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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遁山 文 / 郭大米

    深夜。

    本來,這個時候八仙門的弟子要麼在沉睡,要麼在苦修。但現在,他們都站在戶外,仰頭看著天遁山的方向。包括那些外派弟子,也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向相熟的八仙門弟子打探,那天遁山上的五彩祥瑞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一股股撲鼻的異香,以及隱聞的仙樂,時而傳來的怪響……

    當然,大部分人只是看個熱鬧,包括一些八仙門高層,也惘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有一些年高德劭的長老,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帶出一股肅穆之情。

    天遁山上,荊飛羽眉頭緊皺,而呂不畏則一臉驚容地看著他。在他們身後,保護天遁山的禁制一副搖搖欲墜,就快要消散的樣子。

    「難道真的要你呂家人才可以打開?」荊飛羽之所以皺眉,就是因為他雖然破開了大部分的禁制,但這最後的一層卻怎麼也打不開了,似乎總差上一點力道。這力道不是蠻力,而是巧勁兒。

    有了孟心瑤這個比一般金爐期還厲害的紫嬰期高手加入,荊飛羽能吸取的力量更多了,但繞是如此,還是快要功虧一簣了。就算是用五胞胎的做主攻,也仍然不行,可她們也是呂家人啊。

    呂不畏沒有想到的是,荊飛羽竟然僅憑一人,以養氣九層的修為,將天遁山這龐大的封山禁制給破開了。這真的是太邪門了。他自己當然也試過,卻連一絲波動都無法撼起。以往他也知道荊飛羽是林師祖的徒弟,多少會有一些不同。在懸空島那次二人交手一次,他自信也不比荊飛羽差多少。但現在,他發現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有些看不清眼前的這個人了。

    「不畏,這禁制如果用強力破去,恐怕要渡劫期高手才有可能……但這最後一絲禁制,已經和沒有差不多了,裡面的這些殿宇樓台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五彩祥瑞,香氣……明明是天遁山解禁的異象,你仔細想想,那金簡裡難道沒有指明怎樣破除這最後禁制嗎?」荊飛羽問道。

    呂不畏沉吟了片刻,忽然掏出一把古樸長劍,這是呂門三寶之一的斬妖伏魔劍。他雙手握住這把寶劍,用力劈出一道紅色劍氣!無聲無息的,那劍氣衝入了禁制的透明幕牆,引發一陣強烈波動。

    「嗯……」荊飛羽略有些恍然地道:「有門兒。看來是要用天遁劍法的劍氣才可以破開的,可惜你功力太弱,無法將幕牆割開。」

    呂不畏臉上閃過一陣忿忿之色,心中暗自腹誹,同樣是養氣九層,怎麼自己這麼沒用!

    「唉,就差這麼最後一點!」荊飛羽歎了口氣,無奈道:「後天就要開始大煉丹了,看來……要麼等,要麼你只能求助那個長老,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等等。估計等你達到元嬰期就可以破開這最後的禁制了。」

    「我等不了了。」呂不畏咬牙道:「我要是不能進到山上,便無法將呂門重建……不行,我一定要以呂門掌門人的身份參加大煉丹,一定!」

    他再次高舉斬妖伏魔劍,將全身靈氣都注入其中,面孔有些扭曲地劈向禁制。那紅色劍氣比剛才幾乎強了一倍,有些發紫發黑的樣子,氣勢磅礡。但那一層薄如紙片的透明牆體,仍完好無損,只不過搖動的更劇烈了一些。

    荊飛羽嘴角抽動幾下,卻沒說話。

    「荊哥,你先下山吧,我知道你很忙。讓我自己仔細想想。」呂不畏盤腿坐下,低頭說道。

    荊飛羽點點頭,表情似乎很平靜,他轉過身,往天遁山下飛去,目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震驚--就在呂不畏劈出第二劍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而且他那劍氣竟好像有些發黑,也很不正常。荊飛羽雖然不會這劍法,但史籍上的記載確實看過的。這天遁劍法的劍氣是和使用者的五行體質有關的,以呂不畏的雷屬性體質,應該是從紅色逐漸向金色過度的,絕不可能發黑的。這一劍讓荊飛羽感到了一絲邪意,和自己的陰針決竟有某些類似之處。

    他飛到半山,往斜刺裡一閃,鑽入大肚魚,又遁了回來。

    卻見呂不畏已經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以你的實力,也打不開這禁制?」

    「那小子說的很對,這不是強力可以破開的。就算渡劫期也要幾人同時出手才可以,你以為八仙門那老頭為什麼要你先教他天遁劍法才肯幫忙?就是因為這個。他也得靠天遁劍法才能將這最後的『心制』打開。你呂家的這個先祖真是天才,將自己孕有劍意的精血化成了這片禁制,只有天遁劍法這把鑰匙才有可能打開禁制的。不過,他顯然是希望自己的後人能強一些再來打開這禁制,應該是擔心其無法保護此山……」

    「可我不進來這裡,又怎麼能更快變強!」呂不畏大叫道。

    「變強有很多方法,嘿嘿,只要你同意……」

    「不必說了!」呂不畏砰的一聲,用力砸在幕牆上,一臉猙獰。

    荊飛羽坐在大肚魚小島上,有些頭皮發麻地看著這一幕。

    「自言自語?人格分裂?還是……有人隱在旁邊?」荊飛羽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他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以自己現在的神識,若有人在旁邊,自己不可能一點也察覺不到。而且自己已經離開,這人沒必要再躲著的。除非……除非他躲在呂不畏的身體中。」

    人都是有秘密的,自己也是如此。

    各人有各人的機緣,他不想告訴自己,應該有他的理由吧?

    荊飛羽仰起頭,長呼了口氣,臉上滿是苦意。

    自己是一個念舊的人,他之所以願意幫助呂不畏,就是因為在他心裡,還總是會出現揚州城那個唯唯諾諾的軟弱少年。自己希望他能成長起來,能夠保護他自己。若說以前還有一些功利的目的在裡面,但現在,他留在八仙門的時間已經不長,不是一定非要在未來依靠他什麼的。他愈漸覺得,自己一廂情願地老想著人不會變,這是一種奢望。

    至於呂不畏的秘密是什麼,他也沒興趣知道了,反正大煉丹之後他就離開了,再見面估計要許久之後了。這叫眼不見心不煩。

    「哥……」鳳兒眼睛盯著金鏡,嘴裡輕聲呼著他。荊飛羽回頭看著她笑了笑,柔聲道:「鳳兒,哥這些天太忙,沒時間陪你玩,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大煉丹之後哥的時間多的是……」

    「我只說幾句。」鳳兒喏喏的樣子。

    「嘿,小丫頭,看你這麼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嗯?」荊飛羽往金鏡裡看了一眼,眼見呂不畏一揚手,發出了一道傳音符,忙道:「鳳兒,等會兒再聊,哥有急事!」他不等鳳兒回答,衝她笑笑,便鑽出大肚魚,遁回了回龍谷,將那傳音符接住。果然是發給他的。

    荊飛羽重新返回天遁山,呂不畏快步迎上來,堅聲道:「我決定了,還是由你來打開禁制。」

    荊飛羽皺眉道:「這不可能,以我的能力還是辦不到的,肯定要天遁劍法……」

    「你來學天遁劍法。」呂不畏打斷道。

    「什麼?」荊飛羽愕然道:「那可不行!」

    「你不想學?」呂不畏仔細審視著荊飛羽的表情。

    荊飛羽歎了口氣道:「不畏,有些話其實我一直就想和你說……」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呂不畏擺擺手,不快道:「前十幾年,我是白活了,那段時光我一定要補回來。你不用老想著以前的我,那個人我自己想想都很噁心。我的路,還是由我自己來走。現在的生活很適合我,我很享受。而且,我也不想欠你什麼。據我所知,門內對林師祖的追查一直沒有停止過,若是以後你真失去了他的保護,呂門也能讓你躲避。今天你幫助我的一切,將來只會獲得更大的回報。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拒絕的。當然,這天遁劍法我不會全教你,你也不用有什麼負擔,時間緊迫,至少你是我信得過的人,總比教那個老傢伙要強。」

    荊飛羽雙目寒芒一閃,盯著呂不畏冷笑一聲,道:「利益的交換?你確定要這樣?」

    呂不畏嘿然道:「這不就是修仙界的鐵則嗎?荊師叔,你在外面冒險的這些年,可知我在八仙門都經歷了些什麼?我可沒有林師祖的保護。呂家的名頭,在它強大之前,帶給我的只能是傷害,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荊飛羽聳了聳肩,道:「那只是你以為。不過看來我的話對你確實沒什麼影響了……」

    荊飛羽感覺很無聊。

    「這天遁劍法算是學費?」他心裡嘀咕一句,忽然間全身都輕鬆起來。他本來就不愛擔責任,既然呂不畏想自己擔著,那最好了,就算大煉丹後結果不理想,自己也沒什麼心理負擔,可以輕裝上路了。

    「這天遁劍法我只傳你十招,按我推算,這十招正好可以發出劍氣,應該足夠用了。」呂不畏再不廢話,直接將天遁劍法的口訣說了出來。並一招一式地演練給他看。

    荊飛羽很快便掌握了這十招劍法,心中驚駭不已,劍法居然也可以這樣用。雖然明知道學了這劍法,就埋下了一個因,而且是很危險的因,但他還是忍不住,一招一招地默記於心。然後,他發出劍氣向那禁制轟去--

    其實他此刻完全可以收斂實力,再多套出幾招來。但荊飛羽沒有這樣做,第十招一學會,他便隱隱感覺這發出劍氣的方法是可以應用在崆峒劍法上的。

    不錯,只要學會如何發出劍氣就夠了,這可是真正的劍氣,和五胞胎那改良版的劍氣不同。荊飛羽只要會發劍氣,以崆峒劍法的威力,應該足夠承載這劍氣。

    驚天的氣勢,直衝天際,鬱積了八十年的天遁山,發洩似的將滿山的靈氣向外傾瀉,一朵朵五彩祥雲飄蕩在山上,天遁大殿裡的器樂無人自響,香燭無人自燃,清香散漫整個八仙山,居然還有一隻隻白鶴,一匹匹小鹿,從山上撒歡地跑下來……

    封閉天遁山的禁制,終於破了。在荊飛羽的劍氣下,散成了虛無。天遁山上的一切,呈現在他和呂不畏的眼中,無數的修仙者向這裡趕來,欲借助這滿山充沛的靈氣修煉。

    在大煉丹之前,這是八仙門,甚至整個修仙界的一件大事--呂門終於浴火重生了。

    呂不畏伸出雙掌,雙目癡迷,有些呆愣地向前走去,眼中竟流下淚來。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理想,會變成什麼樣就難說了。

    有的人野心勃勃,有的人喪失理智,有的人則借勢而為,有的人奮發圖強……

    荊飛羽看著呂不畏那略顯瘦弱的背影,搖了搖頭,向山下飛去。同時給五胞胎發了訊息,讓她們盡快來天遁山看看,畢竟這裡也是她們的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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