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視海爭雄 第231章 黑馬劉青雲 文 / 鑌鐵
第231章黑馬劉青雲
兩天後，在榮少亨這個監製的帶領下拜了神，求了平安，宣佈亞視兒童特攝劇《宇宙英雄奧特曼》正式開拍。擔任這部戲導演的是號稱「瘋子導演」的藍乃才。至於這部戲的全體演員，則大多數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扮演宇宙英雄奧特曼的是一個曾經主持過兒童節目的周星馳，扮演地球搜查隊隊長的是皮膚漆黑的劉青雲，其它三名隊員則是歐陽震華，關禮傑還有張兆輝。而原先大紅過的吳孟達在劇中飾演專門和地球作對的大反派馬達加斯星球人。
很有趣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很多記者都對某部電視劇的開機之類很感興趣，而對於兒童節目卻嗤之以鼻，或者很少提及，但現在對於這部特殊的兒童特攝劇卻是興趣很濃，尤其對於榮少亨買斷日本版權，拍這樣的宇宙科幻題材的電視劇更是大肆宣揚。
「民族文化之振興，電視節目之騰飛，我們香港的兒童節目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立足點——告訴世人，拯救地球的不止只有日本人，中國也有超人！」
「對於兒童節目我們一般不做評價，但是這次亞視開拍奧特曼倒是讓我們吃了一驚——打造屬於我們中國的宇宙超人！至少這個噱頭夠贊！」
「我們的兒童節目多是舶來品，唯一能讓我們釋懷的只有可憐的《老夫子》，如今這個東渡而來加入香港籍的鹹蛋超人，能否繼續大放異彩，令大家期待！」
彷彿一瞬間榮少亨就變成了發展民族文化的民族英雄，其名聲足以和「霍元甲」「陳真」之類的高人相媲美。
當然有讚美聲，也會有嘲笑諷刺聲。
「我不知道『恬不知恥』怎麼寫，但是如今看了亞視為了拍攝《宇宙英雄奧特曼》所作的準備，我知道了這四字成語的含義。扯大旗作虎皮也不過如此，何況背著拯救兒童節目的幌子來拯救宇宙，對此我只能說兩個字——可笑！」
「買斷日本版權嗎？難道日本貨就真的是珍品？！我們堂堂的東方好萊塢，為什麼要接受這些日本的兒童節目？！難道不能自主創新嗎？難道就不能發揚我們自己的才智製造出我屬於我們自己的宇宙英雄嗎？仰天試問，英雄何在，為何卻讓跳樑小丑在此作怪？！」
「對於亞視即將開拍的《宇宙英雄奧特曼》，我們只能說見別人的東西，永遠無自我！」
面對不同傳聞，作為亞視的老對頭無線那邊，倒是沒將亞視這個大型的兒童劇當做一回事兒，在無線看來這完全是亞視黔驢技窮的表現，如今他們認為最為緊要的是用自己開拍的《鹿鼎記》，將亞視的那個什麼《天涯明月刀》踩在腳下狠狠地碾碎！所以對於這個《宇宙奧特曼》的報道只是嗤之以鼻。
再說亞視這邊陸續的採訪是一撥接一波撥，大家都在追問榮少亨究竟將怎樣來演繹「奧特曼」這個獨特的宇宙英雄。畢竟日版的鹹蛋超人很有名氣，至於現在「港產」了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憑借榮少亨為人的「精明」又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宣傳」機會，於是便拿出自己特製的「奧特曼戰袍」，告訴大家，這件戲服的造價高達三萬！
馬上，「亞視推出奧特曼，戲服高達兩三萬」，「香港鹹蛋超人表演，宇宙英雄真人展現」，「振興科幻影片，迎戰宇宙考驗」，「從玄廷到亞視，看榮少亨如何變換自己的魔術表演」
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新聞報道，這邊劇組內，榮少亨已經將所要拍攝的內容給演員們宣佈了，而導演又是藍乃才，所以他便樂得輕鬆，只是向演員和工作人員招了招手，讓他們各就各位。
這第一天是跳拍所有主演在一起商談如何對付宇宙怪獸的戲，這場戲其實很講究張力，每個人的情緒都各有不同，倒不是很容易掌握。
「攝影機……燈光……演員……準備好了沒有！」有「瘋子導演」之稱的藍乃才巡視一周，眼見其他工作人員都在聚精會神的等待他的名字，忽然感覺自己就好像即將上戰場的統帥一樣威風。猛然間，他大喝一聲：「action！」
本來就沉寂的攝影棚現在更是寂靜無聲，只聽得到攝影機運轉時發出來的細微聲響。
這一場拍攝的內容是講化身為英雄奧特曼的周星馳眼見怪獸肆虐城市，於是就要聯合劉青雲，歐陽震華這些隊友採取行動阻止怪獸的攻擊，可是由於上層沒有下達命令，而只能眼呆呆地望著城市被破壞
藍乃才走近一架攝影機，靜靜站在這個位置觀察著表演區裡所有演員的表演。場記則緊跟著藍乃才，要把具體拍攝的情況給記錄下來。
一切都呈現出一副井井有條的模樣，藍乃才煞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榮少亨給他安排的工作人員果然都是劇組的精英，看起來鐵了心要把這部兒童特攝劇拍成精品。這時，表演區裡開始出現了劇本裡的人物衝突，藍乃才豎起雙手在眼前，比劃觀察了一陣，見到除了兩部固定的以外，另外三部攝影機都在移動，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幾段鏡頭需要的特攝不多，就連拍攝技巧都不需要很犀利的，普遍都只需要採用平拍就夠了，這自然是很容易控制的。藍乃才選擇這些鏡頭打頭陣，為的就是讓大家有一種輕鬆的態度來面對後面較難的拍攝，正所謂先易後難就是這個道理。
拍這幾組鏡頭不難，不過，難就難在如何才能夠恰如其分的把這幾組鏡頭連串組織起來，然後呈現給人們欣賞，而且還要照顧到每個人尤其是那些兒童觀眾崇拜英雄的情緒。就是說首先要表現一個整體，再分成個體，在表達個體的同時還得維繫原來的整體觀感，這就需要相當的調度技巧了。
所以，藍乃才在深思熟慮後，分出兩架攝影機始終把鏡頭對準作為宇宙英雄主演的周星馳。當然，移動車軌道自然是需要的。在此情況之下，就把另外三部攝影機分鏡頭給衝突人物足夠的特寫，到了最後剪接的時候便可達到預定的效果了。
作為這一次副導演的是榮少亨一心想要培養的新人甄子丹。甄子丹前世對於導演做的也很棒，像他親手導演的《戰狼傳說》，《殺殺人跳跳舞》，還有《殺破狼》《見習黑玫瑰》都很成功，並且擁有自己的特色。如今榮少亨讓他在演員，動作指導，還有演員各方面都有涉獵，為的就是要將他培養成未來玄廷娛樂重要的肱骨之才！
但是顯然甄子丹對於「導演」這個重任還拿捏不穩，也許是因為最近他趕拍袁和平霹靂舞題材的新戲《情逢敵手》，所以無論身心都有一些疲憊，此時看著拍攝鏡頭有些神思恍惚，於是藍乃才就在一旁輕聲喚：「阿丹，應該叫cut了！」
「噢，cut！」驀然驚醒的甄子丹慌忙望著場內，連忙叫了停。這模樣只看得藍乃才搖頭不止，趕緊拉住甄子丹來到一旁，悄悄說：「阿丹，我知道榮老闆有心栽培你，可是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第一次做導演，要學會怎樣駕御劇組人員才行，否則的話，只怕他們都不服你！」
甄子丹愣了一下，連忙追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做導演有什麼必須得瞭解的。藍乃才歎了一口氣，他平時拍起戲來雖然瘋瘋癲癲，其實卻是一個很好的人，更不會有勾心鬥角的想法。如若不然，怎麼會做了這麼久的導演都沒能揚名。
聽了藍乃才的講解，甄子丹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固然有很出色的資質，尤其在動作指導方面跟著洪金寶學習了不少的知識，可他畢竟沒有經歷過，很多東西都不清楚。就拿導演來說，做導演不容易，絕對不容易。
導演不只是需要導演能力，還需要的是駕馭手下的能力，對於導演來說，劇組其他人都是手下。小到打雜的，大到明星，都是他的控制範圍。只有導演把一切都控制在掌心裡，這樣才能夠聚集力量拍出一部好片。
在香港從事電影工作的，多半都是文化水平相對較低的，多數來自市井，動不動滿嘴髒話是再正常不過的。若是遇到一個文雅點的導演，若是鎮不住場面，只怕兩三句話就被頂出氣來。
就拿燈光師來說，搞燈光的素來都有燈爺的說法，若是開罪了燈爺，這拍攝的時候亂打一下燈光，就能弄得劇組大受損失了。所以，導演不一定要滿嘴粗口，可一定要能夠鎮得住這班猴子，否則電影是很難拍好的。
劇組裡基本上每個工種都成自己的系統，技術工作人員倒還罷。尤其是不太講究技術的，干粗重活的那些工作人員就大多有背景，不一定開罪得起。
聽完藍乃才的講述，甄子丹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以為很簡單，沒想到做個導演居然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還需要處理那麼多的人際關係，真是頭疼到死了，還不讓他跟人狠狠地打上一架來的逍遙痛快。
不過，他現在總算是理解了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香港導演都喜歡在片場罵人。試想一下，若不鎮住工作人員，這電影還能怎麼拍下去！不過似乎也有列外，好像亨哥，就不怎麼罵人，可是他那眼神拍戲的時候亨哥的眼神可是比什麼都凌厲
就在甄子丹遐思的時候，榮少亨走過了過來，笑道：「怎麼了，你們兩位導演在聊什麼呢？」
甄子丹撓撓頭道：「才哥正在教導我該如何做導演！」
榮少亨：「那很好啊，如果你學成了的話我們玄廷就不會沒有人才可用了！不過你記住，做導演雖不容易，但做一名能夠掌控住觀眾情緒的大導演更不容易！一個人只有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才能不斷地前進！」
聽完此話，包括藍乃才在內的所有人都點頭稱是，榮少亨所說的道理很淺顯，卻很實用，這就像在跑步比賽一樣，只要你有了目標，才會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裡，自己怎做才不會走彎路，最快達到終點。
把這檔子事兒放下後，榮少亨又仔細地看了看拍出來的效果，攝影效果不錯。歐陽震華，關禮傑還有張兆輝這些從龍套出身的小演員的表現也不賴，只是他總覺得作為主演的周星馳和劉青雲兩人的表演與他所知道的有一點不同。想了想，他決定還是找兩人談談這個問題。
此刻周星馳和劉青雲正在卸下英雄戰隊的「制服」，類似於賽車手的服裝，緊身而又富有戰鬥性。
榮少亨來到他們身旁，遲疑了一下，想著以怎樣的語氣來解釋自己想要的。在兩人的目光下，榮少亨也不想了，直接開口便說：「阿星，你演的這個人物有些拘謹知道嗎？給我的感覺就是放不開！所以，在表演上，你不妨可以再放一點！」
「亨哥，你指的放是？」周星馳眼裡閃過一縷迷離之色，顯然是不太明白榮少亨的意思。
榮少亨沉吟片刻，周星馳之前在無線《430穿梭機》節目中擔任主持的時候就已經顯露了這一點，那就是找不到自己獨特的風格，所以就學著模仿別人正兒八經的模樣，可是這麼一模仿，其結果就是跟自己略微痞子的氣質，還有整體形象更不搭調。未來周星馳之所以走了那麼多的彎路才再找到自己「無量頭式」的表演效果，跟自己的經歷有著很大的關係。重點來說就是他缺乏自我，缺乏自信，所以才會有很重的模仿別人的痕跡。
周星馳的勤奮和聰慧是不容置疑的，要不然未來也不會成為叱吒香港二十年的「星爺」，但是如今他只是一個剛剛擔任主演的毛頭小子，這麼大的突然轉變的對於他來說難免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在演技方面就更加顯得生澀和抓不住方向。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再看眼前周星馳忐忑不安的表情——他生怕榮少亨會突然將自己的男主角給換掉，榮少亨便微笑著解釋：「你不要緊張，阿星，我的意思是，你要拋開所有心中的約束，將自己氣質融合到自己的演技裡，這樣才能找到一個真正的自我！」
周星馳汗顏啊，「亨哥，你再說得清楚一些好嗎，我還是不太明白！」
那一刻榮少亨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了，心說難道使自己太過於心切，想要讓周星馳快速形成自己獨特的表演風格？！無疑，自己心中是有這種想法的，不過這難免有些太過於求成了，欲速則不達，這樣做也許只會讓阿星更加沒有方向感。想到這裡，榮少亨就釋懷了，不再那麼強硬地說道：「阿星，你看過《倚天屠龍記》沒有？」
周星馳不明白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遲疑了一下道：「看過。」
榮少亨：「那你還記得張無忌跟著祖師爺張三豐學習太極劍的情景嗎？」
周星馳：「記得。」
榮少亨：「張無忌學太極劍，不記招式，只是細看劍中『神在劍先，綿綿不絕』之意。看完一路劍法，已忘記一小半。低頭默想之後，已忘記了一大半。再看張三豐演練一遍，還有三招沒忘記。再經沉思玩味，終於忘得乾乾淨淨。當全部忘記之時，也是學成之時。其實這和我們淬煉演技一樣，別人的終歸是別人的，你也許可以拿來用，卻始終超越不了別人，只有將別人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你才能重新找到自己的特點，塑造屬於自己的角色！」
周星馳冥思片刻，忽然道：「可是英雄不都是那種表情很正義，很大義凌然，體型又很高大威猛的樣子嗎？」這時候的周星馳似乎有所領悟，問出了自己心存已久的問題。
榮少亨微微一笑：「不錯，螢幕上的很多英雄都被塑造成高大全的形象，可是你不覺得那很假，很不可信嗎？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那麼完美的人嗎？我們需要英雄，可是個更需要一個平易近人的，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的可愛的英雄，而不是那種成天板著臉，遇到了危險才會突然變身的奧特曼！」
「我明白了，亨哥！」周星馳忽然露出一絲難得喜悅，「我終於明白了，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太過於矜持了，好像牽線的木偶一樣在表演，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演戲原來就和平日裡過生活一樣，真實而又簡單！」
榮少亨一下子便愣住了，果然不愧是未來號稱「喜劇之王」的星爺，只要加以點撥，立刻便能夠正確的掌握到表演的路子。向周星馳讚許的點了點頭，榮少亨再把目光投向一直在旁邊欣賞的「黑人兄弟」劉青云：「青雲，你的表演能不能再彪悍大氣一點！」
在榮少亨看來，劉青雲的表演不是不好，只是顯然還差了一點東西。不等劉青雲說話，榮少亨便用前世劉青雲最擅長的表情，挑挑眉毛道：「你的外形粗獷，濃眉黑膚，最適合演繹勇猛強悍的英雄形象，但是在剛才的演出中，你給我的印象卻是樸實有餘，勇猛不足！具體地來說，我需要的是一個身處於鋼鐵廠中的鋼鐵工人，而不是一個街頭賣菜的菜農！」
榮少亨說這樣的話未免重了點，再看劉青雲原本已經很黑的臉變得更「黑」了，「亨哥，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的表演很不滿意？」
劉青雲執拗地說道。
眼看那劉青雲這個「黑人」這麼的不識趣，旁邊的周星馳早已急得不得了，忙用胳膊肘碰碰劉青雲道：「雲哥，不要這樣說。」
劉青雲根本就不理會周星馳的好意，依舊拗著脖子說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原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那一刻榮少亨終於知道了未來這個號稱影壇「黑馬王子」的劉青雲為什麼會蹉跎那麼多年，又為什麼一直難以封影帝，性子太直啊，像這樣的人能在娛樂圈生存，並且最後還被大多數人所認可，那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嘴唇一抿，榮少亨笑了笑，然後說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坦白地告訴你，你的演技很差，也很爛，離我想像的很遠！」
「很差也很爛？！」劉青雲被這樣霹靂般的話語給震住了，臉色變了又變，就在周星馳以為他要發牛脾氣的時候，只見劉青雲忽然歎息一聲道：「對不起，亨哥，你說的很對，我在演繹人物的時候是有些拿捏不準，可是很少人敢這樣當面指出我的過錯，而且敢這樣毫不留情指出的，你是第一人！」眼神裡面充滿了說不出的佩服與尊重。
經氣氛這麼一緩和，整個劇組馬上變得活潑起來，而藍乃才對於人生駕馭人的本事更是心服不已，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開創如此事業，果真是有人所不及之本領啊。
那一刻藍乃才算是真的將榮少亨當成了自己心目中要輔佐的老闆。
這正是：得老闆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