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兩百三十四 再收弟子 文 / 要離刺荊軻
「濟世安民,好名字!」,張恆亦不得不讚了一句。
看得出來,替這個少年取名的人,當初是抱著極大的希望的,否則,斷然不會給他取這樣的名字。
「大人賜,小子愧之!」,李世民微微彎腰,謙卑的說著,隨即他看著張恆,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小子謹而尊之!」
「士不可以不弘教……」,張恆笑了一聲,問道:「少年,你想當那一種士?」
張恆這就是在考校他的學問了。
當年,子貢問孔子,何如斯可謂之士,。
孔子給出了三個答案。
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這是上士。
宗族稱孝焉,鄉黨稱弟焉,這是中士。
言必信,行必果,這是下士。
引申開來就是上士治國,中士治鄉,下士治己。
張恆就是想這個少年的書究竟讀的怎麼樣……
當然,好在,他讀的是儒家的書籍,若是法家或者黃老家,張恆就沒辦法考校了。
「願一遂志向!」李世民躬身作答,卻沒有任何遮掩的道:「若不能,則退而求次!」,他的回答,張恆並不意外。
事實上,辛辛苦苦讀書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只是,這個問題對於他這樣年紀的人來說,顯然難度有些高,張恆沒想到他的反應竟如此靈敏。
心中頓時生起了愛才之心。
當初,孔子聽到南容三番五次的誦讀《白圭》於是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了南容。
張恆躊躇了一陣,心中百轉千回。
終是下定了決心,問道:「少年,你可有老師?」
「學生家境貧寒,無裹身之衣,安敢忘名師教誨,只是叔父大人不以學生粗鄙」多番教誨,使學生不至於目不識丁!」李世民躬身回答著。
「善!」張恆大喜:「吾乃南陵張子遲,見汝勤奮,心甚愛之,汝可願拜吾為師?」,這就是明目張膽的要收弟子了。
反正,張恆現在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不缺這點時間。
更重要的是,一個人,要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就必須得有支持者。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支持者比弟子更可靠的嗎?
有子師徒若分,張恆接下來的計劃就更有把握了。
張恆起意收這少年為弟子,一半是真愛其勤奮的讀書態度,另外一半則是要拿他當質子了。
在這個時代,師徒名分一旦定下來,就沒有更改的餘地,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有了名分,張恆也就基本可以放心了。
當初,衡山王苒兒子劉孝為了活命」告發自己的父親謀反,根據漢律規定,自首並且首先告發他人罪行者免罪。
這也算是,西漢版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政策了。
但劉孝忘記了,負責主持審查謀反案的是他家的世仇審卿。
於是,他悲劇了。
審卿首先判決」他告發自己的父親,哥哥謀反,因此免除他的謀反罪,但是,他檢舉告發父親」觸犯了不孝大罪,按律腰斬!
有了這個判決先例之後,全天下的師長父祖就不必再擔心被自己的親族告發自己的yin事。
這就是著名的漢律刑罰中的親親相隱條款。
理論依據來自於《春秋》《論語》中記載的孔子跟人吹牛bi時可能無意說的話一個叫葉公的人,跟孔子炫耀,他們家鄉有個兒子,發現父親偷了羊」於是就檢舉了自己的父親,說這是一個正直的人。孔子則他的老家」正直的人不這樣,父親幫兒子隱瞞」兒子幫父親隱瞞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孔子都沒說過,兒子檢舉父親有罪這樣的話。
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歷史就是一個任由人打扮的xiǎo姑娘。
歷史都這樣,更何況孔子的話?
為政者完全耳以根據自己的需要,斷章取義,胡編luan造,曲解本意。
想著這些張恆就笑了,正如那些嘲笑他為,xiǎo人,的二貨一般,只要多看一點的書的人,都會知道,他們所說,完全是放屁。
因為,在論語中有這樣一句話,禹稷躬耕,而有天下,,雖然不是孔子說的,但是卻是孔子贊同的。
回過神來,張恆看著李世民,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答覆。
不出意外,叫李世民的少年郎,微微一愣,然後大禮跪拜在地:「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世民三拜!」
南陵張子遲,這五個如今的關中,多少也算有些文名了。
儘管,那些張恆的敵視者不願意承認,儘管,長安城的權貴子弟,施展無視**,裝作沒有看見過。
但是,確確實實的,張恆的名字在民間已經有了一定的號召力。
至少一點,大家都知道,關中出了個才子叫張恆張子遲,寫的文章連天子都讚譽。
而在民間,漢室天子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連最高權威天子都讚譽了,那麼老百姓當然會認為絕對沒錯。
「呵呵…………」張恆笑了起來,這個結果,並不出他的意外。
在這個時代,稍微有點名氣的文人,開口收一個寒men子弟為學生,幾乎都不會遇到拒絕。
因為,責任跟義務是相對的。
師生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收下一個弟子,就意味著要對那個弟子負起責任來。
「入我門下,當持君子之德,行內聖外王之事,否則,冉求可以為鑒!」張恆正e道。
冉求,是孔子men徒之一,但同時,他也是men徒中唯一一個被孔子親自除名的杯具。
孔子曾經公開說: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一句話讓冉求死了n年了,至今仍然被人鞭屍,被列為天下背信棄義,欺師滅祖的頭號jiān賊。
「諾!」李世民再一拜:「必不敢違老師之命!」
「善!」張恆讓高老七扶起李世民,道:「世民吾徒,即入我門下,自當侍奉為師左右,這樣罷,趕緊收拾一下東西,與我回轉南陵!」,李世民聽了,卻面有難e,但師長之命,卻是不可違抗的。
張恆知道他的難事,道:「我知你是孝子,便連令祖母一同與我走罷……」,「可是」李世民垂頭道:「弟子家貧,無餘錢拜師,更無半錢租房……」
「呵呵,癡兒!」張恆裝逼的道:「君子安為五斗米所困」不為也,為師上不缺你那點錢,就先欠著吧,等你將來讀書有了成就再還不遲!」
張恆當然不會跟一個暴發戶一樣」大手一揮說著攬他跟他的祖母的生活、學習開支了。
雖然,不過是多兩張嘴而已。
但是,此時,特別是關中的社會風氣就是如此。
一是一,二是二。
許多百姓寧願去借高利貸,也不願開口向本族富人求接濟。
李世民到底是個少年人,在言辭上如何是張恆的對手?
被張恆七繞八繞」繞暈了腦袋後,就不再堅持了。
事實上,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在跟他聊子一會之後,張恆才知道」原來,他一歲多點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沒半年,母親就改嫁給了他人,他是叔叔李成撫養長大的。
在這樣的家境之下」他若再堅持,那就不是聰明人了,反是個榆木腦袋。
李世民將張恆恭敬的請進家裡」憨笑一聲,道:「老師」弟子家貧,吃不起茶,只能用清水侍奉了!」,說著就給張恆跟高老七都倒上一杯水。
張恆不以為意,他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來喫茶的。
就連收他為弟子,也不過是臨時起意。
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為下一步讓劉徹聽話準備。
「世民,來了客人嗎?」土屋裡的一個xiǎo房間中,傳來一個老邁的婦人在床榻上的呼喚。
「祖母大人……」,李世民看了看張恆,躬身行禮,道:「老師,請容學生去跟祖母大人稟報一二!」,張恆笑著點點頭。
李世民就躬身走向自己祖母的臥室,很快,裡面就傳來了祖別倆低低的說話聲。
沒多久,裡面就傳來了那個老婦人的聲音:「張先生,老婦祈求一見!」聲音中氣十足,跟之前的樣子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張恆已經知道,李氏當初是一等一的大富商,這麼說來的話,這個老婦人,還可能是什麼望族出身的女子也不一定。
於是就起身應道:「長者有名,小子安敢不從!」,就讓高老七在門外等著,自己走進了老人的臥室。
一進屋裡,張恆就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躺在一張殘破的床榻之上,眼窩深陷,皮膚乾癟,但精神抖擻。
「張公子,我聽說,你想收我家世民為弟子?」老人一見面就問。
「然!」,張恆點點頭:「世民勤奮好學,吾甚愛之!」,「不瞞夫人,小子也是自幼沒了雙親,是兄長撫養長大的,見世民之今日,如見昨日小子……」,「哦…………」老人這才釋懷的點點頭,這樣的解釋,才過得去,否則的話……以老婦人的見識,這個世界上,無視獻慇勤,非奸即盜。
雖然她家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被人窺視的東西。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心中不安,直到現在,她才放心,連忙對李世民道:「,世民跪下來給老師磕頭!」!~!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