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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高端市場(四) 文 / 傾覆

    這邊的三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中年人就坐在一邊,但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般,只顧著看手中的報紙,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就是大古玩店的操作技巧了,他們不會讓客人就在店堂裡驗看,您幾個人在辦公室裡邊怎麼說都沒關係,不買就不買,反正這活兒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中年人一看柳月的鑒定手法和技巧就知道她是高手,連忽悠的心思都沒有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中年人當然知道這副《空山鳥語》是假的,這是他們店裡的幾個專家一起打眼的傑作,假得很真,他只能寄希望於柳月也跟著打眼了。如果是柳月看出來這幅畫是假的,他也不會感覺有多奇怪,但唐風先看出來他就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了,因為他就沒看到唐風細看過這幅畫,直接聞一聞就說是假的,這也太離譜了一點。

    唐風對柳月說道:「柳小姐可以把卷軸的兩端和畫絹的中間對比起」

    柳月依言將卷軸兩端拿到中間跟畫絹本身作對比,好久之後,她皺著眉頭問唐風道:「你怎麼這麼快的?」

    一旁的蘇晴急於知道結果,她問柳月道:「這麼說你也確定是假的了?」

    柳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兩端和中間的成化程度有差異,肯定是假的了。」

    蘇晴仔細看了看,奇怪的問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柳月說道:「差別很細微,你又是外行,給你放大鏡你也看不出來。」一幅畫的成化,是連絹帶畫一起成化的,如果同一幅畫的成化程度出現了局部的差異,那肯定就是假的。沒有唐風的提醒,柳月一樣可以看出這幅畫是假的,但她的步驟還沒有到這邊來。柳月不是在奇怪唐風能看出這幅畫是假的,而是在奇怪他為什麼可以這麼快得出結論。

    「柳月,你不會吧?」蘇晴問柳月道:「這差距也太大了,我怎麼覺得他比你快很多呢?」在蘇晴眼裡,柳月和唐風就是曼聯跟阿森納,兩個隊碰到一起誰輸誰贏都有可能,但上半場出現一方大比分領先就很出人意料了。

    柳月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經很快了。」接著,她有意無意的看了唐風一眼,說道:「藏私的人呢,往往都很小氣,他們是不願意把自己的經驗與其他人分享的,不知道唐先生是不是這種小氣的人呢?」

    「我完全有可能是藏私的、小氣的人。」唐風說道:「你也別多問了,方法不一樣罷了,我的師傅教我的古畫鑒定方法是先從材質開始的。」

    這裡就有主流鑒定方式和非主流鑒定方式的區別,不是說沒有唐風柳月就一定會上當,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柳月所用的鑒定方式是主流的方式,重畫質而輕材質,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來,先看畫後看款,再考證,一般的假畫很快就無所遁形,這幅畫只是一個特例。那麼,為什麼主流的鑒定方式是輕材質的呢,因為博物館現在都已經把材質的年代鑒定交給儀器了。與主流的鑒定方式不同,唐家的鑒定方式是經過盜墓者的鑒定術改良過來了,而盜墓者的鑒定術是最重材質的。因為盜洞的限制,盜墓者往往不能一次性將墓室裡所有的東西全部盜走,所以,他們都有一個習慣,先拿值錢的。墓室裡黑燈瞎火的,盜墓者沒時間也不可能去一一辨別,所以他們更多的依賴於對材質的鑒別,金器的總比銅器的值錢。

    說直接一點這就是考古與盜墓的區別。考古光明正大,戴著手套,小心翼翼的起出東西,再拿著刷子刷了又刷,最後放進塑料薄膜的封套裡,分門歸類一起運回去做接下來的分析鑒定。盜墓畢竟見不得光,拿著麻袋選上幾樣值錢的東西兜圓了就跑,一次拿不了再來第二次,因為他們不敢保證還有第二次進來的機會,所以要先拿值錢的。當這兩種鑒定方式傳承到柳月和唐風身上時,我們便看到不同的鑒定習慣,不說誰優誰劣,單就這幅畫來講,唐風先看材質的出發點更接近於終點。

    柳月一眼不眨的看著唐風,問道:「能不能說一說你的依據呢?比如,你聞到了什麼味道讓你做出了判斷?」

    「我沒有聞味道。」唐風搖著頭說道:「我剛才只是湊近了細看而已。」唐風這樣說兩女怎麼會相信,但他是無論如何不肯告訴她們自己的訣竅的。

    新畫作舊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見的有蛇蟲鼠蟻撕咬和茶水熏蒸。蛇蟲鼠蟻撕咬就是專門弄來蛇蟲鼠蟻來撕咬書畫新作,這樣就能留下被蟲蝕食過的痕跡。茶水熏蒸就是把字畫掛在牆上,牆腳放一口裝滿茶水的大鍋,燃火開煮,用茶水蒸發出來的氣體將字畫熏黃,令紙質和顏料鬆脆變質,加速陳化。熏舊之後,再掛在通風陰涼的地方風乾祛除茶葉的味道。這幅《空山鳥語》仿得極其逼真,它的作舊方法就是先用蛇蟲鼠蟻撕咬留下痕跡,再用茶水熏蒸法作舊,但作假就是作假,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茶水熏蒸法就不能將整幅畫的成化效果做到一致。而且茶水的味道也沒辦法完全根除,嗅覺敏銳的唐風一聞就聞得出來。

    唐風怕她們追問,忙對中年人說道:「這幅畫可以收起來了,讓我們看看下一幅吧。」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

    第二幅畫是一幅水墨畫,畫面描繪的是:一葉扁舟飄在靜靜流淌的江面上,江岸兩邊是一些樹木以及花花草草,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山巒。扁舟上,一個負手而立的青年書生正手指著最高的一座山峰跟船家說著什麼。題款上寫著四個草書大字——指點江山。這幅畫很是粗糙,畫絹本身就不好,質地粗糙,經緯稀疏,命名為《指點江山》倒也牽強附會,但此畫的質量就不敢恭維了,筆墨混沌,斑斑點點,如果是油畫,倒有點印象派的味道,但作為水墨畫,也只能稱之為寫意畫了。

    唐風細細的看了看之後,問中年人道:「這畫怎麼賣的?」

    ★凌晨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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