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三百七十二、面臨選擇 文 / 黃帝子孫
三百七十二、面臨選擇
越南這個曾經的中國屬國，在秦漢時期就已經是中國中央政府管轄的一部分。秦始皇帝在統一六國後，就派出五十萬大軍征伐南越，並設桂林、象郡兩郡，派出官吏管理現在緬甸越南的大部分地區。只是在秦末的亂世之時，趙佗這個大漢奸為了一己私利控制了秦朝征越大軍，並關閉了與中原的交通。從此以後，這片地區就進入了與中央政府拉鋸的時代。到了唐朝時候，這裡又從新成為了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直到清朝末年，法國殖民者來到了這裡一直想把這裡變成自己的專屬殖民地，為此不惜與中國發生了一次次的戰爭。但是在中法戰爭之中，中國在取得了戰爭的勝利後，卻失去了自己的利益。鬧出了一個國際大笑話：「中國不敗而敗，法國不勝而勝！」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直就心向中國的越南人開始對中國的懷疑，認為中國的中央政府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後來，就是中國陷入了長達幾十年的混亂之中，對越南的影響也就越來越弱。再加上法國殖民政府有意識的在越南人之中宣傳中國對越南的野心，這就更加劇了越南人對中國的離心力。
當然，中國這個不管是從文化還是歷史上對越南有著長達幾千年的影響，決不是法國這個遠涉重洋而來的西方殖民者可以短時間內可以清除的，特別是在越南有多達四五一百萬的華僑。這些華僑都是從中國本土過去的，他們有著強大的凝聚力，雖然已經是四代或者是五代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但是他們從沒有忘掉自己的文化和風俗習慣，再加上中國人自古以來的那種堅韌和勤勞，基本是掌握了整個越南的經濟命脈。他們用不到總人口的四分之一不到卻完全控制了越南經濟的八成以上。這些華僑在取得了足夠的經濟實力後，就開始在當地修建學校，從國內請來有真才實學的名儒到這裡來對自己的子女進行中國傳統教育不僅如此，還在家鄉引來了更多的活不下去的鄉親在一起居住，這樣就慢慢的在一些大的地方形成了華僑積聚地。或者是一個個有著雄厚經濟實力的商會組織，這些商會組織與南洋的華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們對自己的祖國有著強烈的認同感，為了祖國的繁榮和強大他們不但出錢甚至是有很多的華僑子弟回國參加到一次次的革命之中。不說別的就說廣州72烈士絕大部分都是南洋的華僑。
在越南北部與中國接壤的地方，這裡完全與中國沒有任何的分別。在越南的形成了四大姓，他們就是越南華僑的領袖，分別是林家、阮家、陳家、李家。
這四大家都集聚在河內，他們開設各種大型的種植園和礦山，每年能夠產生讓人眼紅的利潤。他們控制了越南絕大部分的糧食市場。
法國殖民者來到這裡後，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對這些大家族很是籠絡。但是在站穩了腳跟後，就開始把目標對準了這些大家族，用各種名目收取高額的稅收，或是在當地民眾之中挑起紛爭。
讓這些大家族很是無可奈何！不過，這些大家族也不是束手待斃之人，一是積極的改善自己的形象，二是開始把自己的產業向其他的方向轉移。
今天是林家族長林義德老先生的八十壽辰。在林家大屋從三天前就開始舉行流水宴會，和向城內的民眾發放紅包。整個林家大屋也經過了重新的整修，顯得非常的喜慶。
林家從兩一百多年前就舉家搬遷到這裡，先祖們為了生存下來，與惡劣的環境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鬥爭，甚至為了土地還與當地的土著進行過戰爭。通過數代人的奮鬥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林義德先生在林家完全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他是最早到歐洲留學一批人，也曾經參加過劉永福的黑旗軍，後來在辛亥革命的時候，又積極的為孫中山先生的募集經費，積極的資助國內的革命軍。與黃明亮先生有深厚的交情。
這個時候正是大量的賓客道賀的時候，但是在一間密室裡正坐著四個老頭，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肯定會驚訝的張不開嘴。這裡的四個老頭就是四大家族的當家人，雖說他們現在都已經退居幕後，但是沒有人能夠懷疑他們擁有的能量。
林義德坐在首位拄著枴杖，雖說已經八十高齡，但是卻是紅光滿面，說話的中氣也是十足：「諸位賢弟，老朽這次請大家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與大家商量！」
其餘的三位看起來都是經歷過風雨的老傢伙些，雖說看到林老先生的臉色比較凝重，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表現的十分的驚訝。
「老哥哥，有什麼事你就說。這麼幾十年來我可是對你最感到佩服的。所以我在這裡代表我們李家表一個態：不管是什麼事，哪怕是我李家全部的家底都拿出來也絕沒有二話！」這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威猛的老漢，雖說背都有點駝了，但是卻無法阻止他的銳氣。這就是李家的老當家——李明義，跟林義德是拜把兄弟，年輕的時候跟著林義德很是意氣風發。他對自己的這個大哥也是最感佩服的，並僅僅是林義德曾經在戰場上替李明義擋過子彈，而是對林義德的為人做事都是讓人無話可說。
聽到自己的義弟這樣說，林義德心裡很是感動：「跟著自己的老兄弟在世的已經沒有幾個了。」他向自己義弟點點頭：「老四，你少安毋躁。還是聽我把事情說完在表態吧！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我還要聽聽阮陳兩位老弟的意見。」
左手的那個不停咳嗽的老頭就是阮家家主——阮明輝。他咳的是那麼的厲害，讓人擔心下一口氣能不能接的上來。林義德最感擔心的就是這個阮明輝，阮家和林家就是競爭對手，而這個阮明輝對自己始終壓他一頭，很是不滿。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阮家跟法國人也是走的最近的，並且為了一些事情阮家也跟其他的華僑有或多或少的矛盾。這個阮明輝可是一老狐狸，要論耍心眼在座的人沒人是他的對手。
「咳……咳，林老哥。不用看著我，我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也表一個態：只要不危及我阮家的利益，我一定支持！但是如果是危及到我阮家的利益，恕我說據不中聽的話，我已經完全退出了家族的事宜。所以我不敢打包票！」聽著阮明輝不陰不陽的話，李明義的眉毛都揚了起來，差點就按耐不住了。但是在林義德嚴厲眼神的制止下，還是好不容易才穩住了，但是臉卻憋得通紅。
林義德把頭轉向陳家家主陳萬年：「老弟，你怎麼說？」
陳萬年穿著長袍馬褂，長的胖胖的，連脖子都看不出來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氣，才說道：「老哥，你還不知道我，雖說我的膽子小，但是只要是不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買你一個面子插上一腳又有何妨？」
林義德看著這幾個在越南也算得上呼風喚雨的老傢伙，不由得在心裡苦笑：「這些人都是些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傢伙，今次的這件事情稍不注意就會把整個家族都要搭進去了。還真不知道他們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林義德從懷裡拿出一疊信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前兩天接到了這些信，是黃明堂老將軍寫給我們的。」林義德說到這裡的時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滿臉的蕭瑟：「這封信是在黃老將軍臨死的時候寫給我們的。」陳萬年驚呼一聲：「什麼？你說黃大哥已經……」
陳萬年跟黃明堂有過一段接觸，那還是在陳萬年剛剛開始獨當一面的時候，帶著一個馬幫走上路的時候，又一次馬幫受到了當地部族武裝的襲擊，損失慘重，陳萬年自己也是受了重傷，就在完全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被在國內發動起義失敗後退回到越南的黃明堂帶著人救了一面，不但如此還從部族武裝手裡把搶去的貨全部要了回來。這次對陳家特別是陳萬年來說都是非常的重要，否則就沒有自己這個人了。所以陳萬年對黃明堂始終是充滿感激。陳萬年一個箭步衝到林義德面前接過信，一邊看一邊落淚。
其他兩人也分別接過自己的信，也是越看越是心驚。阮明輝最先開口：「林老哥，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黃老將軍我是佩服的。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我們幾個老朽的肩膀真的能夠擔當得起呢？再說了，這件事情稍不注意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你我都是今天活著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爬的起來的人了。但是我們不能不為自己的家族考慮啊？」
「有什麼好考慮的！老子要不是老了早就回到國內去打鬼子了！再說了這些法國鬼子也不是好人，大家說說這麼多年來我們受了多少氣？」李明義首先在那裡叫了起來。
林義德嚴肅的看著身邊的這幾個老頭：「國內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大家家裡這幾天也應該有不少的後輩回來了。他們在國內幹的好好的為什麼會回來？難道是國內的仗打完了？還是他們在部隊裡幹得不好被長官送回來了？要知道他們可是在戰無不勝的四十八集團軍裡幹的好好的，現在大規模的回來，難道大家沒有什麼想法？」
聽著林義德的話，大家的臉色也變得非常凝重。陳萬年已經把眼淚收住了，把手裡的信緊緊地攥在手裡站了起來：「我陳萬年這麼多年以來都是一個軟弱的人！現在既然我的恩人再臨死的時候還記得我，那麼我這條在五十年前都應該送掉了的命，就還給恩人又如何？」
其他的三人看著滿臉嚴肅的陳萬年，都是覺得詫異：「這還是那個像面團團一樣的那個陳老嫗嗎？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激動？」李明義拍著陳萬年的肩膀：「陳老哥，小弟錯怪你了！在這裡向你賠罪！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與小弟計較！」說完，轉頭目光炯炯的看著阮明輝：「老狐狸，現在已經有三個贊同！你怎麼說？」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威脅的味道。
阮明輝苦笑道：「李老弟，你不用拿話來擠兌我！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嗎？正是因為重要，所以才要從長計議。要說我這條爛命那個時候都可以不要！但是現在關鍵的是這不是你我這裡的四條老的走不了路的老不死的啊！還關係到各自的家族數千條人命，甚至可以說是關係到在整個東南亞數千萬華僑的命啊！這麼大的事情你總不能不讓我考慮一下吧？義德兄，你認為說的怎麼樣？」阮明輝卻對李明義的話不加注意，而是轉向了林義德，「再說了，我們這麼多年以來為國家民族做的事情還少了嗎？錢財先不說，單說我阮家先後有數十人死在了反抗暴政上，可是我們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得到！」
「你……」李明義跳了起來指著阮明輝，阮明輝卻是冷笑道：「老李，你我都是老的動不了的人了。用不著在那裡蹦蹦跳跳的，難不成允許他們做。還不允許我說了？」林義德也已經喝道：「四弟，你坐下。這麼多年了就讓老阮說吧！」
林義德看著激動的面紅耳赤的阮明輝，緩緩地說：「老阮，你我幾十年的交情，雖說也鬥了幾十年。但是大家都是明刀明槍的，也算是光明磊落了。現在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我決不勉強大家！老阮，你不用激動，還是坐下慢慢說吧！」
說完，走到阮明輝的面前的伸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說起來，我們這一批老不死的越來越少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倒在我的面前，要知道沒有你了，我會非常不習慣的！」
阮明輝也是感歎道：「老林啊，這幾十年來我對大家都對你另眼相看非常的不服氣。想我也是第一批出國留學的人才，不管是成績還是做生意我自認為並不比你差，憑什麼大家都認為你該高我一頭？我千方一百計想的就是要站到你的前面，我要讓這裡的人們看看我阮明輝比你林義德並不差，甚至還要優秀。但是，這段時間我退下來後，想了很多，我終於明白我輸在哪裡了！」
阮明輝說完，輕輕的喘息了一下，堅定的向屋裡的三個人看了一眼：「我知道大家對我跟法國人走得近有看法。但是你們知道我心裡的苦嗎？」
阮明輝悲嗆的低下了頭：「我們不跟法國人合作又能怎麼樣？難道你們就沒有跟法國人合作過？我們這些中國人悲哀啊，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只能看別人的眼色。我願意？在中法戰爭的時候，我阮家我阮明輝就沒有出力，就沒有死人？可是我們的得到的是什麼？是被拋棄！我死心了！既然要我這樣活下去，那我就討好法國人，讓自己活得好一點，讓自己的家族活得好一點。這也有錯？林大哥，你告訴我，我這也有錯嗎？這麼多年我雖然不服你，但是我卻知道只有你能理解我。」
「黃老將軍的給我的信裡說的事情，我也在考慮。可是真的就到了這一步？要是判斷失誤，你要知道會死多少人？我們都沒有幾天好活了，但是我們不能把那麼多無辜的人拖來陪葬啊！法國雖然在歐洲面臨著極大的危險，但是要是現在我們就完全拋開他們，恰當嗎？要是這又是國內那些人的一個花招，難不成又要我們這些人被再拋棄一遍？日本人敢派軍進駐越南？他們不怕激怒法國人？這些我們都應該考慮清楚啊！」
「啪啪」裡面響起了幾聲拍掌聲，李明義大喝一聲：「誰？」倒是阮明輝和陳萬年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最裡面。「阮老先生說的很對！」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林義德看到這個年輕人，緊張的說：「將軍，你怎麼出來了？」
聽到將軍這個稱呼，其他三個人的眼睛都縮了一下。
「林老先生，就請放心吧！我既然來了，就沒想過其他。再說了我聽到了阮老先生的肺腑之言，又怎麼能不出來跟大家見見呢？」這個年輕人帶著真誠的微笑，走到幾位的面前，立定然後就是一個鞠躬：「你們受苦了！我代表國家向你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