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一百九十九、軍民一體 文 / 黃帝子孫
一百九十九、軍民一體
黃佳俊看著這個人先是難以置信，緊接著就是勃然大怒。其他的熟悉這個人的都是目瞪口呆，包括嚴忠武在內似乎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每一個人的心裡幾乎同時升起一個想法：「這不可能！」
但這一切是真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讓黃佳俊以下的各級官兵都大吃一驚。這是一個戰鬥英雄——朱大山。也是黃佳俊的救命恩人，從易縣就開始跟著黃佳俊，一直忠心耿耿，曾經三次為黃佳俊擋過槍，最嚴重的一次同時被三槍擊中正面，居然都沒死。一直跟在黃佳俊身邊當衛士，這次部隊大整編，自己也想出來帶帶部隊，就被放出來，在快速縱隊當一個少校營長。誰都知道他的前途無量，誰知出了這回事！
黃佳俊已經氣得手都在哆嗦了，錢三河在旁邊一看知道自己的師長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急忙對憲兵命令道：「快把他帶走！好好的關起來！等待軍法處理！」
黃佳俊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罪犯居然是朱大山，難道什麼地方出了錯？他心裡一陣恍惚，眼裡出現了朱大山勇猛的撲上去，嘴裡大叫：「師座快走！」
回到六安縣城，新180師師部的氣氛有點沉悶。裡面傳來黃佳俊的咆哮：「我要殺了他！他媽的孬種！熊包！我怎麼養了一個白眼狼？」接著就是一陣摔打東西的聲音。
每個進出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麼差錯招來無妄之災。
師長最器重的、大家也非常敬重，平時當著英雄一樣的對待的人，卻成了強姦犯和殺人犯。
從一回到師部，黃佳俊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什麼人也不見，發了一陣脾氣後，就呆呆的坐在那裡，不發一言。
錢三河知道黃佳俊的心情不好，也就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要去打攪他，這個事情對黃佳俊的打擊是相當大的，必須要他自己解決，其他任何人都幫不了他。把那些聽說消息後，趕來的軍官們都當在屋外。錢三河自己立即去找汶山老，看看有沒有轉彎的餘地。這個事情也只有自己出面比師長親自出面要好。
錢三河帶著新180師大小軍官到汶山老的府上，把這個事情向汶山老講個清楚，希望看看能不能用錢來解決這個事情。朱家生夫婦一看這麼多軍官上門，本來就膽小怕事，也就無可無不可了。這讓錢三河鬆了口氣，只要苦主不死死的咬住不放就好辦的多。
但是，在疾惡如仇的汶山老那裡，卻碰了壁。把這些大小軍官狠狠的訓了一頓，還把這些人給趕了出來。錢三河狼狽的從朱府被趕了出來，也只有苦笑。
第二天，天一亮，錢三河推開房門，只見裡面煙霧繚繞，黃佳俊就坐在椅子上，抬頭望著天窗。滿地都是煙頭，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煙。地上還到處扔著幾張紙，錢三河撿起來一看，一些紙上面寫著「殺？」另一些寫著「不殺？」。
「師座！」錢三河輕輕的叫了一聲。黃佳俊緩緩的把眼光收過來，眼神空洞而無神，充滿血絲。整個人都憔悴了，錢三河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
「師座！弟兄們要見見你。」
「哼！他們來幹什麼？部隊不要人帶了！」
錢三河也有點不自在了：「大家聽說這件事後，都非常的氣憤。但是……」
「但是什麼？嗯！」黃佳俊轉頭用凶狠的眼神看著錢三河，錢三河的語氣一窒，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三河啊！你什麼都好，就是愛做好人！」黃佳俊站起來，「走吧！這個事情已經出了。就要勇敢的面對他！其他的什麼都不用說了，這個事情我已經決定了！走吧，我們出去見見大家！」
黃佳俊走出大門，一看外面的各個團的主官，以張傳志為首，站成一排。
嚴忠武上前一步，一個立正：「師座！我對不起您，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黃佳俊一笑，拍拍嚴忠武的肩膀：「忠武啊！昨天我過火了！在這裡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啊？不過，也不要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
「好了！既然大家都來了，這也好。我們到會議室裡去說，這個事情也應該有個決定了！」黃佳俊說完帶頭向會議室裡走去。
才一坐定，黃佳俊就問道：「軍法處，朱大山自己怎麼說？」
軍法處處長紀為中上校用那永遠沒有感情的語調回答道：「報告師座！罪犯已經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嗯，那軍法處的處理意見是什麼？有沒有一個初步的結論？」黃佳俊繼續問道。
「根據軍法，強姦民女，致人『自殺』，應該判處死刑！」紀為中用不用質疑的語氣說道。
「大家說說吧，這個事情該怎麼辦？」黃佳俊對紀為中的話不置可否，而是轉頭向屋裡的這些部隊長問道。
「這有什麼了不起！要我說啊，就給苦主一點錢算了，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朱大山這小子就讓他待罪立功得了。畢竟他打鬼子也是一個好漢不是？」又是胡大海這個大馬哈最先發言，也不管旁邊的胡八斤在拉自己。站起來就是辟里啪啦的一陣。
「你們呢？」黃佳俊繼續問道。
「師座，要我說啊，這違反軍紀該嚴懲，但是也應該看到朱大山畢竟是立過大功的人。是不是特殊情況特殊考慮，給他一個機會？」警衛營營長朱大山的老上司崔四海中校站起來說道。
「你們是不是都是這樣的看法？」黃佳俊冷冷一笑，對其他的人問道。大家都不說話，但是從表情上看得出絕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想法。
「荒謬！」黃佳俊爆發了，把桌子狠狠的一拍，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全部起立站好。
「是不是立了點功就認為自己了不起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嗯！是不是？」黃佳俊開始大聲咆哮，「你們穿得是什麼？是誰在養你們？我們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
黃佳俊已經接近於是暴怒：「朱大山就是一個禽獸！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消減他的罪孽！他玷污了軍人這個光榮的稱號，使我們這支光榮的集體也跟著受到玷污。你們說說，他跟鬼子有什麼區別，不！甚至比鬼子還要可惡該死！必須受到懲罰，軍法處立即著手組織公開審判，要給老一百姓一個交代，給死者一個交代！」
黃佳俊在裡面狠狠的訓斥自己手下的軍官，外面有一個拄著枴杖的老者邊聽邊點著頭。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大家都想想我們自己的身份，多從自己的思想深處挖挖。」黃佳俊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讓大家坐下，「你們現在都是帶兵的人了。想想那些在戰場死去的烈士們。看看我們該怎麼做？回去後，立即著手組織官兵進行大討論，讓大家都談談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你們也要給師部交一份深刻的認識，我親自看。過不了關，也就不要去帶部隊了。以免把部隊給我帶壞了！」
大家都知道朱大山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轉圓的餘地了。
「弟兄們啊！我們為什麼要出生入死的與鬼子血戰？不就是不想當亡國奴，不想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姊妹不受欺負嗎？現在我們要面臨兇惡的鬼子，如果在不能得到老一百姓的支持，甚至把老一百姓推向鬼子，那我們還打什麼仗？我們的前面有隨時要猛撲上來的敵人，我要的是一支有著鋼鐵紀律，打不爛拖不垮的鐵軍！」
「好！說得好！老朽受教了！」屋外響起了一陣「啪啪」的掌聲，一個老者鼓著掌走了進來。
「汶翁！」黃佳俊一看這個人，急忙幾步走上前，親熱的扶著他。
「實在是對不起鄉親們啊！我沒有帶好部隊，給鄉親們帶來的不是安全而是……」
「好了！黃師長，我都聽見了。這個部隊啊紀律是第一位的！你做的好！我代表鄉親們先在這裡謝謝你了。」汶山老不愧是一個帶過兵打過仗的人。
「來來！汶翁，請上座。坐著給我們講講。」黃佳俊扶著汶山老坐到上面，「大家起立！歡迎汶翁，給我們這些後生小輩訓話！大家歡迎！」
汶山老擺擺手：「訓話說不上！我在這裡也就倚老賣老的給大傢伙說說。」
「弟兄們啊！我們這支部隊是一支威名赫赫的抗日英雄部隊，六安的鄉親們聽說是新180師來駐守我們這裡，那是非常高興的。都說啊，這下好了，也不怕小鬼子打來了。老朽也是心裡激動啊，想想民國20年在察哈爾組織抗日隊伍，現在我也恨不得能親自上陣殺敵！但是我老了，不能上陣殺敵了。說到這個事情對部隊的影響是很大的！如果處理不好，會影響鄉親們對我們的支持！如果得不到老一百姓的支持，這個仗能打好嗎？」
「汶翁，教訓的好啊！大家要好好的想想！」黃佳俊接過話音，「汶翁也來了！我就把這個事情的處理說一說，朱大山一定要公開審判！對苦主也要妥善安排！以此為契機，在全師範圍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紀律整頓。汶翁你看？」
汶山老點點頭。
「另外，就是部隊全部從城鎮裡撤出去，把營地給我安在，野外加強訓練。宣傳發動群眾，積極參與到抗戰救亡中來。實施軍民一體的抗戰，要讓鬼子在六安成為瞎子聾子。這就需要汶翁的大力支持了。」
「好！老朽義不容辭！」
黃佳俊繼續說道：「我們要在六安進行聯防聯保，控制人員的流動，以防鬼子間諜的窺視。在各村各鎮建立民兵組織，進行完備的訓練，在戰時擔當起掩護老一百姓撤離的任務。也可以在鬼子的身後騷擾偵查的重任。一句話，我們要把六安變成堅強的抗戰堡壘，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堅決貫徹蔣委員長的指示『地無分南北』發動老一百姓進行軍民一體的抗戰。」
下面的軍官都認真的記錄著黃佳俊的命令，「六安是個好地方啊！民風剽悍，只要宣傳發動的好，組織得好的話，無異於可以讓鬼子陷入寸步難行的境地。」黃佳俊說著說著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並且回去後，各部隊要抽出一支精幹的小分隊，就以連為單位，進行嚴格的訓練，要向敵占區主動出擊，襲擊鬼子的兵站、道路、運輸隊，還有那些投敵賣國的漢奸走狗，總之怎麼讓鬼子不痛快就怎麼來，還可以把這個當著訓練部隊的方式，以打代訓。不能就這樣坐著等鬼子來打我們，沒有這樣的道理。我要讓鬼子的後方亂起來！」
黃佳俊越說下面的這些三天不打仗就手癢的軍官們已經開始慢慢的興奮起來：「這不就是找鬼子的麻煩嗎？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