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愁是怨是梅香 文 / 葉驚龍
第一百二十八章是愁是怨是梅香
在即將要見到梅香的時候，陳揚想過很多種措辭，該如何說，如何做，如何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陳揚都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可是他料不到的是，當他和李靜還有小九一路奔波四處打聽找到梅香和她那位姐妹的住處時，卻被拒之門外了，梅香竟然不想見到他。
不光陳揚沒有見到梅香，就連李靜也沒有，接待他們的是梅香的那位叫蘭姐的姐妹，在李靜的反覆要求之下，蘭姐同意讓李靜去見見梅香，但就是不肯同意陳揚去，蘭姐說了：「如果你要去，梅香就誰也不見了。」
陳揚心裡其實是清楚梅香為什麼會這樣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梅香無法面對他，無法面對他們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陳揚一直都記著當日在冀興縣賓館的那一夜，梅香與他在激情之後俯首在他耳畔留下的那句話，當時的梅香，怕是早就抱定了必走之心了吧，這個在風塵中熬受多年的苦命女人，雖然獲得了人身上的自由與尊嚴，卻沒有在內心中得到真正的開脫，她糾纏於自身的經歷而無法自拔，尤其是在知道李靜與陳揚的關係之後，她變得更加自卑。
所以陳揚沒有強求蘭姐，梅香同意與李靜見一面，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更何況陳揚早在來之前就打定了主意，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把梅香采從這裡帶走，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奔波受苦，對於梅香，陳揚的感情很複雜，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責任，如果連自己都瞧不起她，放棄她，那她這一生可能就真的完了。
李靜先去見見梅香是好事兒，至少可以緩和一下梅香的情緒。
小九跟著李靜去了，只將陳揚一個人留在了這個簡陋的租住屋裡，接近中午的時候，李靜他們才回來。
陳揚迫不及待的向李靜問梅香的情況，李靜的第一句話卻是：「梅姐瘦了，看上去很累，很憔悴。」
旁邊的蘭姐這時候卻插口道：「能不瘦嗎？她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我不止一次發現她在半夜的時候一個躲到外面去哭，吃飯也吃不好，以前梅香是很愛漂亮的，但現在她卻連一件新衣服，一件化妝品都沒有買過，跟我出去跑服裝，買服裝的時候，就知道埋著頭理貨搬貨，整個人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蘭姐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陳揚，似乎只是說給陳揚一個人聽的。
這蘭姐比梅香大，同樣歷經風塵之苦，經歷也很坎坷，多年來一個人在社會上打拼，見多了人事，嘗盡了冷暖人情，她從見到陳揚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梅香妹妹長久以來一直這麼憔悴和辛苦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她與梅香經歷相同，她知道當她們這種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心裡會有多苦，她也曾經愛過、傷過、痛過，她知道，無論梅香表面上多麼堅強，無論梅香如何不承認，都是不堪一擊的，這個男人來了，梅香的心也就徹底碎了。
蘭姐回來的時候買了些菜和海鮮，張羅著做飯去了，小九則是一臉嚴肅的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李靜拉著陳揚的手走出房間，皺眉道：「陳揚，梅姐的心結很深，我本打算這次一定要帶她回去的，日後就讓她在千雪幫我，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跟梅姐說你也來了，說你想見見她，可她就是不肯答應，這可怎麼辦好。」
陳揚思索了一會兒，道：「要想見梅香，我得從蘭姐那裡下功夫了，只要她肯幫忙，我就可以見到梅香。」
「可是蘭姐肯幫你嗎？我看她好像對你有意見似的，陳揚，其實我覺得奇怪，你說你都來了，為什麼梅姐就是不肯見你呢？」
陳揚心中一緊，李靜還不知道他與梅香之間那種微妙的關係，當下支吾道：「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她有一種負疚感吧，總覺得我是她的恩人，卻無法回報我什麼，尤其是當她的身份被千雪的工人們知道了以後，她不想讓旁人因為她而對咱們說三道四，更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才會走，所以才不肯見我吧。」
李靜看了陳揚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後才幽幽道：「陳揚，女人的心思，你真的明白麼？好了，不管怎麼樣，你畢竟對她有恩，也許你能勸的開她。」
陳揚嗯了一聲，心中卻是愁緒萬千，李靜冰雪聰明，又豈會看不出梅香對自己的心思，她不點破，是因為她知道梅香一生淒苦，她不能因為愛情而看著梅香這麼自暴自棄下去，如果陳揚可以給梅香希望和信心，她也不能自私的將這個機會剝奪，儘管她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
中午就在蘭姐這裡吃過飯，陳揚李靜暫時將其它紛亂的思緒拋開，畢竟他們此行還有另一個主要目的，那就是將盜用千雪品牌的服裝加工銷售黑戶找出來。
下午的時候，蘭姐領著他們在天石鎮幾大服裝聚集地轉了一圈兒，一路上經過蘭姐的介紹，再加上自己親眼所見，陳揚和李靜也總算對這個以洋垃圾和倒賣二手服裝聞名的服裝批發大鎮有了些瞭解。
從大路到一條條狹窄的街巷，除了服裝，還是服裝。
這裡的居民大多都是以自己的住家為商戶，清一色的二三層小樓，許多商戶都是把一樓騰空，用於堆放翻新後的衣服，以及懸掛各式各樣的樣品，街巷中的人很多，完全可以用擁擠來形容，大多都是一些外地來的服裝經營者，很多人都是來這裡挑樣訂貨的，然後商戶會有專門的渠道給這些下了訂單的外地老闆門發貨。一輛輛三輪車、板車在街巷中穿行，並不時的在各個商戶前停留，交談、卸貨、裝貨，時常有衣服滑落到地上，但根本沒人彎腰撿拾，地面上面滿是沾滿塵土的骯髒服裝。
懸掛在各家店內的樣品，從遠處看去，與新服裝無異，但走進和近距離察看，卻發現這些衣服上均有各種不同程度的瑕疵。
據蘭姐介紹，這些商戶在服裝集散地的低價收穫之後，店老闆首先要分門別類，接著，他們就開始了翻新的工序，先是用板刷和去污劑將依衣服上一些較為明顯的污漬刷掉，予以平整，甚至會動用拋光設備，然後再用一些形形色色的扭扣進行裝飾，尤其是一些牛仔類服裝，本來就不容易區分新舊，很多年輕人還專門就喜歡這種發舊的款式，熨燙整平之後，統一裝入嶄新的塑料袋包裝，就可以用新貨的價格批發倒賣，工序簡單，無成本，自然穩賺不賠。
這麼多的翻新服裝，這麼多的樣式款式，品類多樣，款式新穎，但是有一點，卻是所有商戶共有的，那就是沒有一家商戶對這些服裝進行消毒處理，畢竟消毒是需要成本的，投入高成本的事情，這些商家自然是不會幹的。
蘭姐還介紹說，在天石鎮，這樣的店舖少說也有上萬家，形成了巨大的利益鏈條，所以即便存在的問題很多，但是政府卻不會去管制，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就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利益。
商戶們對服裝吝嗇的很，但對於花錢買通政府和官員卻是出手闊綽，許多臨檢機構和部門幾乎都收過這些商戶的大禮，長此以往，這裡自然也就有了一條潛規則，越是生意好，商戶和政府監管人員的腰包就會越肥，彼此雙贏，大家皆大歡喜。
最後蘭姐又帶著他們去了天石鎮臨海的服裝集散地，這個集散地可以說是整個天石鎮服裝產業的核心和源頭，佔地空間很大，但是被一片田地隔開，且有圍牆阻隔，陳揚他們很難看清裡面的具體情況，只能看到進進出出的大卡車和集裝箱。
蘭姐最後才說到正題，道：「你們千雪的牌子其實在南方還沒什麼名氣，但是在北方卻有了一定的市場，前些日子梅香和我在倒貨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大批量的加工千雪服裝，後來拿回來一看，梅香就說這些服裝根本就不是千雪的，他們只是盜用了千雪的商標罷了，在整個天石鎮，多數人都是做主流品牌的生意，真正有能力將全國各大品牌都能做到和涵蓋的加工老闆和店舖沒幾個，只有幾家最大的店舖有這個能力，我和梅香在打問之後發現，目前在天石鎮加工千雪品牌的好像只有一家，但也是最大最強的一家，所以出貨量才會那麼大。」
李靜問道：「蘭姐，這家店舖在哪兒，你還沒帶我們去看呢？」
蘭姐皺起了眉頭，道：「這家店舖就在這集散地後面，我們一會兒繞過去就可以看到，而且這位老闆的身份還很特殊，他就是這天石鎮的書記，在天石鎮的權力和能力關係硬的很，你們想要找到他讓他停止盜用千雪品牌，並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