    老實人也擋不住糖衣炮彈。

    瞧見郭嘉雖然身子虛弱,但神色已有往日三分神采,徐庶才敢把得來的消息告訴他。

    「張白騎在涪陵郡沒有異動,徐和在得到消息的當天就與江陽,犍為,廣漢,蜀,四郡士族豪族共同叛亂,興兵攻打成都。」

    這麼快?

    郭嘉眉頭緊鎖,他預料過會有叛亂發生,可是徐和哪怕晚一天叛亂,甘寧應該都能夠率錦帆軍回到成都,但是徐和居然會在第一時間就果斷的造反?郭嘉不相信他有這份魄力!

    徐和的確沒有,他當時大發雷霆,只在宣洩心頭怒火,要不是秦武屋外的一番激將之言,恐怕也不會讓徐和草率地舉兵叛亂。

    郭嘉可不知道這些隱情,只是在想若是徐和兵逼成都,城內的高順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成都。

    成都不能有失,否則整個益州都會陷入動盪之中!

    「主公還是稍安勿躁吧,如今我們已經過了巴西郡的安陽,再有兩日路程就能返回成都。相信志才與公孝,不會讓主公失望的。」

    徐庶表情平靜,不是他不在乎成都安危,而是事已至此,著急上火也於事無補。

    壓下心中焦躁,靜下心來的郭嘉忽然自嘲一笑,對徐庶澀聲道:「元直,悔不當初,若聽你之言,恐怕我也不會鎩羽而歸,而今又有內亂之禍。」

    之前在是否攻伐荊州的議題上,徐庶是堅決的反對出戰派,不過那都是前事了,現在郭嘉敢當面承認錯誤,這份胸襟與氣量,徐庶十分欽佩,當下微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不如這樣想,若主公出兵順利,真的拿下了襄陽與江夏,那的確對主公霸業有不可忽視的作用,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劉表無兵無將卻能掩人耳目迅速平定荊州,主公想不到,在下也沒有料到,天下人恐怕都沒有誰會預見這個局面,一時得失不必放在心上,反過來想,荊州之敗卻也給主公敲響警鐘,更是借此機會肅清益州隱患,也是大功一件。」

    凡事有利弊風險,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也沒有一份風險都沒有的利益,郭嘉伐荊州,有利有弊,只不過謀士們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利大於弊,一派認為弊大於利,才會有了主戰與不戰的意見。

    徐庶安慰的話讓郭嘉輕笑起來,說:「元直啊元直,你還真能把話說到我的心坎兒裡去,算了,荊州之敗不提也罷,我心有不甘是因為荊州有劉表,我恐十年不能再出益州了。」

    收起笑容,徐庶凝重地點點頭,他們二人並沒有將成都的危難看做頭等大事,是出於對戲志才和高順的信任,郭嘉麾下的謀臣武將,各有本事,高低不論,但絕對都是世間難得的人才,郭嘉肯將成都交給戲志才鎮守,可不是出於友情私交,而是戲志才真的有這份能耐。

    「主公所慮亦是我心中所思,出益州進取天下,或東征荊州揚州一統南方,或北伐關中虎視中原,可如今荊州有劉表,關中有董卓,若無良機,太平軍猶如困獸之鬥。」

    閉上眼睛的郭嘉接口道:「日後再東征荊州恐為他人做嫁,北伐關中難以立足,董卓末路梟雄,苟延殘喘卻也不容小覷,即便拿下關中之地,西涼韓遂與馬騰,關東諸侯,腹背受敵啊。」

    董卓沒多少日子活了,郭嘉心中知道,但也不敢打包票,他異軍突起已經打亂了歷史軌跡,加上貂蟬在他的身邊,王允連環計還能得逞嗎?一個能夠讓董卓與呂布起間隙的女子,光憑心計與膽色是不夠的,最重要的,是要讓二人都有難以割捨的貪心。

    而就算董卓真被呂布殺了,關中與司州將被李傕郭汜樊稠張濟十數萬大軍把持,此後會有混戰的局面出現,可一直賊心不死覬覦關中意圖挺進中原的韓遂與馬騰,也對關中之地垂涎三尺。

    郭嘉心中歎息:劉表,你入荊州,讓我在益州至少要多蟄伏十年!

    事已至此,郭嘉也無可奈何,時局如此,非人謀能扭轉。

    巴東郡交由周泰鎮守,原本就有一萬是周泰的將士,而司馬俱的老部下因為對周泰求情之舉感激滴零,況且司馬俱在他們眼中為大義堅決赴死,他們對郭嘉並沒有恨,順利併入周泰麾下。

    帶著許褚,典韋,張燕三將麾下接近三萬兵馬返回成都,郭嘉在一日之後進入東廣漢郡,同時也得到了成都方面的消息。

    徐和五萬雜牌軍被陷陣營六千將士一舉擊潰,一敗塗地,徐和麾下一萬兵馬,陣亡五千餘,傷者兩千餘,餘者皆降,包括徐和父子。

    甘寧率錦帆軍雖沒趕上成都之戰,但及時地返回成都穩定住了大局。

    在東廣漢郡途徑鄴縣時,大軍忽止步不前,許褚策馬來到郭嘉馬車前,朝車內朗聲道:「主公,前方有秦家的人攔路。」

    在車內已經衣裝整齊的郭嘉正看書打發時間,聞言若有所思,而後掀開馬車簾子,走出之後站在馬車上眺目望去。

    鄴縣在北方不遠處,但在路邊跪了一地的男女老幼,衣著光鮮,看上去就不是尋常貧苦百姓,而在大軍行進的道路前方,白衣錦袍的青年伏地不起,正是秦宓。

    捲起竹木簡在手中敲了敲,郭嘉露出一絲苦笑,對許褚說道:「把秦宓叫過來。」

    許褚得令,拍馬來到大軍前,叫秦宓去見郭嘉,秦宓起身連身上塵土都顧不得拍打,小跑著來到郭嘉馬車前,又跪了下來垂首惶恐道:「罪民秦宓拜見大將軍。」

    呵呵呵呵

    郭嘉輕笑不已,他這不是耀武揚威志得意滿的嘲笑,而是在笑秦宓果然聰慧,倘若郭嘉進了成都,秦家多半就被夷三族了,而在這裡攔路,秦宓肯定是來求情的。

    希望他知道分寸吧。

    彎下身子用竹簡敲了敲秦宓的肩膀,待秦宓一臉茫然失措地抬起頭後,郭嘉對他招手道:「子敕,讓秦家的人都回去吧,你進馬車裡來,不要誤了我回軍的行程,有什麼話,我會給你機會說明白的。」

    秦宓激動地點點頭,起身跑去給跪在路邊領頭的父親傳了話,秦宓的父親帶著秦家眾人起身步行朝鄴縣返回。

    又趨步來到郭嘉馬車前,秦宓剛想抬步上去,卻低頭一看,華貴的錦袍上儘是塵土,胡亂拍打幾下後卻也沒拍打乾淨,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上了馬車鑽入車廂中。

    大軍再次朝著成都行去,而進入馬車後的秦宓看到郭嘉悠閒地靠在車內翻開竹木簡閱讀,張口欲言,郭嘉卻抬起頭微笑望著他。

    「子敕,你先想清楚,秦家究竟做了什麼,再開口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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