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雪鯢、斷刀之爭 文 / 郭大米
八仙門以丹入道,煉丹雖然沒有打坐修煉快,但也有一定效果,何況荊飛羽的修煉方式本來就不是打坐,而是對月吞吐。他白天的時候採藥煉丹,夜晚便用來吞吐修煉,只有黎明時分休息一兩個小時。
現在養氣丹、明月丹、鬼面丹這種低階丹已經不適合他服用,能吸取的靈氣有限。他現在服用的是血塗丹,這是結丹期妖怪服用的丹藥,相當於修仙者的元嬰丹。至於元嬰丹,荊飛羽雖然也能服用,但效果只有血塗丹的十分之一左右。
按理來說,養氣期修仙者服用元嬰丹的話,因為無法吸收其中太多靈氣,會引起丹田靈氣膨脹,造成經脈紊亂。但荊飛羽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這也印證了他一直以來的猜測--自己雖然沒有進入元嬰期,也沒有結嬰,但修為和元嬰期也差不多了。
此時他已經是養氣期二十六層。在鳳凰內丹之中,密密實實地擠壓著二十六道靈氣,荊飛羽查過許多資料,但修仙界從沒有過這種異像。人類的丹田最多只能擠得下十層靈氣,再多的話便會化成丹火,凝成元嬰,從而進入元嬰期。
現在看來,這鳳凰內丹代替了丹田,似乎還能擠得下更多的靈氣,這讓荊飛羽倒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自己最多能修煉到養氣期多少層……
採藥,煉丹,修煉……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了。
這一日,大雪封山,千里冰凍。
滿天的鵝毛大雪如一個個小精靈般,飄飄揚揚地在天空中跳著舞,每一個「精靈」都晶瑩剔透,透過那六角的冰花,整個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就像一個醒不過來的夢。
從三道河延伸到大山裡的一個支流,那盡頭是萬丈深潭。這裡曾經是一條三眼狂蜥的修煉之地,人跡罕至。那潭水也不結冰,雪花落上去便融化了,一陣陣霧氣隨之產生,讓這裡變得如同幻境一般。深潭的周圍是一片寒冰世界,那是潭水噴濺出來,積年累月下便形成了這樣一個冰晶世界。
一個身材纖細的美麗少女,赤裸著身子,從山上的冰面滑了下來,就像在玩滑梯一樣,撲通一聲摔進潭裡,濺起細小的水花。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這小小的寒冰山谷中迴響,片刻後她嘩的一聲從潭水裡跳出來,飛到山上,再次重複這個過程。這天寒地凍的,她竟一點也不覺得冷。那白玉般細膩的**,比這冰雪還要晶瑩,沒有一絲畏寒的表現。
遠處另有一條看上去極不起眼的小溪流,在冰層下面緩緩流過,溪水中間被挖出了一個小坑,水流過去便積在這裡。
忽然,一條幾乎是透明的淡白色娃娃魚,從溪水上游流了下來,跳進了那小坑裡。
一聲驚喜的輕呼從旁邊的大石中傳出,那「大石」一下動了起來,手一撈,靈氣湧動,禁制突出,便將這白色娃娃魚給抓了起來,喊道:「鳳兒,快過來,抓到了!」
這「大石」竟是一個人。
那少女美目一亮,從山上飛了下來,大喜道:「真是『雪鯢』嗎?」
「錯不了了,就是這小傢伙。」那人歡喜得大笑起來,抖掉全身的雪,露出一張長著桃花眼的清秀臉龐,這人自然就是荊飛羽了。他帶著鳳兒在這裡守候了七天,終於將這駐顏丹所需的第二百七十六種魚給抓到了。
「鳳兒,你先把這雪鯢拿進去養起來,據說雪鯢都是成雙成對的,一定還有一條,我在這裡盯著。」荊飛羽說道。
鳳兒點了點頭,接過雪鯢,被荊飛羽送入了大肚魚。
差不多十分鐘之後,又一條皮膚上帶著藍點的白色娃娃魚,從上游被衝了下來。這只應該是雄的,力氣大一些,不斷掙扎著往上爬,但其動作笨拙,身體也軟綿,還是被溪水帶了下來。
荊飛羽大喜,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雪鯢。
可就在這時……
吱嘎,吱嘎~~
腳踏積雪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是細微的人聲。
因為附近都是霧氣,荊飛羽能看到的範圍有限,同樣,對方已經到了極近的距離,卻也看不到他。聽聲音有四五個人,都是養氣期七、八層的境界。
荊飛羽皺了皺眉,手一揮,水藍色飛劍從儲物袋中飛出來,在空中晃了兩下便消失不見了。接著火眼匕也出現在了手中,他側耳細聽,嚴陣以待。那幾個人忽然一陣驚喜呼叫,登登登地向他這個方向跑來,同時大喝道:「在這裡!」
荊飛羽眉頭皺得更緊了,抿起嘴唇,目光卻不敢移動,仍舊看著那雪鯢。想了想,忽然手指一點,一座金色小山出現在身後,隱在了滿天飛雪之中。
吱嘎吱嘎……
腳步聲響。
三男一女從霧氣中奔了進來,只是荊飛羽全身被大雪覆蓋,一動不動地坐在溪邊,看上去就像一塊石頭,他們竟一時都沒有發現。
這三男一女都不到二十歲,為首的少女手上拿著一副地圖,驚喜道:「就是這個潭……按照書中記載,那雪鯢應該就在這千尺潭附近了,大家仔細找找。」說著就要往溪水前走去。
「慢著!」她身側一個面容陰鷙的青年忽然攔住他,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一把斷刀,然後陰冷的目光落在了荊飛羽身上。
那少女也是一驚--青年手中的斷刀此刻發出一閃一閃的烏光,刀頭斷面筆直地指向溪邊的一塊大石頭。
「鼠輩,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裡,想要伏擊我們嗎,哈哈,看穿你了!」另一個胖子大聲喊道。那陰鷙青年卻面色一緊,揮手向天空打出了一道傳音符,同時低聲道:「這人身上居然有斷刀,張師弟,稍安毋躁,待我問一問他……」他向荊飛羽拱了拱手,大聲道:「閣下,可是斷刀門中人?還是與斷刀門有些淵源?」
荊飛羽將靈氣運轉起來,立時,身上的積雪緩緩蒸發掉了,那些從天而降的雪花也繞開了他,落在了周圍。他這才轉過頭來,微一拱手道:「在下是八仙門的,各位道友請了!」
這幾人身上衣裝相同,胸口都繡著劍與錘子,一看就是神機天宮的弟子。
幾道神識掃了過來,為首那女子點點頭,剛要說什麼,荊飛羽卻噓了一聲,又轉過身去,低聲道:「在下並不是心存惡意,只是……為了捕獲這雪鯢!」
荊飛羽見雪鯢終於進了水坑,忙將靈氣罩了上去,禁制它的行動,提著尾巴拉了上來,丟入了大肚魚。
「你是八仙門的?」那陰鷙青年眉頭緊皺,有些不信地上下打量荊飛羽。
荊飛羽再次回過頭來,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有斷刀門的斷刀?」陰鷙青年皺眉問道。
「嗯,你說這個嗎?」荊飛羽揮了揮火眼匕,雙手一攤道:「只是在坊市中無意買到的。」
「買到的?」那青年嘴角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在哪個坊市買到的?」
荊飛羽似乎想了想,片刻後才道:「是在龍首鎮。」
「是誰賣給你的?」陰鷙青年沉吟了一下又問道。
「這可記不清了,幾年前了。」荊飛羽微一笑道。
「兩三年之前,我有一個堂弟倒是在龍尾鎮的雪山被人給殺了,隨身斷刀也被人奪去……」陰鷙青年那雙鷹眼瞇縫起來,一瞬不瞬地看著荊飛羽。
「這樣啊。龍尾鎮離龍首鎮也不遠。」荊飛羽說道。言下之意是有人殺人奪寶之後拿到異地出售,恰巧被自己買到的。
他有些鬱悶,這斷刀已經被煉製成匕首了,而且那件事也過去許久了。他在封靈關這近一年也沒有因此再生麻煩,便以為這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卻在此地事發。似乎這斷刀之間還能互相感應似的,不過應該是有距離限制的,不然自己早就被發現了。
「那殺人兇手卻被我門中一位煉器師給發現了,最明顯的特徵就是長著一雙桃花眼,和兄台還真是像!」那陰鷙青年擺弄著手中的斷刀,目光中閃現出一股陰狠之色。
「道友一定是誤會了。」荊飛羽搖了搖頭。
「誤會嗎?我看不是誤會吧。」幾個人同時向前邁了一步。
荊飛羽微現冷笑,低聲道:「那道友的意思是……?」
「斷刀門是我神機天宮的外門,我本人也曾是斷刀門弟子,今年才被破格錄取到神機天宮。於情於理,這事也不能不管。」陰鷙青年高聲道。
「道友所言有理,這斷刀就還給你吧,以你神機天宮的能力,分離出來應該不難。」荊飛羽輕輕將那火眼匕扔給了他。
這火眼匕他現在用不用都行,那白骨刀已被他祭煉過,完全可以代替這火眼匕。而且近身攻擊中,他更愛使用驢拳。
斷刀雖然有些秘密,但他也沒時間去探尋。而且這東西應該有許多,想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為此得罪神機天宮,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採藥煉丹,能息事寧人是最好了。
但對方顯然不願就此罷休,接過火眼匕後看了看,扔進了儲物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冷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呢,這斷刀本來就是我們的,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我那堂弟卻不能白死!」
「嗯?」荊飛羽目中殺氣一閃,輕歎了口氣,緩緩道:「這位道友,這匕首只是我隨意買來的,其他事情與我無干。神機天宮與我八仙門同氣連枝,一向交好,沒必要為了一個猜測反目吧?」
「哈哈哈!」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那少女嗤聲道:「神機天宮與八仙門確實交好。不過道友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影響我們兩派的關係?就算你是八仙門的,要真是殺了人,也得償命,何況現在騙子那麼多,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荊飛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布袍,這並不是八仙門的制服。想要將腰牌拿出來,又擔心萬一一會兒破臉,自己的身份被傳出去就麻煩了。他陰沉著臉,歎氣道:「那各位道友想要如何呢?」
「請你和我們回去一趟,配合我神機天宮做些調查,還有,你剛才捉的那雪鯢也要交出來,這斷刀你使用了這麼幾年,怎麼也應該交些使用費吧!」那少女顯然也知道,這雪鯢並不好捉,每隔三年才會從山裡游出來產卵,而且一片地域一般只有雌雄兩隻。一旦捉取要許多年之後才會重新從地下卵胎中繁殖出來。再要捉到雪鯢,可就要在七道河之外了,那可不是他們能去的地方。
荊飛羽氣極反笑,搖了搖頭,向谷外走去。
在修仙界,這種事情他已經遇到過許多次,這時候再爭辯什麼簡直就是說廢話,他也懶得費這口舌。
果然,對方四人立刻將他擋住了,並且圍在了中間,那陰鷙青年冷笑道:「你的修為確實比我們高一點。不過也才養氣九層而已,你以為可以從我們四個養氣八層的圍攻中逃出去?」
荊飛羽有些無奈。他體內的鳳凰內丹累積了二十多層的靈氣,但一直填不滿,總是留有空隙。若是人體丹田,滿負荷之下便是養氣十層,可現在自己這無限接近於「滿」的狀態,在外人看來卻是九層頂峰,他不但沒進階元嬰期,在外人看來反倒是退步了。不過他也沒辦法,別看那鳳凰內丹裡只是一小段空隙,想要填滿說不定要多久呢。
荊飛羽並沒有真的想走,只是在做最後的努力。何況對方又來了人。
他停下身來,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三千法界山的下邊。
濃霧中又是幾個人影浮現出來。
「李師兄!」對面四人立即大聲叫道。
元嬰期!
荊飛羽瞇起眼睛,看著面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這人五短身材,一顆碩大的頭顱寸草不生,是個禿子。
已經青嬰期頂峰了啊,荊飛羽暗自想道,臉上表情波瀾不驚。
「就是他?」這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不屑地看了看荊飛羽,道:「斷刀門那把刀丟了幾年了,既然找回來就別再惹麻煩了。喂,小子,把雪鯢交出來你就走吧,這東西我們守了幾年了,好不容易等到成熟產卵了,卻被你抓走了,這怎麼行!」
「沒可能。」荊飛羽搖了搖頭。
那禿子皺起了眉頭,他本想騙荊飛羽將雪鯢交出來,然後再處置他,以防他來個玉石俱焚,將那雪鯢給毀了。見對方不上當,他撇嘴道:「看來你這傢伙還真有些問題,孟家的那個獨臂小子真是你殺的?」
荊飛羽搖了搖頭。這種事他當然不會承認,當時對方要殺他,他只是自衛,可這種事情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只會越辯越黑,毫無意義。
禿子揚手打出一道傳音符,荊飛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現在神機天宮在此處的弟子已經有九人了。除了剛開始的四個養氣八層的,以及這個青嬰期的禿子,還有兩個九層、兩個養氣頂階的。
僅從表面上顯露出的實力來看,對方吃下他簡直沒有任何難度。
只是,真的會那麼容易嗎?
片刻前,荊飛羽發現自己的修為又漲了一層。這養氣二十七層的修為到底有多大威力呢,他倒是很想試試。
自己能輕易看穿這禿子的青嬰期修為,按理說實力絕不會低他多少的,僅從神識上來說還遠強於他。
今天這事是沒法善了了,要動手就得趁早,誰知道這神機天宮有多少弟子在附近。
「怎麼,你還想跟我動手?」那禿子見荊飛羽臉上殺氣漸濃,忍不住好笑起來,一個養氣九層的低手,居然也妄圖挑戰自己。何況自己還有這麼多幫手。
「我再說一遍,斷刀門的爛事於我無關!這雪鯢也是天地之物,誰抓到是誰的。你們到底讓不讓開?」荊飛羽的聲音變得冰寒起來。
「動手!」那禿子一抬手,一個禁製出現在荊飛羽頭上,這是防止他發出傳音符的。
他身後那幾個弟子聽到他命令,立即準備將法寶祭出……
大多數的修仙者,還是喜歡用法寶來說話啊,這果然是修仙界的一個鐵律。
荊飛羽雙目猛地一睜--
青光一閃,那禿子啊的一聲慘叫,半個脖子被削開了,頸脈中鮮血狂噴而出。一把水藍色飛劍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餘勢不衰,將他身後另一個養氣頂階的弟子割下一條左臂來。
荊飛羽閃電般竄上前去,已經六層的驢拳轟的一聲砸進了人群。首當其衝的那個禿子,半個脖子晃了晃,嘎崩一聲完全裂了開來,嘴裡居然還喊出一句「怎麼會這樣!」緊接著一個青色元嬰從他腔子中跳出來,向天空飛去。
荊飛羽隨手一指,那三千法界山早就守在那裡,冰雪中兜頭向下一罩,將那青色元嬰收了進去。
「起!」荊飛羽雙手連揮,十二煙羅扣如穿花般在頭頂往來反覆,一個幻陣將神機天宮弟子全部罩在了其中。
啊!啊!啊……
幾聲慘叫之後,荊飛羽拎著一沓儲物袋從幻陣中走了出來,當其將十二枚珠子重新收起的時候,神機天宮的九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冰雪中刺目驚心的幾堆灰燼,還有一地猩紅。
養氣二十七層的功力,整個戰鬥不到一分鐘,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強悍!
當然,十二煙羅扣的幻陣威力也帶給了他極大驚喜。
「可惜了,其實都可以製成傀儡的。」荊飛羽喃喃念了一句,正想操縱大肚魚躲進深潭,猛然全身一陣發涼,背後寒毛都豎了起來,他仰起頭向天空看去,發現自己已被一股強大的氣機給鎖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