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 蘇瑞的新爸爸(下) 文 / 顧難
還差三天就是聖誕節了，可是城裡最忙的人卻與往年有些不相同，並不是商販和教士，反而是城裡的幾個泥瓦工！或許是因為給周清華砌壁爐的那個泥瓦工的專業宣傳，又或許是因為周清華的本人在酒館裡的鼓動，也許是兩者的共同作用，倫敦開始流行這種經他改進的新式的壁爐了。有錢的人家都想趕在聖誕節前給自己家裡也壘個這樣的爐子，以好過個暖暖和和的新年。
而「周清華」的名聲，也隨著這種壁爐的流行，在倫敦的上層圈子裡，漸漸傳開了。在某些善於挖掘小道消息的貴婦的努力下，更是傳出了在伊麗莎白繼位不久就召見了這個東方人的消息，又因為他本身是個「年青勇敢的」遠洋船長，加上從威尼斯傳來的各種傳聞，他的身份就更加受到眾人追捧了。在當事人全然不知覺的時候，他的名字就成了倫敦城裡的上流聚會時閒談中出現頻率頗高的名字了。
此時的周清華，正在努力的學習做一個好「爸爸」，小蘇瑞的身體恢復過後，每天都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這讓周清華的生活有了些變化，比如，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睡衣穿著整齊，以免第二天早上從春夢中醒來，卻發現床頭早就坐著個高高興興的等著自己起來吃早餐的小天使；而晚上睡覺之前，更要先哄這位小天使先進入夢鄉，替她蓋好被子，拉上房門，以免她會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想賴在他的懷裡睡上一晚；吃飯的時候，要注意著她有沒有噎著嗆著；走路轉身的時候，要注意著她會不會就跟在自己的身後，以防被一不小心碰著……總而言之，這對於周清華這位前途大好的未婚青年男子，是一次徹頭徹尾的考驗和改造了。
而眾人似乎也樂於看著周清華的窘迫，唯一可能會有所幫助的安卻似乎更喜歡看著周清華這樣。她偷偷的教會小蘇瑞用漢語叫「爸爸」。而在為了不傷害小蘇瑞那幼小的心靈，被迫「高興的」答應了之後，周清華那脆弱的神經，終於繃不住了，乘著小蘇瑞玩累了午休的機會，一個人跑到了幾個作坊裡，打著視察工作的名義呆了一下午。
酒作坊裡周清華沒有多呆，那氣味他不大能夠受得了。作坊管事的就是原來作坊裡請的師傅，看起來是個老實人，周清華給他開出的薪水很優厚，而且還有年終分紅的許諾，心懷感激的他也幹得很賣力。稍微看了看賬目上的利潤之後，他滿意的離開了那兒。
五金作坊裡傘和「湯婆子」的生產在獎金的刺激下，生產進度良好，每樣都已經有了上百件產品了。只是由於所有的產能都投入到了這兩個方面，原來的五金件的存貨有幾件都售罄了，眼下如果算上原料和人工，還是處在虧本的狀態。周清華倒不擔心這個，說起來就算這個作坊破產關門大吉，也不會傷筋動骨。
這時，周清華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沒有給小蘇瑞準備新年禮物！看到作坊裡的工具和各種材料，周清華突發奇想，準備自己親手為「女兒」做一件玩具。不過到底做什麼好，倒讓周清華頗費腦筋，在腦子裡一清理，排除了自己小時候那些多是男孩子玩的東西以後，又排除了幾件不合時令或是太過超前的玩具，最後還真讓周清華想到了幾件東西。只是，有幾件東西要做出來的話手邊還缺些材料，所以，他最後做了一架金屬架木葉子的小風車，而且，他還給這個風車裝上了個尾舵，讓它能夠總是能自己轉到面對著風的方向。打量著還算不錯的成品，周清華找了個盒子小心的把它裝了起來。
而從老安德森那裡獲得的消息也令他頗為高興。在聽說自己所做的東西如果檢驗合格，賣了錢之後有按件計算的額外獎金後，無事可做的水手們就用這筆他們不知數額的「預期收益」打上了賭，賭到時看誰做的最多。在他們看來，這東西可能值不了幾個錢，不過要是把別人的那份獎金都賺過來，收益可能也不壞。所以，眼下水手們都卯著勁做木工活，之間正激烈競爭呢。
又上街買了些別的東西，特別買了不少的食品，一直到了晚餐時分，周清華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小蘇瑞一見著他，高興的把安丟在一邊叫著「爸爸」跑過來了。安會心的笑著，看著周清華一手摸著蘇瑞的頭一手撓他自己的頭髮。她發現周清華只要有遇到傷腦筋又沒辦法的事情的時候，就喜歡做這個動作。
而當他把從街上專門高價買回的糖拿出來的時候，小蘇瑞和安都變得興高采烈起來。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李阿明這個平日裡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的穆斯林，居然也對這種甜甜的東西很感興趣，把一粒蘇瑞也看中的糖丟進嘴裡。不過在蘇瑞那受到了委屈的目光和安善意的取笑之下，李阿明倒鬧了個紅臉。
平安夜，紛飛的雪花如期而至……老安德森、安、肯尼和基督徒的水手們去到教堂參加聖誕彌撒，這也可能是英國的天主教徒們最後一個不受打擾的聖誕彌撒了。周清華站在窗邊，抱著蘇瑞，撓了撓頭，不再去想這些他無法把握的事情。
只是，周清華現在所在做的，卻恐怕更是讓基督徒們惱火的事情了。他正抱著蘇瑞，和她一——燃了第一支「光明節」的「哈努卡」燭火（注），他不太清楚今天是不是應該點燃它的確實日期，不過，考慮了再三之後，周清華還是點起了它，自己既然是「父親」了，就該盡到父親的責任。而不小心看到這一切的亞伯拉罕，偷偷在一邊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又帶著微微的笑意回到了給他休息的房間。
對著燭光，周清華圍著條毯子坐在爐火邊，小蘇瑞蜷在他的懷裡做著她的美夢，李阿明在一旁擦拭他的腰刀。兩人小聲的愉快聊著天，看著他的腰刀，周清華不由想起了他在熱那亞時的勇武，聊到了李阿明那位侍衛祖父之上。
「……我也沒有見過他，據我的父親說，他是宮廷裡武功最好、最聰明的侍衛。不過，皇帝陛下覺得他的武藝殺性太重，更適合用征戰沙場，而不適合做個侍衛，所以，便派遣他和三寶太監一起下西洋了。他死後，就留下了這套刀法，我也是從小就被父親逼著練功……」李阿明說起了這件事情。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每次我用刀的時候，總覺得好像不能控制自己……我聽我父親說，據說我的祖父也是這樣，有一次，皇帝陛下出行時遇刺，祖父他剛好侍駕，刀出鞘以後，竟將刺客追出三十里，最後將其斬落馬下……還好當時皇帝陛下並沒有怪罪於他……」李阿明接著用有些驕傲的語氣說到這個顯然是他祖父口中傳下來的故事，看來那位老爺子倒是頗有些得意於此。
周清華笑了笑，說不定還這個穆斯林青年真有其祖父當年遺風。
平安夜，就這樣在兩人的閒談中平安的度過了，周清華笨拙的將早已熟睡的小蘇瑞放到她的小床上，蓋好被子，悄悄拿出準備好的禮物，放在她的床頭，希望她能一早醒來就能看見。看著她可愛的樣子，周清華輕輕的笑著，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吹熄了蠟燭。
「晚安，小蘇瑞……」
註：猶太人「光明節」的傳統，從猶太曆法十二月二十五日起，連續九天點燃紀念復興的九隻蠟燭，時間上與公歷每年都不相同但接近。猶太人傳統上是不過「聖誕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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