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叱吒青雲路 第一百四十五章 礦壩之憂！ 文 / 葉驚龍
第一百四十五章礦壩之憂！
這一點倒是令陳揚大出意外，他此前知道牛富錢和信任冀興市關係不錯，現在城關鎮金礦在全省出了名，連他都想來這裡橫插一槓子了。不過他來了也不怕，剩下的那些山體資源就算給了他，他也挖不出什麼金子了，而且他只能以私礦名義來進行開採，限制的條條框框也會特別的多，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所以陳揚對這個消息雖然意外，但並不擔心，沖小雪笑道：「沒事兒，他要來就來吧，隨他的便，至於牛彪這小子，他來了最好是老實點，小雪，這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兒，牛彪在沙洲可以稱王稱霸，但是到了這裡，到了城關鎮，他就得老老實實的裝孫子。」
小雪點頭嗯了一聲，道：「我明白，而且我現在也不怕他了，陳揚，還有，那個……那個……哦，沒事兒了，就這些。」
小雪欲言又止，陳揚豈能看不出來，催問道：「小雪，跟我說話還用吞吞吐吐麼？還有什麼話，直管告訴我好了。」
小雪使勁搖頭，道：「沒了，我是想讓你也多注意身體，這些日子你的臉色很憔悴，你要記住，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呢。」
陳揚笑了笑，答應了小雪。就在這時候，張玉來了。
「陳揚，你小子每次來都是先來看小雪，從來沒有先去我哪兒看過一次的。」
陳揚最近也與張玉經常見面，起身捶了他一拳，笑道：「你現在可是全公司最忙的一個人，我想找你、見你，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呢。」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陳揚要走，張玉叫小雪歇著，他送陳揚出去。
兩兄弟結伴步行，張玉將陳揚送出去好遠，王海龍開著車慢慢的在後面跟著。
在一座礦山前，陳揚停下了腳步，問道：「張玉，你說這些山，採到什麼時候才會被採完呢？」
「我倒不希望這些山能被採完呢，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個七八年、十來年，這裡大部分的山就要空了呢。」
陳揚歎道：「是啊，沒發現金子的時候，上面管的那叫一個嚴，說堅決不許破壞山體資源和自然環境，如今有了金子，上面又巴不得你能趕快把這些山掏空，唉，張玉，你說這金子最怕的是什麼呢？。」
張玉自從去年底到今年中在陳揚的要求下去外面專門學習了金礦方面的業務知識以後，如今腦袋裡每天便裝滿了從礦石到金子哪種方法成本最低，什麼技術能提高回收率之類的東西，聽到陳揚的問話，他不加思索地便答道：「金子最怕氰化物，藏得再深也能給分離出來」。
陳揚深深地吸收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道：「不是，其實金子最怕的是人，人能讓金子騎在皇帝的腦袋上，也能讓金子不如一坨屎」。
建了一半的尾礦壩高高地矗立在兩人的面前，仰望上去，壩頂像一條細線，整齊地切開了一道藍天。嶺南省來的專家設計這道大壩的時候，陳揚還覺得太大了，垂直高度七八十米，整整截住一座山谷。雖然現在只起了一半，但站在壩頂向裡望去，空曠得嚇人，邁下大壩，注定摔得粉身碎骨，別說裝選金的尾礦砂，就是裝比尾礦壩還要高的山，也能裝的下啊。
然而陳揚心裡卻充滿了唏噓，指著那些尾礦壩道：「張玉，金子的魅力可真偉大呀，它驅使人們，用血肉之軀，化群山為齏粉。也許再過個十幾年，當人們掏空了這裡的礦山之後，金子都被提走了，散落到世界各地熱愛財富人們的手中，但是那些尾礦砂卻提不走啊，沒有人對這些廢物有興趣，尤其是我們，甚至會痛恨這些廢物，唉，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越是豐厚的利益，越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啊。」
話題沉重，張玉知道陳揚是在憂心城關鎮今後的環保問題，尾礦砂積累而成的山體如果不能及時進行改造綠化，很快便會使得周圍的土地沙漠化，徹底毀壞了原本的土地資源。
張玉沒有接話，只輕輕的催促陳揚該回去了。
封開元從江南回來，滿臉流露水鄉的滋潤。進入辦公室，更有一種驚喜的意外撲面而來，一溜書廚靠在牆邊，辦公桌旁還多了部電腦，幾盆頗有檔次的花錯落有致地擺放。臥室的佈置有些賓館化，有飲水機，有小型冰箱，有食品，也有應急的藥品，封開元的辦公環境已經超過了黨委書記陳揚。
書廚裡的書擺得不很多，有些是司空見慣的政治類書籍，但醒目的地方擺的卻是地質勘探學、地質結構學、有色金屬礦脈形成原理、黃金的採選與加工等等專業性極強的書，此外還有一本厚若磚頭的手寫複印資料，那就是陳揚從各處搜集上來的關於城關鎮黃金產業的全部筆記內容。
這麼多專業書籍擺在面前，封開元怎能不明白，陳揚不好直接說他是外行，等讀懂了這些書，再來研究應該由誰主管城關鎮的工業吧。
成關鎮這段時間習慣於晚上開書記碰頭會，白天開會肯定讓迎來送往，或是打官司告狀等瑣事衝斷了，續上再研究，就走味了。這次碰頭會，依舊選擇在晚上。和上次一樣，兩個副書記閒扯一會兒，講鎮上的、村裡的趣事，講一些帶味兒的葷段子，這麼一來，大家又都笑了，這兩次開書記碰頭會，兩位副書記不願意黨政一把手因為分工爭執起來，故意拿黃笑話緩解氣氛，更重要的是，閒扯可以迴避和轉移矛盾。等笑罷，陳揚補充道：「啊，不能老講這些，得說點高雅的，這樣吧，讓咱們封鎮長講講蘇杭二州好不好。」
眾人頓時鼓掌歡迎，氣氛很是熱烈，封開元不好意思，封開元講了兩個地方的風光，又講了當地的風土人情，當然也講那裡的美女，最後補充一句，其實那裡姑娘除了白淨，沒有咱們嶺南的姑娘漂亮豐滿。
封開元講得很乾巴，遠不及兩位副書記的笑話故事鮮靈，氣氛漸漸地有些像開會了。
陳揚見時機成熟了，朝封開元故意問了一句：「封鎮，那你去杭州那家金店了嗎？最終的訂貨合同和列單預付款拿回來了呢？」
封開元的臉立刻紅了，花了鎮裡的錢，卻什麼事也沒辦成，只顧著玩兒了，哪兒還記著當初走的時候，陳揚交代他的事情。
陳揚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爭著要管工業，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不是拿城關鎮的黃金產業開玩笑呢嗎。
接著，在碰頭會上，陳揚提出三個議題，第一件事是在縣城給封開元買房子，如今條件好了，鎮裡的正副職都享受過了住房補貼，封鎮長當然也不能例外，補貼的標準是十五萬，另外兩個副書記和呂瑞雲等副職都表態說沒意見，這事就通過了。
封開元沒有想到，陳揚出手會這麼大方，困擾他多年，連吳書記都沒辦法給解決的房子問題，就這麼容易地給解決了。
第二件事研究的是對外出售尾礦壩的綠化權，兩位副書記露出了洩氣的神態，說這事沒法研究，尾礦排污費的收繳由鎮裡把持著，誰能把錢投在根本沒有回報的地方？
陳揚表情也沉，道：「大家都是城關人，尾礦壩急需綠化，從建設之初就得開始，這是個需要長期堅持的工作，等到荒廢時再綠化，一切都晚了，所以這件事，不容考慮」。
主管財務的呂瑞雲道：「我明白陳書記的意思，這件事的確是大事兒，我同意鎮裡投資綠化」。
陳揚卻搖了搖頭，道：「可上面沒有同意鎮列報這項投資計劃」。
眾人一聽，都不吱聲了。陳揚一咬牙，道：「不過這件事必須要從現在做起，實在沒人買，我自己想辦法拿出二十萬兜底兒」。
下一個事情就是分工，兩位副書記不吱聲，陳揚也不表態，逼著封開元拿態度，當了鎮長，對自己會管什麼，心裡總得有數吧。封開元雖然一心想管工業，把握住城關鎮的經濟命脈，可初來乍到，沒有基礎，怕是管也管不了，何況陳揚對他這般好，縣裡吳書記又沒有明確指示必須把工業大權抓到手，自己又是出師不利，無法繼續堅持從前的觀點了，所以當下只是發言強調財經紀律，財政支出必須行政法人一支筆。
陳揚點頭應允了下來，雖然沒能抓到工業管理權，把財政審批權抓到手，封開元也算是成功了一半。這樣，他就能很容易地掌握城關鎮的全面情況，就能不辜負吳書記的厚望，從而保證城關鎮遵照縣委的意圖開展工作。要知道，厲屆班子，可都是黨委書記主抓財政批條子的啊，書記鎮長一塊批，現如今也是頭一回呢。
散會之後，看著封開元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其實陳揚心裡有些想笑，城關鎮的鎮財政其實就是一個空架子，大筆的資金流動可都是在礦業公司哪兒呢，封開元抓了一半城關鎮鎮政府的財政，名義上好聽，其實卻等於抓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