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五章 假如 文 / 郭大米
「嗯，跟上來了？」金鏡裡，荊飛羽向後看了一眼，那梭形法寶破開層層水波，像一道閃電般彈跳著，每彈一下便短暫的消失，然後在極遠處浮現出來。
兩人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這竟是一件穿梭空間、瞬間移動的法寶。
大肚魚雖然速度不慢，但其本身並不能瞬移。荊飛羽在大肚魚外時，倒是可以用神識指揮大肚魚，來達到快速移動的類似瞬移的效果。但大肚魚本身便是空間器物，不可能再穿梭空間的。不像鴛?這梭形法寶，很明顯地在穿越空間。估計，它再彈跳幾次肯定就能追上來了。
「怎麼辦，難道要在這裡和她動手？」荊飛羽看了看周圍，這地下河裡一片黑暗，毫無容腳之處，自己身上也沒什麼避水的法寶。而反觀鴛?，只這一件梭形法寶看樣子就很不好鬥。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鴛?雖然只是元嬰期，但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神秘氣息，自己對這股氣息十分忌憚。要知道，他還只是個凡人的時候，鴛?就已經是金嬰期了。當年，她留給荊飛羽的印象實在太深，那股冰冷的感覺，在剛剛自己對她驚鴻一瞥的瞬間，居然仍如當年般寒徹心扉。
「呵呵……」孟心瑤輕笑道：「師父，這面鏡子有什麼與眾不同嗎？能把你照得更好看一些？」
荊飛羽輕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他右手輕輕動了幾下，大肚魚猛地一頓，然後筆直扎入河底淤泥，一動不動了。
論速度，大肚魚比不過那梭形法寶，不過荊飛羽對它的斂息功能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大肚魚高速游動，難免會留下破水的痕跡，鴛?主要是通過這種痕跡跟蹤自己的。如果自己停下來，她還能找到大肚魚嗎？他想試試。
荊飛羽判斷，如果真有一種法寶、或者法術什麼的，能夠破掉大肚魚的斂息功能，那過去的兩年對方早就該用了。而且現在自己在地下穿行了也有幾十里了，對面還沒有封禁，說明這範圍也是很大的。對方應該是用了一種大範圍的「截靈」類的禁制，只能大概判斷出自己的方位，類似撒網捕魚、甕中捉鱉的逐漸縮小目標範疇。只有當自己觸動到禁制的時候，才會被鎖定，鴛?也應該是根據這個才找上自己的。
而如果鴛?真能準確定位自己，那自己跑到哪裡也沒用的，說不得也只有硬拚了。
荊飛羽面色嚴肅地看著金鏡，腦中念頭不斷湧現，卻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孟心瑤從後面趴到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低聲道：「師父，鏡子和你有仇嗎？咬牙切齒的，不如看我吧，不然你把人家從佟師祖手裡搶出來做什麼？」
「乖，別鬧。」荊飛羽拍了拍她的手背，眼鏡卻沒離開鏡子。
只一瞬的功夫，鴛?那梭形的法寶便出現在大肚魚原本的位置上，緩慢地旋轉起來。然後小範圍地挪動著，上下左右地觸碰試探。荊飛羽將大肚魚的大半個身子都埋在淤泥裡，只冒出兩個紅眼珠，一動不動地停在河床上。
梭形法寶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大，開始放射出絲線般的五彩光芒，將附近的河底照得纖毫畢現。只要那光線稍微有一些波動，梭形法寶便瞬移過去仔細察看……
良久之後，那梭形法寶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鴛?的身影從法寶中浮現出來。周圍的河水像濃縮成沙粒一般，忽喇喇的往四方散去，擠壓出一個四方真空。鴛?懸浮在這四方空間，衣袂搖擺，飄飄若仙。她白色的眼眸放射出水藍色的光芒，有些妖異，片刻後，忽然高聲喊道：「我知道你在這裡，能出來和我說幾句話嗎？」
荊飛羽雙臂抱胸，上齒咬著下嘴唇，眉尾輕輕揚起。
鴛?等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道：「若是你能一直像兩年前一樣小心謹慎，或許還能藏上幾年，但結局是一樣的。現在你既然已經暴露了，只不過是讓這結局提前到來。不要再掙扎了，交出那件東西，我保證你可以在八仙門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荊飛羽閉上眼睛，他相信她的話。沒有理由，他就是相信。
可是，他能放棄大肚魚嗎？
當然不能。
這沒什麼可說的，大肚魚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就算他想把其從丹田中分割出來，恐怕也做不到。何況如果大肚魚沒了，自己也會被鳳凰內丹慢慢化成灰燼的－－這個世界，估計也只有大肚魚這極品水屬性法寶，才能中和鳳凰內丹的天火特性吧？而就算鴛?也能把鳳凰內丹弄出去，那自己一千多層的靈氣往哪裡放？變回凡人？
把自己變回凡人，扔在這個冰冷而殘酷的修仙世界？那一定很寂寞吧？自己該怎樣面對李西雲這些女徒弟？他一點都不想嘗試。這是他在這寒冷世界中唯一的一點溫暖。
「師父……」孟心瑤將臉探到面前，關心道：「這鏡子裡到底有什麼，你在顫抖……」
荊飛羽將她抱在懷裡，輕聲道：「心瑤，如果我變成了凡人，你會離開我嗎？還會叫我師父嗎？」
孟心瑤一愣，古怪地看著他。
「說心裡話。」荊飛羽看著她的眼睛，孟心瑤的眼睛漆黑，帶著一絲紫，有些惶惑。
「不用回答的，呵呵。」荊飛羽雙手抱頭仰躺在小島上，不再去看鴛?。
孟心瑤像個小兔子似的，一蜷一蜷的擠到他懷裡，小聲道：「師父，有的時候我感覺你像個小孩子似的，你在逗我玩嗎？」
荊飛羽呵呵一笑，撫摸著她長長的頭髮，這種感覺很美好。
「師父，是不是，我要說『就算你是凡人，我也會永遠跟著你』這種話，你才會高興的。」孟心瑤有些狡黠地問道。
「哈哈哈！」荊飛羽大笑起來，揉了揉她的臉蛋，晃頭道：「以你的智慧，我說什麼你都可以應對的，這只是無聊的假設，隨便聊聊而已。」
相比於其他女徒弟的粗線條，孟心瑤還是很善解人意的。她看出荊飛羽有些鬱悶，便盡量說些開心好玩的事兒逗他開心。她當然不相信荊飛羽會突然變回凡人，也從來沒考慮過這種可能。一個連駐顏丹都能煉製出來的極品丹師，根本沒機會變成凡人的，畢竟他還會煉小十返丹。只要壽元足夠，豬也能飛昇的。她哪裡知道，荊飛羽做為截靈之體，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從理論上講，就算他能永遠不死，也無法修仙的。因為他的體質根本無法截留住靈氣，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還不如豬呢。
雖然很殘忍，但這就是事實。讓人無語的事實。
兩人躺在草地上，不時輕笑幾聲，在這雲淡風輕的小島上，氣氛溫馨。
湖中，一朵有如小山般巨大的荷花下，散落的一個蓮蓬被輕輕掀了起來。半張青白色的小臉從下面冒了出來，冷冰冰地看著小島。
荊飛羽如有所感地抬起身來，向那荷花看去，卻只看到一顆微微顫抖的蓮蓬，在水淋淋的波光中搖曳不停，卻沒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