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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二、百計留君留不住(八) 文 / 聖者晨雷

    為已是春天的緣故,陽光分外和煦,照在人身上,暖便是修行者們,也大多喜歡這樣春光明媚的時刻,而不是陰冷綿延的冬雨。

    盧瑟站在逸嶺之上,向下邊望去,自己的小天地,站在這麼高的地方還看不出什麼模樣來。修行者們從這上空飛過,最多以為是山野之中居住著幾戶人家罷了。如果用神念去察看,才會發覺這裡有修行者出沒,但是因為有兩個賢階巔峰,一般的散修不敢來招惹,普通的宗門又不屑來爭奪這塊並非寶地的地方。

    盧瑟長長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睛看了看天邊的太陽,陽光下的生活真好。

    然後,他飛身躍起,從近三千尺高的逸嶺上縱身躍下,由於重力的緣故,他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當離得地面百尺左右時,他才釋放出浮空術。

    浮空術是個非常簡單的術法,只要入了門的修行者,幾乎都能釋放出來。只不過飄得高度就不一樣,有的可以飛得高高的,也有的只能離地幾寸。盧瑟釋放浮空術並不是在百尺上空飛翔,他的修為還做不到這一點,他釋放這個術法,只是為了讓自己緩緩下墜。

    當他腳踏上實地時,桑谷中的人立刻發現了他,這是因為他沒有收斂自己神念的結果。

    因此,他立刻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盧少兄,你可回來了!」

    這是董大先生用神念給他傳音,盧瑟感覺到其中的擔憂與關懷,心中便有些溫暖。緊接著片刻之後,又一個聲音傳來:「公子,我這就出來!」

    這是辛蘭在向他招呼了,以往辛蘭的出現總是有些神出鬼沒,這次打了招呼再來,分明也是對他關懷之至。

    然後盧瑟便聽得三聲歡呼,章玉與花容的都是毫不遮掩的喜悅,雲想則是低低呼了一聲,便摀住自己的嘴。三個小丫頭一般地跑了過來,特別是雲想與花容,姐妹兩並沒有因為年紀增長而變得差距增大,相反,雖然二人性格有很大差別,可現在臉上的面容神情都是一般無兩。

    那種喜極近泣地神情。讓盧瑟心暖洋洋地幾乎要化了。被人關愛地感覺真好。太陽只能讓他身上變暖。關愛卻可以讓他心中變暖。

    「公子。公子。公子!」章玉一迭串地呼聲傳來。然後撲上前。很是霸道開。氣憤得直跺腳。至於雲想。則只是伸出手。張開嘴。卻又垂手肅立。盧瑟給了她一個微笑。小姑娘嘴緊緊抿著。臉上浮起興奮地紅暈。

    「都過來。讓我抱!」盧瑟死裡逃生重見天日。不免有些放浪形骸。真地將三個小丫頭抱了抱。然後就看到第四個人。這第四個人也張開雙臂。似乎要抱他:「我也來一個?」

    這個人出乎盧瑟意料。竟然是董二。

    比起董大來說。董二自從來到逸嶺之後。很少有存在感。原因在於盧瑟供應地靈藥讓他完全放棄了出外地打算。以年紀而論。他年紀已經不小了。若再不能獲得突破進入賢階。那麼他很有可能在十年或者十五年內因為老病而死去。所以他對於時間地緊迫感遠勝過別人。跟著盧瑟這小半年時間裡。他幾乎都是在閉關服藥閉關服藥中渡過。這般「用功」。倒是讓一直對他不專心修行地董大很是欣慰。

    盧瑟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他竟然也出現了。那只意味著一件事情。他已經踏入先天境界。

    盧瑟探詢的目光望來,董二嘿嘿笑道:「少兄別望了,我又不是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有什麼好看的!一把老骨頭,勉勉強強才踏進先天境界,這還全是托著少兄地福!」

    得到他的確認,盧瑟也甚為歡喜,竟然上前,真的抱了他一把。董二渾身一顫,兩個大男人擁抱,若不是斷袖之癬,那便是真正至情至性了。他退了一步再看盧瑟,感覺到盧瑟從眼睛深處流露出來地喜悅,他身體再度一顫。

    他兄弟二人身為散修,特別是他一直踏不入先天境界,這其中經過的折磨苦難,唯有他們自己才知曉。同樣,那種歡喜,本來他以為只有他和兄長才能體會得到,可現在,盧瑟分明也同他一樣體會到那種歡喜了。

    「少兄!」董二嘻皮笑臉的神情收了起來,然後肅然拱手:「如今董二終於可以為少兄驅使了!」

    「千萬莫這般說,咱們這裡,有一個大先生便夠了,二先生若也是這一板正經的模樣,我可是會被嚇跑地。」盧瑟挽著他手,哈哈大笑。

    董大在洞府門口氣到這一幕,目光閃了閃。他兄弟二人踏上的是一

    艱辛的道路,但又保持著普通人的心態,因此他們才走到一起,但是修行的路又是孤獨的,這個時候,他卻有種感覺,將盧瑟與幾個女孩都當成了自己地晚輩。

    若不是踏上修行之途,自己的孫子孫女輩,也應該是這麼大了……

    「大先生。」見著董大,盧瑟抱拳行禮,與董二等人可以放縱些,可當著董大地面,就得約束一些了。

    「公子。」董大再次換了對盧瑟的稱呼,而是象辛蘭、章玉等人一般,稱他為公子。這不僅僅是讓盧瑟名正言肅地成為主人,更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同辛蘭章玉一般,同盧瑟是一家人。

    「這些日子讓大先生擔心了。」盧瑟眼中光芒閃了閃,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情,二人心知肚明即可。

    「擔心倒不擔心,就是這些小姑娘們難纏,整天要去尋你。」董大說了一句,然後正色道:「公子,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今後可切勿太冒險!」

    「哦?」聽他這樣說,盧瑟立刻明白,自己襲擊景陽門地事情,必定傳入他的耳中了。

    不等盧瑟為自己辯解什麼,辛蘭終於出現了,她模樣沒大變,稍稍瘦了些,只是目光更為銳利,她飛快地上下打量了盧瑟一會兒,確認沒有什麼傷勢,目光鬆了下去,默默行了一禮,卻什麼都沒有說。

    「公子,我有兩句話要單獨對公子說。」

    眾人相聚已畢,盧瑟也去見過那些孩童,這便花了大半個時辰,待到這個時候,一直默默跟在他身邊地辛蘭突然開口道。

    眾人歡喜的神情一肅,他們其樂融融有如一家,這時辛蘭要與盧瑟單獨談話,分明就是要避開他們。董大看了董二一眼,兄弟二人起身告辭,接著章玉與雲想花容也都跑開,只留下二人。

    「辛蘭妹妹,有什麼事情?」

    在地下孤獨了近兩個月,盧瑟比較享受方纔的熱鬧,突然間冷了場,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不過他還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溫和地向辛蘭道。

    「公子……盧家哥哥。」

    辛蘭先是喚他公子,然後換成了盧家哥哥,盧瑟依稀記得,這是她們剛到盧莊被自己家中收留時她很長時間內都這樣叫自己。這個親熱的稱呼,已經有許久都沒有聽到了。

    「嗯?」盧瑟心怦怦跳了起來,辛蘭是個內向堅強的女子,難道說她想對自己說些什麼話?若她真的說了自己該如何處置?雖然辛蘭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但自己做好了將她當作自己戀人的準備麼?而且,為何自己對她,並沒有那種異樣的情愫?

    許多個念頭一瞬間浮了起來,讓盧瑟不免有些忸怩。

    「公子,若不是公子父母,我與辛芝哥哥早就死了,若不是公子,我也沒有今天……」辛蘭沉吟了會兒:「所以小的時候我叫公子盧家哥哥,現在卻叫公子,可我心中……可我心中一向將公子當作自己的親人,就像辛芝哥哥一般的親哥哥。」

    聽得「親哥哥」三個字,盧瑟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立刻有些失落,他微微悵然,正等著辛蘭繼續說下去,卻發現辛蘭閉住嘴,瞪著眼睛看他,似乎在等他說話,他不由自主地道:「我也當你們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妹妹。」

    「你果直如此麼?若真將我們當作親人,為何會一言不發地獨自跑出去冒險?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方才董大先生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公子,你與那個馮大樁分明沒有任何關係,為何冒認他妻侄,要去為他尋仇?公子,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你為著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便要讓自己出生入死,你雖然瞞著我們,可曾想過若我們知道時,我們心中會是什麼感覺?」

    一連串的質問從女孩嘴中吐了出來,盧瑟覺得一陣煩躁,自己做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哪裡有別人置的地方,他面色沉了沉,正要反駁,可與辛蘭目光一對,盧瑟不由得心中一顫。

    辛蘭的眼中淚汪汪的,這個堅強的女孩,此時竟然淚眉婆娑,分明是擔心到了極至!

    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盧瑟撓了撓頭,歎了口氣。

    「公子,此事就此罷休,我們無需冒這個險,那個景陽門要占鍾山便由得他們佔,咱們另外去尋一個地方就是,比如說海外的某座野島,哪怕跟著公子去大澤莽荒都行!」辛蘭低聲懇求道。

    「辛蘭妹妹,那是不成的。」辛蘭等了許久,卻聽得盧瑟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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