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文 / 六道
第二十二章
看到大王對自己眾人躬身施禮，平原軍眾將士皆是一愣，緊接著，嘩啦啦的聲響連成一片，人們齊齊跪倒地，眼閃著淚光顫聲說道：「是我等無能！」「大王折殺小人了！」
環視黑壓壓跪到一片的己方將士，唐寅心感慨萬千，現他對西進滅寧已基本不報任何希望，看來接受寧國的議和是唯一出路了。正唐寅暗自琢磨的時候，旁邊有侍衛驚叫道：「有船！是寧國的戰船！」
唐寅聞言，舉目向河面上望去，可不是嘛，漳河的上游緩緩行了三艘體型龐大的戰船，戰船之上站滿寧兵寧將，燈球火把、亮子油松，將三艘戰船照的如火船一般。等戰船行到唐寅面前的江心處，慢慢停了下來。唐寅攏目仔細觀瞧，只見戰船的甲板上擺放了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一人，這位頭頂金盔，身戴金甲，背披紅色的大氅，像臉上看，五官深刻，稜角分明，濃眉大眼，面膛紅潤。
這位不是旁人，正是『病危』的長孫淵宏。他此時的模樣，意氣勃，神采飛揚，滿面的傲氣，哪有半點病危的樣子？看清楚長孫淵宏，唐寅的腦袋也嗡了一聲，這個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哈哈——」戰船上的長孫淵宏朗然大笑，看著東岸的風軍陣營，大聲問道：「唐寅現可此地？」
被人家指名點姓的叫喊，唐寅哪是肯做縮頭烏龜的人，他分開己方眾人，大步流星走到河泮前，腰板挺的溜直，雙手向身後一背，振聲回道：「本王此！」
見唐寅出來了，長孫淵宏隨之站起身形，走到甲板邊緣，笑呵呵地打量唐寅。別看他此時的模樣輕鬆，能坐能站的，實際上那是長孫淵宏咬牙硬挺著，他背後的傷雖不致命，但也極重，此時能站起來，全靠身後的侍衛們暗暗托著他。
長孫淵宏看了唐寅一會，笑道：「風王，想不到這麼快你又來給本帥送大禮了，上一次你送了不下三萬人，不知這次又送來多少人啊？」
聽聞此話，風軍眾人的鼻子都差點氣歪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長孫淵宏如此出言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戰船距離岸邊較遠，眾人這時肯定已淌水殺過去了。唐寅倒是沒有動怒，至少表面上是沒有怒色，他笑瞇瞇地說道：「禮尚往來嘛！貴國河東送給我萬之眾，現還送你們萬把來人倒也沒什麼。」
「哼！」長孫淵宏臉色沉了下來，嗤笑道：「唐寅，你真以為我大寧會向爾等風賊議和嗎？別做夢了，那只不過是本帥所用的誘敵之計罷了；你以為你的部下真都是鐵板一塊，對你忠心耿耿嗎？實話告訴你，你的一舉一動皆本帥的掌握之，哈哈……唐寅，下次貴軍再想渡河，不必再大費周折的跑這麼遠了，何不光明正大的直接來攻？」說完話，他不等唐寅的回話，對麾下一揮手，喝道：「回營！」
三艘戰船，以唐寅為的風軍眼前旁若無人的調轉方向，大搖大擺的駛回寧軍大營。
長孫淵宏的這番話，看似他得意的顯擺，實際上有兩個用意。其一，讓唐寅認為石聽寒和覃亦二人皆為自己所派，議和之事是假，引他上當才是真，如果唐寅信以為真，石聽寒和覃亦二人必死，使節被殺，對一國而言是奇恥大辱，朝廷熱的議和之事也只能就此作罷了。其二，分化唐寅的內部，使風軍內部產生猜忌，一旦猜忌產生，互不信任，日後戰場上也就沒有配合而言，一支沒有配合的軍隊，戰鬥力再強也不足為慮。
這就是長孫淵宏的如意算盤。
眼睜睜看著長孫淵宏所的戰船揚長而去，風軍將士無不恨的牙根癢癢，但又拿他無可奈何。古越冷著臉，跨步走到唐寅近前，沉聲說道：「這次若非石聽寒和覃亦，我軍也不會計，大王，末將這就回營，砍掉二賊的腦袋！」說完話，他轉身就要走。
唐寅皺了皺眉頭，喝道：「站住！」
「大王？」古越不解地看著唐寅，事情都這麼明顯了，大王怎麼還阻攔自己？
唐寅深吸口氣，說道：「你自己動動腦子，如果石聽寒和覃亦二人真是受長孫淵宏指派，他會把事情挑明嗎？他這麼說，明顯是要借我們之手致石、覃二人於死地！」
「啊？」古越身子一僵，無法理解地搖搖頭，狐疑道：「石聽寒和覃亦不是寧國的大臣嗎？長孫淵宏為何要害死他倆？」
「鬼知道。」唐寅沒好氣地嘟囔一聲。
這時，梁啟開口說道：「這只有一種可能，寧國的朝廷是真想議和，而長孫淵宏並不想，只要我軍把石聽寒和覃亦殺了，那麼議和之事將會就此作罷，長孫淵宏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另外，如果我猜測沒錯，石聽寒和覃亦應該是不知道長孫淵宏的病危是裝的，長孫淵宏要借病危引我軍來攻，性連石、覃二人也一併騙了，此人之心機，深不可測。」
聽完梁啟的分析，眾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唐寅疑問道：「那長孫淵宏又是如何得知我軍這次還會由此地偷渡？難道我軍內部真有人向他去通風報信？」
梁啟嗤笑一聲，搖頭說道：「大王千萬不可偏聽長孫淵宏的話，他為什麼又能事先此地設伏，我雖然還猜不出來，但他剛才那麼說，肯定是為了讓我軍將士互相猜忌。合則強之，分則弱之！一旦我軍將領之間互相生出不信任，互相猜忌，那我全軍的戰力將會銳減，這自然是長孫淵宏想看到的。」
唐寅又不是傻子，仔細琢磨梁啟的話，暗暗點頭，覺得梁啟所言極有理。他長噓了一口，幽幽應道：「沒錯！長孫淵宏果然狡詐，連我也險些了他的詭計！」
見唐寅陰沉的面色恢復了許多，梁啟知道自己的話已奏效，衝著唐寅拱手說道：「大王英明！」
唐寅苦笑，輕歎口氣，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回營！」
唐寅對風寧兩國議和之事本不熱，也不想議和，但是現，他不得不重考慮此事了，漳河之戰打到現這般田地，己方已是要船無船，要士氣沒士氣，二十萬的大軍也只剩下十多萬，而且對岸還有個神鬼莫測的長孫淵宏，此時除了議和，似乎已再無其他的出路了。
其他眾將的想法和唐寅差不多。
蕭慕青、梁啟、子纓三人本就反對滅寧，並非他們不想，也並非他們懼戰，而是感覺現的時機還不成熟，以風國目前羸弱的國力，只能支持短時間的戰爭，一旦戰爭演變成持久戰，己方大軍的供給就是個大問題，除非能極短的時間內一鼓作氣攻入良州，將寧王嚴初以及寧國朝的大臣全殲，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到風軍大營，唐寅剛進軍帳，蕭慕青、梁啟、子纓就跟了近來。蕭、梁二人皆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向子纓努嘴，子纓明白，這兩位又是讓自己向大王進見。他衝著唐寅拱了拱手，說道：「大王……」
「嗯？」唐寅轉回身，看了三人一眼，後目光落子纓身上，問道：「子纓，你有何事？」
「大王，此戰我軍已不能再戰了！」子纓正色說道：「當初收復河東時，我軍四十萬的將士到現僅僅剩下不足二十萬，尤其是近兩次的漳河之戰，我軍損兵折將無數，戰力銳減，主要的是，將士們的心氣已被寧軍打光了，再戰下去，我軍恐怕……」
子纓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再明白不過了。
連吃兩次虧，唐寅生出來的那股目空一切的氣焰此時也已熄滅，他走到桌案旁，慢慢坐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直說，依你們之見，我軍目的應何去何從？」
「接受寧國議和！」蕭慕青、梁啟、子纓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軍目的還處於攻勢，是佔有主動的一方，」子纓說道：「與寧國商談議和，我方上，寧方下，大王可趁此機會，狠狠敲詐寧國一筆，只要有了錢財，又有河東郡做糧草供給，我軍恢復軍力指日可待，到那時，我軍重整旗鼓，再談滅寧也不遲！」
子纓說的這些和唐寅想的差不多，後者仰頭，幽幽歎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沒想到那麼堅持要滅寧的唐寅這時候竟也接受議和，三人不約而同的面露喜色，互相看了看，皆點點頭，然後齊齊向唐寅深施一禮，說道：「吾王聖明！」
「狗屁聖明！」唐寅嘟囔一聲，挺身站起，拍拍屁股上的浮塵，氣呼呼地說道：「如果我真夠聰明，又怎會同一個地點被寧賊伏擊兩次？」
聽聞這話，蕭慕青、梁啟、子纓三人老臉同是一紅，唐寅挖苦自己，又何嘗不是挖苦他們，身為三軍統帥，竟無一人識破長孫淵宏之計，三人心亦同時羞愧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