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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三、願垂方便濟眾生,他時同赴龍華會(九) 文 / 聖者晨雷

    盧瑟現在的待遇確實有些高,在普通人士子當中聲望極高的九品堂女主人為他捶背,在修行者中也算是大宗門之一的玄菊教少宗為他揉腳。

    他長歎了一聲,像是滿足,又像是遺憾,高牧野心中一凜,怕他再找麻煩,忙問道:「盧公子的故事說完了吧?」

    盧瑟搖了搖頭:「還沒說完呢,那君王最親近的臣子麼,是個內宦,今日委屈葛少宗做這內宦賤役,葛少宗來日會不會來找我盧九的麻煩?」

    這分明是蹬鼻子上臉,罵葛駟是個陰陽人了,盧瑟是存心激怒葛駟,因為他知道葛駟心胸絕不會寬廣,今日即使未曾羞辱他,只要自己能破陣,而他的手下破不了陣,那麼他必然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盧瑟在製造機會,讓葛駟激起眾怒的機會,為此他甚至不惜以身涉險。在他想來,自己身軀強壯遠逾常人,葛駟就算暴起發難,除非祭出法寶擊中他的要害,否則只能重傷他罷了。

    但出乎意料,高牧野全神戒備之下,葛駟竟然沒有任何反應,而是默默捶腿。

    不但沒有怒意,反而葛駟的臉還微微泛紅,目光盈盈,但露出幾分羞意來。盧瑟只覺噁心欲吐,慌忙推開他:「罷了罷了,有勞葛少宗了。」

    「這廝越是凌虐,便越如此……」他腦子裡飛快地閃了一下,然後拍了拍灰,站起身來:「且看我破這四柱誅仙陣。」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去踹陣前的碑文,將那石碑踹倒在地,彷彿只是賭氣一般。踹完之後,他快步向前,走入那大陣之中,宋思依眼珠轉了轉,伸手抓住胸前玉珮,那玉珮上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然後她跟在盧瑟身邊。

    旁人只道她是保護盧瑟,不至於被罡風與熵射傷害,盧瑟自己卻心中一凜。

    二人就這樣走進了陣中,盧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對宋思依道:「宋小娘子,這裡無需你護著,熵射與罡風進不到此處。」

    「我可不是護著盧公子,而是在救自己呢。」宋思依巧笑倩兮:「雖然我看不透盧公子過去未來,卻知道一件事,這次我想活著回去,便須得緊緊跟在盧公子身邊,寸步也不能離開。」

    話一說完,她又滿臉哀怨:「方纔人家還為盧公子捶背來著,不過轉眼間,盧公子便不將人家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盧瑟知道多言無益,便與她一起向前,就這樣生生從陣中走了過去。滿陣的禁制,包括那四口劍化成的蛟龍,對他的穿過竟然孰視無睹!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葛駟禁不住問道。

    「簡單啊,那石碑就是陣眼,破了石碑,這陣便被破了。」盧瑟回頭一笑:「這位莊伯涵真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別人以為破陣都得入陣才成,他便將所設的四柱誅仙陣陣眼放在陣外,說白了就是開咱們玩笑呢!」

    盧瑟一邊說一邊前行,片刻間就從陣中出去,高牧野面色一變,忙快步上前,跟了過去。

    葛駟沒有想到,自己受盡屈辱,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他惱怒地一頓足,正待發怒,卻見其餘宗門都跟在魄堂之後穿入四柱陰陽陣。他心知不妙,慌忙跟上去,心中對於盧瑟的恨意,更可謂入髓入骨。

    穿過四柱誅仙陣,便是名氣比它還大的九環陰陽陣,據說這座陣法有遮天蔽日之能,即使是真階的修行者,遇著完整的九環陰陽陣也只有被困的份兒。盧瑟卻知道,莊伯涵手頭根本沒有完整的九環陰陽陣,除了他藏寶的那個山谷中有半個九環陰陽陣外,這裡只能算是四分之一個九環陰陽陣。

    饒是如此,這陣法也不是普通修行者能破的,有過上一次的經歷,那些宗門都沒把自己請來破陣的陣法高手遣出來丟人,而是直接看著盧瑟。

    盧瑟隔著這殘陣向對面望去,禁不住一陣目炫神馳。

    對面是五光十色的奇珍異果,看上去都是些難得的靈藥,因為只是九環陰陽陣的殘陣,所以不過是四五十丈左右的距離,彷彿向前幾步就可以拿到。眾人都是眼花耳熱,那修養不夠的,更是驚呼出來。

    「紫晶果!」

    「方枚百靈!」

    「固元果!」

    「那發光的石頭,就是五靈石!」

    無數修行之人渴望乞求的寶物,就如同砂土一般到處都是,若不是隔著九環陰陽陣,眾人哪裡還按捺得住,早就衝過去大肆洗掠了。便是葛駟,這個時候也忘記了盧瑟的羞辱,而是想著幸好有這個能破陣之人在,讓他可以在這許多重寶中分上一杯羹。

    「盧公子,請吧!」高牧野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對盧瑟道。

    盧瑟還是如同方才一般,將陣前的石碑踢翻,他邁步向前,宋思依自然緊緊跟著,他們又穿過大半殘陣,葛駟一直盯著他,見他加快腳步,似乎就要穿陣而出,立刻縱身上去,口一張,紅光閃爍而出,直取盧瑟後心。

    他是早有準備,因此是第一個,當眾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衝出小半,那紅光也離盧瑟不足一半距離!

    這個時候,高牧野若想救盧瑟,原本還是有機會,但他心念一轉,今日折了葛駟的顏面,在魏國年輕一代修行者中,他已經不足以同自己相提並論了,若不讓他出上一口氣,過會兒分寶時他免不了要抓著自己不放。

    而且盧瑟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一個凡夫俗子的死活,誰會在意?

    這兩個念頭一起,高牧野便住手不管,他不管,別人更不會在意盧瑟的死活,那紅光便噴入護著盧瑟的光罩中。

    宋思依「啊」的一聲,手中玉珮龜裂粉碎,那護住她與盧瑟的光罩也消失不去。那紅光去勢稍緩,將盧瑟打翻一個跟頭,連帶著宋思依也一起在地上翻了一翻,二人順著這勢,便滾出了九環陰陽陣。

    宋思依心中一慌,盧瑟是個普通人,被這樣擊中,哪裡會有好的。她雖然精於一言讖,但一言讖畢竟不是真正能決定人的命運,因此趕緊扶起盧瑟:「盧公子,你沒事吧?」

    盧瑟拍了拍身上的土,若無其事的看了看擊中自己的東西,那是一朵紅色的菊花。

    他搖了搖頭:「這些人,也太過心急了。」

    隨著這一聲話,他們身後「轟」的一聲響,九環陰陽陣裡陰雲密佈,雷聲大作,方才四柱誅仙陣發作時,只有一道熵雷從天而降,而這次卻是有。陣中諸人紛紛發動自己的最強防守,可後天巔峰的根本無法在熵雷之下支撐多久,片刻間,便慘叫連連血腥大起!

    「這……這……」

    宋思依怔怔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耀武揚威的修行者,現在便變成了一團焦骨爛肉,讓她幾欲嘔吐。

    「宋小娘子,我猜想你有什麼大計,若是連這點血腥都受不了,那你的大計還是作罷。」盧瑟幽幽地說道:「要知道,這天下任何變化,都免不了血雨腥風!」

    「你沒破了九環陰陽陣?」宋思依總算回想過來。

    「你以為以莊伯涵前輩的智慧,會將兩座陣眼相同的大陣擺在一處?」盧瑟冷笑了一聲:「方纔我只是開啟了此陣,若只有我們兩人穿過,此陣不會發作,但若是超過兩人,此陣便立刻啟動--要想徹底關閉此陣,必須穿過抵達陣心才成。」

    「你早就料到如此?」宋思依想到盧瑟反覆羞辱激怒葛駟:「你早有意要除掉葛駟?」

    「我得罪他太甚,他必然要殺我,他怎麼看也不是心胸寬闊之人。」盧瑟淡淡一笑:「很不幸,我對我的敵人,也不是什麼心胸寬闊之輩。」

    說到這裡,他若有所思:「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

    九環陰陽陣中的高牧野此刻心中滿是苦澀,這裡百餘位修行者,隨便哪一個都可以擊殺數十上百個盧瑟,可個個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竟然沒有一個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便中了他的計策。

    他心中極是後悔,若是始終信任宋思依,緊緊跟在盧瑟身邊,哪裡會遭受這種情形。

    方纔他也見著盧瑟被葛駟放出的菊花擊中,事實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然後眼前光線大變,盧瑟被宋思依拉起來,他們都沒有看到,看到的只是紫色的熵雷亂舞。在他們想來,葛駟含恨一擊,盧瑟必定是死路一條的,因此沒有誰認識盧瑟還會活著。

    若盧瑟真正是普通人,葛駟紅菊一出,就算是十個也完蛋了,不過盧瑟的身軀經過生生玉髓與地火菁萃強化,這一擊甚至連讓他受傷吐血都沒有做到!

    比起高牧野更為懊惱的是葛駟了,他是第一個衝入陣中的,因此承受的熵雷最大。他至今還不明白,為何盧瑟可以隨隨便便過去,他一進來便引發陣法攻擊。

    他身上共有三道光環,如同三朵菊花將他身體護住,但是那熵雷每轟擊一次,他的護體光環就淡上一分,雖然他全力支撐,可不過是片刻功夫,三朵菊花已經凋零了兩朵,唯有一朵,也已是花瓣殘破了!

    他們在陣中之人,放眼所見,只看到一片荒涼,怪石嶙峋,熵雷亂流,但在陣外的盧瑟與宋思依可以清楚地看到陣中情形。葛駟一邊慘叫一邊駕起法寶,想要從空中衝出一道路來,結果才一升到三丈左右的空中,便被一群蛛網般的熵射纏住,他倒見機快,知道這時再也顧不得肉身,就在身軀被轟成灰飛的同時,元神脫體而出,眼見要逃脫九環陰陽陣。

    盧瑟與宋思依不約而同出了手,盧瑟的符紋法槍「轟」一聲響,而在他之前宋思依祭出的光網已經搶先將葛駟的元神困住,再被符紋法槍轟中,葛駟的元神發出惡毒的咒罵,卻在空中一滯。

    緊接著第二輪熵雷滾滾而下,這位玄菊教少宗頓時形時俱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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