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兩百三十一節 楊克鈞調任 文 / 要離刺荊軻
天氣開始變得晴朗起來,氣溫也開始回升。
冬天的太陽非常溫暖,曬在身上,張恆都有點捨不得動彈,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張恆站起身來。
今天,楊克鈞就要離開南陵,離開關中」前往河東赴任了。
無論如何,張恆也得去送上一送。
「老七,吩咐你準備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張恆對在屋裡忙著準備送行的禮物的高老七喊著。
「都準備好了!」高老七扛著一個小小的布出來。
裡面,其實都是一些xiǎo東西,像是用白紙裝訂出的幾本xiǎo冊子,以及一些筆墨一類的東西,雖然不貴重,但對於即將去河東的楊克鈞來說,卻很重要。
要知道,如今少府雖然全力運作,但白紙的產量卻依然有些低。
暫時勉強只能供應皇宮和九卿衙men的日常耗費。
屬於顯貴的專用品,楊克鈞拿了這些白紙裝訂好的xiǎo冊子,多少能裝點一下men面。
楊克鈞此去河東,出任的官職已經定下來了,是河東郡主簿。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fei差。
正因為是fei差,所以他才格外需要打氣的東西。
否則,當地的胥吏和官僚,安能不排擠他?
要知道,漢室的傳統,向來就是郡守由中央任命,而郡守的幕臣,譬如司馬、主簿一類的要害官員都是郡守從當地望族以及胥吏中自行挑選任命。
所以,郡守才被稱為【封疆大吏】。
像楊克鈞這樣從中央空間過去的例子不是沒有,但很少很少。
當地的望族和胥吏,若不抱團排擠他,那就真的是笑話了。
所幸,河東跟關中不遠,若有需要,張恆並不介意過去給楊克鈞撐場子。
張恆提著禮物」帶上高老七就坐著馬車,朝縣城而去。
張恆到縣衙的時候,王城正好在門外。
「賢弟也來了」王城見到張恆就迎上前來」笑著招呼。
「王縣尊!」,張恆點點頭」恭喜著:「恭喜高昇!」,是的,丞相府已經行文,任命他為新的南陵縣縣令,從今天開始,南陵這一畝三分地就歸他管了。
「同喜,同喜……」王城笑著道。
這個時候楊克鈞已經打點好行裝幾個下人在院子裡忙著把他的行李,裝上兩輛馬車。
張恆左右看了看。
「怎麼沒有送萬民傘這個環節?」他不免嘀咕了起來。
後世的影視劇裡,不是說但凡地方官離任,治下的鄉紳地主以及同僚都要送上萬民傘意思意思嗎?
但是,很快記憶裡的一個東西提醒了張恆傘在此時被稱為羅傘,是官員地位和權力的象徵,是不可以用五顏六e的東西隨便裝飾的。
九卿出行用用黑傘,千石以上官員用青傘,至於皇帝,自然是黃傘了。
傘在此時還有另外一個象徵意思∼庇護百姓。
而且,此時的傘不是後世影視劇中的那種油紙傘,是很大的一種,主要是放在馬車前遮擋太陽和風雨所用……
「子遲要弟!」王城對張恆道:「我們先進去見見楊主簿吧!」
張恆點點頭,就跟著王城進了縣衙內院。
進了縣衙內院,此時裡面已經很熱鬧了」差不多整個南陵縣的頭面人物和鄉紳都到齊了。
張恆知道這是因為楊克鈞的繼任者是王城,楊王關係向來很好。
否則,斷無如此熱鬧。
能有幾個故舊來相送,楊克鈞就要燒高香了。
當初,鄭當時卸任大農令頃刻間men可羅雀,就連原本他養的食客都差不多跑光光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現實。
「子遲賢弟,竟也來了」,楊克鈞一見張恆就跟幾個鄉紳告罪一聲,親自出來迎接。
「主簿牧南陵」雖然不過三載,但政績斐然學生心悅臣服,理當相送!」張恆滿含深情的說著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話:「錯非主簿高昇,前程遠大我等南陵鄉民」委實是捨不得讓主簿離開啊!」,「是啊是啊…………」,其餘人自然也樂得做個好人,紛紛點頭稱是。
楊克鈞老臉不免一紅,其實,他在奄陵這幾年的政績,也就是中規中矩」無非就是組織一下人手,挖挖渠道,整修一下道路,提倡一下孝悌,僅此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這世道的官,能不魚肉鄉里,欺男霸女,就算一個好官了。
馮唐、張釋之一類的清官名臣,早就絕跡了。
就是他楊克鈞自己,錯非是在天子腳下」權貴如雲,豪強如雨」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否則……
「諸位繆贊!」,楊克鈞拱拱手:「某委實慚愧!」,張恆將自己準備的禮物送上,楊克鈞接過,自然又是道謝不已。
眾人家暄了一陣。
「時候不早了,本官也要啟程前往河東了!」,楊克鈞站起身來,朝在座眾人拱拱手。眾人一直將其送出縣衙大門。
楊克鈞回頭拱拱手,道:「諸位請留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莫若在此分手」否則鄙人就要…………」楊克鈞說著,眼睛就微微有些發紅了。
南陵,這是他仕途的起點,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傾注了他許多的心血和光陰,直到離別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對這個熟悉的xiǎo縣,有多麼深重的感情。
眾人怎肯如此?
「就讓我們再送一送吧!」張恆道,語氣中,也有些捨不得。
畢竟,楊克鈞跟他的關係很不一般,這麼多天相處和交往下來」兩個人之間雖然只是利益的結盟」但,有些感情是真的。
「楊公,就讓吾等送到河邊吧!」王城開口道。
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楊克鈞強不過眾人,只是眼角濕潤,點頭道:「好罷!」,一路將楊克鈞送到渭河渡口眾人這才依依不捨的回轉。
在回南陵的路上,王城特意邀張恆與之同乘一車。
「子遲賢弟,前幾日,灞陵太宗顯聖,天賜祥瑞」,王城看著張恆」問道:「依賢弟之見,朝廷可會有什麼動作?」,顯然,他已經很快的就進入了縣令的角e中。
灞陵的祥瑞,對南陵將要造成什麼影響,現在王城心裡是坎坷不安的。
這件事情,可能變成好事,那就是朝廷為了顏面,會撥下款子來給灞陵上游的南陵修建渠道,整修道路。
這筆錢,很可能不是少數。
這就意味著,今後幾年南陵縣的財政會非常寬裕那些撥下來的款子,王城即使不挪用,只要讓它們在手裡停個三月五月的,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但也有可能變成壞事。
那就是天子一發瘋把南陵接下來幾年的稅賦給免了。
那麼,南陵縣這上上下下的嘴巴,就非得餓死不可。
老實話,只靠朝廷規定發放的那點傣祿,這天下所有的地方官,都得去喝西北風。
上縣的縣令,秩千石下縣的才六百石。
現如今,可不是漢室初立,米價動輒上千錢,甚至上萬錢的時代。
經過文景盛世,即使是災年米價也不過百錢,最低的時候,一石粟米甚至只能賣三十錢…………
一個縣的縣令,撐死幾萬錢一年的收入,怎麼夠huā?
於是」就有了各種各樣的潛規則和灰e收入。
正是靠著這些潛規則和灰e收入官員才能勉強滿足自己的開銷。
一般來說,這些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和灰e收入」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不得貪污。
事實上,只能自己該拿的錢的官員已經是非常清廉了。
像那些苦巴巴的只吃傣祿,從不沾灰e收入邊的官員,不是心比天高,家境又非常寬裕,足夠支撐他揮霍,以圖將來,就是腦袋被men夾了。
王城雖然是望族子弟,但是,家族大了」自然也就照顧不了那麼多了。
所以,那些灰e收入,他還真的不能少,一少就家裡就要揭不開鍋了。
而那些灰e收入,大部分卻是來自於稅賦的收取過程。
關係到自己切身利益時,沒有人能坐得住。
張恆笑了一聲,前幾天他投宿在灞陵附近的一個xiǎo店裡,然後半夜偷偷的摸上灞陵,把空間裡的蝴蝶放出來,這其中的艱辛與困難,不足為外人道也。
反正,他是再也不想幹這種活雷鋒一般的事情了。
不過效果不錯。
張恆就聽說了,劉徹聽到了消息後,親自跑去灞陵的太宗廟觀看,據說高興的不得了,看守太宗陵寢和宗廟的人家以及官員,得了許多好處。
這只是第一步,張恆知道,要讓劉徹乖乖的聽話,那就必須先給他些甜頭吃。
至於接下來嘛……
當然是找一個便於控制的代言人了。
只是這人選,真的難找!
張恆為此苦惱了許久。
「朝廷想來應該無非就是免稅、免役吧……」張恆不知道王城的心事,隨口答道。
事實上,沒當過官,又怎麼知道官員中間的潛規則?
「這樣梯…………」,王城歎了一口氣,非常沮喪。
「那朝廷會不會撥下款子」整修通向灞陵的道路以及渠道?」,王城趕緊問道。
要是朝廷不撥款子下來,到了明年,王城估計衙役們就要罷工了一靠那點傣祿和供給,根本養不活人!
「應該會吧……」張恆含糊的道,這個事情他還真沒有瞭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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