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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雛鳴 第十五章上 蕭蕭酒劍難相配 文 / 月湧清江

    第十五章上蕭蕭酒劍難相配

    偌大山中,除了寧羽白半個人影也沒有,這一聲遙遙喝出,隱隱回聲蕩去,卻不見回應。寧羽白仍只靜靜站著,雙目不變依舊凝視著某處。過了一會,數十丈外的樹林中,一棵大樹後變化忽起,只見樹旁逐漸有淡淡煙霧攏起、由四周聚攏而來,霧色淡淡宛如輕紗煞是美妙,只是在這乍暖還寒的天氣裡卻透出著那麼一絲詭異。俄而煙霧漸濃,聚做人形,光芒一閃煙霧散去,一名妙齡女郎緩步輕娜走了出來。

    黛眉似嗔還未嗔,鳳目無情若有情,襟帶輕飄如風拂柳,環珮叮噹聲作**;那十甲瑩白如玉,羅裙翩若紫蝶,舉手投足無不姣然美好,無形中便令人生出嚮往之心。初春天氣裡她卻是輕紗薄袖,牡丹紋小衫內只淡紫抹胸一圍,襯出無限美好的肩頸來。只見她一邊行著一邊偏頭打量寧羽白,眼中波光流動,唇邊淺笑微微,待出了林來站定,已不知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多少遍。只看得寧羽白渾身都不自在,眉頭微皺,背在身後拿琴的那手也不由得緊了一緊。卻只聽她口中自語道:「嗯??才剛到就被你看破,倒似是有些本事呢。」

    「不知這位姑娘是誰?潛行在此意欲為何?」寧羽白凝聲道。

    女子撲哧一笑,霎時彷彿萬朵花開,嬌媚無比,隨後便歪著頭道:「咦?這地方莫非是你家花園,旁人都來不得麼?我只不過是想回來修理個混球,遠遠地卻看見有個傻瓜在那裡憨憨的拜大樹,好奇之下看了兩眼而已,莫非你竟是紙做的,連看也不許人看?」

    寧羽白頓給她幾句搶白說得沒詞,女子雖有些強詞奪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於是不禁略一沉吟,可還未等他有話說,卻又聽那女子道:「喂,那呆子,你可曾看見一個像球似的地道士在這裡出現過?」

    「球?道士?」他有些沒弄明白。

    女子望著寧羽白眨了眨眼,歎了口氣道:「看你也不像是見過得樣子。算了吧,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在這等著好了,我就不信這混球膽敢不來。」說完扭頭往四處看了看,似乎頗為滿意那鐵骨梧桐的樹頂,纖足一點飛身而上,轉眼間已端坐於一枝細丫之上,長裙曼妙飄舞,藕臂如玉,搭在了旁枝之上,身子如蕩鞦韆一樣輕輕搖動著,宛如沒有看到寧羽白的存在一樣。

    寧羽白在下望著這古怪地女子,驀地心頭一動,同時蹙眉道:「這位姑娘??」

    「哦?還有什麼事?」女子頭也不回道,「你繼續你的好了,不必管我。」

    寧羽白絲毫不在乎其冷淡的口氣,沉聲道:「姑娘風姿在下似乎有些眼熟,莫非??

    「怎麼?」女子一定,修長的脖子輕輕一扭,朝著寧羽白輕瞥了一眼。

    四目相對,寧羽白半分不讓,緊緊盯住了女子如水雙目,彷彿一下子要將她看穿似的。而女子則是嬌媚依舊,笑容不改。漸漸地,在寧羽白的心湖裡,一絲不同於他所見過所有人的異樣靈氣輕輕在那女子之處舒捲著清晰起來,令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微微一笑,寧羽白一撩衣擺也坐了下去,將琴在膝上一橫道:「蘇姑娘不是剛剛才得劍而去,引得雲宮與三大世家兩方追逐不止,此時怎麼又回到了這裡來?」稍停了下又點了點頭道:「能在這兩方眼皮底下來去自如,止天宗奇學果然不凡。」

    樹上女子輕顰雙眉,卻又一笑,只毫無吃驚之色,身形一飄輕落了下來不帶起細枝一絲顫動,對著寧羽白又看了一會,才道:「原來你也不呆啊。」說完又是一笑,然後仰首道:「旁門左道之術,哪敢登大雅之堂,我止天宗可不敢自承奇術二字,你卻說笑了。」如此一說,原來她真的便是剛才奪劍而去的蘇酒兒。

    寧羽白搖了搖頭道:「蘇姑娘不必過謙,若真如你所說,奪天經又怎能成為世傳五大真經之一?那豈不是說天下修道之法統統都是旁門左道了?」

    蘇酒兒明眸一亮,看了看他,轉而他顧道:「你這人也不問神劍下落,倒有些意思。只是你是識得我了,我卻還不識得你呢?」

    寧羽白一笑,「無名小卒,紫羅聖女並無識得的必要。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你怎會又轉回來罷了,既然無事,在下這就告辭,你繼續你的,不必管我。」說完撩衣起身,抱琴望了望方向,就欲離去。

    倏地人影一晃,蘇酒兒已經站在了身前。她莞爾一笑,眼裡波光流動,將頭一偏凝視著寧羽白道:「看不出你堂堂男子漢,竟也是這般小氣。因為一句話,就連名字也不讓人家知道麼?」秀髮墜去,那修長頸子彎出完美弧線,連著抹胸上方一片嫩白都展現在了寧羽白眼前,頓令他感有些吃不消,略一沉吟忙退後了一步去。其實他之所以不想告知姓名,是不想與止天宗攀上什麼瓜葛。止天宗畢竟為天下邪道之首,他經歷的麻煩已經不少,若無必要,他可不想再沾上點什麼了。而說出那句同樣的「不必管我」也只不過是隨意打趣而已,沒想到卻引起了個小小的誤會。

    「姑娘誤會了,在下並非??」他低眉道。

    「哦?誤會麼?那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啊。」蘇酒兒好似在忍著笑,又上前一步。

    寧羽白又退後一步,苦笑道:「我告訴你便是了,在下姓寧名羽白,想必蘇姑娘也不曾聽過,這便告辭吧。」

    蘇酒兒聞言,並未如寧羽白想像中一樣讓開路去,而是更堅定地站在了面前。「你就是那個琴神傳人寧羽白?」她眼中火花一閃,竟流露出一股興奮之色。

    「不錯??蘇姑娘有何見教?」寧羽白隱約有些不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蘇酒兒盯著寧羽白,咯咯笑道,「師傅曾說本宗**玉律清音雖獨步天下,卻未必能比得過琴神的靈霄七弦曲,我可一直不服來著呢,今日遇到了你,豈不是天意麼?」這幾句話說完,寧羽白卻是心中叫苦,暗道這怕麻煩還偏惹來麻煩,早知道隨便編個名字不就好了?心中正打算要不要土遁溜走,忽地又有所感,心中漸有影像清晰起來,細察時卻是個胖胖的年輕道士,正遠遠地趕著向這邊奔來,那速度當真是奇快無比。片刻間已經來至五十丈外,卻驀地停下,尋了個樹後躲了起來,探頭探腦地看著。寧羽白一見此人相貌頓覺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當下咦的一聲輕呼出來。

    「咦什麼?想騙我轉頭你好逃走麼?」蘇酒兒笑道。

    「蘇姑娘,只怕確實是有人來了。」寧羽白道,一邊作勢遠遠望去,「而且??還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呢。」

    蘇酒兒秀眉一顰,半側過首去,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驀地回身過去,向那處凝神一望,繼而回頭略帶驚訝地瞥了寧羽白一眼,這才又向那邊嬌笑道:「原來是三尺道長,你我不是約好了麼,既然來了,又藏什麼呢?還不出來,莫非還要我去拉你麼不成?」

    「不用!不用!」一個聲音遠遠傳出,那樹後一隻手也跟著伸了出來揮舞著,繼而又是一顆頭,然後便是身子,一個胖胖的小道士閃了出來。他一臉的憨笑,一邊搓著手,一邊好像在試探有沒有陷阱似的,一步一步劃著,慢慢地「挪」了過來。蘇酒兒見此眼中便是厲芒一閃,臉上卻還是笑著,道:「怎麼,你怕我吃了你麼?走得竟這麼慢?」

    「哪裡!哪裡!」胖道士臉上笑容一僵,迅速地改挪為跑,嗖嗖兩下便到了面前。那速度簡直快得驚人。來至近前,他討好地呵呵笑道:「想不到蘇仙子竟然早已到了!咦?這位是誰?咦?神劍又在何處?」

    蘇酒兒將那雙媚眼一瞇,伸手便去捉胖道士的手。胖道士卻是如懼蛇蠍,嗖地將手抽回退後,一邊忙道:「仙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可別這麼親熱才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後面兩聲法號念出,當真是有些寶相莊嚴的意思,只可惜卻是從個道士口中念出,別提有多彆扭了。寧羽白聽完一愣,蘇酒兒卻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一手手背擋住了小嘴,笑得是香肩亂抖,當真可說是花枝亂顫,胖道士嚥了口唾沫,幾乎都要看呆了。

    蘇酒兒笑過,媚眼裡卻又有電光閃爍,呵呵一笑道:「你以為逗我笑了就沒事了麼?」

    「事?什麼事?」胖道士愣道。

    蘇酒兒冷笑一聲,「你早知那便是伏魔劍對吧?明知其必然與我功法相悖卻還騙我來此,累我費心又布下暗局,好不容易搶到了那劍卻是伏魔劍,原來竟是為別人作嫁衣裳。非但如此,人人還都以為劍仍在我手裡,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死才好!」說到最後雖仍是一臉的笑容,可那眼中射出的寒光幾乎令吹過得清風都更涼了三分。

    寧羽白恍然大悟,聽起來蘇酒兒奪劍竟是得了這胖道士的消息,而她自己卻不知那劍乃是伏魔劍,正與自己止天宗功法相悖離。如此一來她雖能一瞬奪劍而去,然而長久後必然與劍分離!聽她的話也不知那劍現在給誰得了去,現在卻回來找這道士出氣得。正想間,卻見那胖道士一個轱轆滾到了自己身後,一邊還喊道:「大俠救命!」他心中猛地想起,這道士,不就是當初在陽真峰上指出了蕭天南的那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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