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視海爭雄 第185章 九月風暴 文 / 鑌鐵
第185章九月風暴
「選美活動在香港已漸漸成為生活和歷史的一部分。」——1975「香港小姐」張瑪莉語。
在香港人看來，最能代表香港魅力的，不單單是夜總會、跑馬場和太平山頂，也不單單是港片、港劇與粵語時代曲，更是「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香港小姐」。
70年代初的港姐選舉形成了接下來選美活動的雛形，如參選者的年齡規定在17∼25歲間，須有中學教育程度及未婚，參賽前的嚴格訓練、選拔過程和形式，如穿著便裝、泳裝、晚禮服等出場、回答大會司儀提問，以及結果公佈前的歌舞表演等，都與這一屆選美的模式大致相同。但事實上，姿容美並不是在選美比賽中勝出的惟一條件。香港人早就發現了選美的潛在標準，往往相貌最美的那一位選手反而當不上冠軍。港人幽默地將選冠軍比喻為「選老婆」，不用太漂亮，「最要緊的是賢淑大方」，「亞軍是選女朋友」，不妨風情萬種，「季軍則是選小妹妹」，天真單純就好。
早幾屆的港姐選舉結果都印證了這一說法，高貴端莊、堪為女性楷模的大家閨秀型佳麗大受歡迎，像第1屆冠軍孫詠恩、第3屆冠軍張瑪莉、第5屆冠軍朱玲玲、第7屆冠軍鄭文雅等，都不是艷光四射的美女，其中朱玲玲被譽為氣質最高雅的港姐，後來嫁給霍英東之子霍震霆，開啟了港姐嫁入豪門的先例。
每一位選美冠軍的名字都成為香港歷史的年鑒書籤，她們的臉則成為可供銘記的時代面孔……60年代末，西式快餐店開始在香港營業，吃薯條、雞腿、漢堡包是一種全新經驗，快餐文化對香港人的生活形態產生重大影響。70年代香港生活節奏越來越快，「一日不可無電視」的電視熱潮開始形成，第一屆香港小姐在電視上誕生……如今，香港小姐選美走過了整整十年的歷程，這一次又會帶給大家怎麼樣的奇跡呢？！
1983年9月28日。
香港第十屆香港小姐選美比賽進入了總決賽的最後階段。
無線電視城星光璀璨，歌舞昇平，好一番盛會繁華的綺麗光景。
舞台上面精心挑選出來十位佳麗，各自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態，通過舞蹈、口才、演唱等才藝表演競逐進入決賽，此刻正在爭奇鬥艷，互相不想讓。
舞台下面，作為評委的歌壇大佬黃沾，太平紳士夏利仁先生，著名女影星鳳若媚小姐，著名男明星爾冬升先生，還有香港律政司司長黃啟發先生，全都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各位佳麗的精彩表演。
隨著時間的推移，比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在這之前，號稱香港「毒舌」評委的黃沾對於幾位參選佳麗們的評語毫不留情，比如面對21號佳麗，他評論說：「你今天胃痛嗎，為什麼總把自己的手放到你的胃上？是想學西子捧心，博同情麼？我看你是用錯了方法，因為你不是西施，而是東施，所以我給你的評價是——東施效顰！」對於33號佳麗則是：「我覺得你長得有特點，關鍵你長得像位男士，如果留上鬍鬚的話就更像了——所以我認為你一定是走錯了舞台！」對於41號佳麗：「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參加選美，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些讓你入圍的裁判，都極其的不負責任！——難道說香港真的沒有美女了嗎？！」
諸如此類評判層出不窮。這些尖銳的「毫無人道」的評語，讓很多選手都十分的難堪，甚至當場流淚。以至於在下面有很多的記者對於黃沾的表現用「過分」，「顛佬」，「搶鏡頭」，「自以為是」，「百年難遇的古怪評委」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對此，黃沾只是淡然一笑，一改自己在舞台上犀利的語言作風，只是說了一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可以評論別人，別人也當然可以肆意地來評論我！如果按照大家的思路來說，這就叫報應不爽！」
黃沾的自嘲讓很多人心裡面舒服了很多，當有人問到他，對於這些選手的將來有何看法時，黃沾則語重心長地說道：「選美是一個高雅的殿堂，我希望在上面所看到的是一位堅強的女性，而不是那些容易掉眼淚的林黛玉——你們也許覺得我說的話很苛刻，但是當你們踏上這個舞台，就等於投身進入了這個五光十色的地帶，所以我希望你們有一份堅持，而不是那麼軟弱，只因為——娛樂圈它不相信眼淚！」
這番話一出，原先認為他為人太過嚴厲苛刻的觀眾，馬上就明白了這位縱橫樂壇大佬的一番苦心。
在接下來最後的「智慧大比拚」中，將這次選美比賽推至了沸點。
此刻最後十名佳麗穿著性感迷人的泳衣，一併排像可愛的「鵪鶉」一樣站立在舞台上面，露著雪白滑嫩的大腿，面帶微笑，看著舞台下面的各位觀眾。
舞台下面，邵大亨和方逸華，還有王天林，蕭笙等人陪伴著香港警務司司長史密斯，還有其他的政府高層人員，圍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擺放著各種精美的甜點，瓜子，水果等，香港各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被邀請至貴賓席，享受著這極為難得的視覺「盛宴」。
榮少亨和韋家輝等一干創作人員單獨坐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隨時注意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再看舞台上，金牌司儀何守信穿著白色的西服，打著黑色的領結手拿話筒說道：「各位觀眾，各位來賓，現在已經到了最為激動人心的時刻……」
咚咚咚咚咚！！！刺激的鼓聲驟然響起。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在我們這一次的佳麗當中不乏美貌不凡，氣質高雅者，在我眼裡可謂各個體態妖嬈，貌若天仙！可是比賽就是比賽，最終她們將難免一戰，通過自己的智慧來獲得這次比賽的最高榮譽！至於她們當中誰會獲得香港小姐這頂皇冠的殊榮呢？來吧，讓我們大家試目以待！請欣賞此次比賽的最後一關——智慧大比拚！」
咚咚咚咚咚！！！鼓點聲變得激烈起來，在鼓聲中最後挑選出來的十位佳麗一一走向台前，向大家展示自己最動人的風采，也是最後一次自我的展示，旁邊何守信一個一個地仔細介紹她們的情況，包括她們的身高三圍，興趣愛好，以及參賽的格言等等……
等到佳麗們展示完畢，智慧大比拚這才算是正式開始了。
首先上場的是6號佳麗，上前來，何守信手中拿著一沓信封，笑道：「靚女，你可以在我手中的信封中挑選一個回答問題。」
6號佳麗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就選6吧，這也是我的參賽號碼，希望能給我帶來好運！」
何守信：「你真的確定嗎？」」確定！」
「那好，我就給你6號信封！」很是從容地挑出6號信封打開看了看，何守信望一眼6號佳麗：「請你聽清楚這個問題哦，作為女人，都希望自己擁有天使般的面孔和魔鬼般的身材，作為女人，又大多都希望自己聰明能幹，但同時擁有美貌和智慧的人卻很少，女人，智慧與美貌哪個更重要?為什麼？！」將話筒遞到了那名佳麗的嘴邊。
6號佳麗思考了一下，說道：「做為女人的我，還是認為智慧尤其重要，聰明的女人才會有無窮的魅力。如果一個美若天仙，身材如魔鬼，腦子智商為負的估計出路只有一條，就是去舞廳當小姐！女人應該獨立，要學會自強，堅信女性不必男性差！這就是我的答案，回答完畢！」
何守信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評委笑道：「我們的6號佳麗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請各位評委打分，到了最後我們將揭示結果，到時候誰是這一年度的香港小姐就會真相大白！」
緊接著詢問下幾位佳麗，而此時有些好笑的片段就出現了。
問一位佳麗：「香港人出門一定要攜帶什麼？請回答！」
那位佳麗皺著秀眉想了大半天，最後道：「是不是錢包啊？我試過的，沒錢寸步難行哩！」
何守信愣了半天：「你的思維很特別……正確答案是——香港居民身份證！我想你沒帶錢包警察不會抓你，可是沒帶身份證就要回警局喝咖啡哩！」
下面的觀眾們大笑了起來。
下一個：「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九月十八仇與恨，三千萬人淚和血。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請問這首詞是誰寫的？他在中國的歷史上被稱為什麼？」何守信將話筒移到了一名佳麗的嘴邊。
那名佳麗胸脯看起來挺飽滿豐碩的，可惜正應了那句話「胸大沒腦」，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寫詞的人是誰。
何守信見她模樣可憐，就提醒道：「你應該聽過這首詞的……有位歌手曾經演唱過……」何守信希望能讓她想起詞名。
大胸佳麗怔了半天直接脫口而出道：「羅文！」
原來羅文曾經演唱過這首岳飛的《滿江紅》。
何守信哭笑不得：「沒錯，羅文是唱過，可是這首詞他不是作的，還有他可不是歷史人物啊？！你看，他還好好地坐在下面嗑瓜子呢！」
鏡頭擺向舞台下，羅文沒想到何守信會給自己來這麼一招，只好咬著瓜子，表情「優雅」地朝著鏡頭揮了揮手。
最後那位佳麗投降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首詞是誰寫的！」
何守信只得公佈答案：「這首詞叫《滿江紅》，寫這首詞的人是南宋的抗金名將岳飛！他也被人稱之為民族英雄！」
掌聲響起1，人們竊竊地笑了起來。
經過一系列尷尬的問題後，智慧大比拚繼續進行。
很快就到了47號佳麗張曼玉！
舞台下面，榮少亨用眼神鼓勵了一下她。張曼玉露出潔白的兔牙微微一笑，算是做了答覆。
「47號佳麗，請問你平時看武俠小說嗎？」何守信拿出張曼玉挑選的信封看了一眼後問道。
「看的不多，我喜歡看世界名著之類的書籍！」
「嗯，難為你了，一個不喜歡看武俠小說的女孩子卻要回答有關武俠小說的問題，你有信心沒有？要不要換一題？！」
「不用了，雖然我看得不多，但是武俠小說在香港這麼流行，我就算不看也知道很多有關這方面的內容，所以不必換了——另外，我喜歡挑戰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俏美一笑。
何守信愣了一下，笑道：「很好，看起來你很有自信，那麼希望你能很好地回答這個問題。在金庸的武俠小說裡面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有精靈聰慧的黃蓉，還有白衣飄仙的王語嫣，當然還有許多許多的女性，請問你，聽清楚啊，你覺得自己最喜歡哪個角色？為什麼？！可別告訴我你喜歡滅絕師太哦，那樣恐怕在場的觀眾們要嚇跑一大半哩！」何守信幽默了一把。
張曼玉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如果真要讓我選擇的話，我比較喜歡的是《飛狐外傳》裡面的程靈素！！」
「哦？為什麼？」何守信有些好奇道，「我想此刻有很多的觀眾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張曼玉露出潔白的小兔牙笑了笑：「在小說中程靈素這個人物很具有靈魂性。她的確並不怎麼漂亮，但她表現出來的安靜、靈動、聰慧、與淡淡的憂傷，對愛情的不求回報的付出卻很吸引人，另外一點就是她的悲劇結局，很感人！相比下黃蓉趙敏聰明狡黠，有點張揚的味道；小龍女、王語嫣、香香公主不食人間煙火，太過遙遠；其他的比如說袁紫衣、穆念慈、阿珂等等都一點個性都沒有，就是漂亮了點！很多人說小昭雙兒是那種男生女生都喜歡的類型，覺得也還好；哦，還有阿朱，和程靈素並稱金庸最悲情的兩個女角色，我也很喜歡！」
伴隨著張曼玉的回答，很多觀眾都記住了這個性格開朗可愛的兔牙妹，尤其是作為評委之一的爾冬升，更是對張曼玉充滿了好感和好奇。
緊張的決賽還在繼續著……
於此同時，與無線電視城歌舞昇平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即將掀起的一場轟轟烈烈的「遊行風暴」！
無線以「無線五虎將」，劉德華，苗僑偉，湯鎮業，黃日華還有梁朝偉為首的五人，組合起來所有認識的無線藝員，高舉著「五年長約，獨裁製度！」「我們要自由，打倒藝員賣身契！」「演員是人，不是工具！」的口號，浩浩蕩蕩地從廣播道一路向香港政府的勞務部門走去。
響應這一此遊行示威的還有發哥周潤發，他的女友陳玉蓮，以前的老朋友吳孟達，以及視後米雪，無線當家花旦趙雅芝等一系列的重量級人物。
受到消息的香港皇家警察立即出動了防暴隊，攔截在了遊行藝人的前面。
防暴隊全副武裝，受持盾牌，齊刷刷地站成一排，形成一堵不可逾越的人牆。
為首乃是一名高級督察，名字叫皮特陳，乃是中英混血兒，此時站在吉普車上高聲喊道：「站住！你們要做什麼？！有沒有申請？沒有申請不允許私自聚會遊行示威知道嗎？」
劉德華當頭站出道：「我們都是香港合法的公民，我們這一次遊行抗議是逼不得已，還希望各位警察大哥行個方便！」
「給你方便，誰給我方便！都退回去，解散！要不然我就要下達命令強行驅散你們了！」
在遊行隊伍的中間，陳耀太朝著大傻使了一個眼神，大傻招呼一幫子洪興社的弟兄們叫嚷道：「沒自由，寧願死，藝人也有人權！兄弟們衝啊！」
龍虎武師古天豹也帶領自己的兄弟們吼道：「兄弟姐妹們，不要害怕，這些警察都是一些紙老虎，一捅就破，我們衝啊！」
其中周潤發還有劉德華一看情勢發展成這樣，知道再不阻止的話可能就要出大問題了：「不要啊，不要太衝動，我們可以協商的！」
陳耀太絕不會給他們「和平談判」的機會，大叫道：「協商沒有用！法律都是有錢人制定的！我們只有用行動才能爭得自己的權益！大家上啊！頭可斷，血可流，我們的自由不能丟！」
洪興社眾人這一起哄馬上就帶動了前面和後面的遊行隊伍，上百人立刻熱血沸騰起來，像一道洪流衝向阻攔他們的防暴隊伍！
吉普車上的高級督察皮特陳可急了，原本他以為用陣勢嚇唬一下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藝人就行了，可是沒想這些演戲的戲子會這麼的「剛烈」，一下子竟然衝了上來。
「停……停住！你們給我停住！我是高級督察皮特陳！哎呀，誰他媽用榴蓮扔我？！」皮特陳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有一隻大手將自己從吉普車上拽了下去，也該這個皮特陳今天倒霉，原本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指揮他本應該乘坐吉普車躲在後面，可是他以為這些老是在電視上面咿咿呀呀的戲子沒什麼「殺傷力」，所以就很英勇地站在了陣地的前面，作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狀，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己馬上成了當頭的老鼠！
把皮特陳拉下車的人正是大傻成奎安。皮特陳作為高級督察面對的經常是一些俊男美女，哪裡見過像大傻這樣滿臉橫肉的惡人？！猛一看還以為自己見了鬼了呢，「啊，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不幹什麼！」大傻扭住他的脖子：「讓你的人把路讓開！」
「你你，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老子就是要犯法，怎麼樣？！」大傻凶眼一瞪，把心理承受能力較低的皮特陳嚇得猛一哆嗦，「啊！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我馬上讓他們讓開！」
就在大傻威脅皮特陳的時候，陳耀太一夥人已經大喊著「一二三」將吉普車推翻在地！
緊接著，有人不知道從哪兒扔出一顆汽油燃燒彈，蓬地一聲砸到了翻到的吉普車上，隨之，刺啦一聲，火焰躥起丈高，烈焰兄兄弟燃燒了起來。
此時的劉德華還有周瑞發等人已經傻眼了，他們原先的打算是用和平示威的手段解決無線公司的新合約問題，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如今這不是暴力抗法嗎？
拉住一個正在仕途推翻警車的人，劉德華說道：「住手啊，我們不應該這樣做，要和平解決！」
那人哈哈一笑道：「等很暴力完了，再談和平吧！」說完吆喝著將警車推翻。
騷亂大規模的擴散，眼看一切都似乎已經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