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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八八章 良好開端 文 / 殷揚

    第一八八章良好開端

    國子監的生員主要學詩書,也有雜學,不過雜學主要是術數與書學,這種科技上的學問,國子監還沒有開設。

    他們的反應,陳晚榮一點也不意外,掃視一眼眾人,問道:「你們不信,是吧?」

    「不信!」一片質疑聲響起。

    陳晚榮把手中的紙片晃晃道:「我要是變成一朵花來,你們怎麼說?」

    「不可能的事情!」生員們根本連這念頭都沒有動一下。

    陳晚榮挽起袖子道:「不給你們露一手,你們還以為我陳將軍只會胡吹大氣!拿一炷香上來。」這些道具,陳晚榮早就準備好了的,炮兵立即送上香,司馬承禎配合得很好,取出火折打燃,幫陳晚榮點上。

    在香頭上吹吹,等到香頭燃得旺了,陳晚榮這才掃一圈,只見個個一臉的不信,張大了嘴巴,死命的打量著陳晚榮手中的紙片。

    儘管徐堅學識淵博,也有些難以置信,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國子監是詩書的淵藪,科技非他們所長,人人如他一般,打定瞧好戲的主意。

    陳晚榮把紙片放到香頭附近,說也奇怪,紙片給香頭一烤,上面出現清晰的紅點。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紅點越來越多,繪成一條條曲線,過了一會兒,一朵鮮花已經成形了。

    如此怪異事情,國子監的生員和博生們有幾個見過?他們就算見到了,也不會用科學的觀點來審視,會給他們稱為怪異之事,一個不好,會詩興大發,作上幾首詩來吹捧一番。

    無不是眼睛瞪得老大,緊盯著紙片,彷彿紙是磁石,而他們的眼睛是給磁石吸引的鐵塊一般。

    鄭宛如和陳晚榮接觸時間多,深知陳晚榮的能耐,這不過是他一身所學中的一點點罷了,把生員們吃驚的模樣看在眼裡,格外得意。姐夫如此了得,做舅子的能不自豪?

    沒有人說話,只有數百人的呼吸聲。隨著香頭的推移,曲線越來越多,絕對是一朵花,而且還是一朵非常優美的畫。

    說起字畫,國子監的生員人人都是眼力不俗,以他們的眼光一瞧就知道,這花出自高人之手,能把線條畫得如此之優美者,萬中無一,就是國子監這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恐怕也找不出一個。眾人又不禁奇怪的猜想起來「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等到陳晚榮把香頭移開,只見紙片上出現一朵美麗的花朵,鮮艷欲滴。陳晚榮一晃,問道:「怎麼樣?我有沒有吹牛?」

    生員們沒有說話,發出一片爆笑聲,這也是回答,是最好的回答!

    「陳將軍,這道理安在?」徐堅有些迷糊的問道。

    這話正是生員們要問的,無不是緊張的打量著陳晚榮,期盼他給出答案。

    陳晚榮不答所問,把手中的紙片晃晃道:「我把這朵花兒送人,有沒有人要?」

    不就是一個笑樂罷了,生員們不以為意,沒有人回答。高漸站起身道:「陳將軍,能送給我嗎?」

    他和陳晚榮一起喝過酒,自認和陳晚榮的關係非同一般,凡陳晚榮送出的東西無不是欲得之而甘心。

    陳晚榮笑道:「高漸,你要這東西,我送你沒問題。不過,只怕在你裡不夠安全,還是讓給徐大人吧。徐大人,你要麼?」

    高漸一臉的失望,根本就不信陳晚榮的話。徐堅礙於禮節,只得點頭道:「陳將軍見愛,徐堅就領受了。」

    陳晚榮彷彿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冷淡之意,把香頭放到一個沒有烤過的角落,只一會兒功夫,紙片上出現在一行字。陳晚榮把紙片遞給徐堅道:「徐大人,你很有眼光,這是吳道子吳先生的手筆,請您收下!」

    吳道子的大名在長安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在國子監,吳道子有著神聖的地位,他的墨寶都想得到。徐堅絕對不信,還以為是陳晚榮在誆他,接過一瞧,只見題跋正是吳道子的手跡,再把曲線仔細打量一陣,沒錯,是吳道子的手筆!

    儘管徐堅見識不凡,不過,對吳道子的手跡仍是欲得之而甘心,乍獲吳道子的墨寶,猶如得到至寶一般,愛不釋手,老臉上泛著光輝,喜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一個勁的道:「謝陳將軍,謝陳將軍!」

    這次來國子監挑人,說到底就是要和生員們做官發財的觀念做鬥爭,陳晚榮鬧出的動靜越大,想法越新奇,越是讓他們想不到,那麼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正是從這點考慮,陳晚榮這才不說挑人,而是說成送他們見識,就是要挑起他們的興趣。

    為了把動靜鬧得大點,陳晚榮把能用上的人全用上,吳道子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能例外麼?遺憾的是,吳道子的名頭太大,不能現身,要不然別想挑人,都跑去看吳道子了。

    高漸異常不滿,氣憤的質問起來:「陳將軍,明明是我要的,您為何不給我?」

    陳晚榮朝他身邊指指道:「你瞧瞧他們,看看他們的眼神,這東西就算給你了,你能保證明天還能擁有麼?」

    吳道子的墨寶那是至寶,雖然貴重,卻也惹禍,那些生員個個眼中儘是艷慕之色,真要給他的話,他能保管多少時間呢?這還真是個問題。

    儘管高漸很氣憤,也不得不承認陳晚榮是善意,只得氣恨恨的坐了下來。

    陳晚榮聲音提得老高:「徐大人,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您,這是可是吳先生第一次用這種方法作的畫兒,意義非凡!」

    徐堅先是不住點頭,大是感慨自己何其幸也,居然能擁有如此意義非凡的畫兒。不過,緊接著就是好奇,問道:「請問陳將軍,吳先生是用何法子畫的這畫兒?」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有了他這話,陳晚榮可以省去好多口舌,點頭道:「徐大人有興,我就班門弄斧,給徐大人解說一下。若是不入徐大人法眼,還請見諒!」

    「哎呀,陳將軍,你說到哪去了?你能為老朽釋疑,老朽感激不盡。」徐堅太想知道吳道子這法子了,感激不已。

    陳晚榮吩咐一聲,兵士打來一盆水,陳晚榮取出一塊硝石,高舉在手上,聲音提高:「這法子說出來一文不值,就是這硝石。」

    「不會吧?硝石能有如此妙用?」柴博士首先不信了。

    陳晚榮並不作答,高叫一聲:「高漸!」

    高漸正為失去吳道子手跡而生悶氣,給陳晚榮陡的一叫,不由得一愣,繼而明白過來,猛的站起來,很是吃驚的問道:「陳將軍,您叫我?」

    「能上來一下麼?」陳晚榮衝他招手。

    如此美事,求之不得,高漸會不來麼?喜滋滋的應一聲,小跑著過來。鄭宛如一臉的不樂意,不住沖陳晚榮使眼色,陳晚榮手一招,道:「宛如,你也來,幫高漸打下手。」

    鄭宛如興高采烈的應一聲,小跑著上來,給姐夫挑中,倍兒榮幸。

    「高漸,你把硝石化在水裡,再用筆醮著,在紙上畫東西。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隨你的意。等到干了,你用香頭把紙一烘,就會出現你畫的圖案。」陳晚榮也沒有藏私,這些東西對化學專家來說,不過是小把戲罷了。

    高漸不信,遲疑著不動手。鄭宛如早就知道這把戲,不過,當眾做來很露臉的事兒,興奮之情不減,拿起硝石就化在水裡。

    高漸反應過來,忙把紙鋪開,用筆醮著在紙上畫了起來,不時向著徐堅手上的吳道子畫的花兒瞄著,居然是依樣葫蘆,畫起了花兒。

    等到畫完,放下筆,等著晾乾。

    這事對於司馬承禎,鄭宛如他們這些明曉的人來說,一點難處也沒有。不過,對於國子監的生員來說,那是難以想像之事,無不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紙張,期盼早點乾透。

    「時間過得真是慢!」生員們個個心頭如是想。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終於干了。高漸興奮的拿起紙張,鄭宛如拿著香頭,開始烘烤起來。說也奇怪,和適才一般無二,先是出現一些紅點,然後就是曲線,再後來就是一朵花兒。

    同樣是畫花,高漸的筆力和吳道子的畫比起來,簡直就是嬰兒和巨人的差別,慘不忍睹。不過,卻沒有人發笑,因為生員吃驚得連譏笑一事都忘了。

    陳晚榮緩緩掃視眾人,目光最後停在徐堅身上。徐堅一抱拳,一副汗顏無地之狀,歎息一聲:「世間妙事原來如此簡單!見識了,見識了!」

    這話說得沒錯,只要到找規律,紛繁奇妙的事情都會揭開神秘的面紗,沒有什麼秘密可言,這就是科學!

    在生員們點頭讚歎中,陳晚榮說出一句讓他們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徐大人,這算奇妙麼?還有更奇妙的呢!今天,我給你們送大禮,就讓你們見識過夠。你們都知道我這個陳將軍還是陳氏化工的創始人,你們可知道香水是怎麼做出來的麼?」

    香水在長安,在國子監有誰不知道?沒有!儘管香水賣得很貴,但國子監的生員有很多人家裡有錢,還買著用呢。

    空氣中香噴噴的香水味兒,只要不是鼻子有問題都能問出來。

    一說起這事,生員們的興趣陡增,齊聲問道:「陳將軍,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們香水的做法吧?」

    香水如此神奇,要是能知道其做法,就是給一萬兩黃金,不,十萬兩,百萬兩也願意。只是,這是無價之寶,就算再多的錢,陳晚榮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生員們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陳晚榮居然點頭了:「沒錯!我是打算把香水的做法告訴你們。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你們就算知道香水的做法也沒有用,因為你們沒有原料!」

    香水依著不同的配方有不同的香味,這事陳晚榮也控制不了。陳晚榮能控制的就是原料,就算生員們知道了配方,沒有精華油,仍是沒有任何用處,陳晚榮根本就不用擔心洩密。

    就算是這樣,能一睹香水的製作,那也是快慰生平之事。香水,影響太大了,不僅生員們好奇,就是徐堅這些國子監的大儒們也是驚喜莫銘。

    葉天衡用過香水,喜歡香水,就是不知道香水的做法,一聽這話,不由得臉上泛紅光,眼裡噴火:「小友,你沒騙人吧?」

    陳晚榮並不作答道:「香水的做法,我就不給你解說了。這事,還是請司馬道長來說的好!大家想聽司馬道長解說麼?」

    司馬承禎名滿天下,國子監的生員不是所有人,至少絕大部分人知道他的名頭,知道他是睿宗的座上佳賓,沒想到居然有幸見到他,那還用問麼?

    只有腦袋給驢踢了的才不願意!

    生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驚喜之情溢於言表,陳晚榮看在眼裡,喜在心頭,今天把司馬承禎拉來助陣是對了!

    要是能把吳道子拉來那就更好了,只是吳道子的名頭太大,怕引起混亂,只能割愛了。

    「道長請!」陳晚榮側身相請,讓到一邊去。

    司馬承禎上前一步,單手打個問詢道:「各位學友:司馬承禎這裡有禮了!」

    一句見面的禮節話語,卻引來生員們一片尖叫。

    司馬承禎接著道:「陳將軍要貧道給學友們演示香水的做法,貧道很是榮幸。不瞞各位,香水這本事,貧道是向陳將軍學的,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各位學友見諒!」

    「道長,你快做吧!我們等著瞧呢!」生員們齊聲催促起來。

    司馬承禎微微一笑,取出幾個瓷瓶,放在桌子上。生員們原本以為香水那麼神奇,司馬承禎演示起來必然是讓人意想不到,沒成想,他居然弄些瓶瓶罐罐,不由得大是失望。

    「你們以為這些東西沒用?貧道告訴你們,這裡面的原料正是做香水必不可少的。你們都知道,貧道調配過一種香水,聞著讓人生出出塵之想,今天,貧道就給你們演示一番。」司馬承禎笑容不變。

    在陳晚榮賣的香水裡面,最受男人追捧的就是司馬承禎調配的香水了,生員們使用這種香水的沒有五六百,也有三兩百之多,一聽這話,無不是來了精神,睜大眼睛看著司馬承禎的一舉一動。

    「在貧道演示之前,麻煩徐大人幫貧道聞聞這瓶裡的味兒。」司馬承禎單手施禮道:「徐大人,請!」

    徐堅著實好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上前,拿起一個瓷瓶,拔開塞子,聞了一下,鼻頭一皺:「不是那味!」放下,再開一個,依然不是他想聞的出塵之香味。

    把所有的瓷瓶都聞了,也沒有找到他想聞的味道,不由大是失望:「道長,沒有你配的出塵之味。」

    「徐大人,沒有就對了!」司馬承禎說出的話足以把學識淵博的徐堅繞糊塗:「沒有,貧道就配出來!」

    把袖子一挽,拿起瓶瓶罐罐,一陣鼓搗。生員們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沒有錯過任何細節。

    如此美事,十輩子也不見得能遇上,若是錯過一個小小的細節,那也會遺憾終生!

    「能有那出塵之香味麼?」徐堅懷疑不已,直到司馬承禎停下來,道:「徐大人,你請聞聞!」

    徐堅也不客氣,從司馬承禎手裡接過來,放到鼻端一嗅,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

    他一閉眼睛不要緊,生員們卻是一片尖叫聲,更有沉不住氣的問道:「是不是那味?是不是那味?」瞧他們那副急切模樣,巴不得從徐堅手裡搶過去聞個明白。

    「不是……」徐堅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一臉的享受。

    生員們一片歎息聲,大是失望。歎息聲未落,只聽徐堅接著道:「那就怪了!」

    徐堅大儒,說話歷來條理清晰,如此這般前後矛盾的事情這輩子也沒有幾次,實在是這事太過神奇,太讓人想不到了。誰能想到,如此奇妙的香水居然是用那些不相干的東西調配而成的。

    也是徐堅穩重,要是換個人,說不定早就尖叫起來,大吼著「真是想不到啊!」

    生員們失望的神態立時變成驚喜、驚訝、難以置信,個個唯有瞪大眼睛的份兒。

    「不信?你們自個聞聞!」陳晚榮適時插話,叫兵士送來紙張,從徐堅手裡一把奪過瓷瓶,徐堅意猶未盡,一個勁的道:「陳將軍,讓我再聞聞!再聞聞!」

    「獨樂樂何如眾樂樂!」陳晚榮調笑一句,把香水灑在紙上,叫兵士拿給生員們聞。

    一瓶香水灑完,也灑了好幾十張紙,一時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香,讓人聞著就長精神,生起飄然出塵之念想,這不是司馬承禎調配的香水,還能是什麼呢?

    生員炸鍋了,議論紛紛,各種猜測都有。徐堅,以及一眾國子監的大儒們也不例外,就連葉天衡也是猜測多端。

    大家想的同一個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讓他們猜測一陣,陳晚榮知道時機成熟了,該是下套的時候了,提高聲音問道:「你們想不想知道原委?」

    「想!」只有一個字的回答,卻是富含激情,爆發出巨大的威勢。

    「想不想學?」陳晚榮再問一句。

    「想!」仍是一個字的回答。

    陳晚榮在數百人的期盼中說出一句很不得人心的話:「沒門!」

    要不是有身材高大的炮兵護衛,氣憤的生員們肯定要找陳晚榮算帳。把他們氣憤不已的模樣打量一陣,陳晚榮這才道:「想學,也不是沒辦法!」

    生員們的眼睛陡的明亮起來,希望的火光熊熊燃燒,巴不得從陳晚榮嘴裡掏出答案。

    陳晚榮掃視生員們,心裡暗笑「小白兔看見前面有一株胡蘿蔔,一心想吃到嘴裡。可是,那能吃到嘴裡麼?那是用來引誘它的呢!現在,我的胡蘿蔔起了妙用,該是逮住小白兔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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