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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獨行 第五章 冰語裂笛破五弦 顏婆飛杖退三劍 文 / 月湧清江

    第五章冰語裂笛破五弦顏婆飛杖退三劍

    黑雲漸去,明月生華,月下涼風許許而來,舞於湖上兩人之間。語兒橫笛吹奏,呼吸之間笛音一波高似一波綿綿不絕向寧羽白裹去。寧羽白剛縱上岸來還未落下,便被一張笛聲織成的大網罩在裡面。旁人聞聽或如天籟般的笛聲,在他耳中卻尖銳刺耳,也不知那女子吹奏的是什麼曲子,入耳生風,乍一聽整個脊樑竟都是麻麻的,體內氣息竟有亂騰之勢!寧羽白心叫不好,他雖不知這樣下去結果如何,但自己不會是什麼好下場卻是肯定的了。此時他兩隻腳方踩在了地上,想要舉步卻覺雙足血脈凝緩,行間、太沖、外丘、光明等數穴酸麻,腿腳好像要不聽使喚似的,同時各經脈內氣血沸騰,靈息已隱隱有失控之勢。

    寧羽白乃是琴神傳人,對音技豈有不熟之理?心下立刻明白了過來,這笛聲定是通過玄異變化,控制自己體內天然循環,使陰陽反背,五行逆亂,氣脈阻塞,靈息失控。若中了招,輕則束手就擒任人宰割,重則恐怕經脈俱廢,成為廢人一個!

    他推測的沒錯,須知這世上天地萬物、日月乾坤莫不能脫出陰陽二氣,盡皆在五行之中,人自然也不例外。人體內五臟六腑,奇經八脈莫不有五行之屬,陰陽之分,例如肝屬木而肺屬金,心屬火而腎屬水,五行相生相合,陰陽循衍平衡,方能成其周天,也才蔚然承有生氣。那語兒的笛聲就有打亂人之周天的威力,這曲有個名堂,叫做「攝魂十二調」。若是普通人聽了,便會失魂落魄喪失神智,身體亦是百病叢生,不得高手醫治的話數日即死;若是修道的人聽了,道行不高的話就會激起體內靈息紊亂,經脈扭曲,尚未開戰便已敗了。靈霄譜中亦有類似曲法地說明,是以寧羽白一聽便知。他眉頭一緊,心中已經有了定計,當下凝心定神,默運心法,武破琴境悄然而發。

    寧羽白身上一暖,當下身形一轉盤坐於地,全力催發琴境。靈霄七弦境對音波具有天然的抵抗力,這一下周天循環果然立刻恢復了過來,他當機立斷,手一探古琴已從背後琴囊中移到了他雙膝之上,再雙手一撥,錚一聲弦響宛若利刃一般向那笛聲當頭斬下!

    語兒正聚精會神吹奏攝魂十二調,眼見對面那人一滯之後竟能轉身從容坐下,心中已經警惕,待寧羽白取出了琴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可不想那一聲彈將出來,自己還是不由自主打了個顫。這一聲琴鳴響起,真如銀瓶乍破,琴中竟還隱有刀槍之意,兵甲之聲!這一點自是她乃精修此道之人才能明白,換過不知音的人一聲琴響根本聽不出個所以然來。語兒被這征伐之聲一衝,便知自己這五成功力的攝魂調必拿他不住,忙一提靈息,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翠笛之上。

    寧羽白一弦殺威,逼得對方笛音一滯,心中一喜知道對了路。他方纔那一聲奏的正是不久前看過得半首「天魔破陣曲」的頭音,琴雖只剩下五弦,這一聲卻硬是被他逼了出來。當下將武破境提至巔峰,努力回憶著那半首天魔破陣曲,指如疾風統統彈奏了出來。湖心島上頃刻間烈風陣陣,隱約間竟如鐵流橫捲,朦朧中殺聲震天,置身其中宛若身處沙場,刀槍林立鐵騎突出,浩瀚殺氣漸漸蒸騰,片刻間笛音便湮沒不聞了。

    這一段天魔破陣曲彈了出來,語兒自是一下子變得極其吃力,而原來一直冷眼旁觀的惡婆婆也一下子凝重了起來。頭一聲琴響她便暗吃了一驚,那琴聲似乎一下子觸動了她某一處神經,讓她握著銅拐的手不由得一緊。

    琴曲愈演愈烈,寧羽白武破境的範圍已經逐漸擴張到半個湖心島,境內三人雖如石雕一般,可其中的爭鬥之烈非身在其中不能感受。天魔破陣曲取意血戰疆場,殺意縱橫。若是由琴神來演奏,漫卷的音波就如千軍萬馬一樣會擊碎琴境內所有活物的心脈,再加上琴曲所產生的戰場般的幻境,就是蕭天南恐怕也要立斃琴下。寧羽白雖然功力尚淺,但是半刻之後琴境內也已經儼然一個萬人衝殺的戰場,此時若一普通人進入琴境,立刻便會被曲中的千軍萬馬踏碎心魄而死。

    語兒首當其衝,重壓之下厚重的面紗都已經微微顫動起來。那惡婆婆站在語兒身後倒是沒事人一樣,也不知是修為太高還是因為壓力都被語兒給擋了去。語兒在前,只感覺厚若重雲的殺意綿綿不斷地壓了過來,直要讓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的攝魂調只能堪堪守住自己身前的一席之地,只覺得對方的琴弦彈奏時,就有宛若飛瀑擊水一般宏大音波打在自己身前,她雖也精於以音律克敵,但是這種化音波直接攻敵之技並不是她所擅長,此曲魅惑人心的幻境只是其次,主要倒是像玄紋金鱗獸的驚神吼多一些,為她所未見。心下明白,若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就要守不住了。

    寧羽白也是心中暗自著急。這天魔破陣曲他只看了半遍,還有一些忘記和尚沒有弄懂和的地方,這下彈出來過了半晌也未見對方落敗,眼看半曲將近,對方還有個不知深淺的惡婆婆,他若再沒有什麼對策,那不光金鱗獸要被抓走,恐怕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就在著急之時,竟聽見那邊的黑衣女子笛音一變,原本守如鐵板一般的障蔽好像開了個口子,本被擋在外邊的濃重殺氣立即狂衝了進去!寧羽白心中一喜,那女子好像守不住了!當下愈加緊攻過去,可是馬上就感覺到了有點不對頭。

    寧羽白本對那語兒無甚惡感,所以曲中最厲害的音波衝陣並未使出,但那「天魔氣」卻也不是吃素的。這一攻入對方領域,本應破入對方氣脈中去,可現在竟然如泥牛入海,半點也感覺不到了!語兒前面好似有個無底深洞,吞噬著闖進來的所有一切!他雖知不妥,但是現在騎虎難下,又不能撤琴,只好將那殘曲繼續彈下去。

    琴聲急迫,殺意不斷生出又不斷衝入語兒身前,她的笛音綿綿,似有吸力一樣。膠著片刻之後,卻聽「啪」的一聲脆響,在琴聲中幾乎聽不到一樣,可語兒卻一個旋身坐倒,笛聲戛然而止,再看時卻是那翠笛裂成數片,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了。寧羽白見此竟然大駭!原先那點處吸納的龐大殺氣此刻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從一點中霍地爆發出來逕自衝撞在一起,當下竟有一股強烈的旋風陡生在兩人中間!沙土雜草紛飛處,寧羽白的琴也橫不住了,被震得旋飛到了半空中,崩崩幾聲後掉了下來,被他縱起接住,琴身一轉拄在了地上,再看已然五弦盡斷。於是琴聲立無,殺意盡退。

    殘琴在手,寧羽白只覺得喉頭有些發甜,想是又受了傷。自己傷上加傷,加上周圍說不定就有強敵環伺,究竟還能走多遠?

    忽聽惡婆婆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屢屢壞我之事?」

    寧羽白將琴收入琴囊,緩緩站定身體,努力雙手背後挺胸道:「在下只不過一無名小卒,姓名也不值一提。只不過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要害這玄紋金鱗獸,我便要管一管。」

    惡婆婆氣得哈哈哈冷笑數聲,自語道:「想不到我自家的家務事,竟也要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來管,真欺我九天閣無人嗎!」將銅拐一頓,差點把地上砸了個坑出來,但竟突然一手撫胸,猛烈地咳嗽起來。此時語兒本已起身在一旁戒備,忙扶住了她,輕語道:「婆婆切莫生氣,您的」語氣低沉,後面寧羽白便聽不清了。他眉頭一皺,雙手在背後卻不平靜,慢慢地右手在左手上畫了起來,片刻完成,竟是一個「縛」字。口中仍昂聲道:「若只是你的家務事本也不該人管,但是我的命是它救的,你要殺它,除非先殺了我!」

    那婆婆終停了咳嗽,深吸口氣,冷冷道:「如此說來,原來我還得看你臉色行事?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能擋我老婆子!」話音未落卻聽寧羽白笑道:「哈哈哈,我也知道打不過你,多言無益,就此告辭!」說罷身子一躬,竟往後電射而去!這一下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誰知道面前這年輕人剛才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一轉眼卻要逃之夭夭?

    玄紋金鱗獸本就在寧羽白身後不遠,寧羽白一縱之下便已經到了金鱗獸頭頂之上,左手一抓金鱗獸後頸,雙足點地刷地不見了蹤影,這還不算,金鱗獸那大頭竟也被拽得骨碌入了地,整個身子也如蟒蛇鑽洞一樣飛一般向地下鑽了進去!

    語兒一愣之下反應過來,他原來是要帶玄紋金鱗獸一起逃!待要追去卻發現雙足若生了根在地下一樣,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曳裙往地上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雙足竟然已沒入了土中,那土就好似鐵塊鑄就,在自己用力之下就然紋絲不動。再看前邊金鱗獸的身體已經只剩下尾巴還在地上,再一轉眼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婆婆!」她禁不住轉頭驚呼道。

    婆婆不急不忙,冷哼一聲道:「哼,這小子鬼花樣倒是不少!」說罷將手中枴杖一抬,那枴杖底部青光一閃,被她重重地砸了下去。

    「咚!」整個湖心島都彷彿震了三震,緊接著就是轟隆一聲,原先寧羽白遁下去的地方一下子崩出一個大坑來,土石紛飛,連帶將寧羽白和玄紋金鱗獸也彈了出來!又是撲通撲通兩聲,金鱗獸與寧羽白都摔在了地上。只把金鱗獸摔得頭暈目眩,寧羽白胸中氣血翻騰,心中震驚:自己這土遁之術從未有人破過,便是沈從龍那神出鬼沒的挪星訣也要有個爭鬥的過程,可現在竟被人一震而出,無絲毫還手之力,又怎能叫人不驚?

    婆婆抬拐走前幾步,語兒也跟著,原來寧羽白暗中布下的土縛陣也在剛才那一拐中被破。婆婆道:「你現在還要管這閒事麼?」

    寧羽白深吸一口氣,咬牙硬把已在喉頭的一口血壓了回去,冷笑道:「我說過了,你要殺它,除非先殺了我。」

    婆婆眉頭緊皺,卻沒理他,逕到金鱗獸面前將手一伸道:「拿來!」

    金鱗獸忙老老實實把口一張,那寶珠自它口中緩緩飛出,落在了老婆婆的手上。婆婆將手一轉便不見了珠,這才對寧羽白道:「倒是個倔性子,若不是我還有事要問你,加上看你有傷在身,方才便早已把你震死了!」一邊又叫了一聲語兒。

    語兒聽見,卻似鬆了一口氣,忙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皮囊,到岸邊裝了一囊水,往玄紋金鱗獸一招道:「小鱗,婆婆肯饒你了,快來吧。」說罷口中念了個咒,只見玄紋金鱗獸將頭一搖,碩大的身子竟化成一條線般,倏地飛進了那皮囊中。語兒將蓋子一擰,走回了婆婆身邊。寧羽白這才知道這條金鱗獸名叫「小鱗」,又看到那語兒一番手法,方感歎世間道法真是奧妙萬千,變化多端。只是不知為什麼那惡婆婆這一會兒又饒了小鱗,心中又是奇怪她有什麼事要問自己?

    只聽語兒道:「婆婆,這人」

    婆婆將手一抬,一條絲絛飛出,將寧羽白捆了個結實,道:「我有話要問他,先帶他回山,問明白了再收拾他。」轉而對寧羽白道:「若是仗著點彫蟲小技想要逃走,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打算。」

    寧羽白聞言冷笑道:「前輩修為高深,捉我不過是吹灰之力而已,你要我去哪我跟著就是了,還用得著綁麼?」

    婆婆冷道:「看你能硬到幾時?」轉而對語兒道:「拿住他,我們回山!」語兒聞言略一遲疑,但還是向寧羽白走了過去。寧羽白面上冷峻,心中卻在歎息。誰料到自己剛出龍潭,卻又入虎穴,到此時,他真的開始感覺前途一片渺茫了起來,可是又暗哼一聲,心想:「怕也沒用,自己就走一遭又能如何?不管是去什麼地方,總不會比落在碧落劍派手裡更差的了!」可就在他暗自盤算的時候,一聲他絕對不想聽到的聲音卻隔空傳來——

    「且慢!」

    聲音縹緲,寧羽白卻一下子聽出來,那正是霜月劍紫寒的聲音!他扭頭一看只見遠處湖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兩艘漆黑的畫舫。從一艘畫舫上正縱起兩道劍光來,一銀一白,一看便知正是碧落劍派霜月劍紫寒和飛星劍沈從龍!見了這兩人,寧羽白只將眼一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旁邊的語兒停住,將面紗轉向那兩道劍光一瞧,又轉過來瞧了瞧寧羽白,似乎在尋思他為什麼歎起氣來。這時只聽婆婆自語道:「哼,藏頭露尾許久,還是忍不住了?」

    話音才落,兩光斂去,紫寒與沈從龍已經身落在不遠的岸上。紫寒攏一攏道袍先對那婆婆打個緝手,然後道:「這位道友有禮,貧道二人乃是碧落劍派紫寒、沈從龍,不知道友高姓,何處修行?「

    婆婆淡淡道:「老身姓顏,有何高見?」

    紫寒也不管對方的冷淡,高聲道:「我二人方才在旁已觀察多時,亦見顏道友之雷霆手段。不過此時卻有一不情之請,不知道友可否應允?」

    顏婆婆面沉如水,冷道:「奇怪,我老婆子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在旁邊偷看多時我也沒說什麼,此時倒還要求起我來了?」在一旁的語兒輕牽絲絛,將寧羽白引了過來。

    紫寒笑道:「倒是有些唐突,可此事卻也對道友並無壞處。只因道友身後那人為我劍盟之叛徒,此人作惡多端,為我劍盟所通緝已久。貧道二人此時會在此地也正是為了拿他。方才見道友捉蛟本也無意偷看,卻不想這叛徒竟也出現,如今看道友好像要捉他走,所以才大膽出來向道友討這個本門叛徒。」她話雖對那婆婆所說,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寧羽白。

    語兒面紗一揚忽笑道:「確是奇怪,你們既然叫劍盟,那當然都是學劍的了,可是我方才跟他鬥了半晌也沒見他使出個一半招劍式出來,他身上更是連把劍都沒有,莫非你們『劍盟』卻都是彈琴的?」這幾句話聲如珠玉,又正說在寧羽白心裡,寧羽白聽完不禁大笑道:「哈哈哈說的好!若是他們都去學了琴,說不定還能收收心性,少幹點傷天害理的事,也不至於有今日章家的慘事!」他前半句是笑著說,後半句卻變成了咬著牙說出來。說罷將頭一扭,再也不看那兩人一眼。

    「無知小輩!我們與你長輩說話,哪裡輪到你來插嘴?」沈從龍在旁喝道。

    雖然看不見語兒的表情,卻聽她笑道:「原來還是兩位『長輩』,請恕小女子眼拙,一時沒有看出來。」

    這一句只把沈從龍氣得鬍子亂抖,方說出一個「你」字來,被紫寒手臂一伸,攔了下來。紫寒道:「此人是得罪了道友,並非有恩於道友,還請道友看我碧落劍派薄面,交還我碧落派一併處罰如何?」

    顏婆婆卻寒著臉道:「恕老身山野之人孤陋寡聞,若說劍派,也只便知道北溟劍派而已,再多便還有一家秋水劍派。除此之外可並不知道什麼劍派劍盟之類,所以這個面子,不賣也罷。」

    顏婆婆之所以這樣說,一為確有事情要問寧羽白;二為紫寒二人暗窺多時而不悅;三為紫寒二人出口即要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實在無禮。她心中有氣,是以一番話說得半點情面也不留,卻把沈從龍氣得冷笑道:「老太婆別以為有幾年道行,就把天下人看扁。我只與你說了,今日並非我碧落劍派一家,恐怕六大劍派此刻也已齊聚杭州。你若留下那臭小子便罷,若不留下,呆會就要你好看!」

    「哈哈哈哈」一陣震耳笑聲響過,顏婆婆道:「怪不得耿老怪物說我此行道阻且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倒還真多!好,我就要看看你能拿我老婆子怎麼樣!」說罷將拐一抬道:「語兒我們走!」就要駕光而去。

    突聽半空中一聲雷響,轟隆一聲落下一道紅光來,正在紫寒二人身後,砸在地上激起一陣塵土,一個乾瘦道人刷地露出了身形。他背插一把鐵劍,用乾啞的聲音說道:「想走,先問過了我這『仙雷劍』再說。」寧羽白不用看都知道,除了紫霆還能是誰?

    顏婆婆看也不多看一眼,把拐一頓,身罩霞光就要飛走。卻聽沈從龍大喝一聲,「哪裡走!」白光起處已經直斬了過來。那光眼看就要擊到顏婆婆,一條青綢帶驀地抽來,正卷在飛劍上,卻聽噹的一聲,落星劍登時偏飛了出去,沈從龍一愣,忙一捏劍訣將飛劍收了回來。再看竟是旁邊剛才那個頂撞他的黑衣蒙面女子,袖中甩出一條青絲長綢,那綢子方才硬若鐵石,現在卻圍在她身旁輕輕飄舞,青綢上鐫繡著赤金銘文符咒,在身後一輪圓月映照下說不盡的靈秀。假若那女子不帶面紗而又不是太醜的話,定然也是一番美景。可惜沈從龍沒功夫欣賞這個,方纔那一擊之力道與精準均出乎他意料之外,看不出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地女娃娃身手竟如此之高明。當下他眉頭一緊,繼而冷哼一聲,一揮手,「落星」劍光暴漲,如一泓秋水般向語兒當頭罩下!

    語兒氣定神閒,絲毫不懼,繡帶輕卷已迎上落星仙劍戰在一處。那繡帶也不知是什麼寶物,剛柔隨心變化無窮,切金斷玉不費吹灰之力地道家仙劍竟然不能傷之分毫,反而要時刻提防被它捲住又或崩飛。語兒身前兩丈之內竟然都成了寶綢飛舞之地,那點白光卻是就快被綢雲帶海淹沒其中,越來越暗幾近消失,沈從龍緊捏劍訣指揮仙劍,不由得著急起來,心中忙暗念法咒,將手一指!

    寧羽白本站在後面觀戰。這一番爭鬥看得他眼花繚亂,暗自心驚。心想:「這姑娘好像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沈從龍竟拿她半點辦法也沒有?幸好剛才她使的是笛子,若是一來就弄這法門,恐怕我早就束手就擒了」忽地心中警兆突現,脫口道:「小心左肩井!」

    語兒一驚,再看前方那飛劍已經不見!當下左臂一伸,又一條青綢擊出,只聽噹的一聲,落星劍已被磕飛,卻又一閃而沒!只聽後面喊道:「章門!」繡帶輕飄,果然捲出了那劍,又聽後面連串喊道:「靈台、血海、風池、環跳、泥丸」語兒身形流轉,青綾飛捲,或磕或纏,將沈從龍的飛劍一一破去。沈從龍只氣得牙關緊咬卻又沒轍。口中恨道:「臭小子,等我抓到你先剝了你的皮!」突然身旁一道豪光衝起,電射而出,直奔寧羽白而去!

    寧羽白一驚,他只顧著提醒那挪星訣的方位,卻忘了自己,而被那繩子縛住竟又用不得半分靈息,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霍地,斜刺裡捲出一道青影,電光火石之間如靈蛇一樣纏住了那劍,又猛地一帶,將其拋了回去!寧羽白暗道一聲「好險!」這才反應過來那是紫寒的仙劍「月盈」!

    紫寒一擊不中,馬上飛劍又出,陡地光暈大作,好似平地升起一輪明月一樣,劍氣四射,翻滾著向語兒衝了過去!語兒輕吒一聲,兩袖中青綾暴漲,穿插橫飛,一瞬間布得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左手綾纏住落星,右手綾攪住月盈,羅網一收,竟把那四射的劍光統統壓了回去!寧羽白不禁大叫了一聲:「好!」隨即喝道:「碧落派兩位『前輩』竟然聯手欺負一個後輩,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只把兩人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幸好是晚上,誰也看不出來。

    忽聽顏婆婆道:「不要和他們浪費時間了,語兒退下。」

    語兒聞言即動,雙袖一甩,滿天青影頓如靈蛇入洞,嘶嘶疾退,瞬息之間便已全部入袖,再不見一絲蹤跡。顏婆婆踏前一步,紫寒沈從龍一見,催動飛劍轉瞬殺到。

    顏婆婆咳嗽兩聲,輕揮銅拐,那銅拐竟脫手而出!

    紫霆在後猛地感覺到不對頭,忙一揮手拔出了仙雷。再看前方清平之地竟然陡生漫天雲霧,只聽「吼」一聲不知什麼異獸長嘯,霍地金光暴起,一條鐵甲金龍自霧中直撲了過來,勢若雷霆!

    叮噹兩聲,月盈落星都不知給磕飛到什麼地方去了,雷鳴子驀地鬚髮皆炸,本來細瞇的小眼睛瞬時瞪得如同桃核一般,暴喝一聲,驚雷劍化作紅光一道,略帶點黑氣,轟隆一聲直迎那金龍而去!

    「咚!」

    塵霧慢慢散去,湖心島上只留下了三個人。

    紫霆掃了一眼地上的兩位師弟,胸膛劇烈起伏,一道道淡淡黑氣不住地自口內噴出,又慢慢地從眼耳鼻內滲透了回去。良久,他平息了氣息,握了握仍在顫抖的手,一揮收回了遙插在地上的仙雷劍,走上前去扶起了紫寒和沈從龍,邊狠狠地盯了天空上一眼。

    半空中一點霞光正漸漸遠去,紫霆咬了咬牙,剛要救醒紫寒,忽然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側臉一望,只見不遠的一座山頭上,一點比黑夜還暗的影子悄然而起,遙遙綴著那霞光遠去。

    紫霆望著那黑影若有所思,忽地一掌拍在紫寒後心,磅礡靈息灌入,紫寒哦呀一聲醒了過來。

    「五師妹,你與六師弟快回棲霞莊稟告大師兄,我這就去追那老太婆,沿途自會留下螢光記號,你們快些趕來!」說罷也不等紫寒有所反映,足一跺地,人已騰空而起,縱仙雷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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