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浩浩長江》 四百六十三、越北風雲 (9) 文 / 黃帝子孫
四百六十三、越北風雲（9）
9月23日，上午8時。
在河內的總督府裡，法屬印度支那總督德古海軍上將臉色陰沉，在他的面前圍坐著一大群的高級官員，這裡面有負責印度支那民政的殖民地官員，也有駐印度支那軍隊高官。
德古總督可是知道自己這個橫插一槓的人，在河內不是很受人歡迎，特別是在座的以安南駐軍司令官密特朗中將為首，本來在自己沒來之前，這個密特朗是極力要求加強在越北地區的防禦，以準備抵抗日軍可能的入侵，並且已經在付諸實施。自己也明白為什麼堆在越南碼頭上的物資會很快的轉運到中國，就是這些人的功勞。
德古上將也明白這些打的什麼主意，就是依托中國。但是，這些中國人就這麼靠得住嗎？要知道這裡本來就是中國的屬國，是法國人從他們手裡奪走的，難道他們就相信中國人會有這麼好心？他們心裡就沒有想重新奪回這裡的想法？要知道中國可在這裡有著天然的優勢，從歷史淵源、文化傳統等社會的各個方面，法蘭西根本就沒有辦法跟他們競爭。要不是中國的衰弱，這裡早就不是屬於法蘭西的了。
德古上將一到任就強勢的剝奪了佈雷維爾總督的職權，這是必須的因為佈雷維爾居然敢於違抗貝當元帥的命令。也就順勢扣留了正在河內的密特朗將軍以及其他的高級將領。自己到這裡來的唯一目的就是無論如何要保留住法蘭西的這塊海外殖民地。
現在好不容易讓日本人答應尊重法國主權和領土的，也就是不對印度支那發動侵略，這就夠了，不過是讓出三個機場，就算是得罪了中國人又怎麼樣？這些該死的黃皮膚的猴子都統統該進地獄。
沒想到的是，日本人居然不講信義，這個協議的墨跡還未干，就派兵從陸路進入了越北地區。
而越北的駐軍已經跟他們在交火了。這還不算，日本居然派飛機轟炸海防。現在這個時候，整個海防已經打成一鍋粥。
自己這裡還沒做出決定到底該怎麼辦。在密特朗的帶領下，所有的軍官都到這裡向自己施壓，要求堅決抵抗日本人的侵略。自己那什麼抵抗？德古上將也是非常煩惱，就憑自己的這幾艘軍艦就能消滅日本人的艦隊嗎？
這裡剛剛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不過誰也沒有說服誰。還是把這裡的情況向國內報告讓他們來處理為好。
大家也就在這裡枯坐著等國內的電報。
密特朗臉色漲紅的看著德古上將，要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打死這個老頑固。現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日本人要的是整個安南說不定就是整個印度支那，還要向那個該死的維希政府請示。你想想他們會幫助法國人嗎？
「總督閣下，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就是我們在向國內請示的同時應該下令軍隊立即採取堅決的措施。而不是什麼也不做！」密特朗還是要努力一下，他可是明白在越北的法軍絕對不足以抵抗日軍的一個師團。
有密特朗帶頭，下面的那些年輕的軍官們也開始大聲叫嚷：「應該懲罰那些該死的背信棄義的日本猴子！」
「報告！」一個參謀走進來大聲的說道，「各位長官，日本人開始在海防擴大轟炸範圍。但是日本海軍已經轉航，並沒有參與到戰鬥之中。在北部，同登、高平以及涼山都發現大規模的日軍部隊，並與我軍發生了大規模的交火。各地的指揮官都來電請示該怎麼應對？」
為什麼日本人會這樣呢？
德古上將盯著越北地圖：「諸位現在國內的指示還沒有來，局勢正在惡化。我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該死的日本人已經在向法蘭西的土地進攻，作為維護法蘭西利益的總督還在問該怎麼辦？」密特朗已經是氣得差點都說不出話來了。
「先生們，現在從日本人的行動來看，他們依然是以對付中國人而已。大家請看他們進攻的地區僅僅是北部印度支那，從而威脅緬甸，切斷英美的援蔣通道。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我們是不是就決定跟他們開戰？再說我請大家要明白如果要開戰的話，作為一個殖民地是沒有這個權利的。所以，我依然堅持這個事情最好還是通過外交途徑來加以解決。」
河內的法國官僚們在那裡爭吵。
在海防，城防司令官詹姆斯中校下令法軍部隊堅決的向日軍開火。
西村少將在碼頭受到襲擊並讓西原少將被對方的狙擊手幹掉，而一個中隊的士兵被倉庫的爆炸全部送上了天，也是氣得發瘋，他下令部隊搶佔碼頭為後續部隊佔領鞏固的登陸陣地，並向南方方面軍發電要求提供足夠的空中支援。
海防城裡已經亂成了一團，人們紛紛的向城外跑去，而城內幾乎同時在各個地方燃起了大火，到處是槍聲和爆炸聲。
駐防海防的法軍有一支坦克部隊，雖說這些坦克全部是從一戰後淘汰下來的東東，也只有區區的八輛，但是他也是一支坦克部隊。
這支坦克部隊駐在海防機場附近，在這裡可以保護機場也可以快速的支援碼頭。
勒爾少校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就沒有睡好。誰也沒有想到昨晚他又像往常一樣來到海防城裡的一個中國人開的妓院花天酒地的時候，遇上了一件讓他在後來說不上是好還是壞的事情。
就在他喝的醉醺醺的從一個越南少女身上爬起來的時候，他的額頭上頂上一支手槍。一個年輕人微笑著看著他：「勒爾少校，我們想和你談談。」使用的還是純正的法語。
勒爾少校的酒當時就醒了，他下意識向四周望望，發現自己的衛兵也被控制住了。
勒爾少校舉起了雙手，「勒爾少校，這就很好。」那個年輕人微笑著把手槍從他的頭上拿走，示意那個越南少女退出房間。
勒爾鐵青著臉：「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勒爾少校，我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而我們知道你最喜歡幫助人。所以我們就來找你了。」
就這樣，勒爾帶著一群人進了自己的兵營，在把自己的部下全部召集起來後，所有的人都被解除武裝關了起來。當然勒爾少校並沒有受到這種待遇。
用那個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還需要勒爾少校來接聽電話，最後笑瞇瞇的說：「我相信少校先生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出讓我們不快的事情。否則的話，這裡的幾十名法軍官兵就將陪著少校先生去見上帝。」
勒爾少校知道這個傢伙一定幹得出來，因為在他們的眼裡看到的只是冷漠和凶悍。這些人肯定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傢伙，因為勒爾在有些人的身上看到過這種神情，就是那些一戰的老兵。
這些人勒爾已經可以確定他們就是中國人，雖說看起來他們有點像越南人，但是越南人不會擺弄那些坦克。
那些人在把所有的人綁住統統送到一個地堡裡關起來後，就開始對那幾輛坦克開始進行檢修，從他們的專業水準來看，甚至要超過自己的士兵。
「他們要幹什麼？」勒爾一邊看這些傢伙把所有的坦克和汽車裝上汽油以及炮彈和機槍子彈。就開始休息，當然每一輛坦克和汽車都是發動了機器的。
等到忙得差不多了，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站崗和執勤以外，其他的人都在汽車下或者坦克下面和衣而眠。
等到那個年輕人再次走進來的時候，勒爾少校說：「你們是中國人？我想的話你們還應該是中**人？我說的沒錯吧？」
那個年輕人笑著點點頭：「勒爾少校，你的眼光在水準以上。我還認為法**人不過就是一些怕死鬼而已。」
「你在侮辱我的軍人榮譽。」勒爾少校的臉漲紅了。
「你們到這裡來，就不怕引起中法兩國之間的衝突嗎？」勒爾少校覺得只要知道對方的身份那麼就可以談談了。
「呵呵，那麼少校先生說的是那個法國？維希政府這個傀儡，還是在倫敦的自由法國？」年輕人臉上帶著嘲笑，「還是你認為現在的法國還是以前那個歐洲第一陸軍強國嗎？」
「你……」
「說實在的，原來我還認為法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特別是誕生過拿破侖這樣英雄的國家應該是一個讓人尊重和嚮往的國度。誰想到事實告訴我們這不過是個笑話。」
「難道想你們這樣偷偷摸摸的就是英雄嗎？中**人就是向你們這樣靠卑鄙的偷襲嗎？你不配和我談英雄。」勒爾少校在知道自己的生命暫時沒有危險後，稍稍的放寬，也就立馬反擊。
「我們是不是英雄不要少校你來評價。至少我們還在抵抗，還在為自己國家民族的自由獨立進行著抗爭。你們呢？你們也就只配在越南這樣的國家向那些赤手空拳的弱小民族撒撒威風。」
說到這個勒爾少校也只能無語。
「你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難道你們想多樹立一個敵人嗎？」過了一會，勒爾少校又開始問了。
「少校先生，你不覺得你問的太多了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但是你在知道我的身份後，你就只有一個選擇，要麼跟著我們走，要麼永遠不說話。你選哪一樣？」年輕人說完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勒爾。
勒爾心裡一激動：「就算是死我也想知道真相。」
「好吧，我是中**官少校林奇。奉命前來這裡破壞機場以免這個機場被日本人利用，這樣說勒爾少校應該滿意了吧？」
「你這樣做是在挑起中法兩國之間的戰爭。少校先生。」勒爾少校看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居然也是少校和自己的軍銜相同，也是覺得好奇。
「林少校，我能問問，你們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嗎？」勒爾少校還是止不住好奇。
「其實也沒什麼，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日本人將會在明天進攻這裡，所以我們就來了。就如此簡單。」
勒爾少校心裡怎麼也不相信日本人會進攻這裡。但是天一亮日本飛機的轟炸讓勒爾少校覺得不思議：這些日本人是不是瘋了？
所以在接到詹姆斯中校要求出擊的命令，勒爾少校提出了一個要求：「林少校，我是一個法**官，在法國的利益受到侵害的時候，我希望能夠親自參戰。並且我想我的部下們也願意教訓這些該死的日本猴子。希望你能同意我去跟我的部下們談談。」
這樣一來，行動也就積極了許多，因為那些法國人也願意參加戰鬥。當然，林奇也不是沒有防備，就是只能讓法國人乘坐汽車而不是坦克。
林奇指揮坦克向海防碼頭的鬼子登陸部隊衝去，本來，法軍在碼頭已經無法抵抗了在坦克的支援下，頓時又把日本人的衝鋒勢頭給壓了下去。
向林奇一樣在海防活動的中**人還有很多，他們在當地越南人以及華僑華人的幫助下，如魚得水，給了日本人狠狠的教訓。
不過，林奇始終記得自己的任務不是在這裡跟鬼子死拼，那是法國人的事，自己只要能夠狠狠的教訓一下日本人，把他們的獸性激發出來就夠了。因此在打退了鬼子的進攻後，果斷的命令部隊撤了下來，並向中越邊界的芒街方向撤退。
芒街、北峰和灘番一帶已經有大規模的越南獨立勢力的武裝在集結，準備切斷日本人的後路。當然必須是在日本人和法國人打出真火的時候。
最好是兩敗俱傷就更好了！
日本人武力進駐越北地區，在國際上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首先是法國維希政府向日本政府提出了最強烈的抗議。
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狼一樣，對日本人的行為表示了最為強烈的關注，就在23日當天，美國國務卿赫爾緊急召見日本駐美大使野田，要求日本政府對此作出說明，美國政府有保持採取進一步行動的權利而由此引發的後果將由日本政府承擔。
而野田大使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馬上趕回大使館向國內發電詢問詳情。
很快東京的電報就來了，要求野田大使務必向美國解釋這次行動發生的原因，並確保日美關係不會因此出現問題。
野田大使拿著這封電報能說什麼呢？只能是在心裡咒罵那些陸軍笨蛋，還有馬上趕去給美國人一個解釋。
野田大使是這樣給赫爾說的：「我軍進駐法屬印度支那北部的目的在於建立對華作戰的基地和加強切斷中國方面補給聯絡線的作戰，而無其他意圖。當時雙方處於第一線的部隊有的還不知道在海防舉行的談判已經獲得成功。這就自然在雙方第一線的部隊之間發生了一場大本營首腦沒有預料到的戰鬥。現在大本營已經電令從陸路進駐部隊停止前進。而發生在海防的轟炸事件是由於飛行員判斷失誤導致一起誤炸事件。帝國政府將嚴肅懲處違紀的軍官。帝國政府也將派出特使向各國政府作出說明。」
美國並不相信日本人的胡說八道，發生這樣大規模的戰鬥僅僅用誤會怎麼能夠加以說明呢？再說了各方面的情報顯示，德意日三國正在柏林進行三國同盟談判。這是什麼意思？
美國政府認為日本進駐北部法屬印度支那只不過是要進駐南部法屬印度支那的前奏而已。所以，羅斯福總統覺得應該對日本政府的野心加以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