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親征蒙古 第八十八章：初見戚繼光 文 / 小二上酒嘍
第八十八章：初見戚繼光
今天風和日麗，萬曆出了德勝門而來，沿著驛道前行，沿途各驛站、縣府衙門官員們，一早就知道皇上要來，紛紛候在了道路兩旁恭迎跪拜。萬曆知道，如果一一接見他們，恐怕下個月也到不到薊州，於是也就不加以理會，只專心致志第觀賞沿途風景。
順天府地處天子腳下，沒有麼多的苛捐雜稅，也沒有那麼多明目張膽的欺壓，對於百姓來說，順天府可以說是全國最好的地方之一，所以這裡的田畝早就被開發一空，萬曆看那道路兩旁，儘是農田，偶爾才有村莊小鎮出現，與現代那滿眼全是參差不齊的水泥樓相比、與京城那車水馬龍的街道相比，反差實在太大了。
四月，正式草長鶯飛的季節，萬曆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望無際的翠綠色麥田，遠處一些小山的山腳，往往有著幾片苜蓿地，這個季節的苜蓿才剛剛開花，一片紫紅，在藍天白雲下與麥田翠綠相襯，紅紅綠綠的一大片，看起來分外得賞心悅目。
萬曆心中暗道，現代人搞了很多「生態旅遊」、「農家樂」，表面上十分吸引人，其實大多是作假而已，如果有可能開設一條到明朝的旅遊線路，就算收費貴上十倍，想必旅客也會絡繹不絕吧……
順天府府尹高啟愚一直跟在皇上身邊，他發現皇上這一路上，經常神情怪異地盯著農田看，他已經忐忑不安了很久了。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了，輕聲問道：
「皇上，微臣治下，可是有什麼差錯之處？」
萬曆見是高啟愚，知道他顧慮的是什麼，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倒也沒有什麼差錯之處，只是朕覺得奇怪啊，為何這一路行來，良田美景是看了不少，農夫卻是不見一個？」
「回皇上，這是……這是微臣事先吩咐下去的，怕有個別百姓不識禮法，驚了聖駕，所以不准他們今日來此驛道旁。」
萬曆聽了，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帶了一萬精兵，有哪個百姓能驚得動聖駕？
「高愛卿這麼做就有些欠妥了。他們都是朕的子民，朕這次是去巡視薊州，路過此地而已，本來也正好可以考察一下民生。被愛卿你這麼一弄，倒似乎是朕擾民來了。：
高啟愚聞言大驚，忙道：「皇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朕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所以你大可傳令下去，以後朕在順天府每到一初，務必要保持原樣，不得干擾百姓生活，如有發現弄虛作假之處，朕可就要拿你問罪了。」
「是，皇上。」高啟愚忙不迭地應道。
剛才聽到高啟愚說道讓沿途百姓閉門不出，萬曆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那個時代領導下鄉視察時的情景了。不管是哪個機關，公的也好，私的也好。甚至是中學、小學，只要一聽聞領導要來視察，全體上下立馬煥然一新，要多假有多假。萬曆心想，這種風氣可不能在明朝也流行起來，自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史官都會記錄在冊，全國官員都在看著呢，所以一定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
萬曆騎馬慢行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一座城前，聽高啟愚介紹，這便是通州，過了這通州後，前面就是薊府了。
通州城城門前，早有一眾官員列隊等候，不下百人，看見皇上的車架出現，一起下跪，靜候著萬曆。
這些就全是地方官員了，萬曆上了前去，等他們呼過萬歲，叫了他們起來，發現除了回京敘過職的薊州總督劉應節外，他們中的其他人，自己都不認識，問過了高啟愚才知道，他們都是通州和薊州兩地的各級官員，還有布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等三司官員，聽聞皇上視察薊州，特地前來第一站——通州相迎。
萬曆見掌管薊州軍事的總督劉應節和都指揮使曾起元都來了，卻唯獨沒有戚繼光，不由得問道：「戚將軍沒有來麼？」
官員們聽了，面面相窺，都不敢言語，只有薊州總督劉應節站出來說道：「回皇上，戚將軍知道皇上要來，想必是在薊州加緊操練士兵，又或者忙於接待事宜，這才沒有前來。」
「嗯。」戚繼光沒有提前出場，萬曆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總兵沒來，下屬卻這麼積極，顯然都是來在新的帝王面前討個好印象，但自己可沒空一一應酬。萬曆對眾官員們說道：
「朕此行是巡察薊州衛，不便在此久留，這通州城朕就不進了，諸位愛卿請回吧。」
「是，皇上。」
薊州總督劉應節等人在前面帶路，萬曆一行又走了約三個時辰，終於是來到了薊州。
薊州左鄰宣府，右鄰遼東，若單純從地理位置看，薊州位置靠中，不是特別突出，但若是論重要性的話，薊州絕對在九邊之首，因為整個京師都屬於薊州拱衛，薊州一旦不保，從薊州長城到京城，不過幾十里地，對於蒙古騎兵來說，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在戚繼光鎮守薊州以前，薊州武備廢弛，長城破敗不堪，衛所兵軍紀鬆弛、行為散漫，根本就不能對抗蒙古騎兵。嘉靖二十九年，蒙古俺答部十萬大軍南下，從古北口長驅直入通州，如入無人之境，緊接著又包圍了京城三天，強掠了大量牲畜、財物，這才慢悠悠地回到關外，史稱「庚戌之變」。
從此之後，薊州就成為了明朝邊防的一個軟肋、朝廷的一塊心病，更戌之變以後，薊州接連換了十來個總兵，卻沒有一個能在任超過三年的，不是因咎被貶，就是直接死在了蒙古人手上，直到隆慶皇帝調了戚繼光前來，這才徹底改變了一切。
薊州城外，早已林立著無數兵馬，當先數名將領，看到萬曆下了馬，一起趨上前來，跪拜道：
「末將參見皇上！」
「平身。」萬曆看著當先一名將領，頭戴紅纓尖頂鍍金盔，身披銀色魚鱗鎧，腰盤玉帶，想必就是戚繼光了。玉帶除非是皇上欽賜，不然只有一品大員才可以佩戴，戚繼光被封為少保，官居一品，在這薊州地界，除了他，還有誰能戴此玉帶？
「朕小時候就常聽父皇說起戚將軍的事跡，朕神往已久，今日一見，將軍果然氣度不凡。」
這句話是萬曆在路上早就準備好了的，生怕自己見了歷史名人，會出現忘語的情況。
事實證明，自己的顧慮是對的，戚繼光一如想像中的那般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相貌也跟自己在這個世界看到的大多數名人一樣，並不是十分出眾，可以說是相貌平平，但是他的眉宇之間卻透著一股氣勢，這是一種多年戰場上熬出來的氣勢，足以讓萬曆有些心神不寧。
戚繼光看了萬曆一眼，忙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地抱拳回禮：「皇上過譽了！皇上遠道而來，微臣已在敝府安排妥當，請為皇上接風洗塵！」
「嗯，有勞戚愛卿了。」
萬曆帶了兵部尚書殷正茂、順義府尹高啟愚、神機營、錦衣衛將領趙士楨、肖大路、沈有容等人，在戚繼光指引下，進了薊州城中，沒走幾步路，就來到了一座大衙門前。
衙門前是一處巨大的廣場，看上去可容納千人，衙門有一個主門，兩個次門，主門上書寫著五個大字：「薊鎮總兵府」，門前一道高大的影壁，兩側還有裝飾豪華的桓表，待入了主門，眼前又是一個大廣場，又是可容納千人之多，場側一座高台，台上設有弓箭刀槍等物，顯然是戚繼光平時練身所用。廣場正中，一條筆直的甬道直通大堂，，富麗堂皇之極，屋後又隱約可見無數樓宇，不由得暗暗心驚：建這麼大的一座衙門，得花多少銀子哪……
萬曆進了大堂，坐上了正首主位，說道：「諸位愛卿都坐吧。」
眾人謝了恩入座，戚繼光說道：
「皇上這次親巡，微臣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萬曆剛要說話，不料殷正茂率先說道：「遠迎之事，本來就應當交給劉總督等人，戚繼光擔任武職，甲冑在身，自然有所不便，又何必請罪呢。」
萬曆微微有些驚訝，殷正茂這麼說，顯然不是在幫戚繼光，不知道他們兩個上下級之間有什麼過節，殷正茂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是一向以武官自喻，又是兵部尚書，也許是他看到老部下在皇帝面前失了禮儀，怕有損武官群體的地位，他心中氣惱，這才出言相激。
萬曆饒有興致地看著戚繼光，想聽聽他怎麼應付這「甲冑在身，有所不便」的暗語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