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2章 在字篇洪荒14 文 / 勿用
第132章在字篇洪荒14
"小李,小張,你們出去看看我老婆來了沒,我有些話想和老爹說。"躺在地氈上的帖木爾平靜的說到。
"經理!"兩個年輕人顯然不願意出去,異口同聲的叫到。
"去吧,你們經理暫時沒事。"老斯庫也在邊上說到。這一刻,他心裡百味紛呈,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只是覺得很疲倦,一種從骨頭裡泛出的疲倦。到現在他還是就那麼惡形惡相的癱坐在那裡,渾沒了幾十年來身為受人尊敬的大薩滿應有的形象。
"老爹,這十年來我最想的就是你像現在這麼樣看著我。"半晌後,貼木爾的聲音打破了蒙古包的寂靜。兩個垂淚的年輕人出去後,蒙古包裡已經靜了好一會。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初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呢?"緊緊的攥住他的胳膊,老斯庫的眼中此刻有淚光在閃動,很多這麼多年來,只有在暗夜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想起的往事滾過心頭,不由的讓他激動了起來。
"當年的事也許是我錯了,不過我也有我的想法,現在不說這個了,老爹這個給你。"有些吃力的,帖木爾遞給老斯庫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
"這是我這些年來掙到的五十萬現金存折和辦學校的一些許可文件,原本,我打算今年夏天就在咱們草甸子蓋座學校的,現在看起來我活不到那個時候了,我真沒用,到最後還是要麻煩老爹你來做這件事情。"貼木爾自嘲的咧了咧嘴說到。
"蓋學校?"老斯庫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蓋學校,當年我說不清自己要那麼做的理由,後來我就給自己找了一個。儘管現在看,這個理由也很勉強,不過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你收下吧老爹,就當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帖木爾一臉企求的看這他說到。
"為什麼不交給這些年來一直支持你的那些朋友和官員?他們辦這些應該比我更合適,我老了。"按耐住心裡的波動,老斯庫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我信不過他們,我只信老爹你。"同樣也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睛,帖木爾緩緩說到。儘管這樣,老斯庫還是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那一抹陰雲。
低下頭,盯著手裡的牛皮紙信封,半晌之後,老斯庫緩緩說道:"我也活不到這個夏天,你叫我怎麼答應你?"
"什麼?"淡淡的話語聽在帖木爾耳中就像一個炸雷,炸的他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同樣密佈著猩紅色小斑點的一條胳膊和耳中老斯庫淡漠的聲音:"大神也一樣在懲罰著我。"
剋日郎一衝出蒙古包,就看到愛犬花頭正圍著有時候為父親開車的司機小王叔叔在狂叫,那種暴躁的樣子和淒厲的吼聲他還從沒在花頭身上看到過。小王叔叔嚇的站在半開的吉普車門跟前一動都不敢動,看得他在詫異的同時就想笑,這麼大人了還怕我的花頭,虧他平常還和自己吹牛說他是男子漢,哈。
司機小王一看到剋日郎出來,儘管還是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不過心裡算是暗鬆了一口氣,隨即心裡竄上一股火來:"今天他媽的一切都透著邪氣,先是經理滿身狂噴血,累的自己半夜在市區的幾個醫院裡跑來跑去忙了一宿,來草甸子的路上遇到沙暴也沒話說,反正這年月三天兩頭都碰上它,也早已經習慣了,可眼下這狗,自己來接它主人。這又礙著它什麼事情了?平日裡見了自己不是愛理不理的嗎?幹嗎這會也和瘋了一樣湊熱鬧?"心裡暗罵著,一動不敢動的等著小孩子過來把狗臨走。緊張之下他忘了出聲催促。
剋日郎這會也察覺到愛犬不對勁了,平常他一喊就跑過來的花頭今天他都吆喝三聲了還不理自己,還在那裡發狂了一樣的圍著吉普車飛快的繞圈子吼叫著,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他也生氣了,大吼一聲撲過去一把摟住花頭的頭,和它一起在地上打了滾這才讓它稍微安靜了點,可它還在叫,氣的剋日郎把沾在身上的泥狠狠的抹在了它的頭上。
正陪著方羽說話的烏蘭赫婭也覺得今天這狗叫的聲音不對,就和方羽一起走了出來,正好看到司機小王變臉變色的快步走了過來,一看到她便叫了起來:"烏蘭大嫂,快,收拾一下跟我走,經理他出事了。"
"帖木爾他怎麼了?"烏蘭赫婭急了。
"經理昨天半夜忽然全身噴血,送到醫院沒辦法,現在送到老薩滿斯庫老爹那裡去了,大嫂快走吧,去晚了可能就見不到了。"憋著邪火的司機說話能把人嚇死。
方羽一驚的同時就看到烏蘭赫婭的臉一下子沒了血色,身體大大的晃了一下,險些沒摔倒,趕忙上前扶了一把,心裡就覺得來人說話實在是很鹵莽。
這時聽到對話的剋日郎也飛也似的跑了過來,牧羊犬花頭更是箭一樣的竄了過來。
方羽一看來人的臉瞬間又嚇的白了,不過看他臉上焦急的樣子不像是在亂說,於是搖了搖手裡扶著的胳膊:"大嫂,快去收拾一下,我陪你們一起過去看看。"
吉普車瘋了一樣的在傍晚的草原上飛馳,可是在烏蘭赫婭感覺裡它還是走的太慢,這二十幾里的距離現在顯得是那樣的漫長和叫人不能忍受。此刻的她還是不敢相信剛剛聽到了消息。儘管自己人已經上了這帶來這噩耗的車上。
風馳電掣的車飛快的在一片蒙古包叢中穿行,惹的不少從蒙古包裡衝出的狗追在後面狂吠,方羽看到更有不少蒙古包裡出來人看動靜。一片紛亂中,方羽回頭看了看宛若泥塑一般呆呆望著窗外烏蘭赫婭,又憐惜的看看了此刻緊摟著母親,顯得六神無主的剋日郎,心裡暗想,難道世事當真這般無常麼?全身噴血?這是什麼病?
就在他尋思的空裡,車在一個小緩坡的前面遠遠停住,緩坡的坡跟平地上,一個比剋日郎家的蒙古包大了許多的蒙古包靜靜的矗立在那裡,門口有兩個年青人在正在向停住的車跑來,就是這樣的空裡,方羽卻忽然發現一直跟著車狂吠的狗追到這裡,卻像有了約定一般同時止住了叫聲,夾著尾巴向後散去。
隨即,方羽看到遠遠的,閃電一樣迅速接近著的花頭那飛揚的身影。
昏暗陰沉的天幕下,遼闊的大地盡頭,花頭箭一般在往前攢射,隨著它矯健身軀的起伏,身上長長的毛髮在凜冽的寒風裡蓬起落下,落下蓬起,看上去那般的動人。在方羽明銳的眼光裡,它的每一個起伏都把身上飛濺出的無數汗珠散落在身後的風裡,張開的血盆大口裡,散發著騰騰熱氣的長舌不停的在猙獰的巨齒間伸縮著,沿路遇到的牧羊犬低鳴著紛紛給它讓路,箭一般的它正此刻正在往緩坡上衝來。
"一條真正的好狗!"方羽在轉身進蒙古包的一瞬,心裡暗讚到。
幾乎在照面的瞬間,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就在老斯庫的靈魂深處泛起,腦際頓時一片空白,向來堅定自如的神識在這一剎那就被包圍在一種雲淡風輕的自在裡,迷失在猶如大草原的藍天白雲下,那片綠色風的自由吟唱裡。莫名的空靈佔據了他全部的感知,身心,再沒有絲毫的羈絆。
而此時的方羽,從神意自發的接觸中瞬間感受到的是另一種難言的體會,同樣感受到對方從容自在的心靈。和自己的雲淡風輕的空靈不同,那是一種沉澱了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無限風光和生命底蘊的心靈,雄渾壯闊中又微微帶著一種秋意的蕭索和蒼涼,隱隱的還有點陰沉沉的死寂。
"死寂?"心裡一驚,方羽在更加的開放自己無裡無外心靈的同時,也下意識的打開了一直刻意封閉著的靈眼,頓時看到面前這個花白著頭髮,古銅色臉上溝壑縱橫皺紋密佈的高大老人體內,糾結在胳膊和腿上那些陰暗的東西。
在方羽靈眼裡,那些似斷非斷不停蠕動著怪異物體被一團團淡銀色的東西包裹著,兩者在不停的進行著你來我往的撕殺。
"這是什麼?"心頭疑竇一起,方羽仔細往老人的臉上瞧去,同時收斂住外放的靈神。很多時候,在遇到一些同樣特意的神意時,它往往會自行前去接觸,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狀態。
面前剛剛回過神的這個老人除了頭髮花白外,眉毛也是同色的顏色。在花白的濃眉下,那一雙微帶著訝色的眼睛看上去有種悠遠的深邃,沉靜如水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張力,再加上他裹在蒙古長袍下那筆直的身軀和穩穩屹立在大地上的神態,帶給人的是一種非常精神的感覺,絲毫沒有和古銅色的臉上那纍纍皺紋相配的老態。
但方羽敏銳的目光還是捕捉到了他想看到的東西,老人此刻在胸前捏出奇異手式的雙手上,那些顏色黑黃的斑點和他鼻翼兩側的異樣潮紅。一種明悟瞬間在心頭閃過"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