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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翡冷翠夜不眠 文 / 奧爾良烤鱘魚堡

    第一百三十七章翡冷翠夜不眠

    在短暫的愣神過後雙方都恢復正常,蘇燦摟著唐嫵腰身的手撤開,唐嫵臉微紅,現在自然不是責怪蘇燦不分場合的時候,在面對王燕顧軍兩人唐嫵也立即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只是清冷的表情上面,實在不能算是太淡定。

    王燕也不愧是在機關單位工作的人,就跟沒看到似得,說,「要裝修那邊還要先去物業中心登個記,找裝修公司的話要交個進場費什麼的,電費卡也在那邊拿,因為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來,就沒有幫你們領了」立即將話題轉開去了。

    這回說話王燕語氣裡最初的那些煙火氣消滅無蹤,是怎麼聽怎麼舒服,再無半分以往夾帶小虛榮的感覺。說話感覺到位而又不卑不亢,譬如「沒有幫你們領了」這句就將刻意的親近轉換得清新而自然,沒有做作的嫌疑,她本身也不丟面子。若蘇燦第一次見到,說不得還會對他們生出好感。

    事實上也是這樣,當初他和林珞然過來看房子讓她出點意見,因為太過年輕,又因為一些細節,很自然會讓王燕言語中少了些防備,多了些天性中的居高臨下,人本身就很會依據個人圈子和經驗忽略不少東西。

    而現在不敢說能打探到蘇燦真實的背景來歷,但也知道面前站著的男子比他們想像中還更能扮豬吃老虎,這個年代在上海有一台賓利轎車,總不會是什麼太過平凡的人物。

    所以態度大變,但卻不給人突兀,言語中沒有什麼曲意逢迎之意,但是卻能從中聽出舒服。光是這份功力,就讓蘇燦暗歎人的多面性。

    心忖若不是有前車之鑒,說不得他會對王燕感觀不錯,也對這鄰居兩口少不得留下個中正平和的良好印象,又哪裡知道他們性格中的虛榮勢利一面。

    但人本身也就是矛盾而複雜的動物,人心則是世界最難以揣測把握的事物。就算是他蘇燦,難道就有把握保證知道手頭產業裡的人們,他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所以蘇燦帶了幾分寬容平和的看待王燕和顧軍,和唐嫵與兩人小有交流,並不拒人千里之外,等到兩人和蘇燦唐嫵告別後離開,王燕的老公顧軍在電梯裡還若有所思的道,「這個小年輕乍一看普普通通,但仔細看就知道,說話做事不顯山不露水。若不是因為他年齡,我簡直要懷疑他不乏我們那陳局的氣度,這個小朋友不簡單啊,再給他幾年,還不得更達練了。」

    但事實上沒有人能夠預知到,再給蘇燦幾年,蘇燦和他周圍人的人生會怎麼樣。會被這個轟轟烈烈行進的時代和世界淹沒,還是在注定會流逝的時光中,不負如來不負卿一般,浩浩蕩蕩不悔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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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林珞然來了電話,開口說自己在***,現在正和一群友人聚會,想起了給他打個電話,又問他在哪裡呢。

    蘇燦這個時候正背著包,和李寒肖旭等人混跡經濟學院三教樓講項目評估的選修課。

    肖旭在寢室裡貼了張作息時間表,具體是早晨六點鐘起床背gre紅寶書,七點半遠眺,做眼保健***保護視力,八點吃飯上課,保證不逃每一節專業和選修課,課堂積極踴躍發言,不放過任何一個入黨甚至可能深造學習的機會,晚上堅持在食堂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要不然就回寢室用蘇燦或者張小橋的電腦看。晚上睡前聽班得瑞的鄉村曲(註:可用張小橋或蘇燦的電腦)。合理規律的通過愛情動作片解決生理問題。

    在這張凶殘到讓人一下子無語的作息表指示下,肖旭拉著幾人進了這個選修課程,蘇燦在學校的成功一部分狠狠的把他刺激了一下,所以他嚴格制定這種作息,從現在起不逃開每一節有關經濟,***意識形態講座這之類的課程,為了在未來能望蘇燦項背而持續努力。

    蘇燦出門接了林珞然的電話笑道,「在學校,難怪最近都沒有消息,結果偷偷跑***去了。突然良心發現給我打電話啊。」

    南大返校節期間,蘇燦是覺得林珞然像是一下子從附近消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繫,誰知道在***會友,這個風一般來去的女子,思想和她的行動同樣***。

    而林珞然去了***的這個期間,自然也對在南大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為什麼要我良心發現?」林珞然在電話那頭疑惑道,又懵懂說,「你不會突然想我了來個電話嗎?」

    林珞然身旁大概有很多人,鬧嚷嚷的,這個時候有一小戳人起哄,問道,「誰啊,林珞然男朋友查崗?」

    說話的人蘇燦從電話這頭都能聽出那種猶豫中不確定又帶著酸楚的味道。而似乎又在林珞然的逼視之下***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說,「得了,我今兒自罰三杯還不行嘛。我還不是為你林大小姐著想啊,楊寬托我打聽一下,潘奕那小子昨兒見了你一宿沒睡,非得拖著我跟他興奮得扒了你不少事,還等著我今天給他回話,你是羅敷有夫,還是神女無心,好歹我也喝了他那麼多瓶七喜啤酒,總得忠人之事不是」

    林珞然就對蘇燦道,「你等我一下,我把這個人處理了就來。」隨即林珞然似乎丟下手機,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犀利的落跑聲。

    王威威拿起電話,劈頭對蘇燦道,「你的美國臉譜是怎麼回事,動靜最近搞很大啊,硅谷的風投打算給你們多少錢?你是不是一下成真資格的億萬富翁了?有沒有打算在***和蓉城買它好幾套大房子,咱們之間就不說了,一年哪裡跑都不愁了。最關鍵的問題是,你現在不去美國,還在上海呆著幹什麼?」

    蘇燦好不容易給王威威解釋了一下臉譜網融資打算把這些風投們分而治之的策略,又罵道,「你當我真是印鈔機了,估值和到手的融資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現在美國媒體炒起來扎克億萬富翁的頭銜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旦經營出現問題,或者局勢失控,亦或者管理失效,空中樓閣隨時可以跌落,一個億萬富翁立刻變得屁錢不值。」

    「一直以來你都很有想法,這點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是不會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決定要走的路的,我也聽過一些消息,這些有的是美國那邊流傳過來的,有的是國內的評論,一些看好發展形勢,當然也不乏一些吃不到葡萄嘴酸的人,我沒去管這麼多,也沒想這麼多,我爸媽以前老是教育我這樣,教育我那樣。成天說大院裡誰誰誰的孩子從小怎麼樣優秀,誰又被國外學校選***去留學,誰得了個什麼青少年銀帆獎等等,我一直很不認同他們所謂的有出息的標準。但是不得不說一句,蘇燦,你一直以來就是咱們死黨中最有出息的一位,等你大捷的消息傳來,咱們定當喝他個日夜無光慶祝美國人的鈔票。噢,對了,你要來***的話,我這邊還有一些朋友,想著你可以認識一下。」

    蘇燦注意到和王威威說這話的時候那頭的喧囂變得很安靜,偶爾聽他說得有趣笑一下。想來王薄在蓉城做市委***,仕途光明大道,極有可能***生命在副部級上能更進一步,抵達正部這個可謂仕途金丹大成成為封疆大吏的位置。

    而王威威母親雖然在政法系統並不見得出色,然而本身家裡的背後能量也不可小視,在諸多環節之下,王威威在京城或許也是很顯眼的一位主兒。雖然王威威向來低調,但此刻他和自己交流,周圍人聲音小下去就可見一斑,證明這些信息,在他的那個京城活動範圍裡,有不少人是很重視且在意的。

    蘇燦也破天荒文藝了一把笑著說,「好,大捷消息傳至之日,就是我們兄弟之間再聚之時。」

    最後林珞然「處理」人完畢才接了電話,大概找了個角落,道,「在上海沒什麼欺男霸女的大事件發生吧?都還行吧,繼續著你無聊的大學生活嗎?」

    蘇燦哭笑不得,心想你林大小姐烏鴉嘴還真靈驗,不巧現在在上海還真搞出些大事,目前局面動盪啊。不少勢力都在緊張的進行利益間妥協和博弈,看不到血腥和硝煙,但是卻有不少人***和事業高歌猛進,相應也有一批人黯然退場。

    不過蘇燦當然不會將這些事擺在嘴面上,只是點頭道,「還好,大學的第一個主題就是在放浪形骸中無聊,第二個主題就是要耐得住寂寞,不巧這兩方面我都過關了。」

    「臭美吧。」林珞然輕笑,而後又問道,「房子在裝修了嗎?你一定沒什麼主見吧?」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半晌後,林珞然才用一種不似她平時清喉婉囀的聲音,反而有點低落溫婉的道,「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來***嗎?」

    「我戶口上大學沒遷,還留在***,這次過來和這邊教工委與出國項目交流處安排一下,辦理一些出國要準備的前期手續。」

    蘇燦怔了怔,開口,「去哪」發現這番話嗓子沒掛上喉,只發出很干饜空蕩的聲音,這個頓挫讓電話那頭愣了一下,蘇燦又立即清了清喉,這才正常的問,「中途出國進修?要去哪裡?」

    林珞然的聲音在那端清淺而飄渺,有股御風而行的清秀味道,「我說不上來,還記得高中畢業的時候,我,你,王威威,林縐舞,還有唐嫵,你從小到大的死黨薛易陽和劉瑞,我們一起在蓉城音樂房子酒吧外的露台喝酒,我說過想學哲學和金融,因為那樣能幫助我認識和走遍世界。現在我想出去了,因為在上外二外學的是法語,還兼修了日語。所以可能會去巴黎,香榭麗捨大街購物是每個女孩的天性嘛。也可能去***靠海的北海道大學,滑雪和賞櫻花一定挺浪漫。還有可能去意大利翡冷翠,要是我有一天給你寄我在佛羅倫薩站在文藝復興教堂達芬奇畫像邊,或者在一片薰衣草田原野上的照片,必須誇我好看,否則我會翻臉。」

    蘇燦苦笑道,「女人啊,女人。」

    「女你個頭,晚上看心情再給你打電話,還有飯局,拜了!」

    掛了電話,南大三教樓不似那些剛修建的或歐式或現代化樓體,反而因為年歲的作用略顯斑駁,牆面起泡,柱體隱有裂痕,他身後隱隱約約教室的黑板邊綠漆都剝落得所剩無幾。

    古舊行將老去的大樓,頎長站在金色顆粒陽光底的男子。安靜婆娑的泡桐葉,隨著風從地面沙沙捲過去。

    蘇燦將電話揣屁股兜裡,這個動作有些不修邊幅且帶著些猥瑣。

    這所大學裡有很多如蘇燦這般猥瑣的牲口,或許他們剛給遠方的女友掛了電話,或許他們正不耐煩電話那頭父母的敦促,或者他們僅僅是打屁聊天,在大學漫無止盡的生涯中安之若素,期盼直到離開這裡為生活打拼那一天的到來。

    蘇燦腦海只是浮現了在佛羅倫薩七月薰衣草田之上,大風起,林珞然裙擺飛揚的照片。但蘇燦很明確的知道他將說不出半句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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